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雪见常睿走远,苏依依也离开了,看着祝语碟一人独自站着,眸中的狠毒更为之前深了几分,“祝语碟,我警告你,你别以为攀上了苏依依就可翻身了,她再如何能耐也不过是个丫鬟!改日我若为妃,定会叫你们今日加之在我身上的耻辱百倍讨要回来!”
祝语碟没有理会程初雪的警告,没有一丝的惊慌,而没有任何的恐惧,向着秀女宫的方向渐渐走去。
苏依依心中有些慌,常睿最近不是忙着处理皇帝选妃的事情吗?怎么这个时候回宫了?
他总说让自己不要在宫里面给他惹事,如今正好让他逮到她与程初雪交锋,不知道后续又会想着一些什么损招对付她了。
常睿这几日难得见到人影,苏依依心中担心回了宫他又要离开,心中生急,步子也快了些,却在拐角时未注意到前方停下来的人,直接整个撞了上去。
“哎呦!”苏依依揉着疼痛的脑袋抬起头来,不由吓得后退了一步。
“我……我不是有意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谁让这常睿的性情太过可怖。
刚刚那两个秀女虽是被罚了,却是自罚,纵使落到有心人耳中,也同他无关,这才是高人!
常睿盯着苏依依,看着她越垂越低的脑袋许久,低声道,“跟上!”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到了宫殿。
苏依依走在常睿身后,见他进房后坐于椅子上,便缓缓踱过去,为他沏了一杯茶。
“今天的事,谢谢你!”犹豫半晌,苏依依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常睿接过苏依依递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抬头瞥了苏依依一眼,眼神扫过她脸颊上的红肿时,眸子一闪,垂眸沉声问道,“上次你给我用的那个膏药,可还有?”
苏依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时,想起自己今日本是要为祝语碟上药的,被程初雪的事情这么一掺和,反倒给忘记了。
这么一想,苏依依的心中有些愧疚起来,也不知祝语碟现在怎么样了,她平日里被程初雪那般欺负,不知在秀女宫有没有大夫为她看伤,给她上药。
“咳咳……”常睿见苏依依走神,脸色一沉,眉间隐隐透出一抹不悦。
“有,有的!”苏依依赶紧将怀里的玉凝膏取了出来,然后双手奉到常睿眼前。
常睿没有动,半晌,正当苏依依准备收回来的时候,他却突然伸手将瓷瓶取了去。
“你,受伤了吗?”苏依依有些呆愣愣的,不知道常睿究竟想要做什么。
“过来!”常睿没有回她的话,只是看着她轻飘飘地恍了一眼。
苏依依非常听话地靠近两步,在他身旁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坐下!”常睿没有抬头,仍是命令式的口吻再次说道。
苏依依没有丝毫犹豫地听着他的命令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常睿将装有玉凝膏的瓷瓶打开,用手指轻轻沾了膏药,作势就要往苏依依的脸上涂去。
苏依依没有想到常睿居然会亲自给她上药,一时间愣在了当地,不知该作如何反应了。
&nbs>此前注意力全都在祝语碟和常睿的身上,倒也忘记了脸上的疼痛,如今经常睿这么一声提醒,苏依依只觉得脸上有火辣辣的疼痛感袭来。
冰凉的食指贴近她的脸颊,苏依依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强行忍住心中的惧怕,愣是一动没动。
两人靠得很近,苏依依甚至能够闻到常睿身上所带有的一种特殊的气息,她说不出是什么香气,只觉得十分好闻。
她想,也许,这才是这个男人的本质,低调而又坚忍,就像这香气,清新却又若有若无。
他的肌肤白得有些不自然,比天山上的寒霜冰雪更甚一筹,白皙中更流露着一抹通透晶莹,与红唇上的那抹鲜红形成强烈的对比,触动人心。
苏依依觉得,若常睿是个女人,定然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妖孽!
这张祸国殃民的容貌放在民间,怕是不知得祸害多少世间青年才俊。
可常睿的美却并非女子的阴柔美,他的阴柔之中,更有三分森冷的阴毒,若寒冰地狱里的妖孽,阴狠倾城。
常睿的指尖一点点划过她的肌肤,苏依依从起初的惧怕开始变得逐渐有些不太自在起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过亲近,她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常睿墨瞳深处那一点不易察觉的红艳。
新婚夜的惨痛记忆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苏依依的心骤然疼了一下,只是那抹疼却似乎在她还来不及体会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转之而来的,是一丝带着微甜的羞涩和絮乱的心跳。
苏依依突然觉得,其实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像自己起初认为的那般讨厌。
他在深宫里忍辱负重,工于心计,却会如此细心地为她上药,是一个很体贴的人,她的心中有一丝丝的感动,似乎在这个世界寻到了一丝温暖,一丝真正可以抓住的东西。
“好了,这些日子,你的脸就不要沾水了。”常睿将用好的玉凝膏盖上,低声嘱咐了一句。
“谢谢你!”苏依依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想了半天,最终只说出了一个谢字。
“若你当真对咱家感恩,就记住你曾经说过的话,莫要让咱家失望!”
“拿着!”常睿从怀里掏出一件金灿灿的东西,丢给了苏依依。
苏依依接过,拿在手中翻看着,一块令牌模样的东西,上面还刻画着龙腾的图纹,正反的中央都刻写了一个字。
仔细辨认了半天,才发现,似乎是……“睿”字?
“这是什么?”苏依依举着手中类似令牌的东西,对着常睿晃了晃。
常睿将令牌丢给苏依依,却一直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见她并未露出窃喜,心下竟松了口气。
只是,这世上还有比苏依依更加愚蠢的女人么?居然拿着代表他身份的令牌,一脸茫然地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常睿从未有过如此想要掐死一个人的冲动,这女人,怎生得如此愚蠢?
苏依依从常睿的脸色中似乎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十分蠢货的问题,干笑两声,指着牌子中间的字问道,“这是‘睿’字?”
常睿这下倒是平复了心情,眉头一挑,语气森冷反问道,“你觉得呢?”
苏依依只觉得脸上一红,这古代的字,她当真不认得啊,万一要是认错了,那岂不是更加丢人?倒还不如提前问不是?
苏依依盯着令牌看了半天,突然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挺像的!呵呵……”
“你今日为何任凭那几个女子欺负你?”常睿似乎已经不想同苏依依讨论她手中的令牌究竟是何物了,将问题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谁知道她们两人那么无礼,亏为秀女,连青红皂白也不分,上来就要打人,我寡不敌众,自然就……”苏依依说到这件事就来气,不就是小小的一个县令女儿么?就她那嚣张跋扈的模样,想要位居高位,怕是做梦还差不多!
“你日后随身带着这令牌,日后这宫中,自然无人敢再如此随意欺负你。”常睿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令牌,这还是前些日子他舍命救了皇上,皇上特意恩赐的令牌。
在这宫中,除了皇帝以外,只有皇太后与皇后才能拥有代表身份的令牌,这样的殊荣,何其珍贵?
“我知道了!这是代表你身份象征的令牌,对不对?”苏依依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举着令牌欣喜地笑了起来。
苏依依心中此刻不知是什么滋味,他竟将代表自己身份的令牌交给了自己,这是不是说明,在某种程度上,他对自己,也是信任的呢?
苏依依将手中的令牌拿着反复把玩,突然看着常睿,露出一个坏坏的笑,“你就不怕我拿它做了坏事?”
谁知常睿却突然靠近苏依依,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说道,“你大可试试!”
两人此时的距离竟是比方才更近了,苏依依看着眼前被放大无数倍的俊颜,心跳的声音似乎漏了半拍,随后就是更加狂速的跳动。
“这令牌可是用来给你保命的,免得你死了我又得再娶一个,毕竟像你这样愚蠢的女人实在不多。你最好不要用它来给我添麻烦,否则……”苏依依从未被男子如此亲近过,苏依依觉得只要自己微微动一下,两个人的肌肤就能碰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张一开一合的鲜红唇瓣。
几乎是魔障了般,苏依依竟想知道那两片唇瓣究竟是什么样的触觉,恍惚中只听他说了一句否则后,没了后文,便下意识回问道,“否则什么?”
常睿的嘴脸微微勾起,最后上扬的弧度也越来越深,却充满了肃杀与森然,只听他冷声沉道,“相信我,你并不想知道否则的后面究竟是什么……”
苏依依只觉得自己冷得打了一个寒颤,然后整个脑袋都瞬间清醒了,将两人的距离拉到最远。
见眼前人脸色有些不对,苏依依赶忙解释,“那个,我就随口问问。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乱用的,我这个人,很怕死,也很惜命,所以,我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苏依依捏着常睿给的令牌,想着日后出门只需要将此令牌掏出一摆,那么所有么所有的人都得给她下跪,那滋味,肯定很销魂啊!
她一个人在脑海里幻想着未来的光明美景,心中越发高兴,口中不知觉就笑出了声。
傻笑声传入常睿的耳中,只见那人眼底也隐隐噙着一抹笑意,忽而开口,“令牌虽然给了你,可从今日起,你必须给我学习宫规,在你没有完全学会宫中礼仪以前,不能踏出宫殿一步。”
“什么?”苏依依惊呼一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学宫规?那她少则岂不是要有大半个月不能出门了?
额,这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想当初在学校,她也是能够宅上一整个学期的人,可是……
那个时代有书籍互联网陪着她一同打发时间,学习纵使枯燥,也有调味品,可若是让她在这宫中待着不出去,那和关在笼子里的鸟儿又有什么区别?
常睿狠狠地瞪了苏依依一眼,真不知道,她这般一惊一乍的性子哪里像是从苏付出来的人?
传闻中苏府的苏曼曼可是这常国的的落地,一声威严十足的怒声惊得人心恐恐,“你说什么?辰国派来的质子失踪了?”
随着常皇的声音的陡然提高,所有人都交头接耳地低声讨论起来。
“这常国的质子不是听说有疯癫之症吗?怎么会失踪?”
“谁知道,也许正是因为他的失心疯所以才不好看管!”
“这辰国前太子只是辰国派来的质子,想必辰皇对他也一定是极不重视的,可万一常皇若是以此为借口,要对我国起兵,那就麻烦了……”
“对呀对呀,毕竟这辰国国势日益渐长我们两国好不容易和平了这么些年,难道因为他的失踪又要起风云吗?”
……
议论声虽小,可这大殿之内,人声回荡,声音嘈杂而又燥乱,使得常皇的怒气更甚。
“都给朕闭嘴!”
一声饱含威严的怒声在整个大殿里荡漾,众人吓得皆是一抖,喋喋不休的嘴瞬间都闭得死死的。
“朕养你们不是来这里听你们说废话的,都给朕闭嘴!”
“可曾搜查过?”常皇尽量压抑住内心的愤怒,问向底下跪着的小太监。
“回皇上,查……查过了,整个宫殿来来回回寻了几遍,连附近的宫殿都去找过了,可就是没有殷皇子的半点消息。”那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哆嗦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听完太监的话,常皇死死盯着他,一双威严的眸子里尽是滔天怒意,恨不得上前将他捏死。
&“给朕滚回去继续找,找不到人,你们这颗项上人头也就别想要了!”
那侍从犹如大赦般仓皇而逃,生怕再多留片刻,连着脑袋都要一起给就在这里了。
“皇上消消气!这辰国质子可是一直都有派人专门守着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失踪呢?”常睿那阴柔森冷的声音将大殿里方才压抑的气愤更加冰冻了三分。
常皇努力平复心神,静了静心,待面色恢复些后,冷冷的眸子扫向大殿里的每一位臣子,狠狠道“看管辰国质子的是谁,给朕站出来!”
“回……回皇上,是……是老臣!”队伍之间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由于紧张已经汗湿了头上的纱帽。
“徐爱卿,对于这件事,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常皇的脸色不瘟不火,却透着隐隐的怒意。
“皇上,老臣也是才知这件事。还请皇上给老臣一点时间,这件事,老臣一定会给皇上一个交代。”顶着头上的重压,徐老战战兢兢地说完这句话后,脑袋也低得越沉。
“哎……皇上,这徐老年纪大了,发生这种事也是最后才得到消息的,管不住下面的人,这也情有可原。徐老啊,你这日后可要好好管教管教你的手下,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跟你说一声,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啊……”常睿却是不想给徐老任何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除掉三皇子爪牙的机会,他又怎么会轻易错过?
“皇上,老臣近日身体有些不适,许是顾忌老臣的身体,他们这才没来禀告,还请皇上给老臣一点时间,老臣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的。”徐老狠狠地剜了常睿一眼,算是将他给记恨上了。
常睿扫了常皇一眼,见他面色有些动容,再再添上了一把火。
“哎,也不知道这殷景睿究竟去了何处,他消失的消息若是让人知道了,估计会有不少麻烦!”常睿喃喃自语,声音很是轻,可大殿此时一片寂静,他的声音尽数都被众人听在了耳中。
果然,常睿的话对常皇来说是最有影响力的,方才脸色还有些动容的他在听了常睿的话后,瞬间恢复成了暴怒。
只见常皇大手一挥,招来两个小兵,“徐老,我看你年龄也确实大了,不如朕给你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好好养病。来人!徐老玩忽职守,竟顾两国安危不顾,押入天牢,待此事了结以后,再做定夺!”
随后那两个小兵便将徐老给拖了下去,随着徐老一起离开的,还有他那死也不屈服的求饶声。
常睿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疼,这殷景睿的消失,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虽说他是我常国的质子,可这些年来,辰国的势力日益增强,若他们得到这个消息,要来向自己讨一个说法,又该怎么解决?
常皇转身看向常睿,面色稍稍有些缓和,想起殷景睿的事,头又有些晕眩起来。
“皇上……”常睿焦急地去扶常皇。
常皇伸手示意他不必,然后靠着龙椅,轻轻叹道,“不知众爱卿对这件事可有什么好的见解?如今这事又该如何解决?”
众人听后,低声议论纷纷,却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常皇的脸色隐隐之间又有些薄怒,这么多人,居然每一个能出主意的,他常国当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这是,御史大夫走了出来,上前朝着常皇躬身一拜,“回皇上,微臣认为,如今管理质子事务的徐老已去修养,如今权宜之计则是选出一个能充当此大任的人,担当寻找质子职责。”
“爱卿请起!”
常皇的脸色有了些回转,向着大殿里的众人扫了一眼,再次开口问道,“不知各位爱卿,可有什么推荐人选?”
大殿内再次陷入黑压压的沉默。
常皇摇了摇头,看来,指望这些榆木脑袋是不可能的了,他将视线转向常睿,再次开口问道,“常睿,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常睿轻笑一声,摇头道,“老奴哪有什么好人选,不过,若是硬要推荐一人的话,老奴这儿还当真有个人选!”
“哈哈哈……行了,你个油滑子,少卖关子了,说吧!”常皇被常睿有趣的表情逗乐,眉眼间舒展了许多。
“不知皇上可记得苏州忱?”
“苏州忱?”常皇轻轻念了一遍,遂而眉目舒朗,对啊,他怎么将苏州忱给忘记了!
“咳咳……”为了掩饰方才的尴尬,常皇假意地咳嗽了两声。
“众位爱卿觉得苏州忱这个人选如何?”常皇扫向下面的臣子,低声问道。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低声议论,随后齐齐点头,随声附和。
“常烨,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常皇突然点了太子的名字。
太子常烨上前,一身淡黄钩纹宫装,将他整个人都称得高大威严,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流露着身为一国之子拥有的魄力和威严。
他起身走到宫殿中间,躬身拜道,“父皇,皇儿觉得这个提议甚是好,苏州忱才识广博,是个不错的人选。”
“众爱卿可还有异议?”常睿扫了一眼无人发声的大殿,语气里透露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皇上圣明,臣等无异议。”众人齐齐跪拜,声音响亮而又统一。
“如此,若是没有上奏的话,退朝吧!”常皇的脸上露出些许的疲倦姿态,接近秋收了,事情也变得多了起来。
“退朝!”常睿阴柔尖锐的声音从大殿内传出殿外好远。
退朝后,常睿并未同常皇一起离开,而是留在了殿内。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常烨这才上前,同常睿笑谈道,“今日多谢常公公了。”
常睿的眸子闪过一抹锐利,随后便向着殿外走去,“常睿不知殿下在说什么,常睿可是一直都谨守本分,做自己该做的事。”
“常公公所言极是,为父皇分忧,是我作为儿臣该做的事。”常烨的脸上仍带着和煦的微笑,有些事,不需要太挑明,只要两人心照不宣方可。
“太子是个聪明的人,这天色也不早了,老奴也得去服侍皇上了皇上了。”宫中眼线杂多,常睿同常烨说了几句话后便匆匆离开了。
太子常烨盯着常睿的背影许久,总觉得自己看不清这个人,他做的一切,似乎看似都是在帮自己,然而实际上,这个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一直都看不懂。
虽说苏州忱送给了他一个容貌不错的女子,可他听说,新娘在,看了眼窗外的夜色,下意识习惯性开口问道,“小睿子,几时了?”
等了许久,正欲要再问第二次时,才猛然惊觉常睿已经不在身边多日了,常睿陪伴他的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
常皇看向门口,开口换了一个名字,“小李子……”
不多久,一个太监从门外走进来,恭敬走到房中,遥身一拜,“奴才参见皇上!”
常皇看向小李子,这是在常睿手下做事的人,可以比起常睿来,却实在是差了太多,“常总管的事,可有眉目?”
“回皇上,并无进展。”
话落后,见常皇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小李子眼珠一转,岔开了话题,“皇上,容妃回自己的寝宫已经有不少时日了,您看……”
容妃?
听到这个名字,常皇的眉头舒展了不少,虽然他膝下子女众多,可如今年事已高,老来得子很是不易,这个容妃如今怀有龙子,他如何能不喜爱?
容妃从冷宫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自己这段时日以来一直忙碌于政务,也确实是冷落她了,也该去看看了,“来人,摆驾海棠宫!”
“嗻!”
&r/>小李子立马低下头来,高声传道,“皇上摆驾海棠宫!”
一行人便随着常皇一道向着海棠宫的方向走去。
“小姐,小姐,来了!”云儿从小道前方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轻声提醒道。
程初雪眸子一亮,太好了,她的机会到了!
“快点,藏起来!”程初雪朝着云儿使了一个眼色,云儿会意快速寻了一处躲藏起来。
程初雪此刻早已站在了一旁高处的一块大石上,石头的最顶端有一块较为平整的小空地,正好够一人落脚。
月光下,一女子站于高石之上,月光倾泻,笼罩于她的周身,为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华光,迎着月光她翩翩起舞,仿若月宫仙子,美得不染一丝尘垢。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一段悠长而又古美的调子轻轻吐出,在这夜凉如水的深夜之下,泛着一丝淡淡的哀愁与忧伤。
“容妃近来可好?”常皇的脚步有紊不稳地走着,虽然心中极其期待着想要早点看到容妃和他共同的孩子,可生为帝王该有的沉稳与庄重,却是不能受到丝毫的减损。
“回皇上,容妃娘娘近日来都仔细按照御医开的方子调理着,没事的时候就在园子里走动走动,晒晒太阳,身子也好着呢。就是常常念叨着想要来看看皇上,却又怕打扰皇上公务。”小李子跟在常皇的身后,仔仔细细地将容妃的情况禀报给常皇听。
“容妃倒是个懂事的,传令下去,明日差人去库中多寻些高等药材给容妃送去,她的身子很是金贵,可马虎不得。”常皇想起记忆里那张有些傲人凌气的脸,相必经过这冷宫一趟,她也想清楚了不少,如今这般懂得体谅她人的性子,倒是极好。
“嗻!”小李子欣喜地跟在常皇身后,这容妃也是个大方的,如今常总管不在了,他便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
自己今日若是带着皇上去了,定然少不了好处,明日若是皇上再给容妃封赏一番,他的功劳,可是不小!
“云中谁寄锦书来……”
悠长美丽的歌声远远传来……
常皇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抬手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静心听着歌声传来的方向。
“小李子,你可听见了什么?”常皇看向歌声传来的方向,神色不动地问道。
小李子立马静下心来认真听着,只隐隐约约之间听见前方传来一个女子的歌声,声音甚是动听美妙。
“回皇上,似乎是前方传来的歌声。”小李子努力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歌声时断时续的前方。
常皇未应,却是在他指认前方的时候抬起脚步,快速向着前方走去,步子里似乎更带着几分期待。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两处闲愁……”
常皇走近,只见在一块高大的石头上,有一女子,一袭白衣如雪,月下轻盈起舞,动姿美妙,歌声优美,恍若天上坠落凡间的仙子,美得如梦如幻,不知真假。
她的歌声清幽动人,一首古调轻轻唱出,诗词之中已是一种风流,歌调之间隐隐传出两分忧伤之愁,月下随性而舞,美得动人心魄,勾人心魂。
只是这么遥遥地望了一眼,常皇整个人便犹如一瞬间三魂丢了七魄,眸光直直地盯着远处高台上的女子,再也不愿移开双眼片刻。
随行的宫人也被那高处的女子所惊艳,皆是纷纷定在原地,一眨不眨地认真凝视着高台上的女子。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两处闲愁……”起初,那歌声空幽唯美,往后,却是带着几分凄凉之感,听得人心中也不禁有些失落,在她的歌声里为她感到心疼。
“这是何人?为何朕从未见过?”常皇指着高台上的程初雪,问向一旁的小李子。
“回皇上,奴才也不知,不如,皇上往前走走,一看便知。”小李子隐约之间似乎猜到了程初雪的身份,可这距离隔得有些远,只看得清一个身形,再加上这夜色深沉,实在是难以辨认出那女子的身份。
“罢了,随朕去看看。”常皇望着高台上的佳人,轻放了脚步,以免打扰了那女子,打碎了这一场如梦。
“两处闲愁……”
唱完最后一句,程初雪以一个优美的下腰结束了这场舞蹈,夜晚的微风将她的裙带吹得翩翩飞舞,仿若一只在夜空中展翅的灵蝶,美丽不可方物。
这时,常皇早已走至她身下的小道旁,她却似乎毫无察觉,下腰之时透过天地只看见明晃晃的一道人影出现眼前。
程初雪的眸子陡地睁大,像是受到了惊吓,连忙起身想要站好,却似乎因为方才跳得太过入神,从而忘记了自己还在高石上的事实,脚下一滑,直接从高石上摔了下来。
常皇迅速跳起,准而无误地将程初雪接了下来,旋身而落,四目相对,情意渐生。
常皇直直地凝视着程初雪的眼,此时才看清她的脸,方才满心的欢喜与期待已经尘埃落定,却又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她额间上的一点红,衬着她如雪般白皙的肌肤,亮得直教人睁不开眼。
虽然程初雪也个上乘的美人,可却不若那遥遥望去的一眼,让人惊艳,只是常皇如今的百般心思都放在程初雪身上,心下,早已是蠢蠢欲动。
小李子这会儿倒是个会看眼色的了,见跳舞之人当真是程初雪,又见皇上对她上了心,想到这程秀女也是个大方的,心下便也知趣了,悄身退至一旁。
程初雪同常皇对视许久,突然反应过来,身子猛地一个激灵,从皇上身上跳下,一脸惶恐地跪了下去,“小女不知皇上经过此地,叨扰了圣驾,求皇上赎恕罪!”!
她的一连串动作很是自然无比,身子惊恐着跪着,常皇看得不禁心生怜惜,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来,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常皇将程初雪扶起,两人隔得如此近,他甚至可以清楚地嗅到从程初雪身上飘出的淡淡胭脂香。
程初雪缓缓初雪缓缓抬起头来,瞥了常皇一眼,却又很快转开视线,眼神四处转动着不敢直视常皇。
“怎么,朕很可怕?”常皇倒是有些不解了,方才瞧她那般旁若无人般的自信舞蹈,还以为是个胆儿大的,怎么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回皇上,您如此俊逸潇洒,小女怎会怕您呢?小女只是初见圣颜,心中很是惶恐,怕冲撞了您。”程初雪微微抬起头来,让常皇看清自己的容颜,却又不失卑微。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常皇一把捏过程初雪的下巴,直直地盯着她的眼,似乎想要透过这双眼看进她的心里去。
“小女句句真心,皇上明鉴!”程初雪突然抬起头来,与常皇直直相对,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真挚。
常皇没有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见她面目真诚,倒也不像个说谎的模样,想起还不知她的名字,便随口问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小女乃是储秀宫的秀女,名为程初雪。”程初雪欠身一拜,姿势优雅端庄,声音甜美明亮。
“初雪……”
常皇轻声念叨着,转而突然爽朗一笑,看着程初雪笑道,“残云初雪雍容甚,高下东风点乱红。”
随即一把将程初雪拥进怀里,一双深邃若墨的眸子里隐隐藏了一团火,“好一个程初雪。”
程初雪不再羞涩,迎上常皇直白的目光,那三分羞涩两分大胆的模样,更是惹得常皇心神一阵荡漾。
“你今晚,可愿侍寝?”常皇的眸子死死盯着程初雪,里面已经燃烧起的欲望之火,今晚,他要定她了,纵使她不同意,他也会要了她!
“回皇上,初雪愿意。”程初雪羞涩地低下了头,将脑袋埋进常皇的胸口,如此小女人般的作态更是让常皇更加心痒难耐,将她打横抱起,转身朝着他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
怀里美人含香,温香软甜,来时脚步平稳的常皇此刻明显已不再镇定自若,脚步声乱了。
小李子看着常皇着急离去的背影,想着这皇上毕竟还是个重色的,遇到个美人就难把控住自己了,只是,容妃那里,怕是他要去亲自跑一趟了。
“娘娘,娘娘,李公公来了。”海棠宫里,宫女远远地看见小李子便匆忙跑进寝宫向容妃禀告。
“太好了!哎……不对,就李公公一人?”容妃面露喜色,想着皇上终于来见她了,可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什么不对,转身疑惑问向一旁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