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头草也好,装饰用干草也好,雪莹草的本质是什么无所谓。重点在于“坟”里埋的东西。在莫悲“莫喜”常规性拌嘴的时候,周诲放开了神识去“注视”这片草海。老实说,这片草海没有“莫喜”说得那么可怕。虽然确实,草海是埋藏仙人尸骸的所在,周诲也不清楚当初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埋葬在此处的亡者们对于“天空坠落”“堵塞魔眼”这件事是抱有了相当的觉悟和决心的,因此能在此处感知到的怨念和仇恨非常少,一般情况下,甚至连鬼魂都无法形成。不过仙骸的数量太多了,残留的力量太强了,而且再怎么对牺牲有觉悟,面对死亡难免会有遗憾和恐惧,这些复杂的负面情绪终究在外溢的灵力的影响下,形成了庞大的阴灵。当然,这种理由形成的阴灵是“基本”无害的。虽然因为阴灵本质的缘故,它难免会以负面情绪作为基底,并且将附近的生灵拉入相同的情绪中,但总归来说,因为无冤无仇,只要有智慧的生灵不居住在此处,就不会被那些负面情绪所影响。这点,从阴灵的“外表”也看得出来。此处的阴灵并不是通常所见的厉鬼或者阴云的样子,而是以云的形态存在着,而且感受到生灵也就是周诲一行人的靠近,它们为了不侵蚀生灵,远远的避让开去,在草海地平线的上方凝聚了如同大团的积雨云般的形态,又因为低温的特性,看起来像是云层凝固出来的的大片雪淞。周诲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壮观而美丽的阴灵。遗憾的是,周诲不是单纯来参观的,也不是为了拜访自己最小的两个弟子的家长才来的,他来这里有不得不来的理由,有必须找到的东西“奇怪,应该很明显才对。”周诲咕哝道。他在用神识扫了一遍草海也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周诲不得不闭上眼睛,张开了所有神识进行地毯搜索。这一刻,一轮看似月亮的天体悬挂于空中,清冷的月华从上方均匀而平等的撒下,落在每一棵雪莹草上,像是给本来就有着通透质感的雪莹草铺上了一层白霜,整个环境更像是簌簌下着新雪的宁静冬夜了。在这样的月华下,“莫喜”都不由停止了和姐姐单方面地拌嘴,屏息等待着。但好一会儿后,周诲那如同霜花的睫毛般颤了颤,银灰色的瞳眸里却满是不解“没有哪里都没有”“老夫也没有找到。”神树也点头道,它刚刚用根脉搜索了整个地底,现在正在将根脉从土层抽回来。听到两位渡劫以上的师长的话语,“莫喜”露出了焦急的表情“不可能我调查了好久二师兄也说最有可能在这里,如果这里没有的话,就哪里都”他这么说着,露出了绝望的表情。莫悲奇怪的看着这样的莫喜,迟疑地问道“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找不到”听到莫悲声音,“莫喜”脸上的绝望却更重了。“都都是你的错”他突然道,身边也突然爆开了血腥味的雾气,试图将莫悲裹挟进去,“果然一开始杀了你就好了,杀了你”看见“莫喜”这样,周诲心里叹了口气。这是“莫喜”,但到底不是“莫喜”。所谓幻形就是这样的,也许他有着和本尊类似的外表,类似的性格,类似的记忆,但始终只是一段不完整的碎片而已,不会有过去,也不会有未来,如果执念无法成功,还很容易进行失控状态。“失控”都其实是比较好的状态,比较糟糕的情况是,周诲很担忧,那个轮回中入魔的莫喜是不是在失望中真的对莫悲做了类似的事情。想到这里,周诲捏了个口诀,想要镇住“莫喜”。不过莫悲却比她师尊还快。倒不是说她现在出剑比师尊还快了,而是她对“莫喜”的失控根本没那么多想法。从“莫喜”的眼神不对开始,她的手就放在剑鞘上了,等那血腥味蔓延开来,莫悲已经用剑鞘毫不留情的击中了“莫喜”的胃部,接着转腰,抬腿,横踢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地完成,“莫喜”倒在地上的时候,他身边的血雾也莫悲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到。而莫悲也不给“莫喜”任何机会,一脚踩在了“莫喜”的脖子上。她的力道正好控制在一个踩得“莫喜”痛苦得无法动弹,但又不会死的力度上。保持着踩踏弟弟的姿势,莫悲才搜索了一遍从“莫喜”那边新得到的记忆,确认自己没有任何关于这片雪莹草草海中的秘密的记忆也许是好事看来不是自己的黑历史莫悲不确定地想道,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跟师尊问道“师尊,到底什么没有找到啊”“”这样看,至少不用担心这孩子被欺负。周诲看了看“莫喜”,叹了口气,并没有解放对方的意思,只回答道“礼器镇压仙骸的礼器找不到。”“唉”“这里确实有礼器的,”周诲比较详细地回答道,“无论亡者们本身是什么念头,这么多的仙骸也会造成污染,而埋葬他们的人显然做好了准备,使用了一系列礼器进行了仔细的祭祀镇压那么多的遗骸,竟然没有对这个世界造成任何影响,甚至没人知道此处,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老夫对你们人族的习俗不太理解仙人当然也是人。”火渊神树看着想要科普什么的周诲说道。它已经看出这位仙尊对一切事情有详细了解并说明的习惯了,如果放开来让不倦仙尊追根究底,他们大概能在这里说上几百年,这点对于一棵老树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孩子们,无论是在这里的孩子,还是它树上那些孩子,都有点太久了。火渊神树尽量省略废话的做出了证言“尽管老夫不太了解,但这里姑且算是老夫根脉所能触及之处,老夫确实在这里感知过有强大的镇压之物存在,这也是老夫的根脉不敢真正生长于此处的原因,但这次来看,那件物品消失了。”“被偷走了吗”周诲沉吟道。“仙尊您也未免太小看老夫了,”火渊神树有点不高兴道,“想要拿走那么强大的镇压之物,怎么都会经过老夫的根脉所在之处,不可能不让老夫察觉。”“不,您误会了,我不是怀疑您的实力,而是在思考对方偷窃的手段,”周诲皱起眉头,“正因为可以瞒过您,才显得更不得了。”“那个,是不是可以问一下这里的居民呢”莫悲小声地提议道。她眺望着远处云层状的阴灵。“莫喜”说那是他们的父母,莫悲多少有点在意那些阴灵。莫悲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从阴灵那边得到什么,总归不是亲情或者其他什么感情需求,或者,只是单纯想要看看,自己这样的人是怎么创造出来的,所谓“父母”对于这种非己愿诞生的孩子,又是什么感觉。可对于莫悲的提议,两位大能都显然不认为是什么好主意。“阴灵啊,那可不是什么合适交流的对象。”火渊神树摇头道。周诲则看了莫悲一眼,觉察到了徒儿复杂的心情,便宠溺地接纳了对方的建议“可以试试看,不过,别抱有太大希望,各种意义上的。”他最后这句话,明显是告诫莫悲的。莫悲不解的看着师尊。她看见周诲抬起手,将月华化作了月白色的手杖,落到了阴灵聚集处驱赶起来。而在这月华手杖的驱赶下,几片云朵阴灵从阴灵所形成的云层中分裂出来,像是软绵绵的小羊向着这边跑来。阴灵那云朵的姿态让莫悲想起师尊最近总带在身边的小黑羊,莫悲的嘴角不由翘了翘。可是,当阴灵们靠近的时候,莫悲就明白阴灵可不是小羊羔那么可爱的生物了虽然天灵派那只小黑羊的本质也没有多可爱。和小黑羊暖暖的皮毛不同,阴灵带来的第一个感觉是连极阴之体的莫悲都无法忍受地寒冷,那种冰冷几乎是以疼痛形式展现的。而且那种极寒之痛不像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身体深处,连魂魄都可以冻结的那种寒冷。伴随着这种寒冷,心底的负面情绪也不知不觉地冒了出来“我怎么配还活着”“前世对师尊做了那种事,我为什么不去死”“还是死了”“悲儿。”叹息在莫悲耳边响起,她感觉自己被温暖的气息所包裹,瞬间从负面情绪被拉扯出来。莫悲回过神,发现师尊温暖的掌心正按在自己头顶,再看那些阴灵,却发现它们靠近自己似乎只是幻觉,它们还以云朵的方式漂浮在云层附近,只是上面出现了几个类似眼睛的黑洞注视着自己而已,光是这一幕,就让莫悲有噩梦的感觉了。“师尊,我”莫悲羞愧道。她没想到自己竟然那么容易中招,明明都金丹期了本作者雾入提醒您飞升从考试开始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不用沮丧,那本来就不是你可以应付的东西,”周诲道,“不如说,我也大意了没想到只是引起对方的注意,就会对炼虚级以下造成即时性的精神影响。该说是不愧是仙人的亡魂吗还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岁月,强大的有点过头了。”原来如此莫悲听到师尊那么说,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身上。她觉得自己身体还僵硬得厉害,像是被冻结过似的,好在阴灵的影响对“莫喜”是同步的,甚至更严重,所以“莫喜”没有趁机从她脚下逃走,现在还保持着僵硬的恐惧表情,似乎没反应过来。“”莫悲默默的将脚踩了回去。“喂”“莫喜”想要抗议,被踩没了声音。莫悲才不会让“莫喜”恢复行动力呢,看那阴灵那么厉害,万一“莫喜”被同化成对方一部分就麻烦了虽说有师尊,这种可能性接近于无。周诲倒没注意莫悲和“莫喜”的小动作,他正和火渊神树讨论着那阴灵“好在那些阴灵本身没有伤害他人的意识,应该说,这是礼器存在的另一证明吧否则不管亡者的本愿如何,经历了那么长久的岁月,本身的怨气一直积累,足以到天灾的地步了说起来,似乎也要感谢神树阁下啊,以阴灵的特性,它难免会杀生,目前它却没有多少戾气,也有您的功劳吧”“不,老夫倒没做什么,顶多觉得诡异,约束着眷属不靠近此处而已。”火渊神树却摇了摇头,“但是,您应该明白,人族是多么能作死的生物。”也对,如果不是这样,莫悲莫喜也不会诞生了。而类似莫悲莫喜的存在,在白玉京还有一大堆,还因为岁数太小的缘故,普通的教学根本没有用,正在不知道怎么处理呢周诲想起这事,就有点头痛。莫悲看到师尊皱眉的表情,努力帮助,虽然她只以为师尊在烦恼阴灵的事情“师,师尊,我刚刚接触到阴灵的时候,虽然受到了影响,但现在冷静下来,我感觉我也能感知它们的想法和情绪”“阴灵的想法”周诲看向自己弟子。这么说来,莫悲本来就以阴灵为基底,还拥有最优秀的极阴之体,是最靠近阴灵的生物,确实可以做到和阴灵共通。不过因为她太容易被同化了,周诲只希望她离阴灵远点。莫悲不知道师尊的担忧,她点了点头,表情却有点茫然“我感觉,那些阴灵空空的记忆也好,情绪也好,感觉都很空,就像是最初的我似的。”“记忆和情绪空空的以阴灵来说,确实少见,大多数阴灵是强烈恶念的产物,类似与厉鬼,却还不如厉鬼,毕竟厉鬼有索命的对象,也因此有超度的可能性,但阴灵却没有目标,是一种移动性灾害,”周诲客观地评价道,“不过,这里的阴灵纯粹是因为亡者数量和力量太多太强产生的,所以反而安全。以它们作为基底,你和莫喜才会那么纯白善良,老实说,我知道你们竟然混有阴灵成份,可是大吃一惊呢”“师尊”也就您会觉得我和莫喜“纯白善良”了。你眼前的两个,在上个轮回,一个出卖了您,一个直接入魔了啊莫悲满心吐槽说不出来。反正师尊的滤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周诲揉了揉弟子的头发,疑惑道“但是,这更不应该,无论出生时多么纯白,在经历了那么久的岁月,都不该是空的。”就是莫悲莫喜,也有了自己的人生。这个问题,周诲都不知道,莫悲自然无法回答,不过她感觉到自己脚下的“莫喜”用力蛄蛹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莫悲稍微放轻了脚下了力道。“莫悲你个好了,我知道了,我不说你”“莫喜”挣扎着道,“是礼器师尊,是那个礼器礼器能抹消记忆和情绪,所以作为完整品的莫悲才总是每个轮回什么都不记得,活得跟个傻子似的呜呜呜”莫悲将“莫喜”对自己的坏话踩了回去。“礼器果然还是礼器吗”“最初的埋葬者还真是谨慎啊,竟然做到了这种程度。”周诲说道,表情却更加凝重了,“多亏了礼器反复消除记忆情绪,这些阴灵才那么安全吧”“但以后,恐怕安全不起来了。”神树则艰难地说道。为什么莫悲想要那么问,然后才想起来,师尊刚刚才和神树讨论过“找不到礼器”这件事。这也意味着,以后的阴灵无法再次回档,演化成灾难是迟早的事情。莫悲回想起被阴灵影响时感受到的寒冷,不由打了个寒战。神树问道“没办法消灭吗都那么多年了。”在阴灵方面,神树显然也不擅长。“阴灵的消除方法,除去暴力毁灭,就是在阴灵附近种植净化类的植物,靠时间慢慢磨损,”周诲看了火渊神树一眼,为难的分析道,“我没猜错的,当初的人们会选择这个地方作为埋葬之地,是希望您可以帮忙的,您的神火对阴灵是天生的克制物但他们大概没想到,您竟然选择了庇护妖族,特别绕开了此处,而妖族的妖力对阴灵也有滋养效果,所以这边的阴灵完全没有磨损的迹象”“你们人族不要随便给树安排奇怪的任务,至少也要跟老夫说一声”神树不满道。只是现在抱怨也晚了。问题又回到了最初镇压仙骸和阴灵的“礼器”到底去了哪里“师尊,不如让我来找找看吧”莫喜想了想,跟周诲提议道,“既然阴灵和礼器都和我有莫名的联系,也许我可以找到”“可是,你刚刚也碰触过阴灵,应该知道以你的修为,会很痛苦”“没关系,我做得到”莫悲坚持道。
不如说,她迫切地希望做点什么,弥补自己上辈子做出来的蠢事。周诲看着徒儿的眼神,叹了口气“那你试试看吧,不过记得,别太勉强。”周诲如此说着,将自己的月华披在了莫悲身上,那些月华化作了月白色的皮毛大氅,紧紧地将莫悲包裹其中。莫悲当然不会犟到连师尊的帮助都不要的份上。“我会的。”她感受着碰触到脸颊上的皮毛的绒绒触感,再次将目光对准了远处那些噩梦般的“云朵”,并且瞬间就被对方拉了进去。可这一次,莫悲没有被负面情绪所控制了。当然,数万年的仙人阴灵的力量不是开玩笑的,即使裹着月华的皮毛大氅,莫悲依然可以感觉到冻结魂魄的寒冷和心底不断冒出的负面情绪,但此刻的她因为清楚地知道师尊就在她身边,并不会轻易动摇。遗憾的是,莫悲的探索并没有因此有任何进度。正如同她之前所感知到的,阴灵的内部是“空”的,就如同她原来的脑子一样,空空如无,不会思考也拒绝思考,无论怎么走,到处都是灰色的雾气。莫悲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待了多久,她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找到。直到师尊的声音响了起来“悲儿,够了,你可以回来了。”“不,师尊”莫悲想要坚持,但下一刻,她发现自己再次站在了雪莹草的草地上,那冻结魂魄的冰寒再次消失了,只有月华大氅温暖的触感还包裹着她。莫悲叹息道“我明明还可以的。”“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已经给我找到足够的线索了。”周诲却微笑道。只是他的笑容有些沉重“多亏了你,我才可以深入感知到阴灵内部。”“那么礼器”“不存在”周诲说道,他抬手接住了一丝月华,“因为有悲儿的帮助,我的灵力也得以进入阴灵,能感知到礼器曾经存在的位置,但现在那里确实是空的,不仅是空间,还有时间,全是空的。”周诲断言道“那件礼器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个时间的过去和未来之中”这是什么意思礼器存在过,但又不存在莫悲和“莫喜”更加茫然了。神树却明白了周诲的意思“你是说,它在时间之外被拿走了也就是说,它不是这个轮回被拿走的”“有可能,”周诲点了点头,“我在这个轮回前,毕竟是个普通的凡人,回溯的一切只能以这个世界的事物为准绳,无法干涉到这个世界以外的存在,有些东西如果被偷到了天界或者魔界,大概就没办法了”“”其实你有办法的范围也足够离谱了。神树闻言,都露出无语的表情。周诲没有觉察地嘀咕道“但也不应该啊,就算我不知道仙骸和礼器的存在,那么大质量的东西没有还原,我多少应该是有点数的,除非它们用了合理的理由让我觉得是理所当然”周诲说到这里,脸色突然一变,看向了莫悲。他想起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在他还以为一切是天道剧本的时候,曾经看见过,莫悲和那个所谓的天命之子是生了孩子的吧莫悲还因为生孩子而死了而那个孩子被天命之子以及简诺和青阳轻语的女儿带去了仙魔界如今一切回溯,相关人物都被周诲强行拉回了这个世界,等待着这个轮回的“天命”开始运行,但那个“孩子”呢他如果“只是”莫悲的孩子,当然在母亲还没有生下他之前,他不会存在了,甚至永远都不会存在了,大家都可以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但如果那个孩子的“材料”中混杂了周诲都不知道的东西,然后就这么浑水摸鱼的被送去了仙魔界呢“超出的质量”搞不好就那样留下来了。想到这里,周诲的表情变得严峻了起来。“师,师尊”莫悲被周诲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慌,她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周诲却摇了摇头“不,没什么。”莫悲不久前还因为上个轮回的记忆而受到了严重打击,现在再告诉她,她还在自己忘记的情况下生了个孩子,那孩子可能活着,只是被丢在了其他世界,那精神上搞不好会崩溃吧再说,这件事也不确定。那把礼器是和莫悲有关,但对方想要拿走的不应该是那个东西。周诲决定调查清楚后,再看看要不要跟莫悲详谈。莫悲却不认为“没什么”。如果没关系,“莫喜”为什么会在没有找到的情况下就再度失控,甚至想杀了她了呢显然,师尊一开始并不是为了“拯救世界”才来的,而是为了她莫悲,才来找这件礼器的,所以跟她莫悲并不是毫无关系。不过莫悲没有追问师尊。她大概猜到,师尊现在不想说,无非跟不愿意让正版的莫喜恢复记忆一样,怕伤害到她现在真正的莫喜还被留在火渊神树上面,正在一无所知的调配妖族的劝学系统呢可是,比起被伤害,莫悲更怕自己再次一无所知的犯下大错。莫悲当即选择了另一个知道一切的家伙。她用神识跟“莫喜”问道“告诉我,礼器是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要找到它”这么说着,她再次放轻了踩踏“莫喜”的力道。“莫喜”听到莫悲的问题先是惊讶,然后露出了恶毒的笑容“你确定要知道”他这么询问,猩红的血雾再次蔓延开来。莫悲这次没有防御,任由血雾侵蚀了自己的身体。“悲儿”周诲自然看见这对双子的小动作,他无奈的叹息道。可想想这边的“莫喜”其实也不知道莫悲生了孩子这件事,单纯只是礼器的问题,他也就没有彻底阻止。莫悲便看见了“莫喜”的记忆。老实说,如果不是记忆无法伪造,莫悲简直无法相信“莫喜”那么爱着自己虽然有恐惧自己也变成莫悲那样的恐惧作为动力混在其中。在那个轮回中,“莫喜”为了追回莫悲还原莫悲的本性,做了所有事情。他不仅仅像是“剧本”里那样将莫悲从“主角”身边抢走,禁止他们接触,更贡献了自己的血液和魂魄给二师兄曲千星进行研究,想要知道莫悲那么发疯地执着一个一无是处的白痴到底是什么原理。也因此,即使没有修炼师尊给的秘籍,也没有走逍遥宫路线,在那个轮回中,曲千星还是发现莫悲莫喜的阴灵血脉,并且在这个基础上找到了雪莹草中暗藏的“机关”。是的,机关。逍遥宫盗取阴灵制造极阴之体,自然不是简单的造出了人偶就完事了,在这个基础上,完美的人偶必须受控才行。他们不仅想要人偶听话,还要通过人偶炉鼎修行的修士听话,可谓是一石二鸟,一鱼两吃的终极黑心商人。但会买炉鼎的修士自然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们一般会对炉鼎进行全面检查,如果被查出万一来,坏了名声还容易有麻烦。于是逍遥宫将主意打到了“坟头草”上。雪莹草作为仙骸阴灵的共生变异物种,常年被阴灵的阴气侵蚀,几乎属于阴灵的一部分,具备了极寒阴气的特质,只是由于杂草的特性,释放的阴气接近于无,才看似无害而已。但是,雪莹草有一种状态是可以释放出强烈力量的。那就是它开花的时候在雪莹草开花时,它累积得所有阴气都将释放出来,构造出它们的起源地的秘境,于此同时,同样侵蚀镇压雪莹草的礼器的力量也会被释放,镇压那股阴气。换句话说,位于雪莹草飞舞的花瓣中,用阴灵炼制的人偶炉鼎会失去所有的坚持和情绪,严重的失去记忆,重新格式,甚至连和炉鼎一起修炼的修士因为被炉鼎影响,灵识都会被削弱到任由他人摆布的傀儡的地步。更别说,逍遥宫还特别研制了对应的媚药,配合雪莹草花使用,能趁着目标对象正在灵识低落状态,彻底控制对方心魂。“所以,我的心魂被控制了”莫悲看到这里,厌恶地问道。她查看了自己的记忆,似乎确实有雪莹草开花,以为对方是命定之人的记忆。只是莫悲顿了顿,自己否定道“不对,那家伙似乎对媚药没有自觉,也不知道怎么掌控我的心魂,好像是无意中导致的后果”因为是“主角”啊,怎么可以主动做坏事。周诲皱了皱眉。剧本中的这些“巧合”是让他觉得最恶心的地方。莫悲却并不会因此彻底甩锅除去,只愤怒的嘀咕道“果然还是我自己太蠢了”虽然有影响,但因为对方太无知而逃过一劫,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上赶着去送,不是蠢是什么。“确实蠢死了。”“莫喜”也赞同道。莫悲看着“莫喜”,又想踩他一脚,但想起刚刚看见的回忆,她最终没有下脚。“莫喜”却得寸进尺“因为你那么蠢,为了你不被人继续影响,我们才必须得到礼器,只有那个可以控制镇压阴灵和仙骸的力量,也只有我们拿着那个礼器,他人才不会继续控制你的心魂,以你为抓手对付师尊。”是的,正为了不让莫悲的弱点再次暴露在其他人手中,周诲才接受了“莫喜”的说法,前来此处回收礼器的。可是礼器却不见了“莫喜”想到这个,就有再次入魔的迹象。“也不定要礼器吧”莫悲却说道。她固然讨厌媚药和命定之人,但也不怎么喜欢“莫喜”所提及的礼器。作为独立的“人”,莫悲不喜欢任何控制她心智的东西。哪怕是为了她好。莫悲为了自己,第一次前所未有的动用了她那空空如也的脑袋瓜,最终她看向了师尊说道“不用礼器,只要让雪莹草开花的是我自己,用媚药控制我的是我自己,那么我就是我自己的主人吧”“我,不想让任何控制自己了”莫悲如此道。听到莫悲这么说,周诲愣了愣,脸上有一丝欣慰。“很难的,想要在心智失衡的时候还施展秘术控制自己,这意味着你不仅要掌握秘术,也必须掌握自己的身体的全部,”周诲警告道,“这也意味着,你不仅仅要练剑,还要学习相关的心法,体术,炼丹炼药炼体课程,甚至连你五师兄的生物解剖也要研习,直至你彻底了解极阴之体,以免在实施的时候出错。”简单的说,课程一下子翻了十倍。还是必须动脑的课程。但是,该怎么说呢,师尊这边的解决方法,果然如此吧莫悲嘴里发苦,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我可以”周诲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很好,回去我就给你布置课程”周诲很快地决定道,“然后,我会找到逍遥宫,给你拿药”“倒也不必如此,师尊之前我遇到了命定之人,虽然是神树保留的片段,但完全可以当药引来用了”“莫喜”慌忙道。他还真怕师尊就那么将逍遥宫给灭了。当然,“莫喜”不是为逍遥宫求情,而是“现阶段”跟逍遥宫对上太得不偿失了,而且逍遥宫有极强的利用价值,不到最后最好别去碰。这是二师兄跟“莫喜”提过的。事实上,在剧本中,逍遥宫确实逍遥到了“主角”飞升。“莫喜”不确定要不要将曲千星的话语转告师尊,总觉得说出来的话,二师兄的罪状好像会叠加的样子啊,那还是愉快的告状吧“莫喜”当即准备出卖自己的二师兄,只是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打断了“等一下,仙尊阁下,别所有事情解决了的样子啊”火渊神树怀疑地看着这对师徒“最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啊”“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不就是莫悲吗周诲奇怪的看着神树。神树指向了那些阴灵“没有礼器镇压,那些阴灵无法抹去怨气,它们迟早会长成天灾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吧”“啊,这个啊”周诲这才想到般的应道。神树看着一阵绝望,它在想这个人族到底靠不靠谱啊,面对可能成为天灾等级的灾难,怎么一点都不上心的样子。周诲还说道“但它现在还是空白的吧”“现在空白没用身为人族你应该知道,阴灵积累怨气的速度比想象中的更快,尤其是失去了礼器,它迟早会构成堪比魔族入侵的灾难不如一加一叠加,它会让魔族入侵更加容易更别说偷走礼器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思了。”神树强调道,它不相信周诲会目光短浅到看不见这么可怕的未来。“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放着不管很糟,但我们为什么要放着不管呢”周诲说道,他用热切的眼神看着阴灵,又看了看神树。神树有不好的预感。周诲却拍了拍它的肩膀由于神树的身高,周诲还是踮脚做到的“这团阴灵,这些仙骸,不是最合适为你扩充缓存的所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