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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光线昏暗,悠扬的琴声萦绕在整个大厅,她不知是什么曲子,只觉得好听。于是便迈开脚步,不自觉地靠近。
祖母绿色天鹅绒落地窗帘前摆放着架落了层厚灰的雅马哈钢琴,弹琴的人身穿黑色卫衣,背影一如她记忆中挺拔,像一棵高耸入云的松柏树。
秦羡仙指甲扣着手电筒外壁,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脚步却不自觉加快走到男人身后。
只见他修长的双手猛地在琴键上一按,随着音乐的落幕,四周迎来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她很难过,嗓音沙哑且拐调:“……是你吧?”
黑暗中男人缓缓转身,一张筋肉粘连的狰狞面孔出现在她手电筒光线下。
“顾启衍!”
辛黛哭喊着睁开眼,她在睡梦中奋力想要握紧的身影连同梦境一同消失在虚空之中,留给她的只有空荡荡的拥抱,一个人的双人床。
“咚咚咚!”随着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女人担忧的声音:“小黛,你还好吗,又做噩梦了?”
吸了吸鼻子,从床头柜上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眼泪,望着眼前布置温馨的卧室,辛黛咧了咧嘴:“墨姐,我没事。开饭了吗?”
这是上苍给她的第二次机会,即使不是曾经的身体,她也应该感到庆幸。重回末世之前,她相信自己能凭一己之力,将上一世步步错的轨迹从第一步起便掰正回来。
顾启衍,这一次我绝不会重蹈覆辙。于你,于我而言皆是。
开门便是明媚的阳光,辛黛眯起了眼,边下楼边欣赏着楼梯边的藤本蔷薇,墨绿枝叶殷红花朵攀在漆成黑色的铁艺围栏上,优雅得像件艺术品。
院内也是成片的花海,精致有情调的装潢布置,设计感十足的桌椅,看得出老板是个有品位的人。
这间民宿开在本地某个景点附近,以往生意不错,由于近日流感频发,外出旅游的游客数量骤减,加上老板伙计,店里不过四个人。
餐厅里已经就坐三人,女老板陈墨,一个伙计还有个长租的画家。辛黛坐下,和几人一同拿起了餐具。
早餐很丰盛,蔬菜沙拉,全麦核桃面包,煎培根煎蛋,脱脂酸奶加树莓蓝莓,以及她最爱的美式咖啡。
辛黛认认真真地吃着盘里的沙拉,末世吃了几年干粮,新鲜水果蔬菜简直是奢望。不过人都是贪心的,新鲜的食物吃到嘴里又不香了,她突然怀念起老妈做的菜肴来。
“羡羡,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老妈昨天接到助理电话就开始准备啦,一大早起来买菜备菜做菜,就算必须保持身材,每道菜尝一口也不过分啊。”以前她休假回家,老妈每次都把门一关,躲在卧室生闷气。老爸总会做和事佬,慢条斯理地调节她母女俩的情感纠纷。
而她这个不孝女,末世前是事业狂,末世后又因异地原因,完全与父母断了联络,甚至到死去那一刻,都不知道爸妈身在何处是死是活。
“呦呦呦胖姐姐又哭了,”伙计陈长生赶紧丢过去一包手帕纸,还不忘嘴贫,“辛黛你这几天哭得比吃的多,继续坚持,失恋的痛苦很快就会被瘦身的喜悦冲刷干净,真的。”
&nbssp;“别瞎猜,小黛只是暂时想不起来,她需要些时间。”陈墨狠狠瞪了陈长生一眼,轻拍辛黛后背安慰着。她很善解人意。
几天前,秦羡仙在一瞬间变成辛黛时,她发现自己正站在公路中央,周围是被黑暗裹挟的夜色,霓虹灯的映射下,一辆车像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朝自己冲来。
末世几年的磨练早使她行动快过思考,下意识扑倒躲避。车主不算太坏,匆匆下车递给她一沓人民币又匆匆离开。
前一秒还浸染在死亡的恐惧中,下一秒便出现在未知的地方,面对的是未知的恐惧。
她大脑一片空白,顺着公路走啊走,不知走了多久,看见一所民宿。院子里灯火通明,满脸胡茬的长发男人抱着木吉他,忧伤地自弹自唱着《董小姐》。
于是她便在这里住下,用车主给的几千块租了间最便宜的单间,每日盯着那套印有辛黛二字的病号服,在不知所措和茫然无知中度过。
“小黛,我提出一种设想,只是设想啊。”李子一将长发挽了个髻,这才谨慎地开口:“我有中度抑郁症,在附近的精神病院治疗过一段时间,那里的病号服和你这套……很像。”
几人把目光都投向了辛黛。
辛黛一愣。她是魂穿,没有获得原主任何记忆。如果说原主是从附近精神病院逃出来的,那么她在这里不宜久留。
可她除了这里,又能去哪呢?
室内一片寂静。
李子一喝了一大口咖啡,尬笑着解围:“你们别太放心上啊,我这人是出了名的说话不过脑子,只是假设而已。说不定小黛是演员,出事之前在医院演戏来着。哈哈。”
“是啊,辛黛很有可能是剧组雇的群众演员。心宽体胖的,适合在喜剧片里演‘如花’,话说那个秦羡仙现在不是在咱们这儿拍戏呢么,我朋友圈还有人发路透视频了。你们要看吗?”陈长生说着,从口袋摸出最新款苹果手机划起来。
“秦羡仙?”她张嘴,干裂的唇慢慢吐出这三个字,涌上心头的只有满满苦涩。
上辈子这三个字让她得到太多,美貌、金钱、名气,甚至权利,也因此失去了更多重要的东西。
亲人、友谊、爱情,甚至自我。
陈墨听闻眼睛一亮,将手中烟蒂掐灭在烟灰缸中,八卦道:“欸,你们不知道吗,秦羡仙今天凌晨宣布和工作室解约了,说是要退出娱乐圈来着。”
“我去,真的吗?她可正当红啊,说不干就不干了,现在拍的这部剧她是弃演了吗?”陈长生更八卦。
“嗯,听说要交不少违约金呢。”陈墨风情万种地将波浪卷发撩到一侧,凑近几人,翻出秦羡仙的微博给大家看。
“本人秦羡仙郑重声明:非常抱歉,因个人私事,将永久退出娱乐圈,与工作室和平解约。感谢大家多年以来对我的陪伴与支持,谢谢爱我的朋友。近日流感严重,希望各位保护好自己,多屯粮少出门。”
陈长生念完,顿了顿:“前面几句我都懂,”他眉毛扭成一团,“这多屯粮少出门是几个意思?”
一种不祥之感窜上了辛黛的心头。
“你这家伙,”陈墨不以为然,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朝陈长生脑袋戳了过去,“她退圈,粉丝难过,最后一句明显是在活跃气氛啊。看下面粉丝评论,都在配合开玩笑编故事,她评论区的脑洞评论合集还上了热搜呢。”
陈长生接过手机,边啃面包边津津有味地刷评论区,直接笑喷:“外星人入侵?虫族复仇?喵星人崛起?哈哈这条评论,生化危机都搬出来了,这届网友太有才了。”
“如果是真的呢?”
辛黛将果酱刀放回小盘,抬眼望向几人:“不久后,一种病毒悄声无息地爆发,在人类之间扩散。全球范围内,被感染者无一例外,在极短时间内死亡,又会以另一种形态‘复活’,残忍却本能地伤害曾经的同类。”
她表情很严肃,似乎在讲述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
在座三人愣了几秒,随即大笑起来。
“我懂,你在说《生化危机》的t病毒吧?”陈长生咬了口煎蛋,“那一系列电影真的很不错。”
“……是啊。”辛黛重新拿起果酱刀,语气轻快:“花生酱搭配面包也很不错。”
末世降临,谁特么会信啊。她自己都不愿相信。
如果不是那段刻骨铭心的末世经历,她或许真的会认为她是辛黛。
如果不是遇见过顾启衍,她或许能轻易认同自己是精神病患者的猜想。
辛德的到来,使她更加确定,她不是辛黛。
下午阳光正好,不会强烈得刺眼,也不会温柔得太没存在感。
辛黛像前几天那样,借了陈墨的笔记本电脑,坐在凉亭下,吃着圣女果当晚餐,一边在网络上挑选今日的高效燃脂视频。
这具身体体脂过高,身体素质很差,若不趁这段时间加强身体素质,病毒爆发时很容易被感染。到时候不要说求生了,不立刻变成丧尸都很难。
耳后蓦地刮过一阵湿热的微风,温柔的语调顺着那阵风吹进她耳朵:“为什么要减肥,现在明明很漂亮。”
毫无防备的辛黛一惊,转头向后看。
恰到好处的阳光还是让她眯起了眼睛,打量起逆光下的陌生面庞。
“来顾客了啊,欢迎光……”陈墨笑着出门迎客,望见那幕,指间燃烧未半的香烟滑落在地。
辛黛坐在椅上,扭头的角度正好与陈墨对视,她满面茫然,从后方弯腰环抱起她的男人则是唇角弯弯。
“小黛,哥哥找了你很久。”他双臂环得更紧了些,温煦的声音中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
她并非原先的辛黛,面对如此亲昵的举动,只觉得错愕。费了点力气才将颈间的双手推开,男人轻笑一声撤回双臂:“30秒,这次很长。”
辛黛皱眉,只觉得莫名其妙。
“詹医师?”不远处陈墨快步走向两人,望着男人笑靥如花:“这么巧啊?”
“不巧,”男人跨步,坐在辛黛身旁,朝陈墨微笑,“特地来的。”
被抱了这么久,这会她才看清男人的侧脸。
由光洁的额头起,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线,略长的下巴和凸起的喉结。视线像支画笔,不知不觉将他侧脸勾勒一番,撇开碍眼的半框眼镜,线条流畅得不像话。背头发型很适合他的年纪,稳重又不失优雅。
大手用力捉住辛黛躲避的手,朝陈墨抬了抬:“介绍一下,我妹妹,辛黛。”
在陈墨p;在陈墨开口前,他又微笑着补充道:“我和爸姓,她跟妈姓。”
“对啊,”陈墨一敲脑袋,恍然大悟,“詹辛德,辛黛。要是我早点想到,小黛就能早些回家了。”
“不要这么说。小黛在这里被照顾得很好。”
说话间,詹辛德一直牢牢紧握辛黛的手,无论她奋力挣扎多少次,大手却始终纹丝不动。在陈墨看来,这兄妹俩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陈墨,我很感谢你。有空我想请你吃饭。”詹辛德抬眼对上陈墨的双眸,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
陈墨仓促地垂下眼,两根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撂下一缕长发,遮住了微红的耳朵:“好啊。”
辛黛未曾想到,当牙医竟然这么赚钱。
cbd两百多坪的房子,装潢低调奢华,吃穿用都是中产阶级水准。辛黛打开冰箱拿了瓶巴黎水,这两天过得太过滋润,恍惚间以为自己变回了当红女星秦羡仙。
黑暗中,男人又一次悄无声息地靠近,辛黛转身朝他微笑:“哥。”
“这么晚还不睡?”辛德似乎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微卷的发尾微微盖过眉梢,水珠顺着发间向下滴落,却被挡在细密的睫毛上。
白日里梳三七分油头的轻熟男,在黑夜放下刘海摘掉眼镜,竟有种丝毫不违和的少年感。
“有点口渴。”辛黛后退一步,啪地合上冰箱门。
他穿了件宽松的灰色薄衫,双手背在身后,上半身前倾缓缓向她逼近,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微眯,细细地端详起她的表情。
辛黛上一次感受到脊背发凉的寒意,还是她在末世最后一年接s级任务时。返程途中遇到一波受感染的乌鸦群,自顾不暇的她眼睁睁看着伙伴们一个个被鸦群啄食。活生生的人,就在鸦群如蝗虫过境般蜂拥离去后,顷刻间成了血迹未干的骨架。
此刻的恐惧绝不比那时少。
“小黛,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辛德语调温柔至极。似是在说悄悄话,但又不是。
他的声音很轻很好听,像云顶端的棉花糖,细软绵密,挠得她耳朵痒痒的。
一滴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滴在她眉心,辛黛呼吸猛地一滞。
明明他在冲着她笑,可她就是冷汗直冒。
“不记得。”
辛德眼睛一眨不眨,不断探究她的眼神,辛黛强装镇定,努力将呼吸频率保持稳定。
又过去很久。
直到她眉心的水珠风干,他终于挺直脊背,轻笑:“不记得便不记得吧,床头柜上的药记得吃。早点睡,明天哥带你去医院做检查。”
辛德像面朝着辛黛来时那样,面对着辛黛离开。一步步后退,消失在在厨房外的拐角处。
屏息听见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辛黛终于卸下防备,双腿一软,顺着冰箱直直滑落,跌坐在冰凉的地面,红着眼眶大口喘息。
这两天她确定了辛德辛黛的亲兄妹关系,确认了辛黛的ptsd精神病确诊病例。
但她却没法确定,辛黛的病究竟因何而起,没法确认辛德对辛黛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
没法破解门窗上双层护栏的密码,没法算出大把药片里超出的激素剂量,没法了解他刚才背在身后的手中,那支针筒里药剂的功效。
詹辛德。
辛黛觉得,这个未知的男人,比已知的末世还要可怖。
几日前,城郊监狱。
“老刘,233和345又动起手了,你带上两个新来的实习生,去调解下纠纷。”
收到命令,老狱警翻开警校送来的学员名册,快速扫过资料,选出两个成绩最优异的年轻人。随即急匆匆走出门,一边摁下对讲机指挥:“张向阳,顾启衍,速速前往休闲厅。你们运气不错,实习第一天,就能碰上咱狱里最能制造纠纷的当事人。”
两个小狱警激动无比,跟着老刘前往休闲厅,在门口便听见一阵阵起哄欢呼声。
一个高大魁梧的壮汉跨坐在年轻男人腰上,扯着他的衣领,一记又一记重勾拳袭去,一边兴奋地嘶吼着:“魏一海,你他妈不是嚣张得很吗?刚才像匹狼现在像条狗,之前打我的狠劲哪儿去了?”
鼻青眼肿的年轻男人一语不发,半歪的脑袋始终盯着墙上的电视屏幕。脸上的血越来越多,他却不痛不痒,毫无反应。壮汉愈发懊恼,满嘴污言秽语蹦了出来,拳头愈发狠戾。
“魏一海,快点住手!”老刘正言厉色,第一个冲进去,望见被人吊打的魏一海时,愣了足足十秒。
“前辈,怎么处理?”小狱警询问。
手一挥,老刘自己却先冲了上去:“按照惯例,先把人拉开。”
相比被两个狱警拉走时仍处于暴怒状态的壮汉,那个躺在地上的年轻男人着实冷静得出奇。他依然望着电视的方向,满面血污,破裂的唇一张一合,发出细弱蚊蝇的沙哑声音。
“……有缘分相处,没名分相爱,偏偏最,般,配。”
白净清秀的小狱警在旁蹲下,扶起地上的年轻人,顺着他眼神抬头望向电视,笑道:“梅艳芳的《似是故人来》。老歌新编,秦羡仙唱的这个版本很好听,我是她粉丝。”
年轻男人抬手,隔空抚了抚屏幕上女子的笑颜,满是鲜血的脸微微扭动。
他在笑。
北郊精神病院。
“小黛。”门前站立许久,辛德终于等到辛黛出来。将一瓶进口牛奶放进她手里,没触碰到她一根手指。
辛黛将牛奶放在一旁长椅上,淡淡道:“我不渴。”
“听话。药吃得还少吗?别再弄伤了胃。”与她对话时,辛德语调一如既往地轻柔。
可她很明白,他是在威胁。
“那,我想喝豆奶,”辛黛朝远处自动贩卖机一指,“香草味的。”
“好。”辛德笑着点头应允。
小姑娘一看就是被哥哥宠坏的。主治医生摇摇头,朝辛德道:“不用担心,都是常规检查。半小时后去楼下取检验报告,再上来找我。”
“多谢,”辛德将一盒包装精美的车厘子送到医生手边,“朋友送了不少水果,我和小黛也吃不完,顺便带了些。”
“那怎么好意思。”医生连忙摆手。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望胡医生不要见外。”他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态度温和让人不容拒绝。
胡医生犹豫片刻,看了眼辛黛:“那……好吧。谢谢。”
“不要客气,你辛苦了。”
辛黛望着辛德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等辛德去贩卖机处购买豆奶时,辛黛将牛奶狠狠丢进了垃圾箱。
鉴于这几天表现很好,辛德答应了她换医院的要求。一大早出门大早出门,由城南商业区驶向城北郊区的精神病院。极其配合地做完检查,辛黛拉住胡医生,央求再多给她几分钟,闭门私聊片刻。
辛德给的药片中有一种叫做地塞米松的激素类药物,前世见过娱乐圈内患厌食症的艺人服用地塞米松增肥。怀疑自己发胖与药物有关,于是便向胡医生问起。
胡医生告诉她,小剂量的地塞米松对治疗海上灾难创伤后应激障碍有效果,但针对辛黛这种创伤后应激障碍,不需要使用地塞米松,因为有更贴合她病情的专门药物。
按照处方单,她服用的治疗药物中含有少许激素,确实会令她发胖,但如果勤运动健康饮食,就不会突然长胖。
她不是逃出精神病院的那个辛黛,她没有精神病。所以这几天根本没吃药,饮食尤为注意,每天运动量翻倍,可却还是胖了三斤,身体也不太舒服。想来想去,他们一起用餐,也就只有专门给她喝的牛奶可能有问题,因为辛德牛奶过敏。
而且,这种进口玻璃瓶牛奶,很难看出瓶盖有没有被提前打开过。
牛奶有问题。之前辛黛只是怀疑,现在则是确定。
地塞米松这类糖皮质激素药物长期使用会对胃产生刺激,食用前喝牛奶或者用牛奶送服能防止胃部损伤。他最绝妙的做法,便是混在牛奶里让她不知不觉喝下,还不至于太伤胃。
又伤害她,又不愿她受太多伤害……如此矛盾。
詹辛德……可能有病。
辛黛望向贩卖机前低头看商品的男人。深灰长款风衣,内搭藏蓝无领衬衫,及踝黑西裤长短恰到好处,脚下皮鞋擦得油光锃亮。呵,真是人模狗样,可心却是黑的。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辛黛轻轻起身,快步消失在走廊拐角。
摁了摁口袋里那块劳力士,她离开的底气更足了一些。
辛德那么聪明的人,很快就会发现端倪,下楼寻她。辛黛这具身体太过虚弱,若想逃跑,绝不能靠速度取胜。
她今天戴了顶白色棒球帽,宽松黑衣裤,脚踩白球鞋,烂大街的装扮。
放弃电梯,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她快速朝楼上跑去,一边脱掉黑色连帽卫衣,露出里面的蓝白拼接衬衫。
辛黛的衣服全是辛德挑选的,她花了一晚上时间将两件纯色衬衫diy成一件辛德绝对认不出来的拼接新款,费了不少功夫。找了个较高的楼层停下,脱下黑裤,露出及膝白色短裙。短裙也并非短裙,是辛黛衣柜里的及地连衣裙。
楼道传来脚步声的同时,辛黛拉开楼梯间大门,进入走廊。
抱着衣服进入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取出劳力士戴在手腕,将脱掉的衣裤丢进垃圾箱,一脸淡然地走出隔间。
摘下棒球帽,对着镜子将披散的长发束成丸子头。问身旁补妆的女孩借了下化妆包,辛黛运用前世出神入化的化妆技巧,在对方同情的眼神中,把自己化得亲妈都不认识。
镜中圆嘟嘟的鬼脸,憔悴得令她发笑。
乘着电梯来到一层,没走几步便看见大门前截人的詹辛德。
顺手拦下一个一身黑衣,身形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笑着将帽子戴在她头上:“你戴着真好看。刚和男友分手,他送的这顶nike我就戴过一次,送你了。”说完便和女孩摆手,不等她回应便快步从后门离去。
不愧是詹辛德,做事滴水不漏。
后门也有人拿着手机寻人,穿黑衣裤的女孩都会被拦下与手机上照片对比。辛黛大摇大摆走出后门,那人只瞟了她一眼便不再关注。
黑胶唱片机播放着优雅端庄的爵士乐曲,辛德从壁橱拿出一支高脚杯,随着乐曲节奏一点点撬开红酒软木塞,将猩红液体倒入醒酒器。
涂着酒红色甲油的纤细双手合着音乐节拍,慢慢向前摸索,抱住男人的腰。女人艳丽的脸蛋贴上男人后背,娇笑一声,将唇印在白衬衫上。离开时,留下一抹烈焰般的红色。
“阿德,小黛呢?”
男人身形一僵,温柔答道:“上午送去医院了。”
他转身,拨开陈墨脸颊的碎发,轻抚容颜,声音低柔又温雅:“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陈墨满脸绯红,羞涩地垂下眼。
细长的针筒刺入纤细的脖颈,辛德细细欣赏着女人惊恐的眼神,唇边的温和笑意渐渐狰狞。
第二天。
“你都说了,这款潜航者金蓝水鬼少说也有八九成新,原价十多万,我要你三万块白菜价怎么过分了?”辛黛一把揪起当铺老板的衣领,小老头的脸色立马变成了猪肝红。
逃出医院后在天桥下凑合了一晚,今早辛黛直奔当铺,准备用从詹辛德更衣间顺走的劳力士手表换些钱,租个临时住所安定下来,囤些物资,最好还能买辆越野。
可当铺这老头看她一小姑娘好骗,想诓她说是高仿表,出三千块打发她走。
辛黛说不卖了,拿回表走人,老板还不愿意,价钱加到五千,就不把劳力士还给她。
本来得知这块表的价格她就已经很火大了,小老头咄咄逼人的模样直接把她惹毛了。
“你再不松手,我就要报警了!”当铺老板梗着脖子威胁。
辛黛抄起柜台上的花瓶敲碎,抵在老板脖颈处,吼道:“报警最好,涉嫌诈骗顾客,看警察来了怎么说!”
碎片边缘划过脖颈,老板吃痛,又怕事情真的搞大,立马服软。
价格谈拢了,老板都开始数钱了,结果警察来了,把两人带进了派出所。
原来是店里的伙计上班,在店外看见此景,以为有人打劫当铺,于是报了警。
虽解释清了是场乌龙,但辛黛和店老板伙计还是得暂时留下,按流程做个简单的口供,再交罚款。
辛黛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个看上去傻乎乎的光头,年纪不大,个子不高,佝偻着背,身形精瘦。
穿着红白条纹的方领polo衫,一边的衣领卷在领口里,邋里邋遢的。两道一字眉很淡,眼角有道疤。眼睛到是炯炯有神,笑起来口水会顺着嘴角往下流。
辛黛之所以观察他那么仔细,是因为这人已经盯着她看了足足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他始终重复着一组动作:弯腰缩脖颈,前后晃荡着身子。一边嘿嘿地傻笑,一边不断用手背擦口水。
“你叫什么名字?”辛黛问他。
“嘿嘿……啊嘿……嘿嘿嘿……”那人缩着脖子对她笑,胡乱擦着口水,身子依旧前后晃荡着,像个不知疲倦的不倒翁。
“你饿吗?”她从口袋摸出半包压缩饼干递给他。
那人迟疑着伸出了手,又马上缩回,把手握紧放在胸前。“不……不不,不要……嘿嘿嘿。啊,啊啊阿海说,不能要……嘿嘿嘿,陌生人的东西。嘿嘿嘿……”
“没有毒的。”辛黛掰下一小块吃掉,将剩下的给了那傻光头。
“阿黑,别吃!”这时快步跑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瞪了辛黛一眼,又蹲在阿黑身前,握住他沾满口水的脏手:“哎呦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跑到城北来了。这两天没少吃苦吧?”
&r/>看着中年人痛心疾首的样子,辛黛轻叹一声,患者家属不易啊。
“快跟我回去,魏芊芊看到免不了要数落我,万一克扣我工资那可就出大事了。”这中年人起身的同时拉起阿黑,把脸凑到他跟前,谄媚一笑:“阿黑,我王德发王大律师为了找你,两天一夜不眠不休,城南城北挨个局子跑遍,这才千辛万苦把你给找回去。你可要记得我的好啊。”
阿黑全身摇晃像一条随风飘摇的海草,缩着脖子朝王德发嘿嘿笑:“啊,阿黑……嘿嘿嘿,记得。嘿嘿嘿……”
“那你的零花钱——”王德发搓了搓手,笑呵呵道,“记得给我分一半啊。”
“嘿嘿……不,不可以……”阿黑闭起眼使劲摇头。
在王德发绝望的神情中,辛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德发突然转头,将她打量一番,突然贼兮兮地笑了起来:“小姑娘,最近是不是在为减肥而烦恼?我代理的一款明星减肥产品,保你一月瘦30斤无反弹。只要998,不到一千块,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说着朝她挤了一下眼睛。
望着油腻中年人抛过来的k,辛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出来了,这个大叔,爱财如命呀。
眼珠一转,辛黛朝王德发做了个数钱的手势,另一手招呼他过来。
律师肯定嘴皮子贼溜,辛黛瞟了眼正在做口供的当铺老板,面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下午,当铺门前。
辛黛数了五十张红色票子递给王德发,“你这么能说会道,怎么不自己开个事务所,好好做上几年,赚得绝对比现在多。”
王德发接过,一边数钱一边叹息:“哎,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家里那个小祖宗动不动惹事,我真没心思全扑在工作上处理案子。这教育孩子啊,可比赚钱重要多了。像现在这样,做些法律咨询,其他时间接些小活,也不错。”
说罢王德发抽出一张红票子还给辛黛,略带嫌弃:“手表五万块,我抽成百分之十,这你都能数错?”
“啊。”辛黛接过,看了眼他身后吃棒棒糖的傻阿黑,好奇问道:“他也是你的雇主?”
“他啊,”王德发又从辛黛手中抽回那张红票子,“咨询费一百。”压低了声音,“他啊,不简单。黑岩,以前道上的狠角。几年前脑袋受了伤,才变傻的。”
“就这消息,也值一百块?”辛黛拧眉。
王德发警惕地朝左右方向各看了眼,一手放在嘴旁悄悄道:“还有啊,阿黑背后的势力……”
“行了,”辛黛有些心急,又递给王德发五千块:“大叔,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辛德把她的身份证藏起来了,她如今迫切需要办张手机卡,租间房子。好好整顿状态,迎接一月后即将到来的末世。
夜幕降临,黑胶唱片机仍循环着优雅端庄的爵士乐曲。
辛德下班回家,冲凉片刻,裹着浴袍走出淋浴间。倒了杯威士忌一饮而尽,穿了件一次性雨衣,拿着酒瓶和几张纸返回浴室。
他疲惫地靠在浴缸旁,将喝尽的空酒瓶狠狠砸向地面。溅起的玻璃渣划破他的脸颊,他却死死盯着那行字,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这诊断单上写得清请清楚楚,辛黛无任何心理疾病。
浴缸边伸着一只涂满酒红色甲油的手,纤细修长,透着种晶莹的青白。
他将脸深埋进那只冰冷的手里。
“你说,她去你店里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痊愈了?”
辛德声音很沙哑,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电视里,秦羡仙一袭黑白拼接礼裙,灯光下氤氲里缓缓吟唱:“有缘分相爱,没名分相处,偏偏最般配……”
休闲厅,白净清秀的小狱警斜靠在门口,望着电视,手中的警棍和着节奏轻轻敲着墙壁,低声哼唱着。
“魏一海,最后一天了,老实点。”人群中那个惹人注目的高挑身影一挪动,狱警老刘便跟着紧张起来。
那日满脸血污的魏一海追出去把揍他的壮汉硬生生打断两根肋骨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若不是狱警奋力阻拦,可能魏一海会直接把人给打死。为此还将他关了几天小黑屋,以示惩戒。
“刘叔,你放心。”青年朝老刘咧嘴一笑,指了指门口的小狱警:“我就是和新来的聊两句。”
老刘挠挠头,自上回这家伙破天荒被人打了后,性格开朗乐观了不少,连对他的称呼都变了。不过这时候的魏一海的确比往日暴戾阴狠的模样顺眼了许多。
“你最好让我放心,”老刘用警棍点了点青年后背,狠狠警告。
青年没有停步,转身,摆手耸肩,歪头朝老刘笑,继续倒着走。一副别人拿自己无可奈何的嚣张模样。
老刘冷哼一声,要不是请了个厉害的律师,这小子肯定得牢底坐穿。
小狱警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年轻男人,打着节拍的警棍从墙壁移开,握在手心紧了紧。
青年看在眼里,靠上另一边门框,望着电视,轻描淡写的口吻问:“很喜欢秦羡仙啊?”
“嗯,她很耀眼。”小狱警耳尖略微发红。
“可惜,上辈子没机会,这辈子的顾启衍更不会有机会。”青年摇着头,笑得更甚。
小狱警也跟着笑:“废话,人家可是大明星。”
青年凑近小狱警耳边低语几句,小狱警怔了怔,再次看向青年的目光充满警惕。
“你记着,想要活命的话,给我保护好明爷。”青年收起笑容,目光如剑,压低声音狠狠威胁:“他死了你也活不了。”说罢起身离开。
“等等。”小狱警拦住青年,对上他目光,低声询问:“你说的明爷,是抢银行入狱的那个老头吗?明致远?”
“嗯。”
“不得不承认,你威胁人很有一套。”小狱警微微点头,当做回应。
青年再次展开笑容:“一个月后,我接他走。”
辛黛不敢相信,自己如此轻易被便被王德发说服。
本想借王德发身份证租房办手机卡,结果被忽悠租下他家的储藏间单间,月租只要三百块,水电费五十。
主要还是因为没钱。
根据上世的印象,她以为随便一块劳力士就能卖几十万,当掉以后能换辆车,没想到辛德那块表才十多万。也是,他毕竟只是个牙医,又不是土豪。
王德发家里水电wifi电脑跑步机一应俱全,辛黛省下的钱可以拿来买好点的末世装备。
她找专业的手艺人定制了一把品质极佳的十字弩,带五百支弩箭,这就花掉她三万多。
上辈子使用最多最熟练的武器便是十字弩。这武器不需要使蛮力,用得好了和用狙的差别都不大。末世冷兵器其实比热武器要好用得多,灵敏又轻巧。
留下两千块当备用金,又花了三百块买了两套大码的运动服日常穿,剩下七千块全部花掉。
在某宝网购了五根加厚合金钢棒球棍,两个大容量户外登山包,五把锋利的国产大菜刀。
br/>食物方面只备了两箱压缩饼干一箱水果罐头,三盒巧克力三盒士力架,十件矿泉水。
这么点食物吃不了多久,但光是这点东西就把她的小房间占满了。其实只要装备到位,末世前期搜集物资并没有那么困难。
一个月的时间过起来很快,辛黛安排得满满当当。
挑战身体极限的状态下,每天运动八小时。力量训练加有氧运动,第一周就瘦了13斤。
王德发心疼他跑步机的电费,要多收辛黛五十块电钱。辛黛笑眯眯地甩给他一百块,将每日三小时的跑步机训练增加到四小时。
用在王德发那买来的二手手机,辛黛联系上了前世的老弟秦思昊。
上辈子她和秦思昊水火不容,准确来说,是她很讨厌秦思昊。
这个比她小四岁的弟弟自出生起分摊了父母对她一半的宠爱,虽然秦家没有重男轻女的陋习,但是秦羡仙从小脾气火爆爱惹事,秦思昊则是温和有礼又谦逊,爸妈理所当然夸秦思昊多一些。
这点令秦羡仙讨厌了秦思昊许多年,即使秦思昊一直小心翼翼地讨好她这个坏姐姐。
秦思昊其实是个很好的弟弟,阳光开朗,正直聪明。
他对她这个姐姐也很好,小时候爸妈给他们买一样的果冻,秦思昊知道姐姐喜欢吃里面的果肉,就全部挖出来给她。
长大些,秦思昊也总将逢年过节长辈给的压岁钱攒起来,给她这个青春期开始偷偷臭美的姐姐买名牌化妆品,不让她用廉价的杂牌彩妆。
再长大,秦羡仙工作忙碌无暇顾家,秦思昊大学兼职赚了钱,就会买很多昂贵的保健品送给爸妈,骗他们说是她给买的。
上一世的秦思昊正是在本地读大学,所以末世前在本地拍戏的秦羡仙末世后遇到了秦思昊。
因为某些误会秦羡仙在末世也很讨厌秦思昊,直到秦思昊因她而死后才看清事实,追悔不已却无法挽回。
这一世,虽说她已经不是秦羡仙,但上世遗憾未能弥补,亲情着实无法割舍。和这辈子的病态哥哥辛德一对比,愈发想念起上世的温馨家庭。
辛黛在王德发家里已经住了一个礼拜,与秦思昊也联系了一周。最初秦思昊收到陌生号码的信息,问了不少只有两人知道的问题,才确信主动联系他的人是秦羡仙。
说来惭愧,上世的秦羡仙连秦思昊最基本的喜恶都不清楚。她只知秦思昊在读计算机相关专业,总玩乐高积木那种小孩子玩的东西。这两天她才明白,她这种智商的普通人玩起乐高,和秦思昊那种大神级别的玩起来简直不是一个乐高。
面对这个上辈子因为自己丢掉性命的弟弟,她没什么可隐瞒的。隔着手机确认了身份,交心几天后,她告诉了秦思昊自己重生的事。
消息发出后秦思昊过了很久都没有回复。
辛黛心底有些沉沉的坠意,但是她能理解。灵魂穿越,这种常人都不会信的事,她也没底气说了秦思昊就会相信。
但若不说出这个秘密,她不甘心。她不愿放弃家人,更不想看着那个秦羡仙占据她的家人。
收到回复辛黛舒了口气。秦思昊果真不是一般人,谨慎提出要见面细谈。因为两人在同市,于是便约好第二天见面。
两人约在大学城附近的肯德基,用辛黛这具身体去见秦思昊,她还是有点紧张的。
她害怕今天的见面被她搞砸,秦思昊一走,这辈子她和秦家人便是永远断了相认的可能。
聪明如他,秦思昊都不信的话,爸妈更是不会信。
辛黛先来了,到位置点了一份套餐给秦思昊,她自己只要了杯冰美式。
过了很久,在辛黛以为秦思昊早就被自己真容吓走时,这引人注目的小子在诸多少女频频侧目下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
清瘦高挑的少年,头发有些杂乱,眼下带着些许青色,看起来像是熬了夜。胡子都没刮,竟也不显得邋遢,可能是因为他身上干净阳光的少年气息太过充足的缘故。
秦思昊睿智的眼神带着毫无恶意的审视,辛黛大大方方让他打量一番,望见秦思昊下巴短短的胡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上辈子还没见过你这幅德行呢。”
她一点都不生分,看见上辈子最亲的亲人,心中慢慢浮起的都是温暖。
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辛黛边笑边哭,趴在桌上抖得像个傻子。
秦思昊双手环抱撑在桌上看着对面的她哭。幸好他没有递纸给她,不然她会哭得更像个疯子。
“说说吧,末世的状况。”等到辛黛哭够了,秦思昊拿起套餐的可乐喝了起来。
辛黛一愣:“你信我了?”
秦思昊摇头:“考察期。现在还不能让我信服。”
辛黛捂嘴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半月后,国外新闻出现流感患者暂时性休克的报导,患者苏醒后意识不清,具有攻击倾向,也就是末世的丧尸。再过一周,我国多地出现类似症状,紧接着全国多地戒严封城。丧尸数量日渐过多变得无法控制,部队不得不撤离,全国绝大多地域处于无政府状态,那时行尸遍地,便是真正的末世。”
前期是最难熬的,虽然丧尸行动缓慢,但人类处于进化的婴儿期,最为脆弱。到了后期才渐渐出现出异能者和变异者,人类才勉强在地球上站稳脚跟。
秦思昊闻言问道:“上一世,秦家的状况是怎样的?”
辛黛唇一紧,咬牙:“病毒爆发时我在这边拍戏,末世后和爸妈彻底断了联系,不知他们情况如何。末世第二年咱俩都去了朝阳避难所,在那里呆了一年。我和你关系不好,不在一个队伍。第三年去了城北基地,我们都觉醒了精神异能。我露出了马脚,为了掩护我,你故意在他们面前露出异能,被抓去研究,死在了那里……”
辛黛低着头不敢看秦思昊的眼睛。上辈子自小到大甚至到死,她一直在欺负秦思昊。
这个弟弟哪里都没有对不起她,她却哪里都对不起这个弟弟。
“……”秦思昊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的确像是你会做出的事情。”
辛黛抬头,看见秦思昊那双含笑的眼睛:“也像是我会做出的事情。”
“我的姐姐确实那么笨,莽撞又不自知。”秦思昊起身,敲了下桌子,语气轻快:“我们走吧。”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秦思昊问。
两人在步行街上散着步,秦思昊1米86的蓬勃少年,辛黛身高166体重如今128不算太胖,但站在秦思昊身旁还是有点碍眼。很多漂亮纤细的女孩子看见秦思昊身旁的辛黛,一道道羡慕嫉妒的眼神都快要把她杀死在街边。
“屯物资,买装备,弄一辆改装车,”辛黛停了停脚步,望向秦思昊,“你有没有办法让爸妈过来这边?这边的末世我很熟悉。”这。”这次她一定能保护好他们。
“没问题。”秦思昊提醒道,“爸妈来了肯定会去看秦羡仙,问她为什么突然辞职不干了。”
辛黛一愣,猛地一敲脑袋,她倒是忘了这茬:“你有和她联系过吗?”
那个好像也很了解末世的秦羡仙,究竟是谁?会是另一个她吗?
“早打过电话了。不然你觉得,你用陌生号码聊几句就能把我骗出来?”秦思昊好笑的看着她,“你手机上到底给我备注的什么名称?那个秦羡仙接到我电话时慌张得要死呢。”
“讨债的。”辛黛一脸黑线。
“哈哈哈,生动形象。”秦思昊啪啪鼓起了掌,咧嘴大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有点可爱。
两人一边散步一边聊天,上辈子的姐弟矛盾在这条鸽子乱飞的步行街上慢慢化解。辛黛撇去偏见仔细了解这个弟弟,发现他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辛黛脚步陡然一停,转身返回刚才经过的岔路口。
那有一条小巷,巷子里几个不良少年正在欺负一个学生。
“要见义勇为?”秦思昊皱了下眉,挡在辛黛前:“你留在这,我去吧。”
“想什么呢。”辛黛推开秦思昊,抄起地上的木棒,朝巷子里冲了过去。
“王萱琪!”她厉声叫道,朝着其中一个小太妹狠狠抡了过去。
“靠!”看见辛黛,脸涂得鬼一样白嘴抹得血一样红的粉发少女猛地跳了起来,却还是被辛黛砸到了小腿。
弯腰捂着腿肚子吃痛地嘶气,王萱琪瞪了眼辛黛:“管事婆,这么远你都能找来?我爸呢?他没跟过来吧?”
“哎,”辛黛叹气,揪住王萱琪头发一把将她拽起,怒吼道:“我就出来随便散个步,都能碰上你翘课在这欺负同学?”
王萱琪望见辛黛身后的秦思昊,眼睛一亮,朝辛黛眨了下右眼,同时弹了个响舌,笑眯眯道:“管事婆,找男人的眼光不错嘛。”
辛黛咬牙:“那是我弟!”
秦思昊点头笑着一本正经补充:“远房表弟。”
“哦~”王萱琪一脸坏笑地点头,伸出两根手指,朝秦思昊比了个开枪的手势,语调娇俏:“小哥哥,加个微信吧。”
辛黛看着她那死亡荧光绿的甲油绝望地闭起了眼,这时就听见王萱琪身后一个不良少年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王萱琪你个该死的,你男朋友还在我手里,你转眼就去跟别人要微信?你把你男朋友置于何地?”
辛黛顺着看去,说话的是蹲在地上的一个体重大概有两百多斤的胖子。他满脸横肉,暴怒地瞪着王萱琪,刺满纹身的粗壮手臂揪着一个鼻青脸肿口里吐血男生的衣领,胖子脸上那副凶狠残暴的样子,辛黛看了都不免皱起眉。
这么小年纪就这么心狠手辣?不过放在末世还真是个能活得长久的料。
“同学,他快被你掐死了。”辛黛看着胖子手里抓的那个小家伙好心提醒道——这么形容确实有点过分,那男生在胖子手里可不就瘦小无助可怜得像只脆弱的小动物?
胖子看了眼手里的人,哼了一声,粗暴地将人甩在地面,起身朝辛黛走来。
不站起来不知道,这胖子一米九几,又高又壮,何止一身膘,还带着满满的肌肉。浑身煞气,着实有些惊人。
秦思昊将辛黛拉到身后,看了眼粉毛王萱琪,皱着眉把她也拽到身后,抬眼望着比自己高半个头凶神恶煞的胖子,眯起了眼。
“想打架吗?”秦思昊一掌推回向前两步的胖子,语气中带着些不善。
胖子也不还手,低头盯着辛黛看了会,冷笑一声,“王萱琪的管事婆,看得出你也不怎么喜欢她。把王萱琪给我扔出来,我让你们俩走。”
抬头望着眼前中二的不良少年,辛黛扶额:“我确实不喜欢王萱琪,但我也不喜欢你。想找谁打架都可以,除了王萱琪。”
胖子就在那站定,他身后走来两个喽啰增添声势,一个比一个精瘦,也可能是站在胖子身旁对比之下的缘故。
“于光泰,你女朋友那么biao,我教训她是因为她该打。我男朋友又做错什么了?现在又扯上两个无关人等,你他妈脑子里长痔疮了啊?”
王萱琪口吐芬芳,冲了出来一拳捶到胖子身上,轻飘飘一拳像弹棉花。
于光泰无视掉王萱琪的“瘙痒”,两手插兜,低头瞪着辛黛,气势汹汹,似乎一触即发:“那你来和我打!”
“有病啊于光泰。”王萱琪转身推着秦思昊和辛黛往小巷外走,“那疯子揍起人来不要命的,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去,别管我。”
将两人推出,那丫头又转身冲回巷子。
辛黛也看出了那胖子不会真的欺负王萱琪,可会不会真的打他俩可就不好说了。她自认是打不过那胖子的,相信秦思昊也是这样认为的。
没过多久王萱琪便蹦蹦跳跳走了出来,嚼着口香糖左顾右盼。“那帅哥呢?”她吹了个粉色泡泡,咬破后向辛黛问道。
“怕你缠着他,让他先走了。”辛黛一把揪住王萱琪的粉书包,将想要逃跑的她拉了回来。
这小太妹就是王德发口中那位小祖宗。成天在外惹是生非,除了学习,对什么都感兴趣。
“我不去学校。”王萱琪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道。
“我不送你回去。”辛黛在她面前蹲下,挠了挠她的粉毛,满脸坏笑:“你爸今天有事,晚上姐带你出去浪。”
末世都要来了,还上什么学。学校老师能教你杀丧尸的108式吗?
夜店。
台上dj摇头晃脑打着碟,室内人群跟着动感酷炫的节拍不断摇摆身体,震耳欲聋的声音横冲直撞灌入鼓膜。
光线昏暗,一道道彩色灯光在密集的人群中散开又聚合。浓妆艳抹的王萱琪拿着瓶雪碧甩着长发跟着节奏左右摇晃,兴奋不已。白底红纹宽松运动外套内搭黑色紧身吊带,红色格纹超短裙衬得她纤细笔直的大长腿格外引人注目。
人群中钻出一只小胖手,扯住王萱琪外套,拽着她挤出人群,走向无人处。
“夜店原来这么好玩呀。”未成年的王萱琪还没从兴奋中转换回来。
辛黛还是那身简朴的运动套装,气喘吁吁夺过王萱琪手中的汽水,一手插腰,咕嘟咕嘟喝掉三分之一:“你可别忘了今晚的主要任务。”
她们可不是来玩的,是来搞钱的。辛黛计划带着王萱琪空手套白狼。
年轻漂亮的王萱琪诱导好色的男人上网,辛黛收网。她倒是不怕王萱琪出意外受伤,这丫头打起人来没个轻重,鬼机灵得紧呢。
她听王德发说过,这夜店的老板有个妹妹,和王萱琪同龄。
&nbssp;她在人才市场雇了三个日结工资150块,身强体壮的临时工充当“打手”,等好色男想要对王萱琪动手动脚时,凶神恶煞的打手冲出来,使他们误认为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老板的妹妹。
等好色男们按照辛黛规划的既定路线慌不择路逃跑时,走廊尽头的辛黛扮成清洁工,收取高价掩护他们——其实就是在卫生间门口摆一块清洁路障,让人躲进身后厕所。
这忽悠人的法子其实破绽百出,不过在辛黛的排练导演下,三个临时工将那种紧迫感和愤怒的气势发挥到极致。紧张气氛下,人通常会丧失逻辑,这时辛黛的“拯救者”身份便成了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走廊尽头,就一间厕所,你要不想花钱买藏身之所保平安,那就站在这儿等着挨揍吧。
只要有外人想上厕所辛黛一律冷脸摆手拒绝,若想强闯,抡起拖把的辛黛也不是吃素的。
大家相互配合,效率极高。
厕所一共有八个隔间,她只用了一个半个小时,就换到两块表,一枚戒指和三万块钱,辛黛很开心。搞到钱立马撤,不然卫生间那八个等急眼的男人出来,他们可就露馅了。
真不愧是全市最奢华的夜店,客人都那么有钱。给三个临时工每人多发了一百块奖金,辛黛美滋滋揣着钱,拉上王萱琪准备走人。
辛黛太过于得意忘形,倒是忘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典故。
“倒是有趣。”
年轻男人隔着屏幕哈哈笑着,将一切看在眼里。一侧手肘撑在膝上,右手将啤酒瓶落在桌面,抬手从盘中挑起一颗花生隔空丢进嘴里。
他面前双手举着平板电脑的经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气颤抖:“是手下的疏漏,海哥……怎么处理?”
魏一海皱眉:“徐经理,我说的话你记不住是吗?”
地上那人双膝摇晃着站起:“对不起,海哥。以前跪多了,习惯了。”
“没造成店里的财务损失,把人放了吧。”他朝徐经理温和地道。
徐经理满脸的不可置信:“啊?这就完了?”
黑色沙发椅上的寸头青年咧嘴一笑,歪头反问:“不然呢?”
“没什么。”徐经理抱着平板电脑躬身离开,将门紧闭。没什么问题,就是海哥和以往相比,太不一样了。
偌大的包间内安静得可怕。一片黑暗中,唯一的男人敛去笑容,抬手打开电视。很快,空荡荡的房间被那曲熟悉的音调填满:“有缘分相爱,没名分相处,偏偏最般配……”
屏幕的光芒照映在他心事重重的脸上,魏一海握着酒瓶抬首饮尽,又垂下头去。目光始终涣散,像有气无力的垂死之人。
手一沉,酒瓶从沙发滑落至地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响。
“小羡,”他语气一顿,语调沙哑微颤,“我要去哪里找你?”
屏幕映射在他脸上的图案变了又变,光影交错间,他却始终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他终于再次扯出了微笑,一个略微僵硬的弧度。其实他不笑的时候,唇角也始终是上扬的。唇峰清晰,唇瓣饱满,其实他面无表情时,唇角自然上扬的弧度都比此刻的笑容好看。
他喉结上下滑动,不容置疑的语气,自说自话:“我能找到你的。”
只是,眼眶始终是红的。
只是,不知觉抿起了唇。
只是,心底满是苦涩。
茫茫人海,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漆黑的夜,漫天繁星点点。
秦羡仙从帐篷里爬出,裹着大几码的厚羽绒外套,顶着大风,走到男人身旁。还是那个熟悉的背影,颀长挺拔,伫立在篝火前屹然不动。
夜黑如墨,篝火却亮如白昼。
“顾启衍。”她凑近他,小心翼翼枕在他肩膀上。男人肩一沉,很快恢复如初。
寒冬的夜极冷,冷到刺骨。凛冽的寒风吹起片片雪花,晶莹又锋利。雪花划过脸颊,她却没有一丝知觉。
男人修长的手伸来,替她将外套的帽子仔细戴好。
如此温柔的举动,她却突然歇斯底里起来:“为什么不告诉祝昇,让那混账家伙放过我?”外套被她扯下狠狠摔在地面,溅起一串火星。
“为什么每当我身陷险境,总是你第一个找到我?”救她于末世间水火,不惜以性命相搏,却不留一丝感情。
“为什么在我靠近你的时候,不推开我,却也不回应我?”
他其实是在意她的。
火花飞溅,照亮了他惊愕的脸。
雪花飘下,泪水打湿她的眼眶。
“你其实很爱我的,对不对?”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那张筋肉粘连的狰狞面庞。
当风刮起那刻,她便知这只是个梦,可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总将梦境带回现实,即便她明白,梦醒后他不可能在身边。
蜷成一团的辛黛满是泪水地睁开双眼,本能想垂下的手一滞,手中有真实的触感。
摸了摸,很滑,很温暖。捏了捏,很软,很q弹。
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她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那是双很特别的眼睛。乍一看以为是单眼皮,其实有条细细的眼褶,瞳孔漆黑且足够明亮,眼下有道浅浅的卧蚕。睫毛不够浓密,但是配他那双眼睛恰到好处。
足够浓密但不够犀利的剑眉,足够犀利但不令人生畏的眼睛,富有攻击性的挺直鼻梁,饱满清晰的唇形。
可能是因为那卧蚕和始终上扬的唇角吧,削减了面部锐利的锋芒,看似不搭调的五官整合在一起却赏心悦目,很是耐看。
不凶不奶不娘——挺an。
“很好摸吗?”男人被她捏着脸颊,微微有些愠色。
梦醒时分,恍惚间她错把这男人当成了顾启衍。辛黛松手,手忙脚乱从沙发上爬起,左右张望一番,拧起了眉:“这是哪儿?”
她和王萱琪搞到钱准备离开,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瞳孔一紧,余光瞟到一个花瓶,辛黛眼疾手快将它握在手里,厉声询问:“和我一起的那女孩儿呢?”
男人不疾不徐在沙发上坐下,朝她笑道:“不急,先说说,你在我店里搞的什么名堂?”
原来是夜店老板。可能是他给她的印象并不讨厌,所以辛黛也没隐瞒,在对面沙发上坐下,双手抱臂,语气轻快:“弄点钱花呗。”
她心里那个尴尬那个悲愤啊,上辈子买个包随随便便几万块,这辈子穷的得靠在夜店玩仙人跳搞钱了。想到那个毁辛黛一生的詹辛德,她就恨得牙痒痒。
“下次别来了。”魏一海直接丢给她一万块,“这店我要盘出去了,以后的老板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辛黛坐直,将钱一把收入怀里,面露狐疑:“这么大方?”
魏一海勾唇,嚣张无比:“反正钱多花不完。”
辛黛挑眉,俯身做了个数钱的手势:“介不介意多给点?”反正她厚颜无耻。
&nbssp;“得寸进尺?”魏一海不气反笑。
“王德发,这就是你所谓的‘一时猪油蒙了心’?我看她比你还贪财。”魏一海语毕,门便被人从外推开了。
王德发搓着双手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看样子是一直在门外偷听。望见他身后的王萱琪安好无恙,辛黛终于放下心来。
王德发狠狠瞪着她:“我说辛黛,你怎么能干仙人跳这种事呢?还是在海哥的店里,啊?”
他说话毫无煞气,看似指责人,其实就是演给魏一海看的。
辛黛闭了嘴,耸耸肩。看样子两人应该认识,关系还不错。反正她死猪不怕开水烫。
“人心险恶,你中了迷药,若不是海哥恰好在店里,你现在指不定在外面发什么疯呢。”
“什么意思?”辛黛一下站了起来。指了指自己:“我,”环顾几人,不可置信地反问,“被人下药?”
她哈哈大笑:“哪个混蛋这么不长眼,放着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人不下,给我这个女壮士下药?”
王萱琪很是尴尬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辛黛:“应该是别人给我下的药。……被你抢着喝掉了。”
辛黛顿时原地石化。记忆中她的确两次抢走王萱琪手中的饮料,原来是喝完就断片了。
靠,这么尴尬的吗?
一旁魏一海笑了起来。辛黛瞄了一眼,跟着笑起来。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眼睛真的很好看,和顾启衍有三分相似。
辛黛突然又笑不出了。
她好想他。
原来王德发是魏一海的律师,为人老成圆滑处事周到,由于魏一海报酬丰厚人爽快,王德发在他这已经足足赚了四年外快。上回辛黛见到的傻阿黑就是魏一海的兄弟。
辛黛看没她什么事了,就揣着招摇撞骗来的三万块和魏一海送的一万块钱拉着王萱琪离开了。今天真的是……丢脸死了。不过还算有收获,不虚此行。
此次魏一海叫王德发前来,就是商量盘掉所有门店的事。
办公室的桌上乱七八糟丢满了文件和各类产权证明,王德发摁着计算器得出一个惊人的数字,不禁酸得牙疼。
“那么大的连锁店你不开了,准备去干嘛?”王德发咋舌。
“花钱。”魏一海仰躺在沙发靠背上,双手枕着后颈,望着天花板出神。
王德发一捂脸,更酸了。
“王德发,”魏一海盯着天花板,喃喃道,“你是个人才,以后跟我干吧。”
辛黛卖掉手表和戒指,夜店一行总共赚了八万。带王萱琪去买了她眼馋许久的潘多拉手链当做报酬,剩下的钱辛黛全投到了末世的装备里。
根据前世经验,她自认为末世最好用的战斗刀是美国冷钢公司生产的刀具,锋利的双刃结构,韧性极强,刀柄握感最为顺手。于是便斥手中巨资购买了一大批冷钢刀具,砍刀直刀折刀,这些做工精良的冷兵器足够给大家分的。
除了爸妈和秦思昊,辛黛考虑,倘若王德发父女愿意相信她,她会在末世助他们一臂之力。
末世的无线通讯设备也是重头戏。
手机现在虽然好使,但到了末世,三大运营商基站一瘫痪,这玩意儿就成了毫无用处的铁疙瘩。
而对讲机的工作原理,是通过调制电路将语音信号通过天线以电磁波形式传播。能实现多人多方同时通讯,在末世最为方便。
辛黛买了两套配置最好的无线电装备,接下来就是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望远镜、爬墙绳索、铁锹、户外炊具,手电等等。
零零总总,八万块又花得七七八八。
辛黛这几天心情很好。除了很想顾启衍,其他什么都很好。
近期国外新闻大幅报道流感要闻,她明白距离末世不远了。
每天在家里不要命似的运动,第二周过去又瘦了八斤。镜子里那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相比半月前身形轻巧不少,肥嘟嘟脸蛋的轮廓也清晰许多。
当秦思昊打来电话告知他搞到两百万的时候,辛黛整个人都傻了,紧接着就乐开了花。
缺什么来什么,她真是爱死这个弟弟了。
上辈子钱多,她买了不少房子:给自己买,给爸妈买,其中只有一套顺手写下了秦思昊的名字。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子,竟忽悠秦妈把那本房产证给寄了过来。
秦思昊当下就把房子二手卖掉,和辛黛一起去车行首付提了两辆加长版路虎揽胜。
一辆车四个座位,后备箱容量很大,辛黛不是一般的满意。
买到好的越野也只进行到计划的一半,重中之重在于如何改装得坚固耐用适合末世。还剩下一百多万,姐弟两一合计,决定全部拿来改装车。
两辆路虎,辛黛按照上辈子的经验,让人在车顶安装了太阳能充电板,车窗上用细密坚实的网格钢栅栏焊死。
前后挡风玻璃也没有疏忽,照样安装了不阻碍视线的粗网格护栏。前世末世不少老司机都死于前挡风玻璃爬进来的丧尸之手。
车胎易爆,冬日换雪地胎,防滑链又麻烦。这些辛黛完全不用担心,花大价钱直接换成蜂巢轮胎。
这种轮胎她也是经历了末世才知道的。蜂巢结构的仿生轮胎,雪天防滑减震,无须充气,还防止爆胎。以防万一,辛黛还多备了两个蜂巢轮胎。
将油箱尽可能换成最大,前后防撞梁和车门防撞梁换成质量最好的。
前后保险杠全部拆了,换成道奇警用charr同款精钢制保险杠。这种保险杠形设计贼棒,不光能将丧尸撞倒在轮胎下轻松碾压,若有别的车挑衅,直接开车冲过去,找对撞击点,将对方车撞得横漂180度都不在话下。
车内也改动了不少小细节:座位之间距离改得更加宽敞,可以毫不拥挤地同时躺平休息,大容量的车载冰箱,加照明灯,加插线口。辛黛特地网购了遮光布,在每个窗户前都安装了滑动窗帘,完全避光的同时保护车内一切隐私,防止外人窥探车内物资。
秦思昊告诉她,爸妈定的下周的机票。在父母到来之前,她的心情很是复杂。
爸妈不比秦思昊,说灵魂重生那都是天方夜谭,认她做干女儿她便知足了。
总之,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王萱琪最近天天翘课,王德发竟然也没管。辛黛索性从娃娃抓起,每天一大早拉着王萱琪出门晨跑,到秦思昊学校操场一起跑10公里,每天如此。
王萱琪第一天赖床死活不愿意去,但得知是和秦思昊那个小帅哥一起晨跑后,每天活力满满,起得比辛黛还要早。
第三周,车子已经改装完毕,辛黛告知秦思昊的那些事件也一一在新闻中出现:国外多处流感病毒已变异成丧尸病毒,传染了很多人,造成一片恐慌。
国内早已下达戒严通知,所有出入境关口关闭,发烧发热流感症状的患者紧急隔离。似乎一派祥和,但是辛黛明白,这只是表面上看上去的祥和。
很多人潜伏期长,期长,病毒到一定时间后才会疯狂爆发。邻近几个国家的人,可能是种族基因与欧美那边有差异的缘故,潜伏期更长,不过受感染后发作起来也更快。
辛黛不负众望,又瘦了几斤,减肥顺利的甚至没有瓶颈期,真是奇了怪了。望着镜子里110斤的女孩儿,身形透着一种健康的美感,她终于知道辛黛长什么样子了。
怪不得詹辛德那个变态要把她养肥,那样的话这么漂亮的妹妹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辛黛站在镜前捂嘴,自恋地偷笑。
前世的秦羡仙可能更符合大家闺秀的长相,五官温婉大气又精致。这辈子的辛黛更像一个有个性的酷girl。光说那双眼睛,瞳孔偏小,一双大大的狐狸眼显得冷静傲慢又嚣张,随便瞪一下人,都好似有杀气。
可能这辈子的长相更符合辛黛的个性吧,暴脾气。不惹她时看上去就不像个好相处的,一惹她,那更是绝对没好果子吃。
辛黛站在镜子前,拿出剪刀将长发剪短至颈肩上方处。再将剪刀竖起,对着刘海咔嚓嚓一顿乱剪,那动作行云流水游刃有余,剪出的发梢略显凌乱却又不失风格。
真t帅。
望着镜子中的前末世同款发型,她兴奋地吹起了口哨。
那两套宽松运动衫早就不能穿了,辛黛也不可能穿着王萱琪的超短裙去末世杀丧尸。
摸出仅剩的一千块钱,准备去商场买套衣服。能暂时应付就行,等到末世来临,她直接去免费拿个几十件回家都不成问题。
她穿着王萱琪活泼可爱的超短裙和运动帽衫去商场逛,一路回头率倒是蛮高的。看着路人们古怪的神情,辛黛只觉得好笑。她这么一副凶巴巴的长相,活泼少女的打扮,不违和才怪呢。
在商场逛啊逛,试穿了不少衣服。觉得合适的就用手机记下店铺和款式,准备末世后再来取货。
“靠。”
辛黛没憋住,一个芬芳的字眼蹦了出来。
她看见了谁?
祝昇那个狗男人。
他身旁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更是令辛黛五味杂陈。
是秦羡仙,上辈子的自己。
俊男靓女,身形同样高挑,一个挺拔一个窈窕,颜值也是一等一的出众,光是气质这块就压倒太多人了。几个戴墨镜的保镖奋力阻挡疯狂的粉丝群体,一脸严肃地保护着中间两人。
辛黛撇嘴摇头,等末世来了,祝昇第一个推出去挡死的就是你们这群肉盾。
按照记忆,上辈子自己这时候应该是在拍戏来着,祝昇那个小少爷来这边出差,两人约好见一面吃个饭,联系认识的狗仔假装偷拍,炒作她这个当红女明星和豪门太子爷的狗血恋情。
但其实,只是场互惠互利的商业游戏罢了。
秦羡仙拍戏,剧组需要祝氏集团的投资,和祝少的炒作也能奠定她娱乐圈豪门少奶奶的人设和身份。
祝氏集团需要秦羡仙这个一线女星的活招牌,不但省下一笔巨额广告费,带出去参加商业活动还倍儿有面子。
对,上辈子的秦羡仙就是这么肤浅。肤浅到只看钱、权、名、颜,却忽略了最最重要的心。
一个男人,就算完美得无可挑剔,但只要他看重利益更胜过感情,那就是坨shit中shit,弟中弟,辣鸡中的战斗鸡。
祝昇,就是这么一个比霸道总裁还要总裁霸道的总裁。
上一世两人最初以商业合作关系互相绑定,动不动炒下cp,表面上维持着那点一触即破的虚假感情泡沫,私下里清清白白,井水不犯河水。
病毒在这个城市爆发时,祝昇正巧在剧组探班。两人搭伴一同逃离,矜贵小少爷身旁保镖众多,保镖死了大半,他们则安然无恙。
末世经历诸多,秦羡仙已将祝昇当做同生共死的伙伴,祝昇也和秦羡仙的小助理苏瑾韵情投意合,还搞出了人命——苏瑾韵怀孕了。
可这看上去安稳的发展都在入住基地后发生了巨变。
作为末世前的霸道总裁,末世后祝昇将经商那套在基地玩转得游刃有余,手中物资越滚越多,混得风生水起。甚至坐上基地三把手的位置,地位无可撼动。
秦羡仙答应祝昇继续在外人面前假扮他女友,是看在与她家小助理苏瑾韵的往日情分上。
祝昇说,基地暗潮汹涌,他担心会有人用没异能无法自保的苏瑾韵和肚里宝宝的性命威胁他。
那时秦羡仙孑然一身,拥有异能,只当是做顺水人情,便答应下来。
苏瑾韵那个正牌少奶奶每天锦衣玉食被人好生伺候着,秦羡仙这个杀丧尸鸡肋的水系异能者每天就给团队放放水,然后在基地里优哉游哉地瞎逛,偶尔以少奶奶的身份陪祝昇参加活动,平时清闲得像个吃软饭的。
末世的基地就是个小型社会,无政府状态下的非官方基地,弱肉强食,维持起秩序更是难上加难。
祝昇看重权力胜于一切,自诩好友的她不过是块垫脚石。
现在仔细想想,祝昇那样的上位者手下高手众多,与其花心思请秦羡仙扮演明面上的少奶奶,还不如开诚布公,再派几个高阶异能者好好保护苏瑾韵。
现在她才看透,保护苏瑾韵根本就不是祝昇的目的。
可她当时怎么就那么蠢,连这都想不到呢。
那时的秦羡仙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痴,自认为做了最正确的决定,是自己让自己过上了最为安逸舒坦的末世生活。
有时候你以为轻轻松松便得来的安逸,往往伴随着一个个你不知情的,惊心动魄的秘密。
那是因为,有人早已替你扛下这彻夜倾盆大雨,所以你看见的,不过是雨后晴朗无云的彩虹天罢了。
顾启衍。
她又想起那个熟悉的男人,心揪揪地痛。
一阵喧哗促使辛黛回过神来,那两人竟然进入了她所在的店。保镖们齐齐一排挡在门口,将疯狂的粉丝隔离开来。
店员开始清场,要辛黛快些离开。
“不用。”
祝昇开口,凌厉的眸光快速从辛黛这个小人物身上扫过,回到秦羡仙身上,冰冷目光中多了些许柔情:“我记得你很喜欢这家店的衣服。”
看样子两人现在是真的在一起了,不像前世那样只是逢场作戏。
都这时候了,这秦羡仙还在撩汉,看样子之前退圈发的“多屯粮少出门”真的就只是句玩笑话吧。辛黛勾唇。
“是啊,我很喜欢。”秦羡仙笑起来很甜。目光如水,声音也清冽得悦耳。
辛黛了然于心。这个穿到她身体里的小妞是苏瑾韵那款——温婉气质挂的。看来,祝昇口味一直没变啊。
祝昇薄唇挂上一抹弧度,大手一挥甩出张黑卡:“所有的衣服都给我包了。”
店员们喜出望外,纷纷,纷纷忙碌起来。
“请问祝先生,那位小姐试穿的这件呢?”店员指了指一旁的霸道总裁言情剧背景板——辛黛。
祝昇看都没看辛黛一眼,端详着低下头满脸羞涩的秦羡仙,眼神邪魅带着玩味:“叫她换下来。”
竟——霸气如斯!
双手抱臂吃瓜看戏的辛黛无辜躺枪。
她看到祝昇便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他头给敲掉。
不过现如今太平盛世,谁有钱谁说的算。撇头轻叹,看来贫穷的她注定与这件衣服无缘。
走出更衣间,辛黛将衣服递给店员。
不知期间那两人起了什么争执,祝昇正狠狠掐着秦羡仙的下巴,面露寒意,语气冰冷又危险:“女人,不要试图挑战我的极限。”
辛黛乐了,这就是和霸道总裁谈恋爱必出现的名场面吗?
趁祝昇一记冰冷的眼光射来前,辛黛快步离开了店面。
这辈子她可算是彻底脱离了祝昇的掌控。
如果说这辈子的秦羡仙和祝昇已然两情相悦,那么相信上世那些糟糕的经历便不会在他们身上重演了吧?
末世基地错综复杂,各大团队暗中纷争不断,利害交错。稍一松懈,面临的便是杀身之祸。
上世秦羡仙不知不觉成为了别有用心人眼中的棋子,将她使用得巧妙,环环相扣,竟靠这颗小棋子维持住了几大势力的平衡。
她恨祝昇肆无忌惮地控制她利用她,但冷静下来仔细回想过往,又有点幽默。他上辈子活得也是挺讽刺的。
看透那人设计的局后,辛黛只觉得祝昇像她与魏启衍一样,不过是那人爬向金字塔尖时的牺牲品,不足为提。
对于当时弱小无力的她而言,最该恨的,不过是末世那个该死的世道罢了。
西餐厅,靠窗边位置。
店内生意冷清,舒缓悦耳的音乐让客人显得不那么尴尬,一窗之隔外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一个男孩手中红白相间的皮球滚落,他的妈妈拉住他的手弯腰去捡。
“姐,见爸妈。”秦思昊小声朝辛黛说。
回过神,望向桌对面的中年男女,她桌下握拳的双手紧了紧。
爸妈如约而至,辛黛激动之余有些拘谨。
她穿着王萱琪今早替她搭配的服装,白色长裙外搭短款牛仔外套,简单清爽。以她的长相气质,虽穿不出清纯甜美的感觉,但看上去至少温柔许多。
“爸,妈……”辛黛说完,在座四人都愣了。许思仙面上划过一丝惊喜。
辛黛脸颊一红,连忙纠正:“叔叔好,阿姨好。”
“辛黛啊,你好。”身形瘦高脸型也偏长的秦源呵呵笑着,招呼服务员拿菜单过来,“小昊最近总是提起你呢。想吃什么随便点,叔叔请客。”
“谢谢叔叔。”辛黛抿唇微笑。还是有点尴尬。
一旁爆炸头发型,涂着鲜艳口红的微胖中年妇女则是笑着摆了摆头,眼角鱼尾纹挤在一起,十分热情:“叫什么叔叔,还是喊爸好听,对吧老秦?”
“呵呵,对啊。你俩都准备结婚了,现在喊爸妈,就当提前适应婚后称呼。”秦源也笑眯眯跟着起哄。
餐桌对面射来两道热情似火的目光,堆满微笑的辛黛在桌下狠狠拧了秦思昊一把。
这臭小子到底给爸妈说什么了?
怎么把她当成准儿媳了?
本就笑着的秦思昊唇角向上扬了扬,抬手将菜单递给许思仙,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服务员来了。妈,先点菜吧。”
点完菜几人又聊了起来。秦思昊把误会说清,辛黛这才明白,原来秦思昊几星期前以准备结婚为由向爸妈要走了房产证。
秦家一直很开明,找对象结婚都是儿女自己的事,自家孩子有主见,老两口只负责配合走个过场。
这是秦思昊第一次带女孩子见爸妈,所以他们将辛黛当成了秦思昊的小女朋友。
解释清楚后许思仙还有些失落,一手撑腮轻叹:“你这孩子我还挺喜欢的。比我家大女儿乖巧多了。”
辛黛偷偷咬了咬唇,开口:“阿姨,我自小和哥哥在孤儿院长大,没感受过家的温暖。我和秦思昊感情很好亲如姐弟,如果您不嫌弃,我想认您做干妈。”
本想和爸妈熟络之后再提出的想法,看到老妈脸上淡淡的愁绪后,忍不住提前说了出来。即使她知道这很突兀。
上一世她亏欠爸妈太多,这辈子她想换个身份慢慢弥补回来。
秦家吃饭向来都是一个风格:不管别人怎么吃,自己吃得开心就好。
就比如现在:秦源拿着红酒当啤酒喝,没一会儿便喝掉半瓶。许思仙用刀叉切好牛排后,向服务员要来了筷子,秦思昊则慢条斯理吃着全熟的牛排。辛黛看着这一切,唇边的微笑从没落下过,手中黑胡椒罐旋转,黑色粉末覆盖在奶油南瓜浓汤上。
你可以说他们不执行西餐的餐桌礼仪,态度不够优雅,不懂得享受情调,但他们才不会在乎。在他们看来,只要认真享用食物,不浪费粮食,任何一种进餐方法都是神圣的。
结账时,原先彬彬有礼的服务生态度变得轻蔑起来,脸上也多了四份鄙夷。他从未见过如此吃西餐之人,如此粗鄙。
“一共1120元。”结完账,服务员顺口问道:“你们今天是第一次吃西餐吧?”
秦源收起钱包,笑呵呵将桌上没吃完的沙拉递过去:“麻烦打个包,国家倡导空盘行动,对吧?辛苦你了。”
服务员撇撇嘴,接过沙拉盘,摇着头离开。
来西餐厅吃饭打包的人本就很少,连半盘沙拉都要打包的,真不知是穷酸到什么地步了。如此这般吃西餐的人肯定不懂小费礼仪,看样子,他的小费又要泡汤了。
等到这家人离开后,服务生去打扫桌面,发现餐盘下压着两百块钱。这个位置,就是之前要他打包半盘沙拉那老头的位置。
拿着两百块钱,服务员惊讶得合不拢嘴。
原来那老头不是不懂西餐礼仪,相反他很懂。拿到了丰厚的小费,可服务员却笑不出来,脸涨的通红,为先前他鄙视那家人而感到羞愧。
果然他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人,不是透过外在便能轻易看出深浅的。
秦思昊带着爸妈在酒店租了套间,暂时安顿下来。爸妈期间想去看秦羡仙,电话中被秦羡仙匆匆敷衍几句拒绝了,许思仙挺伤心的,在秦思昊的安抚下才好些。
完善的工作辛黛全交给了秦思昊。
不愧是秦思昊,两辆车备好了充足的汽油,车内物资也塞得满满当当。细心如他,处处周到,甚至为她准备了卫生巾。
明天便是记忆中这座城市末世来临的日子。
电视新闻中其他省市纷纷沦陷的报导早已满天飞。敲开书房门,辛黛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询问王德发是否愿意加入她的队伍。
“这个……”王德发搓了搓手,带着表达歉意的微笑:“小黛啊,这个,我已经有队伍了。”
辛黛一愣,随即挑眉称赞:“早有准备,真不愧是大叔。有先见之明。”
“我还想问呢,”王德发抬头看向辛黛向辛黛,“你要不要加入我那个队伍?就你之前夜店见过的那个老板,魏一海。人挺爽快的,好相处。”说罢嘿嘿一笑。
辛黛脑中闪过那双与顾启衍有三分相似的笑眼,心脏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拒绝了王德发的好意。
“那我一会叫萱萱收拾下东西,明天一早带她离开。这房子留给你了。”
“这么大方,怎么没提前把房子卖掉?”辛黛诧异。王德发不是守财奴吗?
王德发一摆手,满脸心痛:“嗨,别提了。我钱再多,买得了那么多物资,也没那么大地儿放啊。又不可能找间大仓库囤一堆东西,一直躲在那儿不出去,坐吃山空后干嘛,等死啊。”
辛黛乐了:“大叔你思想觉悟还挺高。”
上辈子的确有很多屯粮躲藏坐吃山空的例子,结局的确大半都是死在了那个小牢笼里。
王德发摩挲着下巴沉思道:“末世嘛,虽然不清楚会变得有多糟糕,但只要人多的地方,总归是饿不死的。到时候肯定会建立聚集地,安全系数也高得多。”
真是有经验啊。要不是清楚王德发脑子好使,还以为他也是穿越的呢。辛黛咋舌。
王德发把房子留给辛黛,她当下便联系秦思昊带爸妈转移到这里来。
酒店毕竟属于公众场所,流动人口多。要说安全系数,还是居民楼在末世更有保障一些。虽然住户多,但挨家挨户都大门紧锁,完全没在怕的。
这一个月的生活相处出了感情,有点舍不得王萱琪那丫头,但不管是在哪个队伍,只要她能安安全全,辛黛便足矣。
“我不走!”王萱琪将粉色行李箱丢回衣柜,气鼓鼓在床前坐下,瞪着门口不知所措的王德发。
辛黛闻声来到门前,看见此景,和无奈的王德发对视一眼。
深吸一口气,气势汹汹大步冲了进去。
这次她没有薅王萱琪的头发,只是从衣柜拖出那只行李箱在床上铺开,从衣架取下衣服一件件丢进箱子,口中恶狠狠威胁:“末世不是小事,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上次那顿打不够,还嫌皮痒吗?”
“那你呢?”王萱琪像根弹簧蓦地弹起,将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件朝外面甩去:“那秦思昊呢?你们怎么办?”她嘶喊着,眼中噙满泪珠。
辛黛动作一滞。
原来这丫头不愿走,是因为担心他们。眼神柔和些许,放慢了语调:“我们有自己的准备,你不用担心,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