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二闭口不言,之后不管娘主说什么,他?都耐心地?“嗯”“好”“是”,终于结束这一番对话,心里的事情却半点没有解决。思前想后,他?找到昭昧。
这一走,别的他?不担心,唯独放心不下?夏花。他?想拜托昭昧照顾她。
本以为?要费些周折,可?昭昧轻易就答应了。
因为?昭昧心情不错。
最近她做什么都很顺利,成功把陆凌空送回驼驼山、把曲大踹到天边,还把曲二推进?了军营,相比之下?,照顾夏花实在是小事一桩。
等曲二走了,李素节忍俊不禁:“你现?在高兴得?尾巴都翘起?来了。”
昭昧凑到李素节面前,晃晃屁股,好像真有尾巴一样:“这样吗?”
李素节笑意盈盈:“你还真顺杆儿?爬了。”
慢慢的,笑意收敛,有些忧虑:“但这样一来,恐怕也糊弄不了曲准多久。”
昭昧不以为?然:“我若是只想做一把刀,不管谁握着,能刺向敌人就好,那就无?所谓藏拙。可?现?在我却想做握刀的人,我想要有自己的刀,就不能什么也不做了。”
说到底,邢州是曲准的地?盘。曲准想对她们做什么,简单得?很,她们想要动作,却必须小心翼翼,即使这样,也难保有暴露的一天。
可?要她再像原来那样消极等待,是不可?能了。
就像逃出皇宫那日,她主动握起?了刀,之后就再没有放下?。
“曲二呢,”李素节问:“他?也算你的刀吗?”
“现?在不是。但我想他?是。”昭昧不容置疑地?说:“他?也早晚会是。”
李素节若有所思:“曲二和曲大不和,自然不是他?的人,但他?的父亲可?是曲准,血缘关系并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动摇的。”
昭昧蒙了蒙,旋即恍然:“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
“什么?”
“曲二有个秘密,握在我手里。”昭昧比划着握拳的手势。
李素节不明所以:“威胁他?吗?”
“并不需要威胁。”昭昧摇头:“我答应他?不和别人说,但你不是别人,告诉你也没关系。”
她凑近李素节的耳朵,嘀咕几声,李素节的眼睛慢慢睁大,等昭昧说完,她仍怔怔的,良久,吐出释然的叹息:“原来如此。”
“你从前总劝我离他?们远些,现?在该知道我不是傻子了。”昭昧说。
李素节神情无?奈:“我从不担心这点。”
她抚摸着昭昧的发?顶,说:“过几日,我要回趟李家。”
“去嘛。”昭昧随口答应,心里却想起?别的事情。
曲二即将接手驼驼山的烂摊子,为?的是吞并驼驼山的人马,不巧陆凌空也在处理驼驼山的烂摊子,为?的却是和曲准势不两立。
不知这两个人碰到一处,究竟谁胜谁负。
她有点好奇。但很快她不再好奇,更复杂的情绪占据了她。
何?贼死了。
青州刺史攻破京城。曾经灭亡大周、害死她家人、令她一路奔波流离、聚集她全部仇怨的那个何?贼,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死于战火。
何贼登基了。登基后, 他死了。
昭昧以为自己会开心。毕竟,她?所经?历的这一切,归根到?底, 都因为何?贼灭了她?的国,亡了她的家。曾经优渥的生活一去不返,爱她?的人也?死在那场战乱。
可是, 她?并不开心。听到消息的瞬间,心口就堵上了一块石头, 看?不见摸不着?,却也?挪不开搬不动。
怎么就死了呢?
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昭昧不能接受。
原本她?只想逃,以为隐姓埋名活下去就好,后来她?发现并不满足,仅仅活下去远远不够,她?还要复仇, 那些吃过的苦、受过的难, 她?都要始作俑者千倍万倍地承受。
可就在她?刚刚迈出脚步, 还为自己的成功而?沾沾自喜的时候,那个仇人却死了?
就好像,她?攥紧拳头,汇聚了全?身的力气,甚至为了挥出这一拳勤学苦练,结果拳头挥出, 却打进了空气, 反带得她?一个趔趄。
那她?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只要他死吗?
她?曾经?是这样想的,可后来改主意了, 她?不但?要何?贼死,还要亲自做那握刀的人, 让他人头落地。
现在,她?什么也?做不到?了。
仔细想想,一切又顺理成章。
青州刺史打着?铲除叛逆的名号,一路打到?京城脚下,而?何?贼卯足了心思只想登基。一个卖草鞋的,机缘巧合得以星火燎原,令绵延数百年的大周广厦瞬间倾塌,可比起根基实力,他怎么抵得过积蓄已?久只等?今朝的青州兵马。
失败是应该的。
她?最初不该来邢州才对。可那时候谁能想到?她?们人刚来,邢州就赶上灾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