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敬了曲大,但连自己都不清楚,进入军营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或者说,他的整个人生都毫无计划,只被一阵一阵推着走。母亲在身后催促时?,他不得已就走出一步,有时?对此感到痛苦,也只会消极对抗。
像公?主?说的那样,他就是死水一潭,扔下石头也砸不出水花,唯独像现在这样,到曲大放弃的时?候,他才被迫前进。
不,即便是这样,他也在犹豫。
或许是在房门前站得久了,门里传来曲准的声音。
他推开那扇门。
再走出来时?,一切都没有改变。
曲准让他从军。
他说要考虑。
曲二?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叹了口气。
“甘心吗?”
公?主?的质问响在耳畔。
有谁甘心呢。
可他生来如?此。生来就是个错误。
他的全?部?努力,都注定没有意义?。
曲大收回视线,迈开步伐。
忽又停下。
“如?果机会到你手?中呢?”
机会已经在他手?中了。
曲二?低头看着掌心,缓缓握紧,眉头拧起。他大步走出。
很快,夏花接到了曲二?的消息。
她们是在倡肆外见面的。自从知道曲二?有意为夏花赎身,娘主?一怒之下控制了他的花销,从那之后,她们只能?约在外面。
夏花来的时?候戴着幕篱,到人多处,下意识地压下前檐,左右看看,才坐到曲二?对面,挑起半边幕帘。
她刚落座,曲二?说:“父亲有意让我从军。”
夏花早有预料,直接问:“你想还是不想?”
曲二?说:“我不知道。”
夏花问:“那你来见我是为了什么?”
曲二?啜了口茶,放下杯子,说:“我的情况,你最清楚。你觉得,我该去,还是不去?”
夏花笑盈盈地问:“我说的你都听吗?”
曲二?稍一犹豫,点头:“你说。”
夏花看着他,微微启唇,吐出两个字:“不去。”
曲二眉毛一动, 正要开口,就听夏花噗嗤一笑:“我开玩笑的。”
她抬手,轻轻搭在他手背, 直视他?的眼睛,说:“去吧。”
曲二抬眼。
夏花微微一笑:“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是的。当夏花说出“不去”两个字的时候, 曲二发?现?,他?已经找到了答案。可?此刻, 他?注意的却是夏花的眼,关切地问:“你怎么……”
夏花眨了眨湿润的眼睛,笑道:“没什么,感动的。”
话音落时,一颗眼泪也从脸颊落下?。她忙拭去泪水,笑道:“你终于走出这一步, 我也为?你开心。”
曲二担忧地?看着她。
他?这么看着, 夏花忍不住, 又一行泪水流下?来。她再去擦,却怎么也擦不断,嘴唇稍动,就逃出一丝呜咽。
她颓然放弃,伏在曲二肩头,无?声哽咽。
曲二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像她说的那样, 他?终于走出这一步, 该开心才是。
但是,他?似乎又知道她为?什么哭了。
这哭泣并没有持续很久, 泪水刚刚沾湿肩头,她便抬起?头, 擦干泪。夏花仍是那个夏花,还能挤出几分笑意,只是声音喑哑。她放下?幕帘,起?身?抱了下?曲二,抿唇不语,眼神却什么都说了。
曲二看出来,温声仿佛劝慰:“下?次见。”
夏花强笑了下?:“下?次见。”
可?她刚走出一步,曲二就抓住了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