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彼此没有好感,甚至是互相仇视厌恶的人相偕同行,除了更加深彼此的仇隙外,半点乐趣也没有。
何如倩与项晨离开了江凌山庄,朝远在四川的项家堡而行,他们唯一共同的心声,便是感叹路程遥远,巴不得立刻便飞到项家堡,免得两人总是怒目相瞪,甚至是恶言相向,真个是相看两相厌。
一路上,项晨便不停的反覆在心中叨念,似她这样的女子,他绝对不要、铁定不要、无论如何也不要娶她为妻,他宁可终生不娶,一辈子没有老婆,也绝不会娶她的。
为了使她更加讨厌他,确保她不会对他日久生情,他甚至还做了许多没气质的动作,以加深她对他的厌恶感。
就如现在,他们正在一家客栈落脚用午膳,而他竟然将右手食指插入鼻孔,努力的枢鼻屎,还将枢出来的鼻屎,乱没卫生的黏在桌上。
何如倩见著此景,俏脸上满是怒容,她的碗筷重重的放下,扯开嗓门,不悦的道:
“喂!姓项的,你粗鲁不堪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肮脏恶心,我警告你,你若是再做出如此肮脏无礼的行为,咱们就分桌吃饭。”
她的话顿时惹来了客栈中其他的人纷纷投以注目的眼神,大家在私底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项晨没料到她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嚷嚷,在众人议论纷纷下,他不禁也颇感难为情,该死的,这个女人竟敢当众给他难堪。
他匆匆吃完饭,便不理何如倩迳自走出去。
“哼!跩什么嘛!你以为没有你我就到不了项家堡吗?”何如倩低骂一声,继续埋首于饭碗中,对于他的自行离去,并不在乎。
项晨气恼的走出了客栈,疾步而行,牵出马,跳上马背,原欲纵马离去,将她远远的甩在身后,但,旋即,他忽儿想起了曾答允何太君之事,他勒住马,又跃下马背。大丈夫一诺千金,他既已答允何太君,这一路上要好好照顾她,便不能将她抛下,迳自离去。
对了!她方才那样说,不正符合他原先所想的吗?她越是讨厌他,此事就更万无一失了!如此一来,相信她必不会再有想嫁他之心吧!
他露出愉悦的笑容,伫立在客栈门口等她。
何如倩吃饱喝足了,才慢慢踱出客栈,不意,竟看到原本以为已经走远的他等在门外,没好气的对他说:
“我还以为你已经走远了哩!正庆幸自个儿落得轻松,眼不见为净,想不到你竟还在这里,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你以为我爱等你吗?若不是先前已答允何太君这一路上要照顾你,我早就拍拍,一走了之了!”项晨也没好气的回她。
“不用你的假好心,想我何如倩好歹也在江湖上行走半年多,我难道还不能照顾自个儿吗?要你在这虚情假意、碍手碍眼做啥,你要走尽管先走,我不会告诉太君的。”
“男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已答允何太君,岂有背信之理。”
她眼含轻视的瞄瞄他: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丈夫,别在我面前充英雄当好汉了!不过,要是你不敢一个人上路,我是可以考虑让你跟。”
他被她的话气得牙痒痒的,几乎差点就忍不住要出手揍人,幸好他不断提醒自己,要有君子的风度,不要与她这种无知的女人一般见识,这才吞忍下想揍人的冲动。
奇怪,他原是不容易被人激怒的,为何这几日他生气的次数,加起来竟还超过以往呢?该死的,都是她,害他的修养越来越差了!
好男不与恶女斗,他决定不理会她的话,将她的话当是放屁。
他冷冷扫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便迳自策马往前走。
何如倩接到他扫来的目光,这其中含有浓浓藐视的意味,她一气之下,立即跃上马背,纵马追他而去,她非要他说清楚,方才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连日来,项晨实在不知道她到底是精力过于旺盛,抑是正义感强过头了!
即令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她看不顺眼的,她便要插手一管。
人家夫妻吵架,她也要充和事佬,插手一管,经过她的一番穷搅和,结果,人家夫妻是和好了!炮口却一致指向她,非但对她没半点感激之意,还责怪她多管闲事,当然,她也不甘示弱回骂,最后,变成是她在与那对夫妇对骂。
这也就算了!连小孩吵架,她也要插手一管,她恶声恶气,一点也不温柔的朝两个孩童,语气不善的道:“说,你们为何要吵架,是谁先不对,老实招来,否则我两个都打。”
小孩见她如此恶形恶状,早已被她吓得嚎啕大哭,哪还回答得了她的话,但,小孩的哭声把他们的爹娘给引了出来,问清原由后,孩童的爹娘自是对她怒目相向。
而她却是不由分说指责他们:
“你们是怎么当人家爹娘的,放著孩子在外面吵架也不理不睬,难道你们没听过一句话吗?养儿不教父之过,教子不严母之惰。你们呀!实在是应该面壁思过,努力反省自个儿是如何身为人父、人母。”
自己的孩子被她吓哭,他们尚未责怪她,反要听她教训,这算哪门子道理,因此,自是免不了一番唇枪舌战啦!
这些项晨都还能忍受,但是此时她竟然竟然在教训一条狗?!
方才,他们路经此地,看见两条狗儿在打架互咬,其中黑色的狗儿比较硕大,而土黄色的狗儿较为弱小,因此,何如倩便料定,是那条黑色的狗儿无欺负那条土黄色的狗儿。
她拿出剑,硬是将两条打架的狗儿格开,狗儿被她一吓,自是夹著狗尾巴逃窜,但是,谁知她何大姑娘竟然迅速从包袱中拿出一条绳索,迅雷不及掩耳的拴住了那条夹著尾巴逃跑的黑色狗儿,也不知她哪来的蛮力,居然硬将那条黑色大狗,拖到她跟前。
她一手牢牢揪著绳子,一手持剑在狗儿头上敲了一下,狗儿被她一敲,哀叫一声,它的狗眼似也看得出,这个女人并不好惹,因此与地展开了一场拉力赛,想脱绳而逃,但,她似乎颇经验老到,手一收,便将狗儿揪得更近。
她摆出一副晚娘面孔,开始训斥那条可怜的狗儿:
“你乖乖给我站好,不许动来动去,否则别怪我给你一顿排头吃。”狗儿似乎真听得懂她的恐吓,果真站好不敢乱动。她满意的看狗儿一眼,又继续训斥:“你好大的狗胆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欺负瘦弱的狗儿,怎么?你以为你是地头老大,也想学人家逞勇斗狠,我警告你,下次若是再让我瞧见你欺负别的狗儿,我非剥了你一层皮不可,听到没有?咦!怎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不服气我的话?”她蓦地伸脚踹了黑狗一脚。
黑狗被她踹了一脚,不禁哀嚎几声,但何如倩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它,又道:
“瞧你那双狗眼猛瞪我,莫非是想咬我?”黑狗哀叫一声,表示它并无此意,她一副给它天大恩赐般的模样,道:“谅你也没那个狗胆敢咬我,好吧!倘若你真心悔改,以后不再仗势欺负别的狗儿,我是可以宽恕你的,这样吧!若你想悔改过往所做的一切,点个头我就知道了!咦!怎么?你不点头,莫非你不认为以往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对的吗?”
她又踹了它一脚,揍了它一拳,引得狗儿一阵哀嚎。
“说,你要不要改过?”
那条黑狗哀嚎几声,头不住往下点,何如倩才颇为满意看着它: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狗儿可教也!”
她替狗儿解开拴在它狗脖子上的绳索,那条黑狗立即逃命也似的狂奔而去。
项晨在一旁看呆了!天呀!这是什么样的情形?她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连狗儿都如此怕她!
他实在很难想像,将来那个不幸娶了她的男子,会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容得下这样的妻子,人家说“河东狮吼”已经很可怕了!他觉得她比河东狮吼更令人可怖。
他不禁很庆幸何太君的开明,让他逃过了一劫,否则,他若是真娶了她,他可以确信,他活不过三天便会英年早逝。
当然,除了这几桩事件,何如倩还发挥她自谢济弱扶强的侠义作风,管了许多她认为不合理之事。
与她相处多日,项晨越发胆战心惊,他怕他们还未到项家堡,便已被人围杀,身首异处了!非他胆小怕事,而是以何如倩好管闲事的性子,总能无是生非、徒惹风波。
他真怀疑,以她这样的性子,又是一介女流,武功又实在不怎么样,竟然能在江湖上行走半年,至今仍平安无事毫发未损,这不啻是一项奇迹!
他当然不知道,何家大小姐自幼便福大命大,遇事皆能逢凶化吉,运气好得不得了!
凤阳县热闹的市集,人群熙来攘往、络绎不绝,但,奇怪的是,在人群中居然不见任何一名女子,不管是老妇、少女,或稚童,整条热闹的街道上,清一色全是男人。
吹月楼坐落于热闹的街道上,它是凤阳县规模最大的一家青楼。
花遣云在她的房中点燃了一盅袅袅的檀香,伴著檀香抚弄著琴弦。
她沉醉于自己喜爱的曲子中,一曲又一曲的弹奏著。
这几日她过得极为清幽惬意,她可以不必为了任何人而抚琴,只为自己而抚琴,或许她应该感谢那名采花贼吧!
若非他将凤阳县弄得人心惶惶,她也无法偷得这几日清幽的日子。
嬷嬷为了担心采花贼向她下手,特地为她请来了几名武师,无分昼夜的保护她,因为那名采花贼已然公开放话,下一个他要下手的对象便是她--花遣云,凤阳县的花魁。
嬷嬷顾虑到她的安全,因此特意让她这几日不用接客,待采花贼事件平息后,再恢复接客。这倒不是嬷嬷有良心,而是她乃是吹月楼的摇钱树,至今仍是个清倌儿,倘若她落人采花贼手中,被采花贼玷污了清白,那她就不再值什么了!
她一曲奏毕,轻啜了一口茶。
“小姐这曲儿弹得真好,恍如人间仙乐!”香儿在她身旁已伺候她三年了,花遣云一直视她如自己亲妹子一般。
“香儿,你就是这张小嘴儿会说话,直哄到人心窝里去。”花遣云淡然一笑。
“小姐,香儿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没听过还有谁的琴能弹得比小姐更好的了!”
“天下之大,琴弹得比我更好的人比比皆是,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这点琴法,实难登大雅之堂。”幼年习琴时,怎么也没想到,日后竟成为她赖以为生的技艺。
“小姐,这是你太谦虚了!不然为何那些名流公子,听完小姐的琴音,皆赞不绝口呢!”
她望着香儿清秀稚嫩的脸庞“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顿了片刻“你还小,不会懂的。”
“小姐,这几日你气色极好,似乎很开心。”她十二岁就来伺候她了,是个机灵伶俐的丫头,深懂出门看天色,进门观脸色的个中三昧,且又伺候她三年,对她的脾性早巳摸清,因此从花遣云的脸色,即能知她此刻心情的好坏。
不用去应酬敷衍那些仕绅公子,不用佯装笑脸,她自然再开心不过了!
花遣云虽视香儿如妹子,但有很多心裹的话,她不曾告诉过她,一来是这些事说与她知道,只怕她也不会懂的,二来是这些事就算让她知道,也是无济于事。
“也许是这几日天气极好吧!所以人也就精神多了。”她淡淡道。
“但是小姐,你不担心采花贼吗?他公然说下个下手的对象就是小姐你呀!”
“这有什么好担心,嬷嬷已请了几位武师来保护我,不会有事的。”她语气中并没有丝毫担忧。
“但是我听说那采花y贼武功很高强,只要他看上眼的人,无论如何他都有办法得手的。就像三天前谢员外的千金,谢员外也请了许多护院保护她,可是她还是被那采花贼给掳走了!还有李员外的夫人及不过才十岁的女儿,也是在层层严密的保护下,双双被采花贼给掳走了!而且她们至今都还下落不明哩!”关于此事,香儿实在很难不替小姐担心。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倘若真是注定我逃不过此劫,那也是我命该如此,我也只有认了!”她十分淡漠的道。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世上早巳没有任何亲人,一身孑然,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小姐”
“香儿,你也不要镇日为我担心而愁眉苦脸的,是福是祸,唯看天意了!”
香儿注视著她,不禁十分佩服主子的勇敢,此事若换作是她,只怕她无法如此镇定。
花遣云心知香儿此刻是无法体会她的心境,毕竟她所经历的世事还不多,不似她,似她,经历了家道由盛而衰及至败落,甚至连至亲之人皆一一离她而去,阴阳永隔,逢此遽变,若非她的勇敢,只怕也熬不过来。
但往者已矣!生者何堪。她孤独的活在世上,连个亲人也没有,就似大海的一叶孤舟,不知何处才是她的归处。即使她很不喜欢在吹月楼迎来送往的日子,不过,至少此处可以提供她一栖身之所。
当初为了埋葬双亲,她卖身进了吹月楼,以只卖艺不卖身为条件,嬷嬷也答应了,自此开始了她歌妓的生涯,也开始了强颜欢笑的日子。
有时当她一人独处时,她曾奢想,若有一天,她能为自己赎身离开吹月楼,那该多好!但是,旋即她又思及若她离开吹月楼,她一介弱质女子,又能往何处而去,将来的日子,她又将依凭什么过下去?
在这茫茫红尘中,她--花遣云,除了吹月楼,竟再无一容身之所,每当思及此,总令她热泪盈眶。
也曾有过不少人想为她赎身,但那些人对她并无真情真意,他们不过是一时贪恋她的容貌,一旦她色老人衰,她不敢想像他们会如何对她,也许她的下场会比在吹月楼更凄惨。
因此,她不肯让那些人为她赎身,除非她能遇到真心爱她之人。
然而,在这种烟花之地,要觅得有情郎,不啻难上加难,因为会到此种烟花场所之人,莫不是生性风流之辈,焉会真情真意爱一个人。
除非是他,她的脑际飘过一个人影,他有著一双诚挚的眼眸,温文儒雅。她犹记得他初见她时,面上露出的惊喜,及不自觉流露出的爱慕之意,是那么的真诚!
自那次见面之后,原以为还会再见到他,但是他却始终不曾再来过。
她曾多次引颈企盼,期待他的出现,但次次均落空。
也许他不会再来了!她不过是个青楼女子,似他那般的人品,是不会对她有情的。
但她始终忘不了他那双诚挚的眸中漾著浓浓的情意,是她一时的错觉吗?
她摇摇头,罢了!她福薄命薄,是无此福分能得遇有情郎的,也许此生,注定她合该一人孤独终老。
何如倩与项晨在凤阳县城郊一处林荫下歇息,他们两人背对背坐著,谁也不愿意瞧见谁。
蓦地,一个声音响起,些许异味飘散出来,何如倩霍地跳了起来,直捂住鼻子,退了几步,用手指著他,气愤的道:
“你实在太没有道德,竟然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放屁,难道你就不知道要回避吗?”
项晨被她蓦然如此指责,俊脸不禁微红。“难道你放屁还有挑时辰、挑地点吗?”
“至少你应当去找个隐蔽没有人的地方啊!居然就在这里,当着我的面,堂而皇之就放起屁来,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屁又臭又响又难闻吗?”何如倩不理会他难堪的表情,历历指责。
“你简直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他老羞成怒挤出一句话。
“分明就是你自个儿理亏,当众放屁,还敢怪我?”她理直气壮的道。
“我就不信你从来都不放屁?”他的容忍已到极限。
“至少我会找个地方回避,不会似你这般没道德,去荼毒别人的嗅觉。”她说得好似他真犯了什么天大不可饶恕的错。
他无语问苍天,难道放屁也是一种罪过?!
他知道她总有一肚子自以为是的歪理,他不想再与她辩驳下去,那不过是徒劳无益,浪费唇舌与精力罢了!
他此刻恨不得她立刻消失在他眼前,永远不要再见到她。
何如倩瞪视他沉着脸无言的跳上马背,心想这次他可能真的火了!
但,这也不能怪她呀!是他自个儿不对在先,焉能怪她责备于后,对,是他自个儿没风度,不能虚心受教,这不关她的事。
虽是如此想,但望着他冷著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她心蟣uo枫凡话玻钦媸撬档锰至耍?br/>
见他已策马而走,她也立即跃上马背,急急跟上。
一进入凤阳县,没多久项晨很快就发现异样,打从他一进城门开始,迄今竟然在街道上,没见著任何一个女人。
而且街道上很多男人对他们投以十分异样的目光。他发觉那异样的目光,并非针对他,而是针对他身后的何如倩。
他回首瞧了一眼,她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她是长得秀丽清雅,但尚不至于吸引如此多男人的目光吧!
以他多年的江湖经验,他隐隐觉得此事并不寻常,他虽是对她很生气,但她的安危他必须顾虑到,否则,万一她有个差池,他要如何对何太君交代。
他放缓速度,拉近与她的距离。
瞧瞧天色已有些昏暗,他找了间客栈。
他与何如倩一进客栈,立即察觉客栈中众人也以异样目光投向他们。
何如倩也已感受到众人对她投以异样的目光,她的眸子盛满不悦扫视他们,那些人见她扫来不悦的目光,心知失礼,忙将头低下,不再注视她。
项晨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何如倩也在他身旁坐下来,趁小二来招呼他们时,他问出他的疑惑。
“小二,这凤阳县是发生何事?为何至今不见任何女人?”
那名小二极热心回答他:
“客倌,我瞧您是刚到凤阳县吧!难怪不知咱们这里发生的大事,说起这件事啊!是七天前开始的吧!那天是咱们这里城隍爷的诞辰,城隍庙附近十分的热闹,挤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的,突然间,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一个不知打哪儿跑出来的蒙面黑衣人,扛著一位姑娘飞奔而去,他的速度委实快得惊人,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能追得上他,一眨眼工夫,他就逃得不知所踪了!而那个被掳走的姑娘,您知道是谁吗?就是咱们县令大人的千金,为了这件事,衙门出动了所有的衙役捕快,但是一直没能找到县令的千金。还不止如此哩!城里这些天几位未出嫁的姑娘,其至是已婚妇人,还有小女孩儿,也被那采花贼给掳了去,至今是半点消息也没有,所以城里的女人,不论老少,没一个敢出来抛头露面,唯恐被那采花贼给掳去。那采花贼可也够大胆的,居然还撂下话说下一个要掳的人就是吹月楼的花魁,花遣云姑娘!”
“你怎知道那掳走那么多女人的人便是采花贼?”据项晨所知,采花贼多半是找年轻未出嫁的姑娘下手,甚少对已婚妇人甚至是孩童下手,这事应是另有蹊跷。
“城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况且他只掳女人,又未听闻他要求被掳的女人家中付赎金,他不是采花贼是什么?”
项晨点了几道小菜后,要了二间上房,小二十分好心的警告他:
“客倌,这几日你们最好待在客栈中,不要随意出去,否则要是让那采花贼瞧见了您身旁这位姑娘,只怕她很快便会遭到采花贼的毒手。”
项晨礼貌的向那好心的小二道谢后,抬眼望向何如倩,她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十分入神。
他蓦地心念一动,莫非她竟想插手管这档子事?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也不掂掂自个儿有多少斤两,凭她那点本事,也想管这采花贼的事,连此地的衙门都拿他莫叮奈何,可见他是有些真本事的,凭她的花拳绣腿,怎奈何得了他,只怕尚未管到此事,她便反成了受害人。
唉!这个麻烦的丫头,万一要是有个差池,他难向江凌山庄交代。
何如倩可不会想到这些。
现在她脑子里想的是,要如何才能捉列那名采花贼,为民除害。
她何如倩可是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一代女侠,哼!小小的采花贼岂能难得了她,沉思片刻,她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心中也暗自佩服自己越来越聪明,哈!真是天下无难事,只怕她何如倩不出马,只要她一出手,包管再难的事,都能马到成功,圆满解决。
项晨看着她的表情,越看越心惊。“你别忘了咱们还得赶回项家堡,这一路上咱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日,你可别再给我惹是生非。”为免横生枝节,他立刻又道:“明日一早咱们就得起程赶路,今夜你早些歇著。”
何如倩横了他一眼。“我几时有惹是生非?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她不认为自己曾惹是生非过。
项晨深吸一口气,平缓自己的情绪,使自己尽量不怒言相向。
“好,算我失言,你没有惹是生非,但是你太爱管闲事,使我们一路上耽误不少的时日,如若我们不快些赶路回项家堡,只怕会来不及给太君拜寿。”为了怕她会故意与他唱反调,他刻意将声音放柔,但愿他如此忍气吞声,没有白费。
何如倩对他的话十分不认同的撇撇嘴。
“我辈江湖儿女,遇有不平之事,自当仗义援手,怎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管呢?这岂是侠义中人之所为?如若你怕死怕事,那么你尽管自个儿先回项家堡,我会在项太君大寿前赶到项家堡的。”
项晨强抑胸中的怒意。
他如此忍气吞声,竟被她说成是贪生怕死之辈。
这该死的女人,他恨不得将她亲手掐死,免得自己总有一天被她气死。
他此刻很想做一件事,就是干脆将她敲昏,直接绑在马上,运回项家堡,如此倒还省事多了,也免得提心吊胆,不知她何时会出些什么状况。
想归想,若要是真的这么做的话,她是会跟他没完没了,说不定还会因为要报复他,而硬要嫁给他,那他岂不是亏大了!嗯!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得忍住气才成。
“何姑娘,你说的自然不无道理,但是此事已有官府在调查,我们江湖中人实不宜与公门中人有牵扯,况且我相信,经过这么多日的追查,衙门必已有法子可破此案,我们实不需为此费心。”
“难道方才小二哥的话你没听清楚吗?连县令大人的千金都被掳走,一点消息也没有,衙门只怕是束手无束,一点头绪也没有,破案?我看还早得很呢!况且济弱锄强、解人危难,本是侠义中人应做之事,何来不宜与公门中人有牵扯呢?唯有帮助他们早些破案,如此才能令那些无辜的百姓少受些苦呀!好了!你别再找借口,此事我非管不可,我说过,若你害怕,那你先走好了!我不会勉强你参与此事的,免得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哈!她早就知道他是一个胆小懦弱、贪生怕死、没有担当的人,哪像她,见义勇为、行侠仗义,乃当代奇女子耶!
如她这般聪明之人,她只消动动手指,便能想出一箩筐的计谋,采花贼,这不过小事一桩,凭她何如倩,三两下就能把他解决了!
但,这在别人眼中,可不这么想。
尤其是项晨。
多日的相处,项晨对她的能耐已十分了解。
她能把一件简单的事弄得很复杂,把一件复杂的事弄得一团乱。
“天呀!”他禁不住在心中哀嚎,世上竟有如此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这也就罢了!她竟还将自己当成是很厉害有本事之人。
瞧她那一副十分不屑轻视的眼神,好似真的将他当成贪生怕死之徒,他不知是该生气抑是该笑。
因为她越是瞧不起他,他们之间的婚事越是不可能,没有任何女子会愿意嫁给一个自己瞧不起的男人,冲著这一点,他就该狂笑三声。
但是,他又很不甘心被人看成是一贪生怕死之辈,想他项晨,自出道以来,何曾怕过什么事,好吧!硬是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娶她,这是他今生最大的梦魇。
“喂!姓项的。”她唤回他的魂。“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咱们便分道扬镰,你赶你的路,我办我的事,你放心。我会尽量在项太君大寿前,赶到项家堡的,这样吧!为防有失,太君托我带去给项太君的贺礼,你先帮我带去,免得万一我真赶不过去,误了太君交代我办的事,那就不好。”她自认很明理的说。
项晨也按捺下胸中的一把火,恶狠狠道:
“我说明日一早起程,就是明日一早起程,若是你胆敢给我耽误到行程,我就打断你的两条腿,把你绑在马背上,运到项家堡。”
“你敢!”她何如倩岂是给人唬大的。“我告诉你,姑娘我说不走就是不走,你敢把我怎么样?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寒毛,姑娘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对你客气了!到时万一你有个什么,可别怪我,因为那是你自个儿找的。”
老虎不发威,她还真当他是病猫。
他狠狠撂下一句话。“咱们走着瞧,明天你就知道我敢不敢这么做。”迳自走上二楼的房间。
何如倩在他背后,给了他一个大鬼脸,她岂是被人吓大的。
何如倩根本不把项晨所说的话当一回事,不过才掌灯时分,她问清了吹月楼所在位置,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朝吹月楼而去。
到了吹月楼,她悄悄翻墙而入,很快的她就发现吹月楼中埋伏了许多武师,而这些武师绝大多数集中在一间阁楼的四周,再笨的人也看得出,这些武师所埋伏的地方,便是那采花贼放话要下手的对象。
他们真是笨?!埋伏得一点也不高明,破绽重重,一眼就让人看穿了,只要那采花贼不太笨,只消一眼就能知晓他要下手的对象在哪儿了!
而且瞧那些武师,似乎一副很不济事的模样,只怕采花贼一来,他们也无法抵挡得了!
何如倩观察了片刻,轻易的避开那些武师的耳目,悄然来到阁楼西侧,因为那儿武师最少,要将他们引开最容易,她用了个最普通的方法,将他们成功的引开,就是声东击西。
她只丢了一粒小石子,就将那些她认为十分不济事的武师引开,她把握时机,迅速的窜进了阁楼中,尽管她的武功的确很不怎么样,但,应付这些武师,显然还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那些武师不过是练过几日拳脚的人,是无法和武林中人相比的,况且何如倩是师出名门,虽说武功不怎么样,但底子仍是相当扎实的,应付一般宵小之辈,是绝不成问题的。
然而,她并没有发现,打从她一进吹月楼起,就已有一人暗中跟著她了!
她潜进阁楼中后,很快的就在一间房间中见到花遣云。
何如倩遽然出现在她的房中,花遣云心中虽有些惊慌,但仍力持镇定。
“姑娘深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不知为何,花遣云直觉这位突然出现在她房中的姑娘,对她似是没有恶意。
何如倩眸中透著些许赞赏,对于有人突然潜进她的房中,她竞能不惊慌害怕,并且还十分镇定,这实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想必你就是花遣云姑娘吧!”何如倩直截了当道明来意。“我今夜是为了采花贼一事来找你的。”
“采花贼?这与姑娘有何关系?”花遣云不解的望着她。
“原来是与我不相干的,但是今日我知道这件事后,便变得与我有关系了!”
“哦!”花遣云知道她一定还有下文。
“我叫何如倩,锄强扶弱是我的责任,今日我路过凤阳县,得知县城内有采花贼为非做歹,因此我决意要替天行道,将他铲除。”她说得大义凛然,让人听了也不得不肃然起敬。
“何姑娘这份心,花遣云很是佩服,但这与姑娘深夜来访,有何关系?”
“关系可大了!我听闻那采花贼公然放话,下一个下手的对象便是你,我心中已有一计可擒住他,但是要姑娘配合。”
“你希望我如何配合?”
“咱们先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
她们坐下后,就著烛光,何如倩低声告诉花遣云她的计策。
“何姑娘,这么做你会不会有危险?”花遣云不是那种只顾自己安全,不管他人死活的人。
“你只管放心,我会武功的,只要咱们配合的好,我的计策必是百无一失的。”何如倩自信满满道。
望着她眸中的自信,花遣云觉得放心不少,对于她的仗义援手,她很感激的道:
“何姑娘仗义相助,花遣云感激不尽,他日若何姑娘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定当竭尽全力以报何姑娘之恩。”
“姑娘之策虽是可行,若再有我的配合,就更万无一失了!”门边突然响起一阵男音。
她们两人齐回首望向声音处,是一面目清秀、五官端正的年轻男子。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何如倩虽不知他来意为何,但直觉他应不是坏人。
“在下季平,是凤阳县的捕头,为了采花贼一事,我暗中守在吹月楼,适才见姑娘悄然翻墙而入,不知姑娘意欲何为,所以便尾随姑娘身后,一探究竟,想不到姑娘也是为了擒住采花贼一事而来,对于姑娘的义举,季某很是钦佩。”他拱拱手,又道:“方才闻姑娘之策,甚是可行,季某也愿意全力配合,以期早日擒得采花贼。”
见他态度甚是诚恳,对她又钦佩有加,何如倩豪爽的道:
“好,有你的相助,采花贼必定手到擒来。”
“那么两位姑娘早些歇息,我会埋伏于暗中,届时只要采花贼一来,咱们就可里应外合,将采花贼一举成擒。”追查了多日,看来采花贼一案,已指日可破!
待季平出去后,何如倩对花遣云道:
“今夜咱们就依计行事,我与你同床共眠,若采花贼今夜没动静,明日一早你便吩咐下去,不要让闲杂之人进来,免得坏了我的计策。咱们现下就将衣衫对换,你睡里面,我睡外面,若有任何动静,你都不要出声,知道吗?”
她们换好衣衫,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就寝。
何如倩素来就是很好睡的,一沾上床,合上眼,便迳白梦周公去了!
花遣云还以为她正闭目养神、全力戒备,要将采花贼就逮呢!
幸而这一夜平安无事的度过,春阳从从容容洒进房中,何如倩也安安稳稳香甜的睡了一夜,若是昨夜采花贼潜入,沉睡中的何如倩只怕被人拎走了仍不自知呢!
花遣云在黎明乍现时就已起身,她一向有早起的习惯,望着沉睡中的何如倩,她还好心的以为她是方才入睡不久,为了怕惊扰到她,她蹑手蹑脚的起身,轻声的走出房外,依照她的吩咐去交代香儿。
何如倩十分好命的睡到将近晌午才醒来。
花遣云望见床榻醒来的人儿,柔声的问:
“何姑娘,你醒了!饿了吧!先来用些午膳吧!”
“午膳?现在已是中午了?天呀!我怎么会睡到现在呢?”她揉开惺忪的眼,急忙下床。
梳洗后,整理好衣衫,发觉肚皮果真是在打鼓了!她就著椅子坐了下来,这才有空瞧了瞧花遣云,一望见她的穿著打扮,便惊道:
“花姑娘,你头发梳这样是不成的,我昨夜不是告诉你,你的穿著打扮要像丫鬟一样吗?这样才不至于被采花贼给认出来呀!”
“好吧!我再去梳过。”她起身走向梳妆台前,熟练的梳了两条辫子,前额梳下刘海,十分朴素的妆扮。
何如倩扒著饭,一边看着她,满意的点头:
“嗯!这样就可以了!”
花遣云唇角扬起一抹笑靥,尽管是如此朴素的扮相,但仍不掩她天生丽质的美丽。
她坐在何如倩对面,端起碗筷,小口小口的送饭入口中,标准的淑女吃相。
何如倩却是十分尽兴,毫无拘束,大口大口的吃相,让人瞧了都会觉得这顿菜肴,似乎十分可口美味,令人仿佛感觉到胃口也大开。
吃饱喝足,撤下满桌的菜肴,何如倩便与花遣云闲聊,打发时间,在闲聊当中,何如倩不准花遣云与她并坐,她的理由是:“有丫鬟如此没规矩,竟敢与主子同坐的吗?”
若非见她十分正经模样,否则花遣云免不了会以为何如倩是存心作弄她哩!
她依何如倩之言,站起身侍立一旁,就一直站著与她闲聊到黄昏日落时分。
但有一个人,可没这么好命,能悠哉坐著闲聊一个下午。
项晨一早,见何如倩迟迟未起来,便到她房门口,快将她的房门敲破了!仍不见她来应门,心中一动,顾不得其他的,便闯进她房中,房中果然空无一人。
他冷静检视床榻,床上的被褥叠得整齐,伸手摸床榻,是冰凉的,显见房中昨夜并没有人睡过。
他禁不住在心中惨叫,这天杀的,竟然不见了!
不可能是有人将她掳走,否则他一定会察觉到的,一定是她昨夜偷跑出去的。
他不禁头皮发麻,她这一出去,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
天哪!他到底造了什度孽,居然会遇见她。
短短半个多月,他已被她折磨得身心俱疲。
这样痛苦的日子,要何时才能结束呢?
问天天不语,这个问题仍然是要他亲自解决。
罢了!与其在此自怨自艾,不如出去找她。
万一她若是遇到了采花贼,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思及此,他的心无由来的一阵焦虑。
从早上到下午,他马不停蹄、万分焦急的找她,每过一个时辰,他的心无由的便抽紧一点,他实是害怕,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笨丫头,若是真遇上采花贼,那该如何是好?他担忧她的安危已比对她的生气来得更多。
每一思及她可能遇到危险,心便隐隐有种莫名的抽痛。此时,他无暇细想这是为什么。
见已日落时分,仍寻不到她的踪影,他的心更急了!但却不得不停下来,仔细深思她有可能去的地方,否则一味盲乱的找,只会徒劳无功。蓦然,脑中灵光一现,莫非她去了那里!
他毫不迟疑往吹月楼而去。
落日的余晖染上了阁楼,何如倩走至西侧窗口,仰头望向天际。“面对如此绚烂缤纷的天际,已有好茶,若是再有美食,那就更好了!”
“那么我去端些糕点进来。”花遣云甜甜一笑。与她相处一日,她觉得她是个率真坦白的姑娘,毫不造作虚假,十分纯真,因此颇为喜欢她。
“那就有劳花姑娘了!”她倚在窗畔,优闲的欣赏落日美景。
突然觉得有些口渴,转身至花厅倒了杯茶,啜了几口,可是就在这当口,一条黑影无声无息窜入阁楼,潜至她身后,毫无预警的将她敲昏,迅即将她扛在肩上,隐没于窗外。
就在他们隐没于窗外时,花遣云端著糕点,推门而人,瞥见了这一幕,她险些尖叫出声,立即想起何如倩曾吩咐她的话,不管是任何情况,她都不能出声,因此,她随即将欲出口的声音吞回,看着他们隐没于窗外。
片刻,她心想:何姑娘是故意让那蒙面黑衣人掳走的,她必是想趁此机会救出那些先前被他掳走之人,不禁更加佩服她的机智与勇气。
她怎么也没料到,何如倩实乃身不由己,被人强行掳走的。
项晨匆忙的赶至吹月楼,已迟了一步。
她很快就在阁楼上找到花遣云。
突见贸然闯进一名陌生男子,花遣云心中虽很惊慌,但仍尽量力持镇定。
“姑娘莫惊,在下冒昧来访,是想向姑娘打听一个人。”不用问,项晨单看她的客厅,也知她必是花遣云。
见他眼神纯正,似乎并无恶意,花遣云稍放下警戒之心。
“公子欲打听何人?”凤阳县这么多人,他却独找上她打听一个人,此事必事出有闪。
“昨夜可有一位姓何的姑娘来此?”项晨私下打量了她的闺房,何如倩并没有在这里,那她会去哪儿了呢?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想至此,紧绷的心又隐隐作痛。
“何姑娘?不知公子与她是何关系?”花遣云颇感惊讶。
听她的语气,她应是来过这里,项晨忙道:
“她是我的一位朋友,昨日我与她路经此地,谁知她竟然失踪了!我几经思量,她应是来找你才对。”
房门蓦然被人推开,闯进了一名男子,男子喝道:
“大胆采花y贼,今天我看你往哪儿跑。”说罢,他立刻抽出佩剑,击向项晨。
项晨一个侧身,避开他的攻击,但他又连连进了几剑,项晨只得回招,他乘隙抽身问道:
“阁下是谁?为何无故袭击我?”
“我正是此县捕头季平,你这采花y贼,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或可免你死罪。”
“季捕头,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非是采花贼。”项晨望向花遣云,希望她能代他说明。
“是的,季捕头,这位公子确实不是采花不是采花贼,他是何姑娘的朋友。”
“哦!你是何姑娘的朋友?”
“正是,我是来此寻她的。”项晨又望住花遣云“花姑娘,现下她去了何处呢?你可知道?”
“方才在公子来此之前,有一蒙面黑衣人潜入,应该就是采花贼吧!何姑娘已故意让采花贼掳走了!”花遣云约略将事情经过告诉项晨。
项晨心中一紧,忙问:
“他们朝哪个方向走的?”
花遣云指著西侧窗口道:
“往那儿走的。”
项晨面露忧色,不发一语,往花遣云所指的方向飞奔出去。
季平微愣片刻,旋即也在项晨之后追了出去。
凤阳县城西一座幽雅宁静的别苑中。
“咦!这里是哪儿,我怎会在这里呢?”何如倩迷迷糊糊睁开眼眸,诧异的瞪视这个陌生环境。
片刻,她神智清醒一些后,自床上跳下来。“奇怪了!难道我是在作梦?”她伸手用力捏自己的脸颊。
“啊!好痛哦!这么说我不是在作梦喽!可是方才我分明是在”她偏著头,很认真的想了片刻。“在花姑娘房中喝茶,为何现在竟然会在这里?我是如何到这里的?”她喃喃自语,很努力的回想到底发生什么事。
一会儿仍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她仍是无法明白自己为何竟然会在这个陌生的房间中,片刻之后,她就决定放弃不想了。
她相信待会儿必会有人来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何必枉费精力。
她好整以暇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悠哉轻啜了几口。
如她所想,果真有人推门而入,但来人却是一脸怒气冲冲。
何如倩望向来人,是一俊美清瘦的年轻男子,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这个男子的强烈怒意,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似的。
她虽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愤怒,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就是他的怒意是针对她而来的。
他一进房中,愤恨的瞪视她,怒道:
“说,你为何要冒充花遣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听他此言,对此事何如倩总算有些脉络了!
若她猜得不错,她应是被人当成是花遣云而掳来此的,那么,会将她当成是花遣云而掳她来此,只有一个人的嫌疑最大。
“你又是谁?你怎知我不是花遣云?还有为何将我掳来此处?”何如倩毫不畏惧反问他,她向来就不知道什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是谁你无需知道,我就是知道你不是花遣云,说,你为何要打扮成花遣云的模样。”他厉声以对。
何如倩向来吃软不吃硬,人家越是逼她,她越是不会告诉对方他想知道的事,何况他语气态度这么恶劣,她更不可能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事。
哼!凭她的聪明才智,她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是谁吗?凤阳县唯一会掳走花遣云的人,大概只有一个人吧!而那个人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是谁,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吗?”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正义凛然。“你这人人得而诛之的采花贼,还不立刻束手就擒,姑娘我也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他心中一惊“你凭什么说我是采花贼?”他太大意了!一时气愤竟然露出了破绽。
何如倩冷哼一声。“就凭你将我掳来此处。我特意打扮成花遣云的模样,为的就是要引出你这采花贼,你果然上了我的当,竟然将我误认为花遣云而掳来此地。”她说得理直气壮,还有些得意,半点也没想到此刻是在谁的地盘上,谁才是强势的一方,更没考虑到彼此实力的差距有多少,当然更不曾想到,要是将他惹火了,只怕她的小命就要玩完了!
“你竟敢坏了我苦心筹画之事!”他冷冷自牙际进出一句话,看得出来,他是非常努力在控制自己,才能不对她动粗。
他浑身怒气逼人,何如倩自也感觉得到,但她却仍不知死活回他:
“似你这般无耻y贼,人人得而诛之,我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竟敢夸口替天行道!”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的怒气。
“我怎会不知道,你的罪行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强掳良家妇女、污人清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岂容你狡辩得了,我告诉你,遇见我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否则逼得姑娘我动手,那就难看了!”确实是难看了,但难看的那人绝对会是她。他既然轻而易举将她掳来此,可想而知,对方的武功必然是高出她许多,而她大小姐竟然如此不知死活夸口,实在是不自量力,搞不清楚状况。
“好,你若有此本事,就来抓我。”他满腔的怒气正愁没处发泄,既然她敢口出大话,那么他也无需对她客气,他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以泄他心头之气。
两人徒手过了数招,他明显的占了上风,但却突然停了下来,疑惑的问她:
“你为何会使江凌山庄的武功?你与江凌山庄是何关系?”
“怎么?你怕了是吗?想向我求饶了呀!”
他睨了她一眼,低头沉思,半晌,望向她道:
“你可是姓何?是江凌山庄何庄主的幼女?”
何如倩愣了一下,奇怪他怎知道她的身分,莫非自己在武林中已小有名气?
“不错,正是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我何如倩是也。”
“师父说得果然没错,她果真爱管闲事,还能将事情搞得一团糟。”他呆望她,喃喃道。
他虽是喃喃道,但何如倩倒也听得分明“喂,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谁爱管闲事,又将事情弄得一团乱的?”她可不承认他说的那人便是她。
“唉!”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只能怪自个儿运气不好,竟然碰上了她。“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说什么?咱们还没分出个高下,而你也还未就擒,我岂能走,我看你是怕了我吧!好吧!只要你肯乖乖到衙门投案,我会向县太爷求情的,免你死罪。”她说得好似赐给他天大恩惠一般。
“怕了你?你以为你是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非是看在何庄主面上,我焉能如此轻易放了你,你少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得了便宜?我是得了什么便宜,你倒是给我说清楚,我本好心想放你一条生路,怎知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他没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以你的武功,就算我让你一条手,只怕你也拿我无可奈何,我若要杀你,就如反掌折枝般容易,今日是看在何庄主的面上,我不跟你计较你坏了我的事,你还当我是怕了你,我没见过比你更不自知的人。”
何如倩很不服气。“听你言下之意,全是看在我爹面上,你才不跟我计较,我反而应该感谢你才对啰!哼!你少自找台阶下,我问你,你识得我爹吗?”
他揉揉发疼的两鬓,他现在总算明白师父为何会怕上江凌山庄!
“我师父是江冉青,你说我识不识得何庄主?”
“江伯伯!”何如倩十分惊讶,他是爹的多年知交,她也曾见过他几次,他是有一徒弟没错,但是“江伯伯是有一徒弟没错,但是他的徒弟叫孟机,而非你这个采花贼,你休要冒充他。”
“我就是孟机。”今日一定是个大凶之日,他很懊恼为何出门之前,不先看个日子,竟然碰上了这个霉星。“我并不是采花贼。”
“你不是采花贼,鬼才信你,你不需在我面前攀亲带故,你耍什么花样,我再清楚不过了!”她一副很了悟的模样。
见她如此自以为是,他实在不想枉费唇舌再多跟她解释些什么,但,忽然师父的一句话,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虽常将事情弄得一团乱,但终也能意外的将事情圆满解决。”思及此话,他的眼神蓦地一亮,或许此事另有转机。
也许有她的帮助,事情能圆满解决,因此他当下决定告诉她此事的始末。
“我并不是采花贼,之所以那么做,纯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掩人耳目?”何如倩不解他此话是何意。
“不错,其实我爹正是凤阳县的知县大人,他为官清廉,一丝不苟,更不容许子女有丝毫不合礼教之处,凡事总以礼教为先。约莫在三个月前吧!我无意中在市集上见到了花遣云姑娘,当即对她一见钟情,难以忘怀,但那时我并不知道她的来历,又因有要事在身,与她匆匆擦身而过,之后,在一干朋友三番四次邀约下,到了吹月楼,再次得见她,才知她竟然就是吹月楼的花魁--花遣云姑娘,她气质出众,谈吐不俗,更弹得一手好琴,实不应沦落青楼。我本有心想为她赎身,奈何家父家教很严,虽然祖上薄留些田产,但他总是要我们克勤克俭,不准任意挥霍浪费,因此当我向他提出要为花姑娘赎身之要求时,除了被他严拒外,更被他痛斥一顿,没有他的应允,我是无法去帐房那儿支得任何银两的。此事我一直耿介在怀,寻不到有何更好的法子,可以帮助花姑娘离开吹月楼,而家父更是因我向他提的要求,误以为我时常流连青楼烟花之地,限制住我所有的银两,不给我分文。我无法再见到花姑娘,这令我十分痛苦,饱受相思之苦。虽然我不过才见她三面,但她的倩影早巳深深镌刻在我心中,再也挥之不去。”
“这与你当采花贼有何关联?”
“舍妹不忍见我饱受相思之苦,为我想了个法子”
他话未完,何如倩便截断他的话“她要你假扮采花贼,然后趁机掳走花姑娘?”
“不错,为了做得逼真,她要我先掳走她,之后再掳走我其他的表妹及二姑母。”
“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掳来的都是自己人啊!”“是舍妹央求我二姑母及表妹配合的,他们现下都在此别苑中。”
何如倩听得眼睛发亮。“那若你真掳来了花姑娘,要如何向她交代呢?”看来此事似乎十分有趣。
孟机有些黯然的看着她。“本来是打算将她掳来,待她清醒后,告诉她是我从采花贼手上将她救下的,但是,谁知,天不从人愿,掳来的竟然是你。”
他说至此,何如倩有些不好意思道:
“原来真是我坏了你的好事,不过你放心,既然是我坏了你的好事,我一定会补偿你的。”她对他的用心良苦很是感动,但忽然想到一事。“此事原本你打算如何善了?”
“我原是打算请我姑母收花姑娘为义女,之后再随她们回去,暗中向我姑丈他们请罪,他们定然会原谅我的,而家父知道花姑娘既是我二姑母的义女,必然不会反对我与她之事,此事自可圆满解决。”这是当初的如意算盘,但如今已被她给弄乱了!
“哦!如此一来,你就成了花姑娘的救命恩人,而且你还可以说采花贼已经被你解决,成了凤阳县的大英雄。哈!还真是一举两得咧!并且还省了替花姑娘赎身的银两,因为她已不是花遣云,而是你姑母的义女,想必你也已为她想好了另一个身分、另一个名字吧!”
“你说得不错,若事成之后她的新身分是一名来凤阳县投亲的孤女,因无依无靠,二姑母见她可怜而收她为义女,她的新名字唤丁解梅,而原来的花遣云已死,世上不再有花遣云了!”所有的事,孟机早巳想得很周全。
何如倩十分佩服他的用心,也对自己无意中破坏他的计画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她在他整个计画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计画是很周详,但是这只是你单方面所想,你并不知道花姑娘是否愿意接受你的安排,成为你二姑的义女,或许她会想回吹月楼也未可知。”
孟机闻言,倏然一惊。是啊!他怎没考虑到这一点,他完全是以自己的立场来看此事,全然没有征得花姑娘同意,万一若是她拒绝接受他的安排,这到头来岂非白忙一场。
何如倩瞧出他的惊疑,很有义气的道:
“你放心吧!此事交给我,我一定让你赢得美人归的。”
孟机陡然又升起满腔的希冀望着她:
“真的吗?你有何法?”
“天机不可泄漏,总之我说什么,你便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她神秘兮兮道。
孟机望着她,不禁对她寄予浓浓的期望,但愿,但愿她真能有法子令他美梦成真。
项晨心急如焚的循采花贼逃逸的方向追踪,他不敢想像若是他迟去一步,会有何后果,他眉头深锁,心也因此紧紧纠结著;但愿她不要有事才好,他不停的默祷著。
他循线追踪至城西一带,最后进了一处别苑中,他悄然进到庭中,暗中探查,希望能寻到他们的线索。
孟机送何如倩走出房中,来到庭中,他已将他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因此一改初见面的态度,对她甚是礼遇。
项晨惊见何如倩,立即跃身出现在她面前,他欣喜若狂的拉过她,左看右看“你没事吧?”
何如倩陡然见到他,又被他异常的举动搞迷糊。“喂!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会来此?”
项晨确定她没事后,正要询问她,抬眼忽瞥见她身后的孟机,十分诧异的道:
“孟兄!你怎会在此呢?”
孟机乍见他,亦是很惊讶,见他好似与何如倩相熟,更是吃惊,继而思及项家堡与江凌山庄本是世交,便没那么吃惊了。“此处是我家的别苑。”
项晨不解的望了何如倩一眼,又望向孟机道:
“孟兄怎会与她在一起?”花遣云分明告诉他,说他被采花贼掳走了,而他亦追踪采花贼至此处,这其中莫非他错过了什么吗?
“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咱们先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原委。”
何如倩在一旁瞧着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早巳相识,她心中挂念要办之事,便对他们道:
“你们两人慢慢聊吧!我先走了!”
项晨忙拦住她,问:
“你要上哪儿去?”
“吹月楼。”她丢下一句话,正要离开,有一人自墙上翻身而下。
来人一见到她,开心的道:
“何姑娘,你在这里,太好了!想必采花贼已被你制伏了吧!”
“季捕头,你怎么会来此呢?”孟机一瞧见季平,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件事他并不想让季平知道,免得多生事端,万一传到爹耳中,教爹知道了这件事全是他策画的,那可就难办了!
“咦!鲍子,你怎么也在这儿?”季平这才注意到他。
“方才在城西时,我发现采花贼正与何姑娘在打斗,于是便出手相助,采花贼见打不过我们,便乘隙逃遁了。我想爹的别苑就在附近,便邀何姑娘来此暂歇片刻。”未了他对何如倩使了一个眼神。
何如倩接到他的眼神,会意的道:
“嗯!是啊!既然你们都相识,那你们聊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说完就迳自离开。
“唉!我还是晚来一步,让采花贼给逃了!”季平颇感失望道。
“季捕头,别灰心,这次虽然没抓到采花贼,下次咱们计画周详一点,必能抓到他的。”孟机拍拍他的肩。
“但愿如此,我先回衙门了!”
他们目送季平离去后,项晨若有所思的望着孟机。
“项兄,作啥这般看着我?”
“孟兄,这是怎么回事?”他知道方才孟机对季平说的话,并不是真的。
“我知道定不能瞒过你的,其实事情是”孟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概略告知他。
项晨听完后,不置可否的望着他,他居然奢望何如倩的帮忙,实在不可思议!那个莽撞的女人,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不定事情未解决,便又陡生许多枝节,徒增更多烦恼。
“项兄为何又这般瞧着我?”
项晨一方面颇同情他,另一方面对他的行为很是讶异。“孟兄乃是一洒脱不羁之人,如今竟然为了一名女子,而做下这样的事,著实令人费解,另外你竟然相信何如倩的话,那无疑是自找麻烦。”
孟机俊脸微红。“情之一字,本就让人为它欲生欲死,自古以来多少英雄豪杰始终也是闯不过情关,项兄,你是不知道情之一物,所以才会这般说,倘若他日,你也初解情字,说不得会比我更疯狂。”他顿了顿:“何姑娘的事迹,我也略曾听家师提过,她虽爱管闲事,又常将事情搅得一团乱,但最后似乎总能意外的圆满解决,我想,也许此事经她之手,或能更加圆满处理。”
项晨心中一动,细想方才孟机说情之一字,让人为它欲生欲死;方才他得知何如倩被掳走时,心中的焦虑莫名,直啃噬他的心坎,一思及她有可能遇险,心下便无由来的隐隐抽痛,这是为什么?
该不会是他对她也有,背脊上一阵寒栗升起,不会的,不可能的,他讨厌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此事暂时不要再想下去,太可怕了!
他望住孟机,不解的问他:
“花姑娘之事应另有其他解决之法,为何孟兄居然用如此下下之策呢?此事若是无法妥善处理,只怕渲染开来,令尊大人得知,定不会轻饶于你。”
“此法是舍妹为我所想,我知是有些过分,但总是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参与此事之人皆是自愿的。我若还有其他法子,又焉会采用舍妹此法,令凤阳县人心遑遑呢?”
项晨不禁喟叹。“情字果然能蒙人的心智。我看令妹向你献上此计,该是好玩的成分居多,你向来聪明,居然会看不清她的用意,甚至采用她的法子,做出这种令人意外的事,这要是被令师江冉青前辈得知了,不知他会做何想法?”
孟机听得出他话中的调侃之意,知他根本无法体会他此刻的心境,遂不再与他在此事上争辩,仅一笑置之,转移话题。“项兄为何会与何姑娘同行呢?”方才见项晨乍见何如倩时,他在他眼中似乎捕捉到了些什么,他与她的关系定然不寻常。
谈及此事,项晨就有气,但是又不方便将其中原委向他说清楚,仅略过重点,轻描淡写的道:
“是何太君托我带她到项家堡给太君祝寿的。”
项晨望了望天色,匆忙的向孟机告辞,他得赶紧去盯住何如倩,免得她又给他出些什么意外。
花遣云乍见何如倩,又惊又喜。
“何姑娘,你果真平安无事的回来,想必采花贼定已让你给擒住了!真是太好了!”
何如倩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迅即隐没于她的笑靥中,花遣云并未察觉她异样的表情,继续道:
“何姑娘为凤阳县解决了这恶徒,凤阳县的百姓定会对何姑娘感激不尽,我命人备些水酒,以谢何姑娘之大恩。”
“花姑娘,我抓采花贼之事,你可有告诉其他的人。”她必须先确定,如此才好办事。
“还没有。”在她被采花贼掳走后,她也颇担心她的安危,因此一直在等待她的音讯,如今她能乎安归来,她总算才放下心。
“此事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对了!倘若要为你赎身,需要多少银两?”
花遣云愣了一下,她怎会问到此事呢?不过她仍是回答她:
“我想若没两万两,也要一万两吧!”
何如倩一听咋舌,天呀!这简直就是个天价嘛,看来明的不行,只能用暗的了!
“何姑娘为何有此一问?”花遣云十分不解。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
花遣云狐疑的望着她“我去唤香儿备些酒菜来。”
她正要举步往门外走,立即被何如倩唤住。“花姑娘,你让她准备些平常吃的饭菜即可,另外再准备一、两壶酒,还有千万不可对别人泄漏我的事。”
待香儿端进酒菜时,何如倩立即隐身藏匿,不与她打照面,等她退下后,她始现身出来。
花遣云对于她奇怪的举动,倒也没多问,心想她们习武之人或许都是这个样子吧!不欲人家知道她的真面目。
她们两人坐定后,花遣云举起一杯酒。“我聊以一杯水酒敬何姑娘,感谢何姑娘仗义援手,替凤阳县铲除了恶徒。”到现在,她仍对何如倩深信不疑,以为她真的已将采花贼解决了!
何如倩举杯回敬她,她并没有打算告诉她实情。“小事一椿,不值得一提。”
何如倩似乎是企图灌醉她,不停的以各种借口劝她进酒,即令她已不胜酒力,她仍是不停的劝她多喝一杯,直至她已露醉态,趴在桌上,她才满意的看着她。
之后,她找来了花遣云几件衫子,及她的贴身用品放进包袱里,又在房中清点她值钱的首饰及房中现存银两,经她清点估算之后约莫有一千多两左右。“好吧!这些金银首饰就当是她的赎身费,如此则两不相欠了!”她喃喃自语。
环视四周后她悄然离开阁楼。
半晌,她又悄然回到阁楼中,这次她的身旁跟了一蒙面黑衣人。
在何如倩的示意下,蒙面黑衣人将已醉的花遣云扛在肩上,隐没于黑夜之中。
何如倩拎起方才准备的包袱,将桌上的饭菜扫到桌下,吹熄烛台,然后发出一声尖叫:“啊!采花贼。”迅即隐没于黑夜之中。
阁楼下的武师,对于她所发出的尖叫,在黑夜寂静中听得格外清楚,他们忙不迭奔上合楼,但已人去楼空。
老鸨与吹月楼的其他人也已闻声而来,见到此景,不禁捶胸顿足,她的摇钱树就这么飞了!亏她还花了大把银两为她请来了这么多武师,竟然还是恶梦成真
香儿则是哀悼主子的厄运、泪潸潸流下。
春风徐徐拂著园中百花,春阳亦不熟不愠洒满斗室。
花遣云睁开眼眸,眼前仍有些模糊,她但觉头疼欲裂,扶著头,欲起身喝杯茶水,却撞到了一障碍物,凝神一看,竟然是何如倩!
何如倩被她一撞也撞醒了!她揉揉眼眸,略带睡意道:
“花姑娘,你醒啦!”
花遣云蓦地惊觉她们居然置身在一陌生的房中,这一惊非同小可,人也立刻清醒。“这儿是哪儿?我们怎会在这里?”
“这儿是城西的一处别苑中。”何如倩不慌不忙道。
“别苑?咱们为何会在这里?”一觉醒来,突然发觉身在一个陌生之地,她有些惊魂不定。
“你忘了吗?是你昨儿个要我带你来的呀!你难道一点印象也没有吗?”何如倩一脸认真的瞧着她,煞有介事的道。
“这怎么可能?为何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她吃惊的道。
“咱们昨夜共饮之事,你还记得吧!”
她点头。“嗯!我还记得。”
“就是那时你说的呀!你说你不想再待在吹月楼,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要我想办法带你离开吹月楼,只要能离开吹月楼,不管去哪里都好,所以我就带你来这里呀!”何如倩说得面不改色,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是吗?我真那么说过?”她竟然在醉后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嗯!你确实那么说过,所以我才会带你来此的呀!”何如倩十分肯定的点头。
“我跟你出来,嬷嬷知道吗?”她的卖身契还在嬷嬷手中,嬷嬷若是知道,是不可能让她出来的。
何如倩只点头,但不语。
“那嬷嬷怎么说?”
“你放心吧!我已经都跟她说好了,你以后不必再回去了,你只管安心在此住下吧!”何如倩总算弄清楚她的意思,原来思,原来她是担心那老鸨的问题。
“莫非你为我赎了身,所以嬷嬷才同意让我跟你出来?”
“不错,我已为你赎了身,从此你与吹月楼再无瓜葛了!”何如倩将她房中的那些首饰银两,当是她的赎身费,如此一来,赎身费算是已付了!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何姑娘,如此多的银两,你竟然替我付了!”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银两呢?
何如倩心知她误会了,便道:
“并没有多少银两,不过一千多两而已,而且还是用你的钱付的,我并没有出到分文。”
花遣云满脸疑惑的望着她,一千多两?这怎么可能?以她的身价,绝不止这个数字,而且赎身费还是她自己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错过了什么?
见她满脸疑惑,何如倩笑道:
“你不用怀疑,你的赎身价确实是一千多两没错。昨夜我清点你的首饰银两,估算约一千两百两左右,我就用这些银两首饰,当是你的赎身费,交给老鸨了!”
“才一千多两,嬷嬷她怎么可能让你替我赎身呢?”她十分怀疑。
“哈!我何如倩出马,她纵使不肯也得肯呀!要不然连一文钱我都不留给她。”
“何姑娘,你是如何说服嬷嬷接受这一千多两的赎身费呢?”她很好奇,以她对嬷嬷的了解,她是个很贪财的人,绝不可能如此轻易便打发了!
“哪用”她忙收住口,险些就脱口而出了,此事的原委怎能让她知道,那可就没戏唱啰!她精心的策画不就泡汤了!“天机不可泄漏,总之,你记著,从今以后你与吹月楼毫无瓜葛,再无任何关系,你已是自由之身,不再是吹月楼的人。”
这一直是她的奢想,想不到竟成了事实,她真的离开了吹月楼,心中万分激动与兴奋。
“那此地是何处呢?”花遣云放宽心,既然已经出来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此地是我一位朋友孟机的别苑。”
“我怎好在此打扰呢?”孟机!会是他吗?她记得他也叫孟机,天下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吧!也许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他早巳非常爱慕啊!不是,他是爱交朋友的人,更乐于帮助朋友,这么大的宅子,多一、两个人,他是不会介意的,你只管安心在此住下,不会有人赶你走的。”
“但是”
“别但是了!难道你信不过我吗?既然是我把你带出来的,你未来的生活,我会替你安排妥当,你无需担心,安心在此住下吧!”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何如倩跳下床,打开房门。
门外立著俊秀的孟机,他的眸中流露出无比的喜悦与期待之情。
“孟机,有事吗?”她这是明知故问。
“我只是想来问看看你们昨夜睡得可好?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他瞪了何如倩一眼,她是真不知他的来意,抑是存心作弄他,居然将他挡在门外,不请他进房看看他朝思暮想、魂牵梦系的人儿。
何如倩不知是真迷糊,抑或有意逗弄他。“昨夜我们睡得很好,目前尚未发现有缺什么,倘若有缺什么,我们会告诉你的。”
花遣云在房中听到他们的对话,略整衣衫,便走至何如倩身旁。
是他!居然真的是他!她心中扬起一阵狂喜。
孟机一瞧见她,两眼发亮,语含柔情道:
“花姑娘,早啊!昨夜睡得可好?”
她心中狂喜,面上也露出了如花般的笑靥,含羞的道:
“昨夜睡得很好,谢谢孟公子收留,在此谢过公子大恩。”
“花姑娘千万别这么说,花姑娘肯屈就寒舍,这是在下的荣幸,在下求之不得呢!”
“好了!有话咱们进去再说吧!别净杵在门口。”何如倩走进房中,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啜了几口,花遣云与孟机也随即走过来,分别坐在她两旁。
花遣云为孟机倒了杯茶水。“孟公子请用茶。”
孟机忙不迭接过花遣云倒来的茶水。“谢谢花姑娘。”
“你们俩别这般生疏谢过来谢过去的,谢得我头都晕了!我先出去透透气,有什么事,你们两人慢慢谈啊!”她丢下他们两人,迳自走出房门。
房门正对著一雅净的庭子。
一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正拉著项晨的手,娇声道:
“项大哥,四川好不好玩,改天你带我到四川玩玩好不好?”
“好,以后若有机会的话,我很欢迎你与孟兄到项家堡来玩。”
“不要,我不要跟他一道去,大哥最会管人家了,若是跟他一道去项家堡,一定不好玩,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你不是也要回项家堡吗?”
“思雪,我这趟回去是有要事要办,不方便带你同行,下次吧!”他可不想让人知道他与何如倩的婚事,况且这一路上有何如倩一个麻烦就够了!他可不想再自找麻烦。
“项大哥,看在你是大哥的知交好友,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你办啊!况且多一个人手总是好的嘛!”孟思雪仍不死心的央求。
“思雪,谢谢你的好意,这件事我一个人办就可以了。我答应你,下次若有机会,一定带你到项家堡玩。”她的心思他岂会不知,她无非是想离家到别处去玩。
何如倩望见他们两人在庭中拉拉扯扯,极为亲匿,心中突然觉得怪怪的,极不舒服,仿彿被人背叛了一般。
尤其是看见那名少女,肆无忌惮的拉扯项晨的衣袖,而项晨却也并不拒绝,更令她觉得心头酸涩,且有一股无名怒火。
她越瞧越觉得生气,项晨怎么可以任她这般呢?太过分了!
她忿忿的走过去。
“这位姊姊,你是谁呀?我好像没见过你。”孟思雪好奇的瞧着她。
何如倩瞪著她仍揪著项晨衣袖的手,没好气的回她:
“我叫何如倩,你又是谁?”
“我叫孟思雪,孟机是我大哥。”孟思雪心想她既然会在家里,定是大哥的朋友,但是她有些不明白,她仿彿对她有些敌意,这是为什么?
“原来你是孟机的妹妹!”她发觉自己的语气似乎十分不善,却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看见她与项晨如此亲匿,令她心头不禁升起一把火。
“何姊姊,你是大哥的朋友吧!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到了这里才认识孟机的。”她十分不悦的睨了项晨一眼。
项晨见她投来不悦的眼神,觉得莫名其妙,他没惹她吧!她作啥给他白眼看呢?照理说该生气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她不理会他的警告,硬是跑来管采花贼的事,这笔帐,他还没与她算,她反倒先给他脸色看,这是何道理。
孟思雪敏锐的发现他们两人好像神色不太对,心想不如先避开,免得待会儿枉受无妄之灾。她佯称有事,借故离开,躲在庭中一隅,观看他们两人的情况。
“姓项的,你也未免太不知廉耻,竟然在这里拐骗小女孩!”见孟思雪离开,何如倩便忿忿的指责他。
“我拐骗小女孩?我几时拐骗小女孩?何如倩你说话可要有凭据,莫要在此信口乱说。”她简直是莫名其妙,胡乱瞎说,竟然说他拐骗小女孩,太过分了!
“我信口乱说?哼!方才你不是在这与孟思雪纠缠不清。”提到她,她怒气上冲,火气更大了。
“你少瞎说,我哪有与孟思雪纠缠不清,你可别信口雌黄,颠倒是非。”他从头到尾都没碰孟思雪一根寒毛,她竟然说他与她纠缠不清,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有没有信口雌黄,颠倒是非,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她冷哼。
“我自问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她简直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哼!是吗?”其实她也看得很清楚,是孟思雪缠著他,他确实对她没有逾矩的行为,但是她就是气他,为什么不严词拒绝她,竟让她对他纠缠半天。
“是不是天知地知,我不需向你解释。我想,咱们应有一笔帐要算。”
“什么帐?”她愣愣的问他。
“若你不健忘的话,你应该记得前天我说过什么话。”
“你说过很多话,我怎知你说的是哪一句。”
“好,既然忘了,那么我就提醒你,前天我说如若你胆敢给我耽误到行程,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绑在马背上,直接运回项家堡。”
“你敢。”她怒目瞪他。
“你说我敢不敢?”他确实恨不得打断她的腿,免得她又胡乱跑,让他为她提心吊胆,深恐她有什么意外。但是他知道自己绝不会这么做,一来是他绝下不了手,二来倘若他真这么做了,后果不堪设想,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定会与他没完没了。不过唬唬她,总可以吧!
瞧他的脸色,她瞧不出什么端倪,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这么做,不过,她绝不会让他碰到她毫发的,凭她的武功,哼!他焉是她的对手!
“我警告你,凭你的武功是决计伤不了我的。再说我这么做也是解人危难、仗义援手,有什么不对吗?”
“怎么?你对你自个儿做的好事,难道一点也不觉得有错吗?”她也未免太自大了,他伤不了她?
“我确实做了不少的好事,你说的是哪一桩?”她说的好事,显然与他说的“好事”是不一样,并非她听不懂他话中之意,而是她自命是行侠仗义的侠女,是绝不会做“不好”的事的,所以才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花遣云的事你怎么说?”昨夜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他的眼中,他在暗中注意她许久,她如何将花遣云灌醉及如何将花遣云带到别苑中,他都瞧得一清二楚。
“这确实是一件好事,我仗义援手自火坑中救出一位清白无辜的好姑娘,这能说不是一件好事吗?”她十分自豪,没有半分愧疚之色。
“你完全没有征得花姑娘的同意,就将她灌醉带出吹月楼,还让吹月楼的人误以为她真是被采花贼给掳走,这算是一件好事吗?”
“我这么做也全是为了她好,她年纪轻轻的,难道你忍心见她在吹月楼糟蹋了太好的将来吗?况且她还是你好友的意中人,难道我不该帮他们吗?”
“至少你应该征得她的同意,不应该骗她。”
“骗有二种含意,一种是恶意的欺骗,一种是善意的欺骗,我之所以骗她是基于善意,难道有错吗?”
“你没有征得她的同意,就是不对,事后若是她得知事情的真相,只怕她也不会谅解你。”
“那时她与孟机早已情投意合再恩爱不过了!就算她知道了真相,对我也是只有感激,绝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对于此事的前景,她可是非常有自信,绝对能撮成一对佳偶的。
项晨不以为然的瞄她一眼。“你别把事情想得太美,若是他们两人一个是落花有意,一个是流水无情呢?”
“此事不劳你费心,方才我瞧花姑娘对孟机似乎已极有好感,绝不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假以时日,他们俩必能成就好事的。”
项晨被她说得默然无语,她总有一堆似是而非的道理,但又教人难以反驳。
“何姑娘,此事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孟机与何如倩坐在庭中百花庭里。
“接下来你娶了花姑娘便是了!”何如倩轻轻松松的道。
“这问题是我要如何迎娶花姑娘呢?”孟机何尝不想,但是尚有一些问题未解决。
“你用大红轿子去迎娶她呀!这你不会吗?”何如倩横了他一眼,似在说他太笨了!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
“但是她愿不愿意嫁给你还是一个问题,还有她要以何种身分嫁给你?总不能就用歌妓的身分嫁给你吧!否则只怕令尊大人非把你打死不可,可是这样?”
“不错,这正是我所挂虑之事。”
“你尽管安心等著当新郎倌吧!这些事我已替你想到了。”
“当真?”
“当然,我何如倩说一是一,既然我已插手管了你这件事,自然会替你觅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你放心吧!”她语气十分坚定,似乎十分有把握。
“何姑娘。”季平气喘吁吁的跑来。
“季捕头,什么事呀?瞧你跑得这么急。”
“不好了!花姑娘她”他喘了一口气,又道:“她被采花贼给掳走了!”
何如倩与孟机两人对看一眼。
“你这么急著来告诉我就是这件事?”
“是啊!咦!难道你一点都不惊讶吗?”何如倩冷淡的反应,出乎季平意料之外,他以为她该很吃惊才是。
她不答反问:
“季捕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四处找,找不到你,心想你或许会来这里,便到此找找看,你果然在这里。”季平对她有一股莫名的好感,也许是她有一种见义勇为的侠义感吧!他素来就不喜欢女子太过娇柔,他欣赏英姿飒飒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较有朝气。
他才说完,眼睛便定定望着前面,她不是被采花贼给掳去了吗?怎么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花姑娘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何姑娘救了她呀。”孟机使了个眼色给何如倩,便忙上前拦住花遣云,将她带往别处。
“原来何姑娘你救下了她,难怪方才我说花姑娘被采花贼掳走了,你一点都不吃惊。”
“其实我一直暗中在保护花姑娘,只可惜那时急著救回花姑娘,让采花贼给逃了。”她轻描淡写的道。
但季平对她可是佩服了。“那厮逃得了这一次,必逃不了下一次,有何姑娘相助,我相信很快就能擒住他的。”
“季捕头,有一事我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在下定全力以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请你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花姑娘已被我救下,此事想请你暂时保密。”他若是说出去,那岂非功亏一篑。
“这是为什么?啊!我知道了,你这么做定然有用意。”
“不错。”她对他微微一笑。
“那么何姑娘可否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或许这与擒采花贼的事有关,想来她定已有计策可擒得采花贼了!他既然身为凤阳县的捕头,必须也为此事出一份力才行。
“天机不可泄漏,此事暂时不便告诉你,若事情成熟后,我一定告诉你。”这个人真是老实,居然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这么欺骗他,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是情非得已,相信老天也不会怪她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你的回音了!”
“嗯!”“花姑娘,有一事我憋在心中,不知道该不该说?”
“何姑娘有什么事尽管直说无妨。”
何如倩犹疑片刻,才道:
“初见花姑娘时,我就算得与花姑娘十分投缘,在家中!我只有三位兄长,并无其他姊妹可以谈心,因此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花姑娘可否成全我?”
“何姑娘请直说,只要我帮得上忙,我一定尽力帮助何姑娘。”
“其实这事很简单,我是想可否有此缘分与花姑娘结为异姓姊妹,希望花姑娘不要嫌弃。”
花遣云微愣片刻,随即感激的道:
“蒙何姑娘如此错爱,花遣云不胜感激,但我出身青楼,只怕配不上何姑娘。”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在我的眼中人是没有贵贱尊卑之分的,有些人命好生在富贵之家,那是因为他会投胎,投胎到好人家里去;有些人命不好,投生在穷苦人家中,这些都是由不得自己作主的,端看上苍如何安排。花姑娘又何必如此看轻作践自己呢!你的优点长处,我相信有很多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都还比不上你呢!因此我才会想与你结为异姓姊妹,希望你不要拒绝我一片诚意。”她说得十分诚恳。
花遣云听得动容,眼眶含泪,她感觉得出何如倩是真诚的愿与她结为异姓姊妹。她世上再无亲人,如今有人愿与她结为姊妹,她除了喜悦之外,更多一层的感动。
“若何姑娘不嫌弃我,我万分愿意与何姑娘结为异姓姊妹。”
“太好了!我今年十八岁,那你呢?”即将得一好姊妹,她不禁十分雀跃。
“我二十岁。”
“那么你就是姊姊喽!我的好姊姊,待会儿咱们就摆个香案,向上苍宣誓,咱们俩自今日起结为姊妹。”
“好。”
准备好了香案,她们特地请来了孟机与项晨在一旁观礼,顺便为她们做个见证。
结拜仪式结束后,何如倩兴奋的拥住花遣云。“自今日起,咱们俩就是好姊妹了!”
“是啊!我的好妹子。”多年来,这是花遣云。”他随口敷衍。
“写文章!”孟思雪以仰慕的眼神望着他。“原来项大哥是如此文雅之人,不知项大哥都写些什么文章,可否借我一观?”她探头向门内,欲窥知一、二。
项晨站到房门外,忙将房门关上,免得让她窥见他搁在桌上的纸上所写的文字。
“没写些什么,不过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文章,不值得一看。”他将身子挡住房门口,以防她突然闯进。
“没关系,就让我看一看嘛,就算写得不好,我也不会取笑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