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竹被气了个倒仰,心里却安心了下来。不倦是这个态度的话,说明这里没有危险至少对不倦来说,他有绝对的能力保证所有人都安全的离开这里,甚至有所收获。至于不倦突然沉迷研究,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或者说,这才是陶竹认知中的不倦。在过去的几百几千年中,根本不用什么欲念的引导,不倦能随时随地的进入修行研习状态,有时候可能是发现先人留下的修行笔记,有时候却可能只是在半路想通了之前没想通的心法的一个小节,当街进入打坐状态。对此,陶竹还好,最大的亲历受害者大概是天上城城主简皓歌。当年那傲慢的简公子一开始只想要跟不倦分个高下,却不知何时变成了从集市的街道上,荒山的妖怪洞穴里,水底的龙宫中,大荒的鬼域中诸如此类的地方,将忘乎所以的不倦给捡回去。最离谱的一次,简皓歌是从一头渊海深处的古兽胃里将不倦挖出来的,陶竹当时也在场,就记得简城主一边气得满脸通红破口大骂,一边挽起袖子拿着刷子将不倦刷了整整三天,而不倦竟然被清洗完了的三个月后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到了天上城,还想要回头去找那古兽的尸体验证自己的领悟,又把简城主气得个半死。所以,陶老板这段日子住在天灵派,看见不倦教导他徒弟好像是冉家的女儿吧说“不能太沉迷阅读,至少保持外表整洁”的时候,陶老板都有点绷不住了,简直想要把那一幕记录下来交给简城主看,应该能把简城主气到亲自跑到天灵派找不倦决斗的地步吧等一下这次不倦不会想要打坐几个月几年吧陶老板悚然一惊。不过他看见周诲面前的莫悲莫喜,又松了口气。有徒弟在呢,那不至于。毕竟要说不倦变成现在这个入世的状态,还是从他养了崽子开始。虽说陶竹并没有蹲在天灵派,亲眼见证不倦怎么养崽子,但想想他养得第一只崽子是只饕餮,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可以放养的生物,只怕眼睛一转开,就会遇到危险饕餮以外的存在会遇到危险佩兰那只狐狸庸医的抱怨也证明了这一点,那段时间他佩兰几乎变成了不倦的私人大夫,专门从饕餮嘴里抢救没有来得及吃完的倒霉鬼儿。陶竹甚至怀疑,不倦这一两年突然有了推广教学方法,重塑飞升方式的思路,大约也是因为不倦觉察到,只要他继续照顾这群小崽子,就不可能有时间静心修行了,才穷则思变。只是能将不倦这个死脑筋逼到这种地步,这群弟子到底做了什么大事啊陶竹想得这些有的没有的,突然有了疑问“那两个倒霉孩子怎么还没被淘汰”“啊”“不倦的那两个徒弟啊”陶竹指了指莫悲莫喜,“我都被淘汰了,他们为什么还在”你怎么能跟莫悲妹妹比”水凰儿嫌弃地说道。我一个大乘期比不过两个小辈那么多次雷劫白劈了陶竹一瞪眼睛,可看着对方坐着的鸟架子,想起对方身份,又一口气吞了下去。妖族的价值观本来就和人族不一样,更别说被火渊神树供奉的圣女,别看这只凤女本身修为不高,但只要她在神树的日轮宫中,别说一个大乘修士,就是一群大乘修士围攻神树,她也有足够的妖力守护神树。像是这样的圣女,一般和外界脱节的厉害,也不知道不倦怎么骗到对方的。陶竹心里生着闷气,嘴上小声的嘀咕道“我看不倦真拿走了你们的秘宝,有的你们哭的去。”“我倒希望仙尊大人快点得到秘宝呢”水凰儿回答道。但她看向莫悲和莫喜的目光,其实也有些凝重。水凰儿再怎么偏袒,再怎么觉得莫悲未来可期,也不可能真心认为现在的莫悲真的可以胜过大乘期的陶竹,也觉得他们早就该“出来”了。何况像是陶竹这样,一开始就坦然面对自己的欲念导致被淘汰也不是坏事,这里的灵气那么充沛,专心坐下来修行也大有助益。现在这样一直被困着,反而不是好事,这说明莫悲莫喜对“秘宝”有着更多的执念,多半是不好的东西。而且这执念在神树力量的加持下,“欲念”可不是普通的“欲念”,是可以逼迫出受验者的“真实”,甚至将“真实”化为现实的而最让水凰儿奇怪的是,这份执念有一部分侵染到了她的身上,以至于水凰儿作为“考官”,不得不拔了根羽毛代替自己,提前退场保证安全。“莫悲妹妹,请别让我失望啊”水凰儿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塌房,但还是在内心祈祷道。她看向莫悲的方向。在凤凰眼中倒映出的少女并非像是陶竹看见得那般乖巧得如同人偶一般坐在原地,而是鲜血淋漓地站在尸山血海中央。水凰儿就僵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莫悲妹妹的欲念是”“杀戮”“呼,呼”莫悲大口喘息着,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她握住剑的手止不住发抖。在她的周围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的尸体,从和普通野兽无异的妖兽到外表狰狞可怕的妖族,足足能堆成一座小山。而莫悲遭到袭击,是在七十九天之前。准确的说,是以莫悲的感知进行计算,她困在这个地方,已经足足有七十九天之久。莫悲还记得,七十九天前,她正跟着师尊去看妖族的秘宝,也不知道是路上走神了,还是一下子太过于专心体内的灵力运转,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宛若迷宫一般的树干上。走丢了还是妖族的阴谋莫悲没有细想动脑子一般是莫喜的事情。莫悲只站在原地,迟疑的开口叫道想看雾入的飞升从考试开始吗请记住的域名“师尊莫喜喂,莫喜师尊”她并没有得到回应,倒是她的喊叫声惊动了什么,她听见白色的树影中传来了沙沙的声响,随后,一股杀气带着一阵风直接向着她的后脑勺攻击了过来。
莫悲根本没有转身。她反射性的拔出腰间的软剑,直接挥了过去。腥臭的血液撒了一地。莫悲这才看见,袭击她的是一只看起来像是猿猴,又像是兔子的妖兽。莫悲不知道这是什么妖兽,也不知道杀了这东西会不会得到妖族,不过这些似乎并不重要,因为伴随着她杀了第一只妖兽,树影中就传来了连续不断的淅淅索索的声响,伴随着这个声音,各种丑陋的妖物冒出头来。接下来,是大开杀戒时间。这足足七十九天里,莫悲都在不停的战斗。好在,对手不怎么强,都在莫悲可以应付的范围内或者说,这是莫悲都觉得奇怪的地方,毕竟如果妖族真想要对付她,在火渊神树这种地方,随便找出几只金丹元婴等级的妖物就可以杀了她,还是说,妖族在拿她取乐只是莫悲很快就无法用她那空空的脑子进行她不擅长的思考了。毕竟这里不是仙法大会的预赛现场,也没有师尊给她抹消境界差异,更没有可以休息的空间,而且因为没有结丹的缘故,莫悲偶尔还是需要进食的,甚至,最为苛刻的是,莫悲的对手却在不断变强,从一招可以秒杀,到花上一天一夜都无法杀死,修为也渐渐超过了莫悲的境界。这种情况下,莫悲耗尽了所有体力,甚至连辟谷丹都在八天前彻底吃完了,现在基本上是在透支自己的灵力勉力支撑。但在这种几乎是绝境的状态中,莫悲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剑法越来越顺畅,似乎终于明白了师尊平日教导她时所说的玄之又玄的境界,她也可以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在耗尽后又生息往复,周而复始,终于到了接近突破的边缘。只差一点,一点点。莫悲握紧了手中的剑,看向她面前唯一还活着的妖物。那是一头两米多高的巨型蜥妖,它也满身是伤,正用冰冷的竖瞳瞪着莫悲,正在蓄力进行最后一击。但是,经过之前的战斗,莫悲已经明白了,这只蜥妖只有在攻击的时候才会暴露它自身最大的弱点,要杀了它,只有那一瞬间。同时,杀了它,自己也会获得突破的机会莫悲用颤抖的手握紧了手中的剑。她没有退却的意思,更不会去想,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进行突破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此不安全的环境,只会让她进阶失败。反过来说,要是莫悲会思考的话,她早就没有力气战斗到现在了。“我做得到”莫悲坚信不疑。啊,我在等待着这一刻。果然看见莫喜那家伙先一步突破了,哪里非常嫉妒呢莫悲心中突然有了明悟。也就是这时候,蜥妖猛然一摇粗壮的尾巴,张开满是层层叠叠利齿的嘴巴,向着莫悲咬了过来。莫悲眼睛在这一刻也亮得惊人,她燃烧了全身的灵力,支配着疲倦得几乎无法站立的身体,想要挥出最后一剑“小心”千钧一发之际,却从高处传来了叫喊声。伴随着这个声音,一道光柱从空中落下,贯穿了差一点就被莫悲杀死的蜥妖。蜥妖的血溅到了莫悲脸上。莫悲一时间僵住,保持着挥剑的支持,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她看见自己缠斗了一天的蜥妖被贯穿了一个大洞,她看见自己就要杀死的蜥妖轰得倒下,她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站在蜥妖的上方,看似平凡的脸上长着一双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眼睛,对她露出了闪闪发亮的笑容“姑娘,你没事吧”那一瞬间,莫悲听见了自己心动的声音。下一刻,莫悲将自己的利剑捅进了那青年的胸口。青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张开嘴想说什么,但莫悲的软剑向上一挑,将他切成了均匀的两块。在将对方分尸后,莫悲才反应过来“啊,这好像是个人”“他当然是个人,还是你的命定之人呢”有声音在莫悲身后嬉笑的说道。莫悲差点就一剑挥了过去,但听见那熟悉的语气,她终于松了口气。转过头,莫悲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她自己的脸。顶着那张脸,“莫悲”打量着地上青年的尸体,古怪地问道“你竟然那么干脆地杀了他,真的好吗你一直想要你的命定之人吧”“打扰我突破的命定之人,不要也罢。”莫悲冷声道。她想想自己努力了那么多天,离突破只有一线,那么一线机会却被这么个白痴打断了,就气得胸痛。以这个角度来说,这青年倒是难得的可以挑起莫悲情绪的人。莫悲只恨不得再给这个白痴几剑,将他剁成肉沫。不过有人会跟师尊告状的吧莫悲用最后一丝理智想道,并且瞪向另一个“自己”“说起来,莫喜,你怎么又装成我的样子,难得好不容易终于分化成了男性。”“谁分化成了男性啊我本来就是男性好吧”莫悲不,莫喜气愤地跳了起来。雾入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