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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毕业季节,气候已带点闷热,若再加上人潮拥挤及那件黑色毕业长袍,可真是会让人热出一身汗来。
整个校园内,到处都挤着人群要照相。四年中从未理会过的校徽,如今毕业了,大家都抢着要和它合照留念,好像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念过这间学校。
密不透风的黑色长袍虽热,可也是自己努力了四年才换来了,当然要多穿一下,多照点相呢!
“哥,你要不要也去排队啊?”十八岁的杜欣岚拉着杜维浩来到校徽处,被那群排队的人潮给吓了一跳。
真不晓得那块石头有什么好照的,但是既然大家都排了,自然也要拉着哥哥去喽!
杜维浩本是觉得可有可无,但身旁兴匆匆的妹妹及身后父母含笑地点头示意,杜维浩就这么地立在排队队伍中了。
真快,四年就这么过去了,好像昨天才新生训练,今天居然就是毕业典礼了!
“浩子,你也来排队啊?”轻拍肩膀,从身后冒出一颗带笑的头。
原来是同住两年的室友陈奇峰,杜维浩不吝啬对他展露笑颜。“对啊,一起排吧。”
两个人一起排显得自己不那么白痴,又可以消磨无聊。
热络地谈了一会,队伍终于前进了一大段,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
聊天打屁中,陈奇峰眼尖地瞄到不远处走来的身影。
“喂,浩子,小梦来了!”陈奇峰小声地靠到杜维浩耳边说。
同寝两年,全寝的室友都知道杜维浩有个暗恋三年的学妹,现在大三的王筱晨,大伙都昵称她小梦--梦中情人嘛!
不是他不敢追,而是他来不及追,王筱晨就被他的直属学弟江祖声给追走,成了人人称羡的班对。
放不下对她的感情,杜维浩度过了三年苦涩的大学生活,每每见至他们甜蜜地出现在他面前。
杜维浩用着依恋的眼眸望着她走来的身影。
终于要结束了!明知这段情感根本不会得到任何响应。杜维浩心痛地思忖。
“哈-!学妹!”陈奇峰眼见王筱晨就要快步走开,连忙出声喊叫。
王筱晨闻声转头望,认出杜维浩。
“哈-!学长!”王筱晨挤过人群,走到杜维浩跟前。“恭喜你毕业。”
“谢谢。”杜维浩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只能用着留恋的目光,将她的身影深刻在心版上。
“浩子,你们两个一起拍张合照吧!”
终于轮到他们了,陈奇峰催促着两人走至校徽旁。
浩子,我对你可好了,不愧是你的好哥儿们吧!陈奇峰顽皮地对杜维浩眨眨眼,杜维浩会意地赧笑。
“浩子,你的手搭上学妹的肩啊!”陈奇峰不慌不忙地指挥。“不要不好意思嘛!”
终于在一方大方、一方无措害羞的状态下,拍下了他们的杂志整齐地迭好,客厅大致完成。
再来走进卧房,不出所料,穿过的衣服随处都是。
王筱晨取来洗衣篮,一件件丢进去,细心地察看床底,检查有无漏网之鱼。
突兀地,一件黑色蕾丝女内裤静静躺在床底,与周围的男性衣物如此格格不入。
怒急攻心地捉起内裤,王筱晨气冲冲来到浴室门前,又重又急地拍打浴室门。
一下下用力拍打,王筱晨相信自己已经快到疯狂边缘了!
“江祖声,你给我出来!”
碰!碰!碰!
“快出来。”
猛然开门,江祖声下身围着浴巾,头上还滴着水,好一幅好一幅养眼的美男出浴图。
可惜王筱晨没那个心思去欣赏。
“干嘛?我才刚洗完头,-在发什么疯啊!”江祖声现在可是一肚子火,洗个澡也来吵他。
“干嘛?!”王筱晨一把将黑色蕾丝女内裤放到他鼻头前,怒声质问他:“这是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最近养成穿女人内裤的癖好。”
江祖声回避似的拨掉她的手。“不过是条内裤。”
王筱晨再次举起手中的内裤。“那你告诉我,这是谁的内裤?”
“何必问呢?-心里自己已经有了答案。”江祖声一副无赖的无所谓貌。
王筱晨猛地眼泪暴流,一把将内裤狠狠丢到他脸上。
“你好过份!你什么时候带她回来的?你怎么可以带她回来呢?”
王筱晨私心地以为,他们的住处是唯一不需和她分享的,她可以自私地拥有更多的他。
这里是他们的私密天地,蕴藏许多甜蜜的回忆,往日的美好时光。
他却如此任意地对外开放,容许别的女人进入,就如同他随意让汪嘉玲进驻他的心中。
王筱晨明了她输了一切了!
人没了,情不知道还剩多少!现在连回忆也被其它女人践踏。
江祖声莫名其妙。“不过是带她回来过夜,-干嘛表现得像死了全家一样,有那么严重吗?”
“你不懂!你什么也不懂!”
王筱晨对他大喊后伤心地跑出他的住处,她现在亟需要平静的空间疗伤。
江祖声捉捉后脑勺,还是搞不懂这个女人在发什么神经。
无情之人当然不懂有情人之心喽!一次一次狠心地伤害她脆弱敏感的真心。
结果王筱晨伤心了许久,江祖声还是迟钝地没有任何安慰的动作,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王筱晨也无法再气他!谁教自己对他的感情如此根深柢固,一时之间拔除不掉,只好对他妥协了。
好不容易情人节到了,王筱晨对他下了最后通牒,强力要求他要陪她共度,否则跟他没完没了。
为了今天,她从上个月就开始准备礼物了。
下班后舍弃休息的时间,赶着为他编织一条毛茸茸的围巾,选了他最喜欢的天蓝色,直到昨天晚上才赶工完成。
早上起床,她还特意地妆扮自己,将一张脸妆点得明媚动人,穿上他曾夸赞过好看的洋装,这才满意地出门上班。
上班时,见到他惊艳的目光,她心头不禁喜孜孜。
今天整间公司的女同事可说是个个争奇斗艳,每位都细心打扮,期待着下班后的约会。
王筱晨也是其中之一,整天坐也坐不住,一心只盼时间过快一点,满心期盼晚上的约会。
望穿秋水,时钟终于定到下班的时问,人群一窝蜂地离开公司,去度过一个属于情人间的甜蜜夜晚。
王筱晨收拾好办公桌,敲门进入经理室。
“经理,我忙完先下班了。”在公司她还是习惯喊他经理。
“那-就先走吧!”江祖声双眼从文件数据中抬起。
王筱晨转身出门前,细心地再次提醒他:“别忘了我们七点有约。”
“好啦!我是已经老到健忘了吗?”江祖声摆摆手催促她下班。“-先去等我。”
王筱晨离开公司,抵达已预约的餐厅,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便决定在附近的商圈逛逛。
瞄了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迈步走向餐厅。
直到坐到位子上,王筱晨这才有心思打量周遭。
哇呀呀!大爆满啊!
王筱晨这才庆幸自己前两天就先预约了!
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拿起服务生送来的水杯喝了口水,王筱晨婉拒服务生递上的nu,细声表示等另一人到了再点餐。
趁着等人的空档,王筱晨睁着大眼四处打量,观察情人间的互动。
哇!左前方的那对小情侣,趁着没人注意,甜蜜地亲了一口,女孩羞赧地笑开了!
真羡慕啊!王筱晨不禁回想起与江祖声初交往时,他也是喜欢出其不意地就偷亲她一口,那时的日子真的好快乐。
王筱晨阻止自己再回想,这会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目前的处境,徒增伤感罢了!
咦!右后方好像在吵架哦!女孩子略显大声地叫喊着,眼泪盈满眼眶。
“你好狠,选在今天跟我坦白”女孩泣诉。
“对不起,我已经不爱-了。”男孩语气充满歉疚。
“我这么爱你,你怎么可以不爱我呢?”
“-很好,只是我们真的不适合。”
好老套的借口啊。
“你骗人,明明是你已经爱上别的女人,小石都已经告诉我了,他要我多提防你会出轨。”楚楚可怜女转身一变母夜叉。
“不关小慈的事,我早就已经对-没感觉了!”
哇!好狠啊!
“你没有良心,如果对我没感觉,那昨天晚上在我床上的是鬼吗?”
女孩发狠喽!这种事都敢说出来。
“我总要发泄吧?那档事无关情爱。”
啪!狠狠的一巴掌。
顿时一片鸦雀无声,大伙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诡异地安静下来。
女孩恨恨瞪着对面本来爱极的男孩。
“我恨你!”起身拿起背包和外套毫不留恋地离去。
男孩紧跟着追去,留下整桌都没动过的套餐。
免费看了一场好戏,其它客人这才继续用餐,低声交谈讨论。
王筱晨心头酸酸的,只要一想到那女孩的心情,她情难自禁地红了眼眶。
为什么要这么公开羞辱她呢?难道不能在私底下再跟她谈吗?
男人真的变心了,往昔说出细心呵护话语的嘴,竟吐出如此毒辣无情的恶言恶语。
她真的好为那女孩感到不值,付出了身心及所有感情,换来的竟是一句没感觉了!
在这番思绪下,眨眼间竟已过了一小时,抬手看表,她的心冷了!
服务生过来询问是否要点餐,她请求再等一会。
不要这么对我,在情人节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王筱晨心中不停祈祷,只求他只是慢了!
皮包中传来手机铃声,王筱晨手忙脚乱地掏出,按下通话键。
“祖祖,你在哪里?已经八点了耶!”语气有丝焦急。
“对不起!筱晨,我今晚不过去了!”听得出他刻意压低声音。
王筱晨全身冰冷,连心中也刮起大风雪。“为什么?”
“我出发前接到嘉玲的电话,她今晚特地从美国赶回来,我不得下去陪她。”江祖声颇感无奈。
“你就这么在乎她?那我呢?我在你心底到底算什么?”王筱晨不自觉地提高音调,再度引起大家的注目。
“-在这个节骨眼跟我争什么?”
“你答应过我,今晚是属于我的。”忍不住哭出声。
“我真的分不开身,-乖乖地喔!”江祖声使出哄功,此刻话筒中传来另一个声音,迫使他急迫切断通话。
失魂落魄地收起手机,王筱晨镇定地站起来,扫视四周,众人忙不迭低头吃东西。
她知道今晚自己表演了第二场好戏供人欣赏,没道理再留下来供人笑话。
踏着阑珊的脚步,她坚定地步出餐厅,走入黑暗寒风中。
拉拢外套,止不住寒意,她坚强的伪装霎时瓦解。
整条街上满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对比自己的形单影只,她的心已碎成千万片。
“不要爱了”
绝望的脸庞,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不要爱了何必爱得那么不快乐呢”
在寒风中娇小的身影竟因此下定决心,脸颊的泪痕被风吹干,这是最后一次为他流的泪。
日子照样过,只要假装自己的生活中没有江祖声这个人就成了。
在公司里,王筱晨只把他当成上司,不准再涉入过多感情。
回到家,他根本就没回来;要不然就是碰不到面,更容易忽视心中那破了大洞的痛楚。
辞呈已经俏悄打好,只等适当时机交出。
她没有那么勇敢,可以再继续和他相处,任凭他的一言一行继续凌迟她破碎的心。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王筱晨压下扩音钮。
“经理,有什么事吩咐?”如今对他只剩下公事公办。
“-进来一下。”
王筱晨苦着脸,百般不愿再进去面对他,但自己还没有权利可以不甩他。
站立经理室中,王筱晨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思绪。
“有什么事吗?”
江祖声试着从她脸上看出她的心情好坏,这是以前吵架后确认她是否气消的方法,可惜今天没啥用。
“-还在生气吗?”
“没有。”
“那-为什么不对我笑了?”
“我又不是卖笑的。”凭什么她要笑给他看。
碰了个软钉子,江祖声自知理亏,不再自讨没趣。
“下个礼拜我要到日本出差一个礼拜,-一个人没问题吧?”
“嗯。”王筱晨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江祖声摇摇头,叹了口气。“那没事了,-出去忙吧。”
门外的王筱晨心中打了个算盘,打算趁他出差的期间将一切做个了结。
忙了一会,时间匆匆来到下班的时刻,王筱晨将工作做个段落便径自下班去。
回到家中,在梳妆台的抽屉内翻找,终于找出压在最下方的小本通讯簿。
忙不迭查找电话,终于在最后一页找到想找的人。
第一次拨打这串电话号码,王筱晨有丝紧张及兴奋。
作了几个深呼吸,王筱晨静待电话接通,终于电话通了,她告诉对方想找的人,对方要她稍等。
她听到对方跑出大门的声音,大喊名字的声音及到处找人的声音。
莫名地,心情渐渐平静,她耐心地等待。
脚步声跑来,气喘嘘嘘的声音传来,竟令她不自觉激动起来。
“喂?”还喘不过气来。
“学长,我是筱晨。”
他静默了半晌,带点迟疑惊讶。“筱晨?!”
“嗯!是我,吓到你了吗?”
“没、没,只是没想到而已。”他的心开始怦怦跳。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开口求人家,她还是很不习惯。
“什么事?-尽管开口,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尽力帮-达成的。”
“谢谢学长!就是”
火车缓缓到站,从车厢走下提着行李的旅客,全部蜂拥至唯一的出口。
直至人潮都快走光了,火车上才走下两名合提行李袋的年轻女人。看来那个行李袋颇具分量,两名女子拾得有些吃力。
“筱晨,-这袋子里装的是不是-的全部家当啊?”林佳慧用力到咬牙切齿的程度。
“对不起,很重喔!”王筱晨满心歉意。“我自己提就好了。”
“别逗了!我们两个一起提都很吃力了,-一个人会比我们更有力吗?”林佳慧努力撑着。
走下楼梯,两人更加卖力地再爬梯至出口,细汗微冒额头。
“佳慧,谢谢-陪我来。”在出口前,两人放下行李袋稍事休息。
甩甩手臂,林佳慧胡乱用袖子擦汗。
“说那什么话,-知道我有多高兴-甩了那个烂人吗?况且我这趟是来玩的,有好玩的我怎么会错过呢?”
王筱晨还是对她充满感激,虽然她嘴上不承认,但行为上却表现出充份的关心。
佳慧得知她决心离开台北这个环境,二话不说地为她打点一切,还不放心地跟她下来,怕她人生地不熟地被人欺负了,她真是够朋友的了。
两人又抬起行李袋,奋力地往出口前进。
“对了!-那个学长是怎样的人啊?”
“大好人。”
来到验票处,两人停下来取出身上的车票丢给站务人员。
“-说得太笼统了。”继续前进,林佳慧任由王筱晨带领。
反正这个陌生的地方,该往哪走,她们一点头绪也没有。
车站前停着一台台等着载客的出租车,还有不少自小客车前来接人。
远远的,一名高壮的男子跑来,眼眸因见到久违的人影而闪闪发光。
跑立到两人面前,微喘着擦汗。
“对不起,我迟到了!”杜维浩脸色微红,不知是因跑步的缘故,还是因为再次见到王筱晨甜美笑颜的触动。
“我们也才刚到。”
王筱晨为不认识的两人做介绍。
“学长,这位就是我电话中跟你提到的,我的好朋友林佳慧。”转向另一位。“佳慧,这位就是我学长,杜维浩。”
两人客套地互相握手。“-好!”“你好!你跟筱晨跟我形容的样子不太一样。”
“哦?”杜维浩扬眉望向王筱晨。“她都怎么形容我?”
“她形容的你,是个白净瘦弱的书生形象。”怎么现在面前的是个阿诺型壮汉?
“哈哈!我毕业的时候是她说的那样没错,几年没见了,她对我的印象理所当然地停留在那时期。”杜维浩笑笑解释。
杜维浩一把提过行李袋,轻松地一手扛起。“我的车停前面。”
林佳慧目瞪口呆地微张小嘴。
天啊!他是大力士吗?
刚刚她们两人要使尽全身力气才能抬得动的行李,他竟然轻松地一只手拎着走,还没脸红气喘,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偶像!傍他拍拍手,给他放烟火!
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路,来到停在路边的载货货车旁,车上还放置着一些杂物。
杜维浩将行李放到车后,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横过身来打开另一头的门锁。
王筱晨率先爬上车坐到他身旁,林佳慧跟着爬上来。
“对不起,车子有点乱。”杜维浩忙乱地收拾堆放在仪表板上的加油发票。
“没关系。”王筱晨不以为意。
一不小心,肩膀碰触到王筱晨的身体,杜维浩触电似坐正身躯,脸色微微泛红。
不一会车子发动,油门一踩,车子平稳地驶上道路。
这一年杜维浩二十九岁,毕业七年,从事国内最大的花卉批发,恋爱经验值仍是零。
夜晚的客房内,林佳慧刚自浴室回来,头上还包着毛巾。
王筱晨还在整理,将行李袋中的衣物一件件挂进衣柜。
扔掉毛巾,林佳慧拿出吹风机插电,轰轰的运转声盈满整屋。
拨弄发丝,林佳慧无聊地看着她整理。
“喂!筱晨,-那个学长还真不错。”
“什么?”机器运转声太吵了,王筱晨听不清楚。
“我说--”林佳慧提高声量。“-那个学长还真不错。”
“我就说过他是个大好人咩!”王筱晨也跟着大声喊回去。
三两下吹干头发,短发就是有这个好处,林佳慧收拾吹风机。
“不止他的个性,-都没有看到他的那一身肌肉。”林佳慧发出垂涎的“肖想”目光。
她今晚接在杜维浩之后洗澡,进浴室前看到他只穿着短袖上衣出来,差点没害她狂喷口水。
那一身偾起有力的肌肉,一点也不像健美先生那般吓人,反倒结合了力与美,给人安心的感觉。
可惜他喜欢的不是自己。
林佳慧闲适地梳理短发,好笑地回想他今日的举动,一眼就让人看穿他的心思。
呆头鹅!
王筱晨终于将衣服挂好。
“-喜欢学长吗?我可以帮-撮合哦!”王筱晨脑筋动得快,觉得两人满登对的。
“不用了!”林佳慧赶紧阻止她的乱点鸳鸯。“他喜欢的不是我。”
“哇!”王筱晨一脸敬佩。“-今天才第一天见到他,-就知道他喜欢的是谁呀!”
“废话,那么明显。”林佳慧小声嘟嚷。
林佳慧趴到床上看王筱晨取出换洗衣物。“筱晨,-心情好一点了吗?”
虽然王筱晨绝口不提那个烂人,佯装开朗,但持续消瘦的身影透露她还未走出情伤。
抱着换洗衣物坐上床缘,王筱晨也下隐瞒。“我试着让它好起来。”
“别想了!”林佳慧拍拍她的肩。“既然已经决心舍弃,就放宽心怀任它过去吧!”
“我会努力的。”王筱晨双手握掌给自己鼓励。
林佳慧见她似乎真的走出阴霾,诚心为她高兴。
“-!-家学长不错,可以考虑把他收归己用啊!”“-少闹了!让学长听到会很尴尬的。”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我说真的啊!”林佳慧笑得很情色。“这样-以后会很性福哦!”“呵!-怎么那么色啊!脑袋瓜装的都是黄色思想。”
“喂!我是为了-的性福着想耶!那么大支一定很勇猛。”
王筱晨被搞得满脸通红。“什么大支啊!-讲话好难听。”
“-的思想才黄色呢!我说的是他的体格大支,-想到哪去了?”
“是-自己没说清楚。”王筱晨脸皮都快烧起来了。
“老实说,-是不是也很哈他?”林佳慧继续调侃她。
“-还说。”王筱晨作势要打她。
两人打闹了好一会,笑声飘荡在空气中。
翌日,两位娇客睡到自然醒,一脸神清气爽地走下楼。
整个屋子没有人影,一片静悄俏。
走进餐厅,桌上摆了一锅粥,旁边放着一张留言。
看-们还在睡,不吵-们。桌上有地瓜粥,吃饱一点,今天才有力气玩,我晚一点会回来。
学长留
王筱晨拿出碗筷,帮好友和自己各盛一碗粥,坐下来轻松地进食。
“好久都没有这么悠闲了。”林佳慧边喝粥边有感而发。
“是啊!从开始工作后第一次可以睡到自然醒。”王筱晨脸色红润,气色自然。
喝完最后一口粥,王筱晨将空碗拿至流理台,顺手转开水龙头洗干净。
林佳慧来到身后,将空碗筷交由她一起洗好。
收拾好一起走出大门,门外是一片空阔的广场,此刻零星停放几部车。
房子旁栽种了几棵树,枝干粗壮,树梢冒出了青绿的新芽,显出蓬勃的生气。
“哇!有秋千耶!”林佳慧惊喜地发现树下挂着一座小巧的秋千。
昨天到这里,累得猛打呵欠,哪有心神去注意到屋外的设施。
兴奋地冲至树下,一坐上秋千,林佳慧开始荡起来,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
“好好玩哦!”另一头也挂着另一座秋千,看得出来是最近才挂上去的,木头和绳子都还很新。
王筱晨坐上另一座秋千缓缓摇动,玩的是没林佳慧那么疯狂,只是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
“哇!这里真的是乐园耶!”林佳慧不禁赞叹,愈来愈喜欢这里。
“-别太兴奋了!”王筱晨好奇的大眼四处打量。
“可惜我只能待三天!早知道就多请几天假。”林佳慧忍不住扼腕。
“-请假陪我下来,我已经很不好意思,怎么好耽搁-那么多天。”
“拜托!我年假那么多天都没休,那是公司欠我的。”林佳慧愈荡愈高,口中发出快乐的笑声。
两位笑美人愉悦地在树下荡秋千,微微撼动枝干,风儿吹动发丝,这就是杜维浩回来后所看见的景象。
默默地不出声,杜维浩将此情景化作一幅图画欣赏。
眼角瞄到杜维浩的身影,王筱晨脸红着收敛笑声。“学长,你回来了!”
居然被他看到如此孩子气的举动,不知道他会不会笑我!
“我刚回来。”杜维浩搔搔头走近。
“杜维浩,你这里怎么会有秋千啊?”林佳慧将秋千停下。
“做给我外甥玩的,今年三岁,超级好动的。”
“你对小孩真好。”王筱晨对他又多了一份好感。
“还好啦。”杜维浩不好意思地摸头。
“可是这里有两座秋千,他一个人玩两个啊?”林佳慧纳闷问道。
“-!那是他妹妹见他有秋千,吵着也要一座,我才又做给她的。”
当当当当!分数到达满分,林佳慧在心中为他放起烟火。
“好好喔!你可不可以也到台北帮我做一座?”
“啊?”杜维浩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响应。
王筱晨为好友的异想天开感到好笑。
“那也要-找得到一棵树给他,他才有办法帮-做啊!”林佳慧这才回归现实,知道自己是在大白天作梦。
住在地狭人稠的台北市,要到哪里去生一棵树给他,就算有,也没有此地的宁静和悠闲。
“好啦!我知道不可能的事,-就让我多作一下白日梦嘛!”这么快就打破她的美梦。
杜维浩对她逗趣的反应感到有趣,不自觉笑开了!
“-们昨晚还睡得惯吧?”杜维浩问道。
接到王筱晨的电话后,他可是如临大敌般细心挑选寝具,还请出妹妹来挑选女孩子会喜欢的花样,务求她的满意。
这番心意当然得到相对等的响应。
“嗯!很习惯,好久都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王筱晨对他满是感谢,不仅愿意提供住所给她避难,还给了她一份工作。
避难?
没错,就是避难。
江祖声前脚才出国,她后脚就递出辞呈走人。住处能打包的就打包带走,不能打包的,不是贱价卖掉就是送给友人。
赶在江祖声回国前,她和好友提着行李坐上南下的火车,前来打扰杜维浩。
她决心和江祖声断得一乾二净,但是她怕再见面,她的这股勇气会跑得不见踪影,她的口才没有他好,她好怕自己不自觉地被他说被他说服。
她知道自己很没种,无法当面亲口对他说分手,只敢选择落跑。
好在好友很支持她的做法,学长也适时伸出援手。
杜维浩不仅种花,还经营了国内最大的花卉批发,近来开始将触角转向国外市场。
他曾在信中提及自己的忙碌,感到有些吃不消,想要请个助理来协助国内外订单。
王筱晨知道他的处境,厚颜着向他自我推荐,结果获得他的首肯。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份差事,他早就已经跟他妹妹讲好由她出任了,如今生变,他可是打了好几通电话向他妹妹道歉,求取谅解的。
王筱晨更不好意思的是,她还带着好友一起来,无理地要他带她们玩乐三天,耽搁他不少工作。
没想到他不觉得麻烦,还兴匆匆地欢迎她们的到来。
他真是个好人!
王筱晨心中为他下了个评断。
欣喜自己的用心受到肯定,杜维浩笑得更加满足。
“学妹,祖声这次怎么没有跟-一起下来?”杜维浩还不知道两人感情已经生变。
蓦地,笑容尽失,落寞地闭口不语。
“怎么了?”杜维浩一脸惊恐,不知自己是说错什么事才害整个气氛冷凝。
“他们分手了。”林佳慧代为回答。
杜维浩这才得知这震撼的消息,脸上不知该摆出遗憾或是窃喜的表情。
“怎么会?”杜维浩好奇他们分手的原因。
“哼!那个烂男人脚踏两条船,居然要筱晨容忍,什么玩意啊!”林佳慧不禁为好友忿忿不平,想到还是很气。
太不应该了!杜维浩收回本来打算给学弟的同情,转而在心中咒骂他。
小心翼翼地走近王筱晨,边思索着安慰她的话。
“嗯”怎么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呀,从来没有安慰女人的经验过。“-不要太伤心。”
“不会了,最伤心的日子已经过了。”淡淡地扬起一道苦笑。
林佳慧见气氛太苦闷,跳下秋千拉起好友,试图转换话题。
“别想那些没营养的往事了!想想今天要去哪玩才对!”
杜维浩也跟着附和。“没错!看-们要去哪玩,我一律舍命相陪。”
王筱晨总算露出笑颜。“这里我们又不熟,只有麻烦学长带我们到处参观喽!”
杜维浩拍胸膛保证。“没问题,我一定带-们玩得乐不思蜀,舍不得回去。”
三人边交谈边走回屋内,稍作准备后才出发去玩。
三天的假期飞快地结束,杜维浩开着货车将两人送至车站。
两个女人在车站前又哭又笑地含泪道别,互约再见之期。
回程的路上,王筱晨一路红着眼眶,不发一语望着窗外。
杜维浩体贴地专心开车,留给她恢复心情的宁静。
接手工作后,王筱晨很快就得到要领,在公事上如鱼得水。
同住一屋,王筱晨后来才知道,杜维浩雇请一位住在附近的老妇人负责煮食三餐,顺便做些简单的打扫工作,大家都叫她周嫂。
几次碰到面,礼貌性打个招呼,王筱晨和她很少交谈,只知道她的儿女都在外地工作,她一个人在家无聊才会接下这份差事。
王筱晨后来都尽量避免和她碰面,因为她一直都认为她是杜维浩的女朋友,解释后她还是不相信她的说法,令她后来面对杜维浩都有点尴尬了!
幸好她没有在杜维浩面前这样说过。
煮好晚餐后,周嫂先行回家,留下两人享用晚餐。
吃完饭,依照这段期间养成的默契,杜维浩帮她收拾桌面,将油腻的碗盘端至流理台,由她负责清洗。
在她清洗的这段空档,杜维浩会到客厅泡两杯三合一咖啡,之后两人会边喝咖啡边看电视节目。
将湿漉漉的碗盘收好,王筱晨擦干手来到客厅。
“学长,你还要看新闻吗?”王筱晨用着期盼的双眸盯着他手中的遥控器。
“没关系,-想看什么就看吧。”杜维浩大方地让出遥控器。
王筱晨喜孜孜地收下,坐到沙发的另一头,压下按键后就把它放到茶几上。
“我今天看节目表,有我很想看的影片。”抱起一颗抱枕,王筱晨调整出最舒服的姿势。
“什么片子这么吸引-?”
“穿越时空爱上你。”王筱晨念出片名。
杜维浩光听片名就知道这是自己一个人时绝对不会选择观赏的电影类型。
记得这部片刚上映时,他妹妹杜欣岚还吵着要她老公带她去看,结果在电影院门口吵了一架,只因她老公想看另一部动作片。
当时他还接到杜欣岚抱怨的电话,搞不懂他们连这么小的事也要吵。
不过看王筱晨这么有兴致,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随着影片开始,两人将心思放到剧情上。
演到男主角来到现代,学会使用现代的种种机器,杜维浩开始觉得不合情理。
“-不觉得剧情安排得太理所当然了吗?”
“怎么说?”王筱晨分出一点心思给他。
“一个古代人对未来的东西居然能毫不迟疑地就接受它、使用它,不是很怪吗?”
“可是它有演出他学习的经过啊!”王筱晨出声为它辩解。
“可是-不觉得太奇迹吗?只看一次说明书就能操作那些复杂的机器。”
:这是电影嘛!如果还要演出那些过程肯定就不精采了!”
说的也是。
杜维浩接受她的论调,再度投入电影剧情中。
剧情演到男女主角相爱后,男主角却必须回到古代,女主角发现最爱是他,甘愿回到过去与他相守。
当镜头出现女主角站在桥上,必须往下跳才能回到过去,王筱晨竟流下两行情泪。
抽出两张面纸,杜维浩默默递给她。
不追问,是他对她的某种体贴。
终于女主角回到过去,在男主角宣布新娘人选前出现,不免俗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擦干眼泪,王筱晨带着浓重鼻音说道:“真讨厌,拍得那么感人干嘛!”
杜维浩没说话,只是坐近她,拍拍她的肩膀给她安慰。
“真的嘛!真的很感人啊!”王筱晨逞强着。
“是啊!很感人。”杜维浩附和她。
“当然喽!我是被它的剧情感动,绝对不是我想哭的。”王筱晨擦干的泪再度涌现。“我一点也不想哭。”
杜维浩一手揽上她的肩,一手抽出面纸给她。
“我知道。”温柔地哄着她。
杜维浩望着怀中泪人儿,他知道自己再也舍不得放手了!
他愿尽所有心力,只求能让她远离哭泣,因为他知道,她的笑靥是全世界最美的。
时序渐渐进入夏季,衣柜内的短袖短裤陆续出现。
二楼客房内,王筱晨刚沐浴完,拿毛巾擦拭正在滴水的头发。
胡乱擦了一会,因为天气已经热了,她偷懒地没取出吹风机将它吹干,打算任其自然风干。
取来搁置床头的手机,开机后查找电话簿,找到特定号码后小手一按,电话拨通了!
铃铃
才响了两声就被接通。“喂?”
“喂,是我。”王筱晨超想念这个声音的。
“我当然知道是-,-这个小没良心的,这么久才打电话给我。”林佳慧从来电显示知道来电的人,同样想念着她。
“对不起嘛!最近比较忙。”王筱晨赶紧先赔罪。
“哼!小小原谅-一下。”
“别气了!最近过得如何啊?”离开台北,许多消息都是靠林佳慧传达。
“还不是一样,每天上下班,领那份死薪水,忍受那位猪头上司,男朋友还是零。”
王筱晨噗哧一笑。“那是-太凶了!-同事不是在追-吗?给人家一个机会不就成了。”
“-别害我,那个蠢蛋可不是普通的蠢,我跟他在一起准会少活几年,被他气死的。”她还没过够单身女郎的自在日子呢。
“太夸张了!”
“一点也不,-是不会明白我的明白的。”
“什么-的明白我的明白?-绕口令啊。”王筱晨被她搞混了。
“完了!我们之间出现代沟了!”林佳慧尽力搞笑逗她。
“是喔!三个月就分属不同年代了哦!”她们的年龄才相差三个月。
“-真没幽默感。”干嘛那么认真。
“别逗了!”王筱晨哈哈大笑。
“没良心,我这么卖力逗-开心。”
“-成功了,我笑到肚子痛了。”哎哟!不行了,休息一下吧。
“笑死-喔!”林佳慧想起来也觉得好笑。
两人笑了好一会,已经搞不清自己到底在笑什么。
止住笑声,林佳慧语气开始正经。“喂!-的前男友昨天订婚了。”刻意强调那个前字。
“是吗?”心口突然被重击一下。“恭喜他喽!”
“他居然还敢拿请帖给我,不怕被我用扫帚打出去!”林佳慧突然后悔当初没有真的拿出扫帚。
“何必跟他计较。”王筱晨尽力表现得云淡风轻。
“他前一阵子还每天打电话来烦我。”害她那阵子超想换手机号码。
“为什么?”
“还不是追问-的电话号码和行踪。”打死她,她也不会再给他机会去伤害好友。
“对不起,给-造成困扰了。”王筱晨也曾想过他会这么做,只是没想到他真的做了。
“反正他天生欠骂,他打来一次,我就骂他一次。”林佳慧就是怕她难过才没说出来。“-都不知道我骂得多爽快,他一句话也不敢回。”
王筱晨了解好友只是在安慰自己,她有多讨厌他,她都看在眼里,恨不得和他没有半点瓜葛,她怎么会希望接到他的电话骚扰。
“不要提他了!”淡淡地说道。
敏感地察觉王筱晨语气中的轻愁,林佳慧懊恼着自己讲话的不经大脑。
王筱晨发觉气氛有点僵,故作轻松说道:“对了,学长最近问我,-什么时候还要再来玩。”
“猛男学长啊!”林佳慧又想起那一身令人流口水的肌肉。
“-这样叫他好难听喔。”王筱晨不禁皱眉头。
“他又听不到。”林佳慧没打算改变她的叫法。“猛男学长最近有空吗?”
王筱晨无可奈何地放弃纠正好友的叫法。“最近比较有空,而且他说,-若要来,就算没空也要变有空。”
“哇!-家学长真是上道。”不傀是被她评选为满分的男人。
“-要来吗?”王筱晨期待和她的再次相聚。
“等我这阵子忙完,请好年假,一定去烦得-叫不敢。”
“等-决定好再打电话给我。”
“没问题。”林佳慧的心思开始幻想着愉快的出游。
“那就不多聊了,bye!”
“bye!”愉快地结束通话。
放下手机,脸上的笑容迅速消散,低头沉思。
订婚了
他终于达到他的目的了,现在应该很快乐吧
淡淡的愁绪盈满心间,原来她还是没办法真正做到“放下”
周六的上午,宁静的前院驶进一台自小客车,引擎声引出屋内的男人。
车上跑下一名好动的小男孩,兴奋地跑向迎接他的男子。
“舅舅!”
杜维浩接住奔来的小身子,一把将他抱起抛高,逗得他咯咯笑。
将小身子放下,杜维浩继续迎接车上走下的人。
杜欣岚牵着小女儿走在丈夫身边,来到大哥跟前。
“哈-,大哥,我们一家子又来打扰你了!”杜欣岚眼中闪着跟她儿子一样的慧黠精光。
杜维浩笑着和于凯威打招呼,弯腰抱起小女孩。
“小安安,想不想舅舅啊?”
可爱的小脸蛋,让人忍不住亲了一口。
“嗯。”害羞地点头,小女孩转身投入于凯威的怀抱。
接手抱过女儿,于凯威打趣道:“这么喜欢小孩,不会努力点自己生一个啊?”
“又找不到老婆。”杜维浩抓抓头。
杜欣岚眼角瞄到门边的纤细身影。“那儿不就有一个。”
杜维浩更加无措地抓头。“-等一下别乱说话啊!”“怎么了大哥,心疼她啊?”
“不是啦!我是怕会吓到她。”他只求妹妹别来搅局。
杜欣岚看老哥这副像个毛头小子的模样,不禁大叹,爱情真的会让人变笨的。
腻在杜维浩身边的小男孩见大人的注意都不在他身上,转身一溜烟跑去他的专属秋千玩了起来。
于凯威放下小女孩,任其小胖腿一小步一小步地跑向另一座秋千。
三个大人一起走回屋子,在大门口迎上等在门边的女子。
杜维浩先为他们互相介绍。
“这位是我学妹,王筱晨,她目前在帮我做事,帮我很多忙。”
王筱晨向陌生的两人点点头。
“这位是我妹妹,杜欣岚;旁边那位是她老公,于凯威。”
三人这才互相握手,打声招呼。杜维浩不忘介绍外面两个玩得不亦乐乎的小人儿。“外面那是我妹的小孩,于仲奇和于以安。”
“他们长得很可爱,好像小天使喔。”王筱晨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们。
杜欣岚猛翻白眼。“我看是小恶魔吧!”每天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小天使之称实在当之有愧。
“小孩子哪有不顽皮的。”杜维浩可不许妹子这么污蔑他最疼爱的外甥。
“你跟他相处一天就知道苦了!”他皮起来的时候,真恨不得把他打包送走。
王筱晨欣羡地看着他们兄妹斗嘴,这是自己从来没有过的经验。
走入屋内,客厅的摆放多了点温馨的气氛,跟以前的冷硬硬截然不同。
茶几上铺上一块青绿色的桌巾,沙发上也摆上同色调的抱枕,电视柜上放了花瓶,插上几株应时的花束。
杜欣岚满意这些改变,尤其高兴她带给大哥的快乐;她从没见大哥笑得如此灿烂过。
“我见过-哦!”坐上沙发,杜欣岚劈头就是这一句。
这下可害得杜维浩坐立难安,深怕她抖出什么秘密。
王筱晨疑惑地凝视杜欣岚,确认她陌生的脸孔在自己的记忆库中并无位置。
“我不记得有见过-耶!真是抱歉。”
看着老哥坐立难安的模样,杜欣岚噙着幸灾乐祸的笑。
“-可能忘记了!在我老哥的毕业典礼那天,我们曾有一面之缘。”
王筱晨隐隐约约记起,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而且啊!我之后还常常可以见到-哦!”杜欣岚故作神秘般透露。
“什么?”王筱晨还是搞不懂她的语意。
“没有啦,跟-开个小玩笑。”见大哥脸都快烧红了,小妹就好心地放过他吧。
杜维浩见她停嘴,这才敢大声说话:“凯威,管管你老婆吧!”
“我可不敢,她都已经骑到我头上来了。”于凯威摇摇头,一副惧内的模样。
“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老婆。”杜维浩打算给他撑腰。
“别说了,从结婚那天起我就欠她了。”于凯威也很无奈。
“怎么说?”杜维浩倒想知道原因。
“你不问还没事,一问我想到就气。”杜欣岚在旁一脸没好气。
这下连王筱晨也好奇了。
“还不就我婚宴那一天,去参加的同事在我上班后都在笑我。”杜欣岚真不愿去回想那天的情形。
“笑什么?”王筱晨问道。
“入口处写着于杜联姻。”
杜维浩还不知所以,王筱晨已经联想到原因了!
“那有什么不对吗?我不懂。”杜维浩诚实地承认自己很笨。
杜欣岚真不想解释。“于杜,就是鱼肚嘛!”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念啊!
“不过我还不是最惨的。”杜欣岚赶紧贡献出另一桩悲剧。“后来我另一个同事结婚,她姓罗,她老公姓严,你说惨不惨?”
“严罗”联姻,不就变成“阎罗”联姻?哈!
众人想象那婚宴入口处挂着这张牌子,好像真的很惨耶!阴风阵阵的。
因这个话题,气氛瞬时熟络起来,四个人聊得颇为开心。
到了中午,由于已事先告知周嫂不用来准备中餐,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外出去馆子。
夜晚降临,精力充沛的小表头们终于耗尽能量,一个个倒地不起,这时他们酣甜的睡颜才可称为小天使。
二楼的主人房中,杜维浩洗完澡只穿着一件短裤坐上床。
今天他的气力都被小外甥榨干了!被他拖着跑上跑下,左蹦右跳,他不得不甘拜下风了。
虽然身体已经累极了,但是脑袋却还不想睡。
伸手至枕头下摸索,赫然取出一张经过护贝的照片。
几乎已成了每天睡前的习惯,他必定要拿出相片凝视好一会。曾经有几次忙到太晚了,他忘了这么做,结果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照片是一张合照,主角是一对男女,看起来十分年轻,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背景看上去像是一块石碑状体,写着一些看不太懂的字句,旁边还夹杂一些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乙。
手指轻柔地摩挲相片中的女子,爱恋的眸光紧紧不移。
当初拍这张照片时,早就认定这辈子不可能再相见,因此将这张照片当作永世的珍藏,伴他度过多少难眠的夜。
当兵退伍后,进入一间颇具规模的公司任职,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时间到了,依照父母的期望娶妻生子,工作了几年后退休养老,一生就这么结束。
偶尔夜深人静,他会想起她,猜想她现在在干嘛,是否还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曾经和他一起拍过照。
那一年圣诞节,有一股冲动想写张卡片寄给她,向她吐露满溢出来的感情。
但理智阻止了自己,他不能自私地造成她的困扰:更深层的害怕是,她早已忘却了他这个人。
最后将原本欲寄给她的卡片,改寄给她的男友--他的直属学弟。
客套的问候话语,他其实并不知该对他写些什么,反正写来写去就那么几句话。
没有预期会收到回信,每年总会有几封是石沉大海,让自己渐渐失去写卡片的动力。
意外地、狂喜地,这是他收到她回信时的心情。
他感谢老天给了他另一道出口,借着书信往来,他将浓浓的相思和情感隐藏在乎淡的字句间,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她。
不讳言,这次她搬来和他同住,他已经准备好去攻取她的心。
他并不心急,因为他知道,目前首要之务是陪着她一起修补她破碎的心。
“-准备好了吗?我已经等-好久了。”他温柔地对相片中人轻声低喃。
“碰”地一声,房门大开,他反射性地反手将相片盖到身后。
“大哥,你有没有针线?”杜欣岚大剌剌出现在门口。
杜维浩吐了一口气,不引人注意地将相片顺势塞回枕下。
“-怎么没敲门呢?”杜维浩皱眉不悦。
“没这个习惯嘛!”杜欣岚吐舌,顺手将房门关上。
摇摇头显示不赞同。“这样会造成别人的困扰。”
“哎哟,这里又没有别人。”杜欣岚开始撒娇。
“都当人家妈了还那么爱撒娇。”话中带有宠溺之意。
坐上床缘,捉着哥哥的手甩啊甩。“不管我几岁,我还是你那个爱撒娇的妹妹呀。”
“真不害臊。”杜维浩点了她鼻头一下。
“哥,你刚刚藏什么东西?不要以为我没看到哦!”她的眼睛可利的咧。
“没什么。”黝黑的脸庞有着淡淡不自然的红彩。
“是吗?”语气中摆明了不信,但她好心地不戳破。
敢在她面前说谎,简直是在关公面前要大刀,他只差没在脸上刻上“我在说谎”四个大字了。
这些年来,家里的人谁不知道他最宝贝的是什么,不仅将它护贝,还摆在床头,每天睡前总要凝视好一会。
所以她告诉王筱晨她常常可以见到她,因为她只要进到杜维浩的房内,就可以轻易地见到她。
虽然样貌不太一样了,但还是可以一眼认出来,毕竟照片中的她才大三,模样清纯,一头黑发披泄肩头。现在的她,眼中带着一股沧桑,头发也染成褐色带点卷度。
只是她老哥也太逊了吧?
都住在一起超过一个月了,他还只是“学长”而没有升级或别的,真替他感到丢脸。
“哥,她都住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还没行动?我都替你着急了。”杜欣岚问出了今天憋了一整天的问题。
“她才刚和男朋友分手,还在疗伤,这时刻不太适合。”杜维浩知道不满足杜欣岚的问题,她会烦得他没办法入睡。
“你都等她那么久了!”杜欣岚哇啦哇啦大叫。“那还要等多久呀?”
“-太吵了!”杜维浩忌惮她的大嗓门,虽说这里离王筱晨的房间有一小段距离,但难保妹妹的大喊不会传到她房内。
杜欣岚吐吐舌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人家只是担心你娶不到老婆嘛!”这次她可记得压低音量了。
“-被老妈感染了吗?”杜维浩失笑,拍拍妹妹的头。“不过,“不过,-放心,这次我不会放手了。”
“那你要加油哦!”杜欣岚诚心为哥哥打气。
接收到杜欣岚的鼓励,杜维浩内心充满动力。
“对了,-进来要找什么?”杜维浩这才想起妹妹进来的目的了。
“对喔!”杜欣岚拍一下大腿。“跟你一聊就忘了,你有针线吗?我家那个小恶魔力气可真大,把我外套上的扣子扯掉了。”
“我怎么会有针线呢?”拿锄头他内行,拿针线对他可是一大考验。
“那怎么办?我只要想到外套的扣子没缝上去,我就会很想修理那只小恶魔,你应该舍不得你最疼爱的外甥被我修理吧?”杜欣岚讲出令人啼笑皆非的歪理。
“-在说什么呀!”杜维浩被她打败了。“筱晨那应该会有针线。”
杜欣岚一跃而起。“那我去向筱晨姐借喽!”走至门前被杜维浩唤住。
“小妹,-到她那别乱说话。”杜维浩不厌其烦地叮嘱她。
“我才不会乱说话,我只会说实话。”杜欣岚调皮地做个鬼脸,一溜烟地转身跑开。
杜欣岚转身来到王筱晨门外,轻轻敲门。
经过数秒,王筱晨带着疑惑神情的脸庞出现在门后。
“怎么了?有事吗?”望着门外今天才认识的杜欣岚,王筱晨不知她半夜十二点来找她到底有何事。
“-睡了吗?我吵醒-了,真抱歉。”杜欣岚露出最歉疚的表情。这可是她练了多年而成的绝技,保证没人见了还能忍下心生她的气。
“没有,我才刚要睡。”王筱晨没领教过她的绝技,一下便中招却浑然不知。
“那就好。”杜欣岚露出心安的笑靥。“我是来向-借针线的。”
“我要找一找。”她搬家的时候打包得匆忙,针线不知塞到哪个袋子中。
“没关系,我不急。”杜欣岚也不是真的非要在今天晚上缝好外套,这只是个接近她的借口。
王筱晨大开房门,让出身子容她进入。“那-进来坐着等一下,我需要找一下。”
杜欣岚走入房内,环视一番,满意地发现没有任何别的男人的物品进驻。
坐上房内唯一的一张椅上--梳妆台前的椅子,杜欣岚好奇地打量放在镜前的心型戒指。
“这个戒指好可爱喔!”杜欣岚拿起来把玩,猜测它的来源处。
不可能是老哥,他还停留在“学长”关系,那就可能是她的前男友喽。
这下老哥可要辛苦了!她还留着前男友的物品,表示她心里还没忘了对方。
听了杜欣岚的话,王筱晨拉开衣柜门的身形顿了一下,继而若无其事地拉出行李袋翻找。
那只戒指是江祖声领到第一份薪水时买给她的,她永远记得当时她好快乐、好幸福。
而今,那一切只是破碎的幻影,好似作了一场幸福的恶梦。
她并不想留下它提醒自己那段残酷的甜蜜时光,只是当她真正意识到它的存在,已经是她搬来这里心情沉淀下来时。
那天晚上,她瞪着手上的戒指,无法理解它为何还安好在自己的指上。
发狂地拔下它,扯红了自己的手指,她发泄似的将它丢入垃圾筒。
可耻的自己,隔天早上她又把它从垃圾筒中捡出来,然后就一直搁在梳妆台上。
她究竟想留住什么呢?
这是她每次坐在梳妆台前瞪视着戒指时的想法。
“筱晨姐,这只戒指是谁送-的呀!”杜欣岚忘了哥哥的叮嘱,执意要满足自己的好奇。
问话打断了王筱晨的回想,她对自己的失神感到赧然。
“一个故人。”王筱晨不愿多说。
“是男朋友吗?”杜欣岚故意忽略她话中不愿多谈的语气。
“前任的。”翻找的双手停住。
“为什么分手啊?”杜欣岚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王筱晨停顿的双手再度动作,对于她的再三追问有些无措。“我可以不回答吗?”
“对不起,-如果不想回答就算了。”她可不想把她逼哭,分手的痛苦她也尝过,高中的初恋情人在考上大学后因距离分开,她也痛苦了好一阵子才碰上现在的老公。
“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是他变心了。”王筱晨见她自责的模样,心防悄悄打开,不自觉透露出更多的讯息。
“为什么?”
拉上行李袋拉炼,塞回衣柜,王筱晨转而翻找衣柜内的小抽屉。“因为我没有能力让他过更好的日子。”
杜欣岚沉默了,因为王筱晨的神情变得好哀伤。
终于找到了,王筱晨在小抽屉内发现塞在最里面被遮掩住的针线包,稍稍使力抽了出来。
“原来我藏在这里,害我找这么久。”王筱晨转过身故作轻松,挂着粉饰太平的微笑。
接过针线包,杜欣岚并不急着走,她还打算帮哥哥打探一些情报。
“那-现在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王筱晨无奈失笑。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心情去接受另一份感情?
“真心的。”随口吐出一个条件。
真心的?
嗯!老哥的真心多到满出来,绝对符合条件。
杜欣岚彷佛看到哥哥的追妻路出现一道光明。
“我老哥不错哦!”杜欣岚忙不迭为自家哥哥大力推荐。
“学长人很好,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的。”王筱晨从不曾把杜维浩对自己的好当成爱恋。
“才怪呢!我老哥最不会追女孩子了。”杜欣岚忍不住吐槽自己的哥哥。
“怎么说?”杜欣岚逗趣的表情令她忍不住想了解。
“我妈帮他办了几次相亲,每次他都板着一张脸,不认识的人都以为他很凶,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静静地不说话罢了。结果那些女孩子一个个吓得没有回音,害得我妈都快放弃了。”
“她们怎么会认为学长凶呢?”王筱晨感到不可思议,她还以为他信中所写的情形只是在说笑。
“谁教我老哥都不笑呢?”杜欣岚数落起自己的哥哥一点也不心软。“连卖笑一下都不肯。”
王筱晨不禁失笑。
卖笑?她把她哥哥当什么啊!
“而且他每次都跟对方说自己只是种花的,那些女孩子哪能接受另一半只是个种花的花农,工作又辛苦又不称头,哪配得上她们。”杜欣岚语气带着嘲讽,对那些女孩子的短视近利不敢苟同。
“她们不懂真正重要的是什么,外在的名利哪比得上内在的真心呢?”王筱晨有感而发。
“所以我说,不是我哥配不上她们,而是她们配不上我哥。”
“的确。学长值得更好的女人,一个真正懂他的聪明女人。”王筱晨羡慕起那位可以得到杜维浩全副真心的幸运女子。
“不过我看我哥对于这些一点也不在意,倒是急坏了我们这些旁观的人。”杜欣岚当初也想帮他介绍同事当女朋友,可惜他并不领情,还要她别多事。
“学长这些年都没有交过女朋友吗?”王筱晨颇感讶异。
听到这个问题,杜欣岚可逮到机会大爆内幕。
“没有-知道为什么吗?”故作神秘一番。
“为什么?”王筱晨如她期望地被勾起好奇。
“因为我老哥的心里早就有人了。”
“真的吗?”她从没听过杜维浩提过。
“对呀!而且已经将近十年喽!”十年的青春全放在单恋上,她真为老哥感到羞愧啊!
“对方不知道吗?”好意外,没想到学长竟是如此痴情的人,十年的时光如此漫长,他竟能坚持下去。
“不知道,他不敢让她知道。”杜欣岚直到现在还是认为他太傻了。
“为什么?”她不懂。
“我哥说他有无法说出口的理由,但是如果我是那个女的,我会觉得这样对我不公平。”
“怎么说?”
“他没给我机会去真正认识他,没有给我机会去响应他的感情,无论是接受或拒绝,让我在不知不觉中背负了一份无法报偿的情债。”杜欣岚侃侃而谈,设想自己是那位得到全然的爱却浑然不知的女子。
王筱晨赞同她的论调,点头表示同感。“的确,那女孩莫名其妙地辜负一片真心,她却毫不知情,对她真的不公平。”
“是啊!也许他们有机会能发展出一段感情呢。”杜欣岚乐观地发挥想象。
“也许喔!”王筱晨附和她。以学长的条件,第一眼也许吸引不了女孩青睐,可是相处一段时日后,她相信聪明的女孩绝对会紧捉住他不放。
“-想知道她是谁吗?”杜欣岚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知道?”王筱晨以为这么私密的事情她不可能会得知。
“我当然知道喽!”杜欣岚一脸得意,纵使这个秘密在她家根本就不算个秘密。
“我老哥的房间内有一张他们两个的合照,只要进去就可以看见了。”
原来如此,王筱晨心中燃起对那个女孩的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可以吸引住杜维浩的目光呢?漫长的十年中,是怎样的魅力令他坚定不移?
她倒想看看那女孩的模样。
杜欣岚见她一副好奇的样貌,忍不住蹦吹她自己去揭秘。“-下次若有机会到我哥房内,翻开枕头,-就可以看见他们的合照了,到时-可别吓一跳。”
“为什么我会吓一跳?”王筱晨疑惑道。
“因为是-认识的人呀!”杜欣岚神秘兮兮地笑着。
当然认识喽!每天照镜子都见得到面,还熟得很呢!
她认识的人?
王筱晨将认识的人过滤一遍,仍是筛选不出可能的人选。
是谁呢?
杜欣岚注意到时间,竟然已经超过一点了。“哎呀!苞-一聊都没注意到时间,再不去睡觉,明天就成了一只爱困的大熊猫了。”
道声晚安,杜欣岚拿起针线包离去。
关上房门,王筱晨也上床准备入睡了。
黑暗中,她在床上躺平直视着天花板,脑袋瓜却还不停地运转。
|暗暗埋怨杜欣岚,竟然留下一道无解之谜令她无法成眠。
唉!这下好了,今天晚上若是想不出可能的人选,她是别想睡了!
究竟是谁呢?
好难想喔!救命啊!
果然,隔天王筱晨顶着一对熊猫眼,精神不济地陪着于凯威一家出游,引来杜维浩关注的眼神。
晚上送走了他们一家人,王筱晨累摊在椅上,匆匆沐浴后,她在床上一躺平,睡虫就马上找上门,一觉到天明。
星期一下午,杜维浩和王筱晨在一楼的办公室内忙了好一会,这才有时间可以喘一口气。
王筱晨整理起桌上散乱的订单,将它们一一分类收好。
这两天她一有时问就开始猜想杜维浩的意中人,可惜所有的人选在脑中筛选饼一遍,仍是一无所获。无法得知。
看来如果她想知道,不是要去偷看照片,就是直接开口问他喽!
偷瞥杜维浩一眼,发现他已将手上的工作处理完毕,正趁闲拿起杯子喝口水。
“学长,你喜欢的人究竟是谁?”王筱晨鼓起勇气问出口。她可不想再失眠了!
正在喝水的杜维浩猛一下被喝下的水呛到,剧烈地咳着。
“学长,你还好吧?”王筱晨担心地来到他身后为他拍背。
一口气梗在喉头,杜维浩拼命猛咳。“咳咳是谁告诉咳-的?”
小手继续为他拍背顺气。“欣岚呀。”
好不容易止下咳意。“她什么时候跟-说的?”
见他停止猛咳,她才停下手的动作,回到自己的桌边继续原本的工作。“就星期六那天晚上,她来向我借针线时。”
杜维浩暗自气恼,明明那天交代她不要乱说话,她却来个大爆料。
还想不出说词,杜维浩额上冒出一颗冷汗。
“她还说对方是我认识的人,害我这两天拼命在想,都快想破头了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第二颗冷汗冒出头,杜维浩第一次发现开口回答这么困难。
“嗯-这么想知道?”
“我很好奇怎样的女孩能吸引你不移的目光。”王筱晨起身为自己泡了一杯三合一冲泡咖啡。
“跟-一样是个女孩子。”杜维浩回答避重就轻。
“我知道你不是同性恋,对方当然是个女孩子。”这个回答根本就是废话。
杜维浩寻思适当的说词,脑袋瞬时短路,想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王筱晨眼见他如此坐立难安,似乎自己的问题对他是一道难题。
“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形容她。”他唯恐任何的形容词,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提示,让她感觉到他说的就是她本人。
“她有这么难形容啊?”王筱晨对她更加好奇。
“她很单纯,第一眼见到她,她对我淡淡地扬起一道微笑,当时我对她颇有好感,等到我察觉时,她已经占据了我整个心田,再也根除不了。”杜维浩缓缓道出对她的感情发端。
好浪漫的情节喔!王筱晨满腔感动于他的深情。
“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双手撑着下巴,王筱晨兴味盎然地听着。
“我很想,但我不能。”回想起那段时间的挣扎,杜维浩彷佛感受到当时的苦涩。
“为什么呢?”她不懂为什么不能。
甩掉当时无奈的思绪,杜维浩回到幸福的现在,他要记得那段日子已经过去,而今心爱的人就在眼前。
“当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向她表白追求之际,她的身边已经出现另一个他了。”
“可是我认为你还是可以让她知道你的情意。”公平竞争嘛!
“这么做只会对她造成困扰,让她离我更远吧。”杜维浩不是没有想过这么做。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她的想法呢?”只因假设的想法就困住自己,未免太武断了吧?
“那我问-,如果当年我对-表白,-会怎么看待我?”杜维浩也想知道如果当初不顾一切表白,而今结局会是怎样。
心脏猛一跳,红潮冲上双颊,王筱晨顿时支吾无措。“对我表白?”
好像吓到她了!“我的意思是说,以-的观点来看,当初-的身旁有学弟相伴,如果突然又有人向-表白,传达出追求之意,在-心中是认为这是另一个选择,-会好好去了解他、给他机会,还是认为他造成-的困扰,能避开他就尽量避开?”
王筱晨认真地思索他说的话,花了数秒寻思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好像会认为那对我来说是个困扰。”王筱晨诚实告知。
杜维浩给了她一个“我没说错吧”的眼神。“这样-还认为我应该告诉她吗?”
王筱晨耸肩。“其实我好像没有资格可以给你任何意见,毕竟要一个失败者去教人如何致胜,恐怕没有任何说服力吧。”
“-别难过呀!”真糟糕!害她想到伤心的往事了。
“我没有难过。”王筱晨反过来安抚他。“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杜维浩见她似乎真的无碍,这才宽心。
这段日子来,他只是纯然地陪伴她,不追问发生的事,所以他对于她分手后的心境完全不清楚。
他并非不好奇,可一旦开口询问,只是逼她再次回想起令她痛苦的往事,他不想见她伤心,因此他选择闭口。
也许有一天她会主动和他谈吧!
杜维浩在心中如此想望着。
时序进入盛夏,天气热到空气都会烫人,光靠电风扇已经无法吹散恼人的暑气。
杜维浩主动为自己和王筱晨所在的客房装上分离式双胞胎冷气,只因某次她上楼睡觉时不经意脱口说出好热,隔天他就到镇上的电器行订了最新机型的冷气,当天下午便安装完毕。
王筱晨万分感谢他的体贴举动,他却推说是因为他自己怕热,不点破他善意的谎言,她将他的细心放人心中收藏。
他的种种体贴作为,他从来不用言语表达,而是实际化为行动,她都看在眼底,心中更添谢意。
每天睡前不用再面对满室酷热的暑气,凉爽宜人的冷风吹抚着沐浴后微微发热的肌肤,这绝佳的感觉只能用“爽”字来清楚表达。
这天晚上,她又因为天气躁热,启动冷气后便放任一头湿发不管,打算照旧让它自然风干。
例行地擦抹乳液后,她将冷气定时,调好闹钟,钻进被窝入睡。
愈睡愈觉得冷,她本能地缩着身子,将凉被捉得死紧。
迷迷糊糊中,一阵噪音传来,她知道闹钟响了。
想伸手去按,却惊觉自己竟全身无力,全身肌肉都在酸痛哀号。
好不容易费尽全力将手从被窝中伸出,迅速地压掉闹钟,止住恼人的噪音。
好冷!
昏沉的脑袋中唯一的想法,用凉被将自己的全身肌肤覆盖,不露出半点细缝。
该起床了!
昏睡前浮现的念头,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杜维浩六点起身至花田忙了一会,九点多回至办公室没见到她的身影,心里颇感讶异。
她从来没有睡这么晚过,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怀着担忧的思绪上楼查采,来到王筱晨房门外。
敲敲门。“筱晨,-起床了吗?”
没有得到半点响应,焦虑的心情往上提升。
“筱晨,-没事吧?出个声啊!”语气略显焦急。
依旧得不到回音,紧张的心弦绷紧。
略加用力敲门。“筱晨,我进去喽!”
转开门把,映入眼帘的是床上缩成一团的身影,整张小脸紧盖在薄被下。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床边,焦心于她的情形。
“筱晨,-怎么了?”小声地在她耳边叫唤。
没有唤醒她,他伸手掀开盖在她脸上的被子,露出她热红的脸庞。
脸颊接触到被子外的冷空气,她打了个哆嗦,小脸转身钻进温暖的被窝中。
“好冷。”被中传来她的咕哝声。
大手探入被中摸索她的头,心惊于手中探得而知的温度。
“-发烧了,我带-去看医生。”轻轻地摇醒她。
费力地睁开惺忪的双眸,眼中盛满了困惑。“怎么了?我睡过头了吗?”
“-发烧了!”杜维浩迅速打开她的衣柜拿出一件长袖薄外套。
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无力的身子,为她穿上薄外套。
“-可以自己换衣服吗?”若不行,他可以去拜托周嫂帮忙。
在杜维浩的协助下,她终于套上了外套。“你可不可以不要摇我,我头好昏,好想吐。”
“好,我不摇。”他让她软若无骨的身子靠着他,为她的外套拉上拉炼。
“我去请周嫂来帮-换衣服,好吗?”他柔声询问。“-需要看医生。”
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奋力地坐起身,翻开被子下床,冷空气冻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到门外等。”杜维浩不舍地望着她病弱的模样。
房门关起,她每走一步都像用尽全力般步至衣柜前,换掉身上的背心短裤,随便套上t恤及长裤,再罩上他刚才为她穿上的外套。
走出房门,迎向在门外等待的杜维浩。
在医生的诊断下,王筱晨只是感冒,打了针拿了药便回家休养。
回家后,杜维浩拜托周嫂熬了热粥,亲身端至她床边喂她,盯着她吞下药后躺下,嘱咐她好好休息。
王筱晨经过这一番折腾,早已疲累地一沾枕便入睡。
凝视着她沉睡中的宁静容颜,杜维浩终于敢绽放出压抑在心中许久的爱恋目光。
伸手触摸她的额,满意于略低于之前的温度。
“-这样不爱护自己的身子,可知有人会担心的。”
覆身至病美人唇上偷来一吻。
“这是惩罚-害我为-担心的代价。”他在她唇边低语。
静静地看顾她一会,他才下楼处理搁置一整天的工作。
忙碌了一下午,等他注意到时间,已经六点多了,加速完成手边的工作。
回到餐厅,周嫂已为王筱晨准备好热腾腾的咸粥,另外又炒了两道菜给杜维浩配饭。
杜维浩快速地进入浴室洗去一整天的疲累及热汗,随便地扒光了两碗饭。
在餐盘上放上一碗热粥,一杯温水及一包药,他小心翼翼地端上楼。
进入幽静的房内,冷气尽责地维持着二十八度的恒温,床上的人儿维持着他离去时的睡姿,神情安稳平静。
将餐盘放上床头,他的大手自然地探摸她光滑的额。
微微冒汗,已冒汗,已不像早上般热烫,他稍稍放下提在心口的大石头。
弯身至她耳边轻唤。“筱晨,起来吃点东西。”
眼皮颤动数下,双眸彷佛耗上一番气力才打开,眼中盈满倦累。
“现在几点了?”感觉醒来已不知今夕是何夕。
杜维浩微用点力将她扶起,在她身后放枕头垫着。“晚上七点多了。”
王筱晨全身仍感觉如同报废般酸累,任由杜维浩摆弄。“我睡这么久喽!”
“是啊,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杜维浩端来热粥。
“全身都不舒服。”王筱晨病佩撅地苦笑一番。
将碗匙交到她手上,杜维浩拉来椅子落座,盯着她吃东西。
“好好的怎么会感冒呢?”杜维浩边盯着她吃边问出口。
一口一口慢慢舀进口中,王筱晨羞赧地自己认错。“应该是我昨天晚上洗完头发,偷懒没吹干,又将冷气温度定太低。”
“-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呢?-知不知道会有人担心-的?”杜维浩忍不住对她唠叨两句。
“我知道错了嘛,人家也不想感冒呀。”王筱晨赶忙讨饶。
“以后看-敢不敢再不吹干头发。”见她如此病弱模样,杜维浩也不舍再数落她了。
“再也不敢了!夏天感冒多难过啊!”吹了冷气会冷,不吹却又感觉热。
睡了一场饱觉,怪异地,她的胃口奇好,三两下便将一碗粥吃到见底。
“吃饱了。”王筱晨自然地将空碗交还杜维浩,再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及药。
“哇!怎么这么多颗药。”王筱晨声音有气无力地低语抱怨。
“这是处罚那些不乖害自己生病的病人。”杜维浩听到她的抱怨,好笑地调侃她。
皱着眉头,王筱晨一颗一颗地将药吞下。“我都已经那么可怜了,你还那么残忍地说我。”好不容易全数吞完,一整杯水也见底了。
“这是教-记得这次教训。”杜维浩收回杯子。
“知道了!学长,你比我妈还会念我。”王筱晨意外自己竟像个撒娇的小孩。
自从母亲在她大四时因车祸意外过世后,已经好几年没有人会对她这般关心叨念了。
听着他隐藏关心的唠叨话语,她有着熟悉的感动。
悄悄地红了眼眶,她将它归咎于生病时的脆弱,她在母亲灵前曾发誓过不再流泪的。
拿起托盘,杜维浩欲离开她的闺房。
“-要不要去冲个澡,流了点汗,衣服湿湿的应该满不舒服的?”
垂首闪避他的目光,不让他发现她的异状。“等一下就去。”
杜维浩离开她的房间,走下楼去清理使用过后的碗盘杯筷。
他适才已细心地发现她的不对劲,不知为何突然红了眼眶。
他不知该如何问出口,所以识趣地闭上嘴。
手中拿着挤上清洁剂的菜瓜布,他一边清洗一边思索。
到底是什么事让她突然情绪失控?难道是他说出一些让她伤心的话语?
想破了脑袋,他还是摸不出头绪。
到底怎么了?
经过一个星期的休养,王筱晨的感冒已痊愈了大半,只余下流鼻水的小毛病。
这两天卫生纸的用量可真惊人,从前半个多月才用尽一包,而今一天就快抽光了一包。
垃圾筒中满满的都是她包好的“水饺”转眼问,她又抽出一张卫生纸做好了一包“王氏水饺”
真讨厌,流个不停,为什么不一次流光呢?
王筱晨又恨恨地擤出一颗“水饺”真想一把就将鼻子擤掉算了!
办公室内只剩她一人,杜维浩在外面广场处理花卉出货的事宜。
王筱晨加快手脚处理前一阵子生病伴置下来的工作,虽然她看完医生后的隔天就想要上班,但每每工作一下,杜维浩一见她咳嗽或擤鼻涕,就连忙赶她回房去休息,不准她再继续待在办公室。
因此堆了这一大迭的工作,若不是这两天她加紧赶工处理,恐怕堆积下来的文件和订单会将她掩埋。
又擤出一个“水饺”准确地丢人垃圾筒内,王筱晨一手捉起电话话筒拨通,和订单的对方确认出货事宜。
谈了一会,确认好出货数量及到货日期,王筱晨结束通话。
将处理完毕的文件收进档案夹,她总算松了一口气,终于追上了进度,总算不用再忙之前的工作了!
转动僵紧的颈子,王筱晨抬手——自己的肩膀。
外头人声鼎沸,货车的引擎声来来去去,好不热闹。
放下手边的工作,王筱晨走至门边观看外头的忙碌情况。
一眼就见到杜维浩手拿一迭订单和搬运工人确认出货的数量,然后挥洒着热汗加入搬运的行列。
王筱晨这时才终于能理解,林佳慧所说的“令人垂涎”的意义。
阳光下,杜维浩手臂上的肌肉偾起,流出的汗水反射出点点光芒。
吞了一口口水,眼光移至被汗湿的t恤裹紧的胸膛,随着手臂的动作,胸肌条理分明,充满了力与美,不会令人感觉害怕及反感。
那身肌肉真的会令人流口水,她此刻才全然赞同好友的论调。
杜维浩发现王筱晨走出办公室,放下手上的花材。
“怎么出来了?有事吗?”杜维浩因距离有些远,稍微提高音量用喊的。
“没事,只是出来看看。”王筱晨回喊。“学长,需要我帮忙吗?”
杜维浩挥挥手赶她回去。“不用了,太阳这么烈,-快回办公室去,小心晒伤了。”
“我才没那么没用,况且我才出来一下子,根本还没晒到。”居然把她瞧扁了。哼!
“外面温度热,-才刚病好,还是进去休息,不要让我为-多担心。”杜维浩讲起这些关心的话已经讲到顺口了。
“是呀!王小姐,-就听老板的话进去休息吧。”一旁的搬运工人纷纷附和。
“对呀!不然老板会心疼的。”离杜维浩最近的一位工人暧昧地说着。
两个人的脸颊迅速爆红,杜维浩羞窘地斥责:“老陈,你别乱说话!”
“本来就是嘛!”老陈不识相地回嘴,将一旁的工作人员都逗笑了。
“别开玩笑了!跋快继续工作吧。”杜维浩大声地催促他们。
工人们这才继续手边的工作,辛勤地将花材运上货车。
尽管经常被工人们将她和杜维浩凑作堆,没事就调侃个两句,她还是每次都无措地羞红了脸。
“学长,没事的话,我就进去忙了。”王筱晨不敢再直视杜维浩。
“进去吧。”杜维浩出声赶她进去,忽然想起有件事要请她帮忙,又唤住她:“对了!-可不可以到我房间的书桌上帮我拿一张订单下来,我昨天晚上顺手将它夹进收支本中,带到我房间,今天早上忘了拿下来了。”那张订单务必今天一定要出货。
“没问题。”王筱晨点头接下这份任务。
转身来到杜维浩房前,扭开门把,第一次进入杜维浩的房内。
宽敞的空间,简单的摆设,没有多余的装饰,就如同王筱晨心中设想的模样。
如果他床上摆了个玩偶抱枕,那才是奇异的景观。
打量了几眼,王筱晨顺利地在窗前的书桌前找到他所需的订单。
拿起订单,王筱晨举步就要离开之际,杜欣岚的话却无预警地浮上心头--
我老哥的心里早就有人了!-
下次若有机会到我哥房内,翻开枕头,-就可以看见他们的合照了,到时-可别吓一跳
沉寂许久的好奇心又再度涌现,不自觉中,她竟已行至房中的大床边。
要翻开枕头吗?这样算不算是侵犯学长的隐私权呢?
紧盯着床上安放的枕头,王筱晨踌躇思量着。
偷看一下,学长应该不会发现才对。
终于下定决心,王筱晨紧张兮兮地四下打量一番,确定不会有人突然冲进屋中,快手将枕头翻起。
枕下真的躺着一张护贝照片,证实杜欣岚所言不假,不巧的是,它并未翻至正面。
伸手将它翻面,相片中的一对人儿映入眼帘,王筱晨被事实震撼得无法反应。
相片中的人她的确认识,而且眼熟到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
没想到的人选,她从不曾猜想过。
“怎么可能?”她开始不停地喃喃低语。“不可能”
将枕头盖回去,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看不出曾被翻动的痕迹。
心乱如麻地离开房间,脑海中不断地浮现一个念头。
怎么可能是她?
照片上那个对着自己笑的人不是自己又是谁呢?难不成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孪生姊妹,或是外星人变身成自己的模样出来骗人?
无法抵赖,那的确是她自己。
可是,她不禁再次自问:“怎么可能?”
是自己太迟钝吗?竟然一点也没察觉他的心意。
但奇异的,她得知这件事后的感受除了震惊及无措外,竟没有一丝反感,甚至有一股原来如此的醒悟。
当晚她忙完一切,在睡前拨手机与林佳慧通话时,她仍处于失神的状态。
林佳慧敏锐地察觉王筱晨的心不在焉,在好几次答非所问后,她终于忍不住要问清楚发生什么事。
“哈-!有人在吗?回神喔!请那位附身在我朋友身上的恶灵尽速退去,王筱晨回来喔!”
回过神竟听到好友讲出这么一长串爆笑的话,王筱晨不禁失笑。“-够了吧,招魂啊-!”
“差不多了,-再继续恍惚失神下去,我连大悲咒都快念出来了。”
“有那么夸张吗?”王筱晨今天才知道好友有如此深厚的搞笑实力。
“当然喽!老实招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可是准备了好几招逼供酷刑,若不老实招,可别怪她嘿嘿嘿!
得到片刻的沉默,心急的林佳慧等不及,又再度追问:“到底是怎么了?-今天很怪哦!有人欺负-吗?”
“没有人欺负我。只是我今天得知一件事,它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王筱晨思索着该如何说出口。
“什么事?快告诉我。”林佳慧的八卦雷达似乎接收到讯号喽。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友应该会跟她一样惊讶吧。
“就老实说嘛!”真讨厌,一直吊她胃口。
“我发现学长竟然喜欢我。”王筱晨一口气说完,等着好友如自己料想般反应。
“学长,我为什么事烦心,可不可以当成我个人的小秘密--女人家的小秘密?”
女人家的小秘密?那就是不能透露给男人知道的喽!
杜维浩跌落深渊的一颗心总算回到地面。
原来她不是在排拒他。
“我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杜维浩赧然问道。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怎么会?”王筱晨不知他哪来的怪异想法。“这段日子,若不是有你的关心,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办法走过来。”
杜维浩闻言心儿飘飘然。
王筱晨眼见危机终于解除,还来不及喘息高兴,脑海中又浮起另一道难题。
她真想就此装死要诈,但好友的威胁话语适时响起---
明天若没有成功开口,我一定会替-出马,保证马到成功。
为了不让好友插手搅局,王筱晨只好硬着头皮上阵了!
可是到底该怎么开口呢?她活到这么大都还不曾主动开口约过异性,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呢?
“呃,学长,你星期六有空吗?”好像都是这么开头的。
“有空呀!-不是都知道吗?”杜维浩不解她何来此问,他的作息行程她全清楚知悉。
王筱晨脸一热,刻意忽视脸颊传来的臊意。“我搬来已经有一段时间,都还没有机会出去看场电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去?”
呼!终于说出口了!
杜维浩愣住,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她说的话真的是他所想的意思吗?他是不是听错了?杜维浩难以置信地忖思。
王筱晨见他不答话,以为他不愿意。“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勉强。”
“我很愿意!”杜维浩忙不迭应声。“我只是很意外-会约我。”
“难道你比较希望我约别人吗?”紧张感渐失,王筱晨有心思同他说笑了。
“不是啦!”杜维浩无措地搔头。“怎么突然想要去看电影?”
“刚好有一部想看的影片。”王筱晨随口编个借口。
“哪一部片?”
“呃”要死了,她怎么知道是哪一部片。“就电视上最近一直打预告的那一部,我也不知道片名。”
“喔。”杜维浩就此打住,不再追问。
王筱晨见其不再发问,总算放下心来。
终于可以向好友交代了!
当晚,杜维浩在他房内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兴奋得坐立难安。
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紧张,心情宛如飘荡在天堂。
初次的约会,杜维浩烦恼的事情实在太多,最后决定找个军师求助。
事不宜迟,杜维浩拿起房内的电话拨给心目中的军师人选。
电话响了几声便被接起,另一端传来热闹的小孩玩闹声。
“请问找哪位?”爽朗的女声客气地问道。
杜维浩一听就知她就是他要找的人。“找。”
“是你啊!老哥!找我有什么事?”杜欣岚对于他的来电颇感欣喜。
“有点事想请教。”
“怎么这么客气?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杜欣岚豪气地保证。
杜维浩这时反而害羞了!“就是那个呃”“到底什么事?你一句话讲这么久还没讲出来,我生孩子都比你快。”杜欣岚忍不住打断杜维浩的吞吞吐吐。
杜维浩深吸一口气。“筱晨约我星期六看电影,那天我要怎么做才不会让她讨厌?”
“你说什么?她约你?”杜欣岚讶异地大叫,声调中带着浓浓的兴奋。
“对呀!”杜维浩被她的大叫吓了一跳。“很怪吗?”
“我是太高兴了!”杜欣岚转头喊道:“老公,电视转小声点,还有小奇,进去你的房间玩,不要在客厅玩了!”
杜欣岚交代完毕,这才转头回来专注于话筒上。
“好了,老哥。你说筱晨约你,什么时候的事?当时情形是如何?”杜欣岚对于他情事的发展可是有高度的好奇。
“这很重要吗?”杜维浩只想快点得到妹妹宝贵的建议。
“我总要先了解一下吧?”杜欣岚振振有词。
“她今天突然说想看电影,就开口约我了。”杜维浩简单的两句话就交代过去了。
“哇塞!我真佩服筱晨姐,主动出击耶!”害她以为他们这一对还要耗上一段时间,如果以她老哥的速度的话。“话说回来,老哥,你真的很逊呢!居然还要由女方先主动约你。”杜欣岚忍不住数落起他。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约她了。”杜维浩困窘地辩答。
“现在你知道喽!”杜欣岚衷心地为他高兴,总算两人之问有了些进展。
“那我星期六该怎么做?”现在他只能依赖她了。
“不怎么做,就照平常一样,不用太刻意。”
“是这样吗?”杜维浩仍无法心安。“那我该穿些什么?我要带些什么东西?需不需要送花给她?要不要先带她去吃顿大餐?开我那台货车吗?还是”
“停!”杜欣岚大喝一声,快被一连串的问号给淹没了。
“哥,你口不会干吗?”恐怕他以前求学时都没有这般好学。“就跟你说照平常一般,你平常怎么穿就怎么穿,不用太刻意;至于花和大餐,就看你的心意,不要太夸张。”
“是这样吗?”杜维浩肚子里还有一堆问题,被她一喊全吐不出口。
“听我的准没错。”
杜欣岚信心满满地大声挂保证,等着老哥传来成功的好消息。
那天的约会可算得上是成功的,除了一开始的尴尬。
当杜维浩拿出一把鲜花,王筱晨只感到讶异。
他种花、卖花,何必花钱到花店去买那些包装得美美却贵得要命的花束。
不自在地收下花,坐上杜维浩的货车前往市区,对于目的地及行程,她全放心地交由他安排。
经过这次约会,她意外地发现,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两人竟奇异地完全相同,愈交谈愈觉契合。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已渐渐靠向杜维浩。
两人养成了不说破的默契,每逢周六,就是属于两人的日子。
相伴的身影不是出现在电影院内,继而互相讨论对剧情及人物的看法;就是出现在各大小臂光景点,活络身心,放松心情。
甚至和于凯威那一大家子出游,那才真的叫做玩疯了!看不出来杜欣岚已经当了妈妈,玩起来却真的教人叹为观止。
今年中秋节,也是她第一次和一大家子一起度过,杜维浩带她回老家,在场的除了于凯威一家人,她第一次和他父母见面。
之前她可是紧张了整整一个星期,自从得知杜维浩要带她回老家一起过中一起过中秋。
但奇异地,一见到面,她的所有紧张不安顿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安心及熟悉感。
尤其是当杜妈妈笑盈盈地拍着她的手,她在杜妈妈身上重新感受到久违的母爱亲情。
那天晚上是她这段日子以来最快乐的时光,她万分感激杜维浩给她一个重温父母温情的难忘夜晚,哪怕隔天醒来只是一场梦,她亦心存谢意。
事实证明,那一晚并非只是一场美梦,隔没几天,杜妈妈就打电话来邀她回去吃饭,在饭桌上,她直心疼她太瘦了,拼命夹菜到她碗内。
杜维浩玩笑地佯装吃醋,招来母亲不留情的话语:“放心,他这么壮,饿不死的。”
满座均大笑,王筱晨则是红着脸为他夹了菜,低头安静地将被塞得满满的饭菜努力吞下肚。
杜家父母满意地互使眼神,暗自欣喜着他们担心许久的长子姻缘路终于有了进展,不枉他们早晚三炷香不断地求神拜佛。
只是,当王筱晨独处时,不免思量着一个问题。
他们这样算是在交往吗?
两人在一起全凭借着彼此的默契,没有对外互称男女朋友,更没有说出两人在交往的话语。
彷佛是自然而然发生的,等到自己发觉,竟已处于这般尴尬的境地。
面对周遭众人的调侃或祝福,王筱晨选择不反驳来当作回答,难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接受了他的存在及感情?
好友林佳慧已经在他的称呼前加上了所有格--“-的”了!
她也只是笑笑地接受这个从天而降的所有物,没有半点抗拒的意味。有时她会自问,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自己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
将这份思绪告知好友,她只是要自己好好想清楚,不要在不经意间伤害了学长。
这是她最不愿做的事!
林佳慧说过她有时真的是想太多了!她不得不承认,也许她说得有道理,自己真的想太多了!
和杜维浩之间的进展,就让它顺其自然吧!想太多也没用。
这天,两人的身影出现在车站,搭车前往邻近县市。
原来是近来杜维浩开发了新的客户,此行是前去签订合作契约,预计当天来回。
由于办公室的事务并不繁忙,王筱晨自愿陪同他前往,省得自己被留下来无聊一整天。
另一个小小的原因,前往的县市是她七岁前的故乡,那儿有她父亲模糊的回忆。
顺利地签好合约,互许合作愉快后,两人离开客户处。
时间恰好来到中午时分,杜维浩领着她走进附近的一家餐厅进食,满足奔波一上午的饿意。
王筱晨点好餐,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随意打量餐厅内的摆设布置,一双眼不安份地四处乱瞄。
杜维浩接着点好餐,含笑注视着对面人儿的举动。
蓦地,王筱晨瞄到走进来的一位老妇人,顿时脸色有异,眉头轻皱地紧盯着她直到她坐下。
是她!
虽然对她的记忆均在七岁前,但是她所留下的记忆实在太深刻,怎么也忘不了!
在她幼小记忆中那么巨大强悍的女人,在时光的流逝中,竟已老去不复见其强悍的气势,意外流露出慈祥的气息。
杜维浩顺着王筱晨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桌老妇人的聚会,她目光焦点的女士完全陌生。
“-认识她吗?”
王筱晨收回目光,迟疑着该如何称呼她。
无意识地玩弄桌上的水杯,王筱晨决定坦白:“她是我爸爸的老婆。”
“-爸爸的老婆?”这是什么关系啊?
王筱晨嘲讽地轻笑一声。“你没听错,她是我爸的老婆。”
没想到此行竟令自己回想起自己极力想忘却的那段不堪回隐。
“我是个私生女。”
当王筱晨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服务生正好为他们上菜,她霎时噤口不语,等待服务生离开。
她还没这么大方到随便让下相干的人都知悉这件私密的事。
一等服务生离开,王筱晨继续述说她的回忆。
“很老套的故事。一个结婚的男人,有妻有子,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突然有一天,他不再满足于这些,他发觉自己被捆绑住了。然后他认识了另一个女孩,刚出社会,什么都不懂,他顿时有了新生的动力,两个人一起陷下去,成就了一个小生命就是我。”王筱晨停下来,喝了口水,继续说下去:“有一天,幸福的妻子发现了真相,忿怒地来找狐狸精算帐,那个女孩才惊觉,自己的天地毁灭了!一句情不自禁,解释了他所有的行为,痛苦却由那两个女人来承受。喔!不止,两个家庭的所有成员。小时候的记忆中,她不时来到我家,对着我妈和我叫骂,所有能骂出口的,她都骂了”
那段日子,对王筱晨来说,最痛苦的是所有小朋友都不跟她玩,因为他们的妈妈交代。
杜维浩专注地听她倾诉,向前握住她的手给她支持。
王筱晨抬眸对望,在他的眼中看不见一丝鄙视,令她心中的大石放下。
“那些日子都过去了。”杜维浩不吝惜给与她安慰。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真的很恨她,我觉得她为什么要这样骂我妈妈、骂我,我们又没有做错事,她凭什么这么不讲理?妈妈就只会哭,一句话都不反驳,任由她骂我们。七岁的时候,爸爸去世了!丧礼上妈妈带我去,当时那些人鄙视的眼光,一刀一刀把我伤得体无完肤,我甚至恨起了我的母亲。对我们来说,他们都是坏人,无情地伤害我们,可是对他们来说,我们又何尝不是坏人?破坏了他们原有的平静和幸福。爸爸去世后,妈妈带我搬到北部,我们终于得到新生了。在那里没有人知道我是私生女,没有同学被禁止和我交往,没有人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没有邻居会对我们指指点点,我在那里才真正得到快乐,我都计划好,大学毕业后要努力赚钱,换我孝顺妈妈了,没想到,在我大四的时候,妈妈却发生车祸去世了。”
讲完这一段,王筱晨泪已流两行,情绪一时无法控制。
杜维浩见状,手忙脚乱地从口袋中取出手帕递给她。
王筱晨收下手帕拭泪,稍稍平复心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坚决要和江祖声分手吗?”
“因为他脚踏两条船。”这是林佳慧说的理由。
“因为我不想变成我妈。”王筱晨吸吸鼻子。“我妈的一生,我已经看到了!爸爸还在时,永远在等待中、受轻视,被骂还不能还口,脸上烙印着坏女人的印记。我和他再继续走下去,我已经看到我妈的影子了!我恨透了这种日子,小时候我已经受够了,长大后我绝对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这般折磨痛苦的处境。”
“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有我陪-,那些过去-可以完全抛去。”杜维浩终于可以说完全亲近她了。
这么私密的事都肯告诉他,她的心房已对他完全展开。
王筱晨静静地平复心情,惊讶于自己毫无保留的坦白。
这些事,她不曾告诉过其它人,包括江祖声和林佳慧,没想到却对杜维浩完全倾诉。
看来,杜维浩在她心中,已经占据了一块无可取代且举足轻重的地位了。
她好像真的对他有感觉了
时光往前继续推走了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