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因为这样,除非是真正爱孩子的父母,又或者是幸运的被抽到了j省的,否则,绝不会选择j省作为下乡目标。
而来了这里的,那些被放弃的孩子,也会慢慢被同化,明白自己也该为自己着想,以至于很多知青干脆跟家里端了来往,这也是很多外地人造谣东北人生性的原因。
最开始来这边儿支援的知青,自然是早就过了18个月的新手保护期,可他们干活又比不上村里的老手,又没有黎波、陈诚那样的幸运,因为有蓝海生拉一把,直接有了工作搬去了市里。
也没有冯雪的好眼光,早早跟陈诚有了感情,如今陈诚因为会来事儿,申请下来了筒子楼的住房,直接鸡犬升天的跟着沾光,也跟着去了市里。
他们只能慢慢熬,结果,现在就遇上了这样的美事儿,不用风吹雨淋,更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体验汗滴禾下土的滋味儿就能混到满工分,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还有,虽然现在看着新知青们是不争不抢的,但焉知是否是因为他们现在手里还有余钱,还不知道生活的艰难,还在幻想家里每月的支援。
到时候,又有几个,在t z时间长了之后,还会持续得到支援,那时候,他们就会知道工分和钱的重要性,又会不会开始想办法来抢他们的饭碗儿?
因为有这样的忧患意识吊着,五个老知青,那可是真的一点儿不敢放松,每天教导孩子教的是尽心尽力的,教的好不好的不说,那是真的卖力。
听蓝海生回来说,孩子放学的时候,那几个知青走出来的时候,看着跟被人给蹂、躏过的花朵一样蔫巴巴的,跟他打招呼的声音都嘶哑的不行,村民们对此都是感激的,跟知青们的关系,无形中其实也近了不少,真心了不少。
叶知秋跟在院子里磨水玉米面子的牛二嫂子打招呼道:“忙着那二嫂子?”说着,她把手里的针线放到一边儿,洗了一把手就过来帮她推磨。
牛家二嫂子也没推辞客气,农村就这样,今儿赶上谁家有活,看到了就帮一把,明儿你家有事儿,吆喝一声,大家也都会帮你干。
往磨眼儿位置又添了一舀子泡发的玉米粒子,用棍子捅捅磨眼儿,二嫂子笑着回答道:“俺这一天天的净瞎忙活,这一身的贱骨头也是没招了。”
“铁柱他们几个在家的时候,我这看着就闹心吧啦的,恨不得踹出去,这几个孩子都去上学了,我这心里又刺挠儿的没意思,这不就泡点儿苞米粒子,然后焖点儿臭插条,明儿发酵好了,我给你送过去一盆。”
叶知秋是知道臭插条的,这个在其他地方应该是叫酸汤子一类的,其实不臭,稍微有些玉米面发酵的酸味儿,配上发酵汤跟土豆丝做的卤子,在放上些黄瓜丝、蒜末还有辣椒油,开胃又好吃。
不过,现在家家粮食都有数的,牛家又早早分家了,两口子挣那点儿粮食还得养活三个孩子,她赶紧摆手道:“别,二嫂子,我是享受不来这个。”
很多人吃不惯这玩意儿,二嫂子倒也没怀疑,就笑话她道:“这你可就没口福了,这臭插条可是咋吃都好吃,我一会儿都想好先把辣椒油给炸出来,等苞米面发酵好了,我可得吃他二大碗,可馋死我了。”
叶知秋被她说的,也有些馋了,想着等回去,她也立马做些吃,但嘴上还是转移话题道:“哎,你家小囡囡今儿咋一点儿动静没有?”
老话说得好,孩子静悄悄,肯定在作妖,老牛家就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二嫂子对自己的两个闺女也是疼的紧,那老大还好些,这个小的,那就是假小子,比一般男孩儿还淘气,只要她醒着,那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牛家二嫂子一听这个就乐了:“咋的,你不知道你家子轩的丰功伟绩,人家都自己出来单干当小老师了。”
这个,叶知秋还真不知道,直接就被说懵了:“不是,他不是跟铁柱他们提前去一年级读书了吗,啥时候又作妖了?”
二嫂子看苞米粒子不怎么往下下了,又用棍子捅了一下,再用唰梳把周边的粒子拢一拢,嘴里还没忘解惑道:“教一年级的小何老师口音稍微重了点儿,说话垮,你家子轩说人家平啥不分来着?”
叶知秋一听小何,就想起来是谁了,整个知青点就那一个姓何的,这人是南方人,南方有十里不同音的说法,据说是隔一个村子一个口音,他们本省的还好些,大差不差的都能交流。
轮到东北人听起来,对方要不用普通话并刻意放慢语速的话,那就是跟天书一样,再加上可能是水土差异,在北方人耳中,外地人说话就是夸,听不懂,得靠猜。
而这位何知青,什么都好,不惹事,不跟着大家嚼舌根子说长道短的,文文静静的,唯一不好的就是,来了这边儿两年多,却还是没有改变过来说话习惯。
通常,开口就是家乡话,说完才会反应过来,再用普通话说一遍,而他的普通话都是带着长音,听起来就有些怪怪的,比如说吃完饭了,他就会说食返啦~。
这是简单的,遇上长的、难的语句,那真是得连蒙带猜的听他说话,可能他自己也觉得交流不方便吧,陈诚说过,他刚来的时候是个挺活泼的小伙子,但叶知秋见到他的时候,他却很少说话了。
越不敢说,就越不容易同化语言,时间长了,简直就是个恶性死循环,因为越不会,就越不敢说。
叶知秋推着磨杆子慢慢走,皱着眉头道:“是平翘舌分不清吧?”这把何知青安排做一年级的老师,以后教出来的孩子还不都得变成这样的?
二嫂子是不知道叶知秋的心中所想,继续乐呵呵的道;“要不说你家子轩厉害呢,当时就指出来小何老师的不对,俺家铁柱他们几个也跟着说教的不对。”
“校长过来之后,听了小何老师的发音之后,就让小何老师回去慢慢练习发音,让子轩负责教全班拼音,现在子轩直接成了那个叫什么育红班的小老师。”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你家子轩可能整事儿了,还给讲出来花了,大家可乐意听了,大队长知道后,干脆就把一个空屋子倒出来,单独把育红班的孩子挪出来送这里,让子轩教,大队长还给你家子轩算工分呢。”
“但你家子轩这工分拿的可一点儿不亏心,那五个老师,一人才带几个学生,你家子轩管着一群,还都贼听话,连俺家这疯丫头都老老实实的,天天过去,不让去都不行。”
叶知秋一听也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其实,现在这一年级跟育红班并没有什么区别,教的东西都差不多,加上送到育红班的也没几个孩子,干脆就给都放到一年级了。
但现在,大队长看林子轩能出风头,干脆就给利用了起来,让林子轩给村里看孩子,好尽量解放劳动力,毕竟,这马上就要开始秋收了,这老狐狸,算盘打的是真精啊!
叶知秋跟牛二嫂子磨好了苞米粒子, 就坐在她家杏树底下开始织毛衣,这次叶知秋拿的毛线是后世收上来的,绒呼呼的保暖还不用担心扎孩子。
牛二嫂子问的时候, 叶知秋扯了谎说是家里去内蒙那边儿给弄来的纯羊毛线,就在二嫂子跟叶知秋说好要匀来一些给孩子们也都织个带脖套的帽子的时候, 栅子外突然传来赵婶子的声音。
赵婶子的声音有些急;“哎妈呀,小秋, 可找着你了。”说着, 她一手叉腰,一手扶着二嫂子家的栅栏喘着粗气儿,显然是累狠了。
两人站起身,嘴更快的二嫂子一边儿去开院门一边儿问道:“婶子,你这是干啥,着急把火的, 赶紧进来喝口水顺顺气儿。”
叶知秋也奇怪的问道:“赵婶子,这是急着找我有事儿吗?别急, 您慢慢说。”
赵婶子好容易把气儿喘匀了, 赶紧摆摆手道:“人命关天的事儿, 可不敢耽误,那陈寡妇跟小徐知青被人砍了,这不寻思你医术好, 看你能不能给救回来。”
牛二嫂子惊讶道:“啥玩意儿, 这俩玩意儿不是被罚掏粪打扫猪圈呢吗?这好好的,他俩咋还让人给砍了?”
叶知秋也问道:“婶子,人伤什么样啊, 我这也没带针具, 过去也是白搭啊。”
赵婶子赶紧回答道:“啊, 俺家你叔已经给你家打电话了,你家海生说你在牛老二家的,他已经拎着药箱先过去了。”
叶知秋点点头,也没再多问,就跟着赵婶子一起朝着陈寡妇跟徐辉现在住的荒屋方向走去,路上见到了远处她知道的那两个保护她的人,悄悄给打了几个手势。
看到对方微不可察的点头回应之后,叶知秋挽着牛家二嫂子的胳膊,跟在赵婶子身侧朝着目的地快步走了过去。
牛二嫂子是个嘴闲不住的,隔着叶知秋还伸着脖子打听道:“婶子,人咋样啊,谁干的,因为点儿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