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走出这片囚牢,站在自由的道路上,不再?恐惧前路通往何方,她第?一次反问自己,也第?一次得到回?答。
她不甘心!
心头的火把越燃越烈,夏花的眼神也闪烁如璀璨星光。那些沉积在心底,多年来不敢拂拭的尘埃,此刻一扫而光,透出最真实的心迹。
她不甘心。
“留下是?死,逃走也是?死。”她字字郑重,力逾千斤,压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泄出激情:“同样是?死,也该为自己而死,也该为那一点希望而死!”
“难道我们生来就是?要受这苦难的吗?不,不是?的!”
“死亡只是?一个?眨眼,可?活着却是?永远的忍辱。我们不怕卑贱地活着,难道还怕瞬间的死亡吗?”
“不!”
“我们要战斗。战斗,为了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她目光灼然:“我们可?以不惧死亡!”
从房间中走出, 灯火映照下,夏花的?面上仍显出情绪澎湃的涨红。
不知怎的?,当?着?那些人的?面, 她越说越是激昂,到现在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抬眼, 见到望风的?秋叶,脸上便露出笑容来:“三娘……”
“你昏了头了!”秋叶劈头盖脸一句, 像盆冷水浇下来。
夏花正心口发热,不禁皱眉:“你这是什么话?”
秋叶看看四周,拉夏花到一旁,咬牙道:“你知不知道你说了些什?么?”
夏花道:“我知道得很。”
“我看你不知道!”秋叶仍态度激烈:“不就是带她们?逃走吗?可是你都说了些什?么!”
“我说了什?么?”夏花恼火道:“那么多人要怎么逃走?难道还?要‘偷偷’地爬墙吗?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秋叶质问:“你就鼓动她们?造反吗?”
夏花攻击性地反问:“不然呢,你有什?么办法?”
“难道你这就是办法了?”秋叶冷笑:“说什?么五对?一、十对?一总能获胜。获胜是获胜了, 可你也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难道你要她们?拿五条、十条命去换一条命?你到底是为?了救她们?还?是送她们?去死!”
冷冽寒风吹过, 夏花打了个寒噤。
烧灼的?激情陡然冷却, 她的?头脑也清醒几分,想起方才自己说的?话。那时,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疯魔的?状态,克制了这么多年的?情绪一股脑都涌出来似,把她的?理智吞噬得一干二净。
秋叶的?一席话把她拉回现实。
“你根本就是在怂恿她们?去死。”秋叶声音冰冷。
夏花说不出话来。
是的?,她本来是想救她们?的?, 可不知不觉就陷入填命的?念头里去。
“说啊。”秋叶仍在继续:“邢州兵的?大营离得不远, 你干脆带她们?打过去好了。”
“我的?确有些不理智。可是,”夏花彻底冷静下来, 说:“我不想再压抑这股冲动了。”
“这冲动毫无用处。”
“不是的?。”这一点上夏花仍然坚持,反驳道:“有些事情, 倘若不能一鼓作气,是怎么也做不到的?。从前我就是少?了这一股冲动,才总是什?么也做不成。现在,终于有了这样的?勇气,却要我这样屈服,我做不到。”
“可还?能怎样?”秋叶道:“白白送死吗?”
夏花只觉心头一团乱麻,不能回答。
秋叶叹了口气:“你再等等,我……去问问李素节。”
“她?”夏花苦笑:“难不成她能帮我们?造反?”
秋叶愣了一下,打量她片刻,恍然一笑:“我的?好姊姊,你该不会不知道她是谁吧?”
“李家的?娘子不是吗?”夏花道:“‘北节南惠’的?名头,我还?是听过的?。”
“哈,你可真是个傻子。”秋叶笑道:“‘北节南惠’,那算得了什?么?她是公主的?亲信,这才是要害。”
夏花怔住,既而震惊:“公主?”
秋叶盯着?她,沉吟片刻,点头说:“是了,外?人还?不清楚呢。曲府的?人都在传,那个姓武的?小娘子,便是大周的?长安公主——武皇后可不姓武么。”
夏花仍惊诧不已:“长安公主?”
秋叶玩笑似的?说:“便是那个据说与齐王一母同胞却性情不合的?。”
“她么……”夏花喃喃着?,复杂心绪交织,有种意?料之外?的?难以置信,又有种原来如此的?理所当?然。
“那传言曲准是从来没有承认过的?,但也没否认过——多半是真的?了。”秋叶道:“即便李素节没有办法,或许那个公主能有办法呢。她多少?是个公主吧。”
夏花收拾起复杂的?思绪,又回到当?下:“那,你先和她联系?”
“是。先看看她们?能够帮到什?么地步,才好决定我们?要做到什?么地步。”秋叶半是警告半是劝诫道:“你可千万别又情绪上了头。”
夏花点头。
实在是那股想要放纵的?念头太过猖獗,就好像汹涌的?潮水,平静只因为?堤坝阻拦,而一旦开?闸,就欲一泻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