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学个规矩么?没必要让她付出如此昂贵的代价吧?看着地上的花瓶碎片,好像也是个挺值钱的东西,若是让常睿知道了,她甚至都不敢想,常睿会想些什么样的法子折磨她。
“不成,这历来的宫女可都是顶着花瓶练习的,难不成,你想特殊待遇?”嬷嬷的脸色很是严肃,看着花瓶碎片的模样,就像是在看一件同自己毫无干系的东西,冷漠得很。
“嬷嬷,您看,我又不是什么宫女,您对我,可以稍稍改动一下,不是?”苏依依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奉承,却仍是无法打动那嬷嬷的心。
“不可,这规矩不可破,该是如何就当如何,要不然,凡事都例外,这皇宫岂不是都乱了套?”那嬷嬷也是铁了心地想让苏依依顶着花瓶练习,一脸规矩坚决不可破坏的模样。
苏依依深叹一口气,算了算了,横竖都是一个死,反正常睿这宫里的花瓶挺多的,摔碎几个应该也不打紧的。
她自小便对平衡性这种东西把握不好,不知因此摔过多少跤,嬷嬷让她顶着花瓶练习不是在折磨她,而是在折磨花瓶啊!
一天里,只听得大堂里“砰……”“砰……”的声音没个间断地响起。
到了后来,苏依依觉得自己左右都逃不过一死,心也就不慌了,反正她摔碎的这些花瓶散散总总算起来,横竖她也是赔不起的,多一个不多,这少一个也不少。
抱着豁出去的心态练起来,倒是别样的稳。
午膳时,虽然吃得很是痛苦与别扭,好在中午也有个午休的时间,苏依依从大厅用过午膳后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
这一整个上午被嬷嬷折磨得,实在是太累了!她得回去给脑袋好好送送绑。
这一觉睡得也很是香甜,苏依依不知多久没有这么累过了,自从来了这里,她每日走动的步数加在一起都数得过来,除了这两日辛苦些,平时还当真同那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没什么差别。
下午又是一番折腾,苏依依终于明白在这皇宫里,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谨言慎行,这连走路吃饭说话都有这么一大堆的规矩。
她越发觉得,在这皇宫里。还是日日待在寝宫里比较好,如此,也就没那么容易犯错,从而失了性命。
晚上,苏依依本想等常睿回来后一同用膳,可是等了好些时候,也不见他回来,便先用了晚膳,免得他若是惩罚她不允许她吃饭,浪费了这么一桌子好菜,她可就亏大了。
心中半忧半喜,忧的是,自己今日摔碎了常睿这么多的花瓶,不知道他又会想出些什么变态手法来折磨她,喜,则是因为她今日的功课学得不错,嬷嬷交给她的那些,她都学会了。
常睿说要检查她的功课,苏依依也不敢提早落了锁,只在房间点了一盏灯,吩咐下人都去安歇,自己便在桌上慢慢等着。
最后也实在是等得太过无聊,苏依依便起身迷迷糊糊地向着床榻走去。
担心常睿会突然到来,可眼皮实在是困得抬不起来不起来,就合着外衣一起直接倒在了床上,没多久功夫,便很快入梦了。
常睿回来时。已是深夜,除了值守的几个侍卫,仆人都已经安歇了。
远远瞧着苏依依房里的灯光还亮着,便直直地奔着她的房间去了。
在门外静静探了探,发现房内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常睿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看来眼前这个女人确实挺厉害,居然敢在他没回来前就提前睡了。
为了不吵醒房间里的女子,常睿开门时很是小心,声音也很是轻细,若非醒着,怕是不会察觉。
看着趴在被子上睡着了的苏依依,常睿的眼底升点柔光,许是当真等得太困了吧?居然如此就睡着了?
可他都还没有检查今日的功课呢,怎能如此轻易地就放她安然入睡?
他轻轻走近,在床前站定,盯着已经睡得人事不省的苏依依许久,遂而再缓缓靠近。
“苏依依……”
苏依依只觉得身上一阵凉风袭来,冻得她整个身子为之一颤,翻了个滚,眼睛未睁,随手扯过身下的被子就往自己身上一盖,满足的巴了巴嘴,觉得身上暖和了,睡意也越发沉了起来。
常睿站在一旁看着她如此连贯自然的动作,脸色却是沉了又沉,最后实在忍不住,将苏依依身上的被子一掀,低喝一声,“苏依依!”
苏依依眼睛未睁,只是婉转低沉地哀嚎了一声,像是撒娇的孩子,随后伸出藏在被褥里的手,摸了摸某人的大脑袋,以哄的口吻说道,“乖,别吵我,醒了给你吃肉!”
站在一旁被摸的某人脸色已经是黑得几乎要杀人,这个女人刚刚说了什么?乖?别吵她?还要给他喂肉?
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的,常睿猛地出手便掐上了苏依依的脖子,这个女人,他非要她醒来说清楚不成!
苏依依只觉得睡梦中一阵呼吸困难,身上的温度还有些阴森森的寒冷。
最终只觉得自己越来越透不过气来,才迫不得已地睁开了眼睛。
刚睁开眼,就被眼前出现的一张大脸给吓得惊呼一声。
下意识就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上压着一个人,无论如何挣扎都没办法从那人的身上起来。
“你,你回来了!”脑海里的瞌睡虫在这一刻被吓醒,苏依依不敢看常睿的眼,微微撇了撇脑袋说道。
“怎么,不睡了?”常睿趴在苏依依的身上,似乎并不觉得有任何丝毫的不妥,瞧着她眼底的惊慌与无措,却更是升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睡着的,我实在是太困了。要不然,你现在来检查好了。”苏依依慌慌张张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本想让常睿从她身上起来,可一对上他那双阴森骇人的眸子,她就不敢说话了。
检查?常睿死死盯着苏依依的脸,笑容越发阴冷恐怖,声音也冰得吓人,“检查?是该好好检查检查!”
常睿将两人的身体拉开些距离,苏依依心下大松了一口气,一颗心还没落到地面,正准备起身,常睿却又再次覆了上来。
苏依依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漏了一秒的声音,试图起身,却发现这次竟比方才更加动弹不得。
“你……你……”看着那张越来越大的脸,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既然你这么困,我们不如就在床上检查检查好了。”常睿将脑袋贴近苏依依的耳边,低沉阴魅的声音与平时的阴柔大有不同,却是充满了致命般的诱惑!
苏依依只觉得脑袋瞬间死机了一般,不知该如何反应,更不明白常睿为何会突然做出这番举动来。
他的手顺着苏依依的衣襟,一点点在脖子处来回流连,苏依依只觉得身上有条冷冰斌的蛇在游动,除了惧怕以外,还莫名地有那么一丝的,期待?
“那个,我们还是站起来检查吧,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好!”苏依依打开常睿在她身上作乱的手,却又不敢用重力。
“咱家觉得,这样挺好,你睡你的,检查的事,交给我来做好了!”常睿的声音里充满了调戏的意味,若是此前她对自己这般,自己也无需担心什么,毕竟他也不过是个太监。
可自从那日发现他的秘密后,苏依依真的不敢保证,这常睿在这宫里不知道憋了多少年,她的容貌虽说算不上绝世倾城,可也是极美的,若是他一时冲动,真的将自己给办了,那她该怎么办?
“那个,我,我不困了。我们还是起来吧,况且我们两人这样,也检查不出什么来啊!”苏依依干干笑着,摇着脑袋睁着一双大眼表示自己真的已经不困了,挣扎着又要起来,却被常睿一个轻推,又睡了下去。
“咱家说这样检查,就这样检查!你好好睡吧,我不打扰你。”常睿的声音里带着不置可否的力量,后半句却是半哄的语气。
苏依依这一刻几乎连想杀人的冲动都有了,她们两个人如此暧昧地一上一下,他还让自己睡,睡鬼啊?
她现在可是被一个正常男人压在身下说要检查她的身体!这让她还怎么睡得着?不打扰,你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睡眠好吗?
苏依依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却是刻意地侧了侧脑袋,自以为这样常睿就应该看不见了,熟不知自己不过是掩耳盗铃,她的一举一动早就已经被常睿看在了眼底。
“你这样,我没办法睡觉!”苏依依挣了挣身子,一脸痛苦地看着常睿。
“那就等咱家检查完了你再睡好了。”常睿轻笑一声,似乎觉得苏依依说的问题根本就微不足道。
吼!
苏依依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覆在了她的胸上,她低头一看,脑袋里瞬间炸开了一团烟花,常睿你个王八蛋,你的手放在哪里?
“你到底想做什么?”苏依依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低吼一句就要爬起来。
&她伸手想要去打常睿,却反被他一把抓住,紧紧地扣了下来,随后不知他从何处寻来一根绳子,直接将她的双手绑在了床头。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常睿笑着摸了摸苏依依的脸颊,苏依依却是冷得打了一个寒颤,他眼底的温度,好冷好冷!
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突然这样对自己?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一刻,苏依依方才脑海里仅存的一点旖旎想法消失殆尽,转而有的,是无穷无尽的害怕。
她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新婚夜的那个晚上,她刚醒来,这个男子便闯进了她的视线,随后就是不由分说地撕了她的衣服,用蜡烛将她……
越想,苏依依的心底就越是寒凉,那一夜的耻辱历历在目,难道今夜,她还要再受一次吗?
“怪不得你的父亲会将你送给我,仔细看看,你这张脸,还有这身材,着实不错,想必,也没有几个男人能够逃得过你的手段,可你别忘了,这里是皇宫,除了皇上,所有的男人都是太监!”常睿冰凉的手指在她的脸上划走,苏依依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地凉意拂过。
他的眸子里有厌恶,有憎恨,还有狠辣,更有一些,她似乎看不清的东西,那是什么呢?
等苏依依想要细看时,常睿却早已将那些情绪深深地埋在了眼底的那处冰潭之下。
直觉告诉苏依依常睿今日的反常定然是有原因的,可是苏依依想不明白,她今日也没做什么事,以至于让常睿发这么大的火气啊!
难不成是自己的睡相太难看了,所以他看到很不爽,于是就把不好的情绪都发泄到她的身上来了?还随便给她安了个理由?
她不至于如此倒霉吧?
常睿说最后一句话时,苏依依其实很想接嘴说,你不是。可一想到这句话说出来的后果,咽了咽口水,还是不说好了。
“其实我今日学宫规比昨日学得好多了,要不我起来给你示范一遍?”苏依依暗示自己尽快冷静下来,手上的绳子勒得有些疼,可是脸色却十分平静。
“宫规?你确实应该好好学学!”常睿的眸子突然因为这一句话变得有些暴戾起来,盯着苏依依的眸子就像是在看资的落地,一声威严十足的怒声惊得人心恐恐,“你说什么?辰国派来的质子失踪了?”
随着常皇的声音的陡然提高,所有人都交头接耳地低声讨论起来。
“这常国的质子不是听说有疯癫之症吗?怎么会失踪?”
“谁知道,也许正是因为他的失心疯所以才不好看管!”
“这辰国前太子只是辰国派来的质子,想必辰皇对他也一定是极不重视的,可万一常皇若是以此为借口,要对我国起兵,那就麻烦了……”
“对呀对呀,毕竟这辰国国势日益渐长我们两国好不容易和平了这么些年,难道因为他的失踪又要起风云吗?”
……
议论声虽小,可这大殿之内,人声回荡,声音嘈杂而又燥乱,使得常皇的怒气更甚。
“都给朕闭嘴!”
一声饱含威严的怒声在整个大殿里荡漾,众人吓得皆是一抖,喋喋不休的嘴瞬间都闭得死死的。
“朕养你们不是来这里听你们说废话的,都给朕闭嘴!”
“可曾搜查过?”常皇尽量压抑住内心的愤怒,问向底下跪着的小太监。
“回皇上,查……查过了,整个宫殿来来回回寻了几遍,连附近的宫殿都去找过了,可就是没有殷皇子的半点消息。”那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哆嗦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听完太监的话,常皇死死盯着他,一双威严的眸子里尽是滔天怒意,恨不得上前将他捏死。
&“给朕滚回去继续找,找不到人,你们这颗项上人头也就别想要了!”
那侍从犹如大赦般仓皇而逃,生怕再多留片刻,连着脑袋都要一起给就在这里了。
“皇上消消气!这辰国质子可是一直都有派人专门守着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失踪呢?”常睿那阴柔森冷的声音将大殿里方才压抑的气愤更加冰冻了三分。
常皇努力平复心神,静了静心,待面色恢复些后,冷冷的眸子扫向大殿里的每一位臣子,狠狠道“看管辰国质子的是谁,给朕站出来!”
“回……回皇上,是……是老臣!”队伍之间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由于紧张已经汗湿了头上的纱帽。
“徐爱卿,对于这件事,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常皇的脸色不瘟不火,却透着隐隐的怒意。
“皇上,老臣也是才知这件事。还请皇上给老臣一点时间,这件事,老臣一定会给皇上一个交代。”顶着头上的重压,徐老战战兢兢地说完这句话后,脑袋也低得越沉。
“哎……皇上,这徐老年纪大了,发生这种事也是最后才得到消息的,管不住下面的人,这也情有可原。徐老啊,你这日后可要好好管教管教你的手下,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跟你说一声,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啊……”常睿却是不想给徐老任何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除掉三皇子爪牙的机会,他又怎么会轻易错过?
“皇上,老臣近日身体有些不适,许是顾忌老臣的身体,他们这才没来禀告,还请皇上给老臣一点时间,老臣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的。”徐老狠狠地剜了常睿一眼,算是将他给记恨上了。
常睿扫了常皇一眼,见他面色有些动容,再再添上了一把火。
“哎,也不知道这殷景睿究竟去了何处,他消失的消息若是让人知道了,估计会有不少麻烦!”常睿喃喃自语,声音很是轻,可大殿此时一片寂静,他的声音尽数都被众人听在了耳中。
果然,常睿的话对常皇来说是最有影响力的,方才脸色还有些动容的他在听了常睿的话后,瞬间恢复成了暴怒。
只见常皇大手一挥,招来两个小兵,“徐老,我看你年龄也确实大了,不如朕给你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好好养病。来人!徐老玩忽职守,竟顾两国安危不顾,押入天牢,待此事了结以后,再做定夺!”
随后那两个小兵便将徐老给拖了下去,随着徐老一起离开的,还有他那死也不屈服的求饶声。
常睿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疼,这殷景睿的消失,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虽说他是我常国的质子,可这些年来,辰国的势力日益增强,若他们得到这个消息,要来向自己讨一个说法,又该怎么解决?
常皇转身看向常睿,面色稍稍有些缓和,想起殷景睿的事,头又有些晕眩起来。
“皇上……”常睿焦急地去扶常皇。
常皇伸手示意他不必,然后靠着龙椅,轻轻叹道,“不知众爱卿对这件事可有什么好的见解?如今这事又该如何解决?”
众人听后,低声议论纷纷,却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常皇的脸色隐隐之间又有些薄怒,这么多人,居然每一个能出主意的,他常国当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这是,御史大夫走了出来,上前朝着常皇躬身一拜,“回皇上,微臣认为,如今管理质子事务的徐老已去修养,如今权宜之计则是选出一个能充当此大任的人,担当寻找质子职责。”
“爱卿请起!”
常皇的脸色有了些回转,向着大殿里的众人扫了一眼,再次开口问道,“不知各位爱卿,可有什么推荐人选?”
大殿内再次陷入黑压压的沉默。
常皇摇了摇头,看来,指望这些榆木脑袋是不可能的了,他将视线转向常睿,再次开口问道,“常睿,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常睿轻笑一声,摇头道,“老奴哪有什么好人选,不过,若是硬要推荐一人的话,老奴这儿还当真有个人选!”
“哈哈哈……行了,你个油滑子,少卖关子了,说吧!”常皇被常睿有趣的表情逗乐,眉眼间舒展了许多。
“不知皇上可记得苏州忱?”
“苏州忱?”常皇轻轻念了一遍,遂而眉目舒朗,对啊,他怎么将苏州忱给忘记了!
“咳咳……”为了掩饰方才的尴尬,常皇假意地咳嗽了两声。
“众位爱卿觉得苏州忱这个人选如何?”常皇扫向下面的臣子,低声问道。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低声议论,随后齐齐点头,随声附和。
“常烨,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常皇突然点了太子的名字。
太子常烨上前,一身淡黄钩纹宫装,将他整个人都称得高大威严,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流露着身为一国之子拥有的魄力和威严。
他起身走到宫殿中间,躬身拜道,“父皇,皇儿觉得这个提议甚是好,苏州忱才识广博,是个不错的人选。”
“众爱卿可还有异议?”常睿扫了一眼无人发声的大殿,语气里透露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皇上圣明,臣等无异议。”众人齐齐跪拜,声音响亮而又统一。
“如此,若是没有上奏的话,退朝吧!”常皇的脸上露出些许的疲倦姿态,接近秋收了,事情也变得多了起来。
“退朝!”常睿阴柔尖锐的声音从大殿内传出殿外好远。
退朝后,常睿并未同常皇一起离开,而是留在了殿内。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常烨这才上前,同常睿笑谈道,“今日多谢常公公了。”
常睿的眸子闪过一抹锐利,随后便向着殿外走去,“常睿不知殿下在说什么,常睿可是一直都谨守本分,做自己该做的事。”
“常公公所言极是,为父皇分忧,是我作为儿臣该做的事。”常烨的脸上仍带着和煦的微笑,有些事,不需要太挑明,只要两人心照不宣方可。
“太子是个聪明的人,这天色也不早了,老奴也得去服侍皇上了皇上了。”宫中眼线杂多,常睿同常烨说了几句话后便匆匆离开了。
太子常烨盯着常睿的背影许久,总觉得自己看不清这个人,他做的一切,似乎看似都是在帮自己,然而实际上,这个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一直都看不懂。
虽说苏州忱送给了他一个容貌不错的女子,可他听说,新娘在,看了眼窗外的夜色,下意识习惯性开口问道,“小睿子,几时了?”
等了许久,正欲要再问第二次时,才猛然惊觉常睿已经不在身边多日了,常睿陪伴他的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
常皇看向门口,开口换了一个名字,“小李子……”
不多久,一个太监从门外走进来,恭敬走到房中,遥身一拜,“奴才参见皇上!”
常皇看向小李子,这是在常睿手下做事的人,可以比起常睿来,却实在是差了太多,“常总管的事,可有眉目?”
“回皇上,并无进展。”
话落后,见常皇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小李子眼珠一转,岔开了话题,“皇上,容妃回自己的寝宫已经有不少时日了,您看……”
容妃?
听到这个名字,常皇的眉头舒展了不少,虽然他膝下子女众多,可如今年事已高,老来得子很是不易,这个容妃如今怀有龙子,他如何能不喜爱?
容妃从冷宫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自己这段时日以来一直忙碌于政务,也确实是冷落她了,也该去看看了,“来人,摆驾海棠宫!”
“嗻!”
&r/>小李子立马低下头来,高声传道,“皇上摆驾海棠宫!”
一行人便随着常皇一道向着海棠宫的方向走去。
“小姐,小姐,来了!”云儿从小道前方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轻声提醒道。
程初雪眸子一亮,太好了,她的机会到了!
“快点,藏起来!”程初雪朝着云儿使了一个眼色,云儿会意快速寻了一处躲藏起来。
程初雪此刻早已站在了一旁高处的一块大石上,石头的最顶端有一块较为平整的小空地,正好够一人落脚。
月光下,一女子站于高石之上,月光倾泻,笼罩于她的周身,为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华光,迎着月光她翩翩起舞,仿若月宫仙子,美得不染一丝尘垢。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一段悠长而又古美的调子轻轻吐出,在这夜凉如水的深夜之下,泛着一丝淡淡的哀愁与忧伤。
“容妃近来可好?”常皇的脚步有紊不稳地走着,虽然心中极其期待着想要早点看到容妃和他共同的孩子,可生为帝王该有的沉稳与庄重,却是不能受到丝毫的减损。
“回皇上,容妃娘娘近日来都仔细按照御医开的方子调理着,没事的时候就在园子里走动走动,晒晒太阳,身子也好着呢。就是常常念叨着想要来看看皇上,却又怕打扰皇上公务。”小李子跟在常皇的身后,仔仔细细地将容妃的情况禀报给常皇听。
“容妃倒是个懂事的,传令下去,明日差人去库中多寻些高等药材给容妃送去,她的身子很是金贵,可马虎不得。”常皇想起记忆里那张有些傲人凌气的脸,相必经过这冷宫一趟,她也想清楚了不少,如今这般懂得体谅她人的性子,倒是极好。
“嗻!”小李子欣喜地跟在常皇身后,这容妃也是个大方的,如今常总管不在了,他便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
自己今日若是带着皇上去了,定然少不了好处,明日若是皇上再给容妃封赏一番,他的功劳,可是不小!
“云中谁寄锦书来……”
悠长美丽的歌声远远传来……
常皇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抬手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静心听着歌声传来的方向。
“小李子,你可听见了什么?”常皇看向歌声传来的方向,神色不动地问道。
小李子立马静下心来认真听着,只隐隐约约之间听见前方传来一个女子的歌声,声音甚是动听美妙。
“回皇上,似乎是前方传来的歌声。”小李子努力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歌声时断时续的前方。
常皇未应,却是在他指认前方的时候抬起脚步,快速向着前方走去,步子里似乎更带着几分期待。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两处闲愁……”
常皇走近,只见在一块高大的石头上,有一女子,一袭白衣如雪,月下轻盈起舞,动姿美妙,歌声优美,恍若天上坠落凡间的仙子,美得如梦如幻,不知真假。
她的歌声清幽动人,一首古调轻轻唱出,诗词之中已是一种风流,歌调之间隐隐传出两分忧伤之愁,月下随性而舞,美得动人心魄,勾人心魂。
只是这么遥遥地望了一眼,常皇整个人便犹如一瞬间三魂丢了七魄,眸光直直地盯着远处高台上的女子,再也不愿移开双眼片刻。
随行的宫人也被那高处的女子所惊艳,皆是纷纷定在原地,一眨不眨地认真凝视着高台上的女子。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两处闲愁……”起初,那歌声空幽唯美,往后,却是带着几分凄凉之感,听得人心中也不禁有些失落,在她的歌声里为她感到心疼。
“这是何人?为何朕从未见过?”常皇指着高台上的程初雪,问向一旁的小李子。
“回皇上,奴才也不知,不如,皇上往前走走,一看便知。”小李子隐约之间似乎猜到了程初雪的身份,可这距离隔得有些远,只看得清一个身形,再加上这夜色深沉,实在是难以辨认出那女子的身份。
“罢了,随朕去看看。”常皇望着高台上的佳人,轻放了脚步,以免打扰了那女子,打碎了这一场如梦。
“两处闲愁……”
唱完最后一句,程初雪以一个优美的下腰结束了这场舞蹈,夜晚的微风将她的裙带吹得翩翩飞舞,仿若一只在夜空中展翅的灵蝶,美丽不可方物。
这时,常皇早已走至她身下的小道旁,她却似乎毫无察觉,下腰之时透过天地只看见明晃晃的一道人影出现眼前。
程初雪的眸子陡地睁大,像是受到了惊吓,连忙起身想要站好,却似乎因为方才跳得太过入神,从而忘记了自己还在高石上的事实,脚下一滑,直接从高石上摔了下来。
常皇迅速跳起,准而无误地将程初雪接了下来,旋身而落,四目相对,情意渐生。
常皇直直地凝视着程初雪的眼,此时才看清她的脸,方才满心的欢喜与期待已经尘埃落定,却又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她额间上的一点红,衬着她如雪般白皙的肌肤,亮得直教人睁不开眼。
虽然程初雪也个上乘的美人,可却不若那遥遥望去的一眼,让人惊艳,只是常皇如今的百般心思都放在程初雪身上,心下,早已是蠢蠢欲动。
小李子这会儿倒是个会看眼色的了,见跳舞之人当真是程初雪,又见皇上对她上了心,想到这程秀女也是个大方的,心下便也知趣了,悄身退至一旁。
程初雪同常皇对视许久,突然反应过来,身子猛地一个激灵,从皇上身上跳下,一脸惶恐地跪了下去,“小女不知皇上经过此地,叨扰了圣驾,求皇上赎恕罪!”!
她的一连串动作很是自然无比,身子惊恐着跪着,常皇看得不禁心生怜惜,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来,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常皇将程初雪扶起,两人隔得如此近,他甚至可以清楚地嗅到从程初雪身上飘出的淡淡胭脂香。
程初雪缓缓初雪缓缓抬起头来,瞥了常皇一眼,却又很快转开视线,眼神四处转动着不敢直视常皇。
“怎么,朕很可怕?”常皇倒是有些不解了,方才瞧她那般旁若无人般的自信舞蹈,还以为是个胆儿大的,怎么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回皇上,您如此俊逸潇洒,小女怎会怕您呢?小女只是初见圣颜,心中很是惶恐,怕冲撞了您。”程初雪微微抬起头来,让常皇看清自己的容颜,却又不失卑微。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常皇一把捏过程初雪的下巴,直直地盯着她的眼,似乎想要透过这双眼看进她的心里去。
“小女句句真心,皇上明鉴!”程初雪突然抬起头来,与常皇直直相对,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真挚。
常皇没有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见她面目真诚,倒也不像个说谎的模样,想起还不知她的名字,便随口问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小女乃是储秀宫的秀女,名为程初雪。”程初雪欠身一拜,姿势优雅端庄,声音甜美明亮。
“初雪……”
常皇轻声念叨着,转而突然爽朗一笑,看着程初雪笑道,“残云初雪雍容甚,高下东风点乱红。”
随即一把将程初雪拥进怀里,一双深邃若墨的眸子里隐隐藏了一团火,“好一个程初雪。”
程初雪不再羞涩,迎上常皇直白的目光,那三分羞涩两分大胆的模样,更是惹得常皇心神一阵荡漾。
“你今晚,可愿侍寝?”常皇的眸子死死盯着程初雪,里面已经燃烧起的欲望之火,今晚,他要定她了,纵使她不同意,他也会要了她!
“回皇上,初雪愿意。”程初雪羞涩地低下了头,将脑袋埋进常皇的胸口,如此小女人般的作态更是让常皇更加心痒难耐,将她打横抱起,转身朝着他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
怀里美人含香,温香软甜,来时脚步平稳的常皇此刻明显已不再镇定自若,脚步声乱了。
小李子看着常皇着急离去的背影,想着这皇上毕竟还是个重色的,遇到个美人就难把控住自己了,只是,容妃那里,怕是他要去亲自跑一趟了。
“娘娘,娘娘,李公公来了。”海棠宫里,宫女远远地看见小李子便匆忙跑进寝宫向容妃禀告。
“太好了!哎……不对,就李公公一人?”容妃面露喜色,想着皇上终于来见她了,可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什么不对,转身疑惑问向一旁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