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显异象(2/2)

“张大叔,这个粗盐制取精盐的方法可不能被外界知道,暂时只能掌握在自己人手中,而且还要封闭相关消息。否则被外人得知的话,我们将面临不可知的危险。”卫朔语气低沉地叮嘱道。

卫朔这么说绝不是无的放矢,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任何时候都不能低估人的贪欲,连老马都说过,当利润超过百分之三百的时候,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张老汉面色沉重的点点头,他自然晓得一旦粗盐变精盐的消息泄露之后会给整个山谷中的家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满脸严肃的叮嘱自己的两个儿子道:“大郎,二郎,从今以后千万不要再外人面前谈起制作青盐的事情。”

“知道了,爹。”张大郎、张二郎忙不迭的点点头答应下来。

看到了制取精盐的整个过程,张家人都忐忑不安却又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接下来张大郎兄弟二人在卫朔的指点下,继续将剩余的粗盐反复溶解,过滤,蒸馏,当锅底再次出现雪白雪白的精盐时,张家兄弟二人再也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

有了卫朔提供的制盐之术,生活才算是有了盼头,这下卫朔在张家的地位陡然改变,再也不是来历不明的陌生人,一下子变得跟张老汉平起平坐,连一向不大瞧得起他的张二郎见到卫朔也是毕恭毕敬的。

由于制盐成功,早饭也比往日丰盛了不少,张老汉将过年时也舍不得吃的熏肉都拿了出来,又配着野菜熬了一大锅肉汤,每个人给盛了满满一大碗。虽然这饭还没有卫朔吃过的泡面好吃,但起码可以入口了。

卫朔边吃边说道:“张大叔,下午我想到不其城里去,看看这精盐的价格如何,如果合适的话就将刚刚咱们蒸馏出来的精盐给卖掉。”

“让大郎二郎跟你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哎,知道了爹。”大郎、二郎应声道。

吃过早饭,张大郎将五斤精盐用包裹背起来,怀里揣了五六枚五铢钱,三人就上路了。崂山北麓距离不其县城不到十五公里,由于古代路况较差,卫朔三人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才赶到不其县城。

不其县是长广郡的治所所在地,位于崂山西北,西晋咸宁三年277年,分东莱国不其、长广二县及北海郡挺县置长广郡。辖境相当今山东青岛市、崂山、莱西、海阳、即墨、莱阳等县地。

站在城门口,卫朔上下打量着千年以前的古代城池,实际上不其县还算不上真正的古代城池,充其量不过是一座土城而已。城墙高约4米,东西长约700米,南北长约800米。

汉武帝曾经分封大司徒伏湛为不其侯,食邑3600户,传八世,直到建安十九年,曹操擅权灭伏氏满门,并废除了不其侯国。

以前,不其县城内不过4000余户人,但随着中原大乱,不少来自兖州、豫州以及青州西部的百姓开始大量逃亡这里,使得不其县的人口数量开始突破五万人。

缴纳了一定量的人头税之后,卫朔三人踏进了县城内,为了不引起麻烦,卫朔头上带了个斗笠,身上披了一家破旧的皮袄,只要没人发现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猛一看他和这个时代的普通农夫没什么区别。

走在不其城内,卫朔忍不住好奇心四下打量着,发现狭小的街道两边布满了卖东西的小贩,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没想到,这小小的县城还挺热闹!”

“呵呵,不其县是郡治所所在地,故比一般的县城要繁华一些,若是有机会到临淄或者京师洛阳去,恐怕比这里更加繁华了。”张大郎笑着解释道。

说起洛阳,卫朔忍不住一叹,在他的记忆中,过不了多久,大晋的国都将会被北方的匈奴人毁于一旦,数万黎民死于非命。可这样的大事眼下他还搀和不起,当前最重要的是打开精盐的市场,争取让隐居在崂山中的人尽快富裕起来。

看得出来张大郎对县城里的一切非常熟悉,三拐两拐就带着卫朔、张二郎二人来到一家盐卖店。店门口站着一个正在揽客的伙计,卫朔往里面一瞧,发现在柜台后面还坐着个账房先生,唯有店主不见踪影,想来对方此时不在店里有事外出了。

张大郎紧了紧背上包裹,三人对视一眼,迈开脚步冲着盐店走了进去。门口的伙计似乎见多了像张大郎这样的人,也就见怪不怪,只是上下翻了下眼皮就不再关注对方,显然他不认为卫朔三人是理想中的大主顾。

卫朔三人也不在意,越过看门的伙计,径直往里面走。在柜台上摆满了麻袋,里面装着的都是食盐,卫朔上前观察了一下,发现里面食盐的质量大多数还比不上张大郎从杨二叔家换来的。

看来杨二叔也没说大话,盐店当中只有极少部分麻袋里的食盐,其质量超过了杨二叔提供的,但比起卫朔提纯后的精盐仍然差了不知多少等级,至此卫朔三人才算是放下心来。

外面的伙计见卫朔三人进来后却不买东西,只在柜台上摸来摸去,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咳咳,不好意思,几位客官,麻袋里的盐可不能随便用手摸,几位要什么只需跟小的说一声即可。别看我们店不大,可是县城里最大的盐店,向来是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伙计,你这里的盐怎么个卖法?”

“普通盐,十钱一斤,那边的质量稍好,大概要三十钱一斤,不知几位客官可有相中的?”

“不知你这里可有青盐?”卫朔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精盐所在,却突然开口问道。

“青盐?”伙计瞪大了双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三个穷酸,真不敢相信他们买得起青盐,他翻了一下白眼,没好气道:“我说各位不会是来消遣咱们的吧,且不说我们店里有没有青盐,单说以青盐的价格诸位买得起么?”

“你……”

卫朔一把拉住冲动的张二郎,然后面带笑容看着伙计道:“呵呵,伙计你说得没错,我们的确买不起青盐,可我看你们这个店也没什么了不起,刚刚我瞅了一圈儿也没发现一丁点儿青盐。”

“你懂什么!你怎么知道俺们店里没有青盐,若不是匈奴人闹得凶,青盐早就该上市了。算了,跟你们这些苦哈哈说也说不明白。我说这盐你们到底买不买?若是不买的话就赶紧离开,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嗯咳,不可无理,俗话说进门都是客,怎么能把客人往外赶呢?”

正当众人吵闹不休的时候,坐在柜台里面的账房先生开口了。只见他放下手里的算盘,抬起头冲着伙计呵斥了两句,随后又继续埋头在账本当中。

“说吧,你们到底买哪种盐?”伙计见账房发话了也就不再发牢骚,不过依旧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毕竟像张大郎三人这样的散户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多少吸引力,首先一般情况下,对方的购买量少,其次就算他再殷勤也不可能得到赏钱。

“伙计,说实话吧,我们不是来买盐的,我们是来卖盐的。”

“卖盐?哦,原来你们是私盐贩子,这我明白了。”

听了卫朔的话,伙计露出一副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显然他对这样情况是熟门熟路了。事实上随着私盐泛滥,各地盐店多多少少都暗中收购过私盐。私盐的价格相对官盐要低,但店里出售的价格却一样,也就是说同样量的私盐要比官盐的利润大。

所以在一般情况下,店里的伙计遇到贩卖私盐的散户并不会去报官,反而会悄悄的以相对低廉的价格将散户手中的私盐给收购下来。

“把你们的盐拿出来让我瞧瞧吧,若是质量好的话,我们店里会以相对高的价格收购。”

张大郎解开包裹,将其放在柜台的空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却不知他这样谨小慎微的样子落在伙计眼中又成了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可他又怎能理解张大郎患得患失的心情。

随着包裹一层一层的打开,精盐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那一片雪白色顿时闪瞎了伙计的狗眼,只见他一声惊呼,满脸不可思议之色盯着包裹里的精盐。

“这,这,这,这是青盐?”

“什么,青盐?”

一直安坐在柜台里面的账房先生也被惊动了,只见他放下手中的账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柜台前,只见那一坨白花花的青盐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

账房先生用手沾了点盐末放在嘴里尝了尝,闭着眼睛仔细回味了一会儿,随即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射出一道精光,低喝一声:“果然是青盐!”

“不知几位客官的青盐从何而来,手中还有多少存货?”账房先生沉吟片刻盯着卫朔三人问道,接着他又自顾自的说:“不满几位客官,眼下整个青州都缺青盐,像这不其城内早就是有价无市,也就是在临沂那样的大城市中才会有货,但那点儿货量还不够青州本地世家大族的日常消耗。”

“那岂不是说现在有多少青盐,青州就能消化多少。”就连卫朔也没想到整个青州对精盐急需到如此地步。

“没错,眼下这青盐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就算如此青州境内也没多少青盐。毕竟咱们青州虽然遍地是海盐,却很少出产青盐,这海盐的质量是没法和青盐比的。”

账房先生目不转睛的盯着卫朔,他是打定主意了,无论对方手里有多少货,他都准备吃下,毕竟青盐的价格随着战乱到来,只会越来越高,怎么看也不会赔本。

“呵呵,不好意思要让老先生失望了,我们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了这么点儿青盐,庄户人家平日里哪吃的起这么精贵的东西,只想着将它卖个好价钱以补贴家用。”

卫朔断然否认了手里还有青盐存货,同时又刻意夸大了制作精盐的成本,惟其如此才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占据主动,同时打消一些人的贪念。

“你的意思是说,这青盐是你们自己制作出来的?”

账房先生虽然对青盐的数量有些失望,但听说卫朔可以制作精盐却又忍不住兴奋起来,若是能获得一个稳定的青盐供货产地,以后他们店里就能源源不断的对外贩卖青盐,从而获得长期不菲的利润。

“是的,青盐的确是我们熬制出来的,不过因为过程繁琐复杂,再加上成本高昂,我们没有能力获得更多的产量,若是贵店有意收购的话,我们双方可以签订一个合作协议,将来我们产出的青盐可以交给贵店贩卖。

“可不可以将制作方法卖给我们?我们可以出高价购买。”账房先生心有不甘的问道。

面对对方不切实际的幻想,卫朔毫不犹豫地予以拒绝,他明确的向对方表明,他们暂时只对外贩卖成品青盐,却不可能出售制盐方法。经过一番唇枪舌战,最后卫朔三人带来的精盐以每斤200钱的价格成交,以后都将以此价格来交易。

当卫朔三人怀揣着一贯钱走出店时,张大郎兄弟二人感觉走路都轻飘飘的,按照市面上普通盐每斤十钱的价格来算,制成精盐后,其价格翻了近二十倍,暴利,绝对的暴利!

到了下午的时候,卫朔三人终于平安回到了崂山山谷,一路上三人是慎之又慎,为了防备被人跟踪,三人甚至中途变换了几次方向。

一到家,张二郎就忍不住兴奋地叫道:“好消息!好消息!”

“爹,咱们的盐卖了好价钱!”

当张老汉得知,三人随身携带的五斤精盐以二百钱每斤的价格卖掉之后,整个人忍不住喜极而泣。尤其当大家得知,盐商会继续以此价格收购今后的精盐时,整个张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卫朔三人虽然走了近百里路,但他们却一点没感到疲惫。张二郎兴奋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抱怨道:“早知道精盐这么好卖,咱们就该多带点过去,要是弄他个百十斤,咱们这一趟可不就发了。”

卫朔闻言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且不说今天根本来不及大量制作精盐,而且就算能卫朔也不会轻易带着巨量精盐进城,万一引起其他人的觊觎就麻烦了。还是像现在这样小批量、多批次出售比较安全。

……

就在卫朔三人离开盐店没多久,一个身穿丝绸的富态中年人匆匆忙忙进了盐店。中年人一进门就带着账房先生进了内厅,此时在内厅的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上面赫然放着当初张大郎身上背着的包裹。

中年人面色焦急却又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当那一片雪白色映入眼帘的时候,他才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中年人冲着账房先生满意的点点头赞许道:“老焦,这次你可立了大功!当时的情形我也听说了,多亏你处事老道,否则这生意可就不一定会落到咱们手里。”

“东家谬赞了,我也是瞧着那位小哥儿不似一般人,别看他穿着打扮简陋,但当时整个人却表现得落落大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焦先生面色得意地摸摸颌下胡须,今天他可是在东家面前好好表现了一番。

“老焦,那几个人的底细可曾打探清楚了?”

“没有,这三个人行踪诡秘,咱们派出去的人不敢跟的太近,怕打草惊蛇。我想着反正咱们已经跟他们签订了合作协议,也就不怕对方不再露面,打探底细这事就不必急在一时,东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嗯,没错,凡是不可操之过急!对方的底细可以慢慢打探,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对方手里的青盐给控制起来,绝不允许流入其他盐店。”

“东家放心吧,我已经打听过了,对方小户出身,他们的青盐的产量一时也上不去,咱们店完全可以独自吃得下。唉,若是这制作青盐的方法掌握在我们手中就好了!”

中年人闻言面色一动,他沉声问道:“他们不肯将制盐秘技卖给我们吗?”

“嗯,当时我已经出到十万钱了,可那个小哥儿依然不肯出售,唉。”焦先生略带遗憾地长叹一声。

“看来对方所图不小啊,不过没关系,只要不和对方断了联系,早晚必将此秘法弄到手中!”

中年人对卫朔手中的精盐制作方法可谓是志在必得,作为盐商他可是深知如今的精盐的价格已高到了何种地步。

……

下午的时候,正当张家人围着几件器具兴高采烈地交谈时,杨二叔突然领着儿子前来拜访。说起来还是被早上的粗盐提纯给闹得,自打卫朔离开之后,杨家人就彻底地变得不平静。最后一咬牙,杨二叔还是亲自登门拜访来了。

“他二叔来了,来,来,快进屋吧。”张老汉忙张罗着把杨二叔让进屋。

一进屋杨二叔就迫不及待的打听起来,“听来,“听说上午大郎进城了?”

对于杨家人的到来,卫朔早就有所预料,精盐与粗盐之间的利润相差何止数倍,只要杨二叔不傻,他就不可能放弃精盐制作。

“这事还是让大郎给你说吧。”张老汉笑呵呵的指了指自己儿子道。

随后在张大郎的描述下,杨家父子都惊呆了,尤其是得知精盐的价格竟然高达200钱时,杨二叔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冲着张大叔一家一抱拳,又向卫朔施了一礼,“张大哥,卫小哥儿,我知道这粗盐提纯乃是卫小哥儿的不传之秘,因此我不敢奢求卫小哥儿教我此奇技,只希望你们能带上我们杨家一块发财。起码你们吃肉的时候,能给我们杨家留下一口汤喝就行。”

说到这里,杨二叔忍不住热泪盈眶,“张大哥,你们是不知道我们这些盐户的苦楚,想当初我们杨家在琅琊国的时候,风调雨顺时全家五口人忙活一个月不过才熬制了不到500斤粗盐。”

“就这也不过才堪堪达到了官府规定的需缴纳的定量,一旦遇到狂风暴雨这样的恶劣天气,从青州至徐州沿海数千里,数万盐户都将面临灭顶之灾。如果完不成任务,盐户只能卖妻卖子,落得个家破人亡。”

“去年的时候,琅琊国普遍遭灾,几乎沿岸所有的煮盐器具全都巨浪卷走,房屋灶舍十不存一,海边盐户死的死逃的逃。当初要不是张大哥收留我们一家,恐怕我们杨家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听着杨二叔述说盐户的悲惨遭遇,众人无不心有戚戚。就连卫朔也不禁目瞪口呆,他对盐户的苦楚也是感同身受。本来杨家就在他的计划之中,如今杨家自己上门来了,他也就不再矫情。

只见卫朔上前扶起杨二叔,郑重承诺道:“二叔,折煞小子了,有什么话您只管吩咐就是,用不着行此大礼。小子承蒙张大叔收留在山谷中,正无以为报。如今侥幸得此制盐秘技,绝不敢敝帚自珍。”

“刚刚我就跟张大叔商量过了,能来山谷里讨生活的人都是在外面活不下去的佃户、隶民、盐户,大家都是一样的苦命人。我卫朔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大伙儿吃苦,而独自一人享受呢?”

“所以我打算成立一家商社,专门经营精盐的制作和销售。而这个商社的组成将包括山谷中的所有人,大家都是商社的股东。而我以粗盐提纯技术入股占据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剩下的一半股份由山谷里的人家分配,具体细则由张大叔跟大伙儿商量。”

说到这里卫朔手舞足蹈的站起来,满脸兴奋地憧憬道:“咱们脚下就是崂山,山上到处是树木,山下方圆十几里全是河流沼泽,比我记忆中的崂山漂亮百倍!从崂山往东、往南就是一望无边的大海,将来咱们可以伐木造船,开海煮盐,再也不会缺吃的了。”

“等到开春之后,我就带着大家下山,到海边开盐田,我们这个制盐之法不需要什么铁锅,也不需要砍柴,可以说大大降低了制盐成本!只需几把耙子修成盐田,每个月就能获得成千上万斤雪白的海盐,将来咱们还要找来船工造船,有了船我们就能将青盐卖到江东去,我相信只要度过开始这段艰难的日子,今后咱们再也不用忍受饥饿和经历恐惧了!”

卫朔为众人描述的美好前景,顿时让屋内所有人都沉醉其中。张二郎忍不住笑道:“真希望这一天早点儿到来!”

“会的,只要大伙儿心往一处使劲,这一天早晚会来!”

“要真是这样的话,回去之后我就去联系以前的熟人盐户,让他们来投奔咱们!反正眼下他们也活不下去了,还不如来咱们这儿呢!”

“杨二叔说的没错,只要愿意来咱们就收留,以前咱们没能力收留更多的人,如今却可以敞开了收。”

永嘉五年,正月下旬,晋抚军将军、都督青兖诸军事、兖州刺史苟晞首次败给来犯的匈奴汉国镇东将军曹嶷,随后孤身仅率数千残兵逃至高平,自此青州的局势愈发紧张起来。

进入二月份以来,曹嶷一边整顿兵马准备彻底消灭苟晞残部,一边积极传檄青州各地:凡不从号令者皆命大军伐之。自苟晞战败,青州境内已没了可与曹嶷抗衡的地方势力,各地接到檄文,纷纷易帜投降。

“真是城头变幻大王旗啊!”

得知曹嶷入主青州,卫朔忍不住摇头叹息,但他对曹嶷统治青州没有太多反感,历史上曹嶷统治青州期间虽然没什么惠民政策,但也算安定了地方局势,为青州带来了十年的安定期。同时又重修了青州治所广固城,具有十分重要的政治、经济、军事意义。

可以说曹嶷的到来也为卫朔的发展带来机遇,毕竟一个安定繁荣的青州才有能力消耗掉他提供的精盐。

伴随着温润的海上季风到来,崂山附近的天气逐渐变得温暖起来。早就猫了一个冬天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开始为新的一年忙碌起来。

而山谷中的逃民们也没闲着,他们在卫朔的带领下,先是将山谷中几十亩田地整理出来,将来此地就是卫朔培育红薯、玉米的基地。接下来众人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跟着卫朔来到海边,开始开垦盐田。

这年头,因为江河上游植被茂盛,水土尚未流失,所以河流携带泥沙很少,就算是近海,海水的颜色也是蔚蓝蔚蓝的。浩瀚的大海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众人面前,茫无际涯的大海一直延伸到天边,调皮的海浪无穷无尽地从海洋深处向着海边涌来,后浪追逐着前浪,前浪就死在沙滩上,前赴后继,循环不已

卫朔走向大海,用手掬起一把海水,放到嘴边,不出所料海水带着特有的腥味和咸味。他也不急着让大家动手,而是左右四下查看起来。这盐田不是说建就建的,必须找一块相对平坦的沙滩才行。

“卫兄弟,咱们就在这儿开始吗?”张大郎满眼兴奋地说道。

卫朔笑着摇摇头道:“还不行,这儿的条件不符合建盐田的条件,我们再到别处看看。”

众人远处走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一片海涂,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却比较平整,晒盐是足够了。盐田最怕高低不平,这块海涂地小是小了点,好在够平整,倒是天然的晒盐场。

其实卫朔也只在海边看到过盐田,但是没有看到过具体如何晒盐,只是大体上知道盐田是如何开垦的,所以这晒盐还得在摸索中前进。

首先,在卫朔的指挥下,两百多个青壮男女挥舞着胳膊,在距离海水涨潮线以下大约十五米的地方筑起三道土埂。筑土埂自然不是为了阻挡海水,而是等海水涨上来后,将盐田灌满,然后阻止其回流罢了。

接着在离土埂一定远的地方,众人就开始平整后面的滩涂。唯一让卫朔感到不爽的是,盐田底部和四周都是普通的泥土,如果有水泥就更好了。但水泥还没纳入卫朔的发展规划当中,眼下只能想想罢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众人终于将五块盐田给平整了出来,这时守在山里的家人为大伙送来午饭。这也多亏了精盐生意,原来自打贩卖了一次精盐之后,在随后的大半个月里,卫朔联合张、杨两家的贩卖出去了近五百近精盐,然后将得来的钱全部换成了粮食,这才有了目前众人的口粮。

终于,在大伙儿的齐心协力下,在下午海水涨潮前,平整出了很大一片盐田,当然,因为高差的关系,卫朔领着众人筑了很多梯田,这样,就省去很多平整土地的功夫。

&nbbsp;下午,潮水如期而至,很快沿着预留的口子灌满第一块盐田,然后是第二块……汹涌的海水一股脑儿流入众人挖好的盐田内……

“卫大哥,这,这,这就成了?”随着卫朔在众人中的地位不断攀升,原先对他不屑一顾的张二郎如今也是开口卫大哥闭口卫大哥的。

“差不多就这样了,接下来的时间就得等了,随着天气变暖,那些流入盐田的水分会慢慢被蒸发掉,剩下的晶体就是初始盐块,接下来就是将其提纯成精盐。”

听了卫朔介绍,众人不禁咋舌不已,就连杨二叔也没想到盐竟然还可以晒出来,以前他们都是用大锅来煮盐。不但耗时耗力,而且成本较高。哪像现在这样只需将海水引到盐田里就可以了。

“唉,老汉我是服了,有此简单低廉之制盐方法,何愁不能带给大家富裕的生活。”杨二叔望着一片片盐田不由得心生感慨。

眼见海水慢慢涨了上来,卫朔开始紧张地盯着盐田观察,同时吩咐众人做好急救准备。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因缺乏必要的加固材料,咱们的盐田可不保险。接下来大伙儿要精神集中严防死守,防止盐田被涨上来的海水冲垮,同时还要检查盐田内有没有渗水现象。”

谁知卫朔话音刚落,一股海浪涌上来之后,三道土埂瞬间被冲垮了两道,盐田也随着海水的侵蚀逐渐坍塌,与此同时,盐田内部也开始大量往上渗水……

悲剧!这一切不幸被卫朔的乌鸦嘴言中!

紧接着海水横冲直撞,冲坏了大半盐田,这个时候,众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左奔右突,纷纷抢救为数不多的幸存梯田,阻挡海水进入沙田,可惜的是,没有合适的工具,收效甚微。

除了少数处于边缘位置的盐田得以保存外,其他地方全都被冲毁。为了挽救众人的心血,卫朔将众人分为两拨,一边修补冲毁的土埂,一边将剩余的完好梯田重新与其他地方隔绝开来。

最后经过一番抢救,盐田大致被保留下不到三成,面积大约也就是五十亩左右。面积虽然有点少,但起码让众人知道了该如何修筑盐田。也让卫朔知道了什么叫做眼高手低,一些事情看起来简单,但真要动手去做才会发现事情远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比如此次开垦盐田,卫朔就对之前的困难预估不足,导致开垦出来的盐田只保留了不到三成。对于如何改进,他心里已经有了大致计划。

二月份的天气还是比较冷的,温度不高再加上日照不足导致盐田的蒸发量不足,至于需要多久才能晒出海盐,这点连卫朔自己都不知道。

到了晚上,忙碌了一天的众人纷纷返回崂山,一路上大伙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有卫朔皱着眉头。

“卫兄弟,你看起来好像心事重重,咱们的盐田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自从盐田被毁掉大半之后,细心的张大郎就察觉到卫朔的心情不佳。

“唉,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挖出来盐田静等着出盐就行了,谁知盐田缺乏水泥之物固定,导致盐田根基不稳,海水一冲就全毁了,我在想用什么物质可以巩固咱们的盐田。”

“卫兄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这我们已经很满足了,按照一亩田一年出产10石精盐算,就是1200斤,五十亩田就是六万斤,咱们转手就能收入1200万钱,这在以往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卫朔闻言苦笑了,哪有这么好的事,晒盐可不是将海水引到田里就行了,实际上晒盐是个技术活,而且一旦遇到刮风下雨还得下田守护盐田,非常辛苦。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卫朔感到非常郁闷,也让他明白干什么事绝没有一蹴而成的,任何成功都离不开艰辛的实践活动。

看到盐田被海水冲毁后,卫朔就在考虑用水泥或者其他东西加固盐田。但由于烧制水泥一事还很遥远,故逼得卫朔不得不另想他法。其实卫朔却不知道,他这么做却恰好避开了一道隐患。

卫朔毕竟没有亲自经历过盐田生活,他却不知在现代,盐田底部却不能用水泥来铺设。如果用水泥地面来晒盐,场地很快就会被海水腐蚀烂掉。盐田一旦丢荒,要想恢复也比较困难。

所以大多数盐民都是用沙子、黄泥和海里的土筑成。但是卫朔却不知道其中的诀窍。

“卫小哥儿,我听大郎说今天的盐田被冲毁了不少?”张大叔看着眉头紧皱的卫朔,忍不住安慰道:“小哥儿,这事不是你的过错,再说不是还成了五十亩盐田吗?咱们庄家汉子没那么贪心,有这点家当就足以让大伙儿高兴了。”

“唉!”卫朔长叹一声说:“总感觉有点事倍功半的样子,虽说这样也能出盐,但终归不能扩大规模,产量也跟不上去,同时受自然条件的影响太大,一旦遇到极恶劣天气,咱们所有的心血都会被毁于一旦。”

见卫朔说得这么严重,张老汉只好把大伙都召集起来,一齐想解决办法。

“今天大伙儿都见过了盐田,未来咱们的生活可全都指着那些盐田,顺利的话明年大伙儿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这可都是卫小哥儿的功劳。”张老汉在山谷中威望素著,他一番话下来,顿时让在场众人纷纷起身朝着卫朔行礼,忙得卫朔是朝着四周连连作揖。

“这盐田虽然建成了,但也存在着巨大隐患,刚刚我跟卫小哥儿聊了一下,他说眼下的盐田是最初级的一种,未来咱们还得建设更加高级的盐田。这初级的盐田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太弱,一旦遇到狂风暴雨,很有可能将咱们的心血毁于一旦。”

“啊!不是吧!哪咱们该怎么办?”

“就是啊,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吧?”

“张大叔你有什么办法不妨说出来,我等照做就是。”

“就是,就是,我等听从安排就是。”

“都瞎吵吵什么!有什么话不能一个一个说吗?”张老汉双眼一瞪,顿时将现场的骚动给压了下去,这时他将卫朔给推了出来,毕竟在场只有卫朔知道怎么解决。

众人看到卫朔站起来后,纷纷安静下来,对于这位教导众人挖盐田年轻人,如今在山谷中可是大受欢迎。

“诸位父老乡亲们,如今盐田虽然已建成了,但因为缺乏加固的材料,使得我们的盐田很容易被海水冲垮,所以我希望大伙儿开动脑筋想想办法,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加固梯田。”

卫朔的话顿时让众人陷入了沉思,一开始卫朔也没将大伙儿放在眼里,或者说他一开始就觉得自己一个现代人如果都想不到解决办法的话,那其他的古代人也不可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但现实却很好给卫朔上了一课,古人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很快众人就提出一系列稀奇古怪的解决办法,其中最让卫朔感到震惊的是一位老泥瓦匠提出的用熟石灰来加固。

一开始卫朔还真没想到用熟石灰,看来有些人的生活经验真是不容小觑。石灰在古代的应用很广,在公元前七世纪的时候,中国就已经开始使用石灰了。南梁陶弘景曾记载:“石灰,今近山生石,青白色,作灶烧竟,以水沃之,即热蒸而解末矣。性至烈,人以度酒饮之,则腹痛下痢。疗金疮亦甚良。”

当然了;当然了,直接用石灰是不行的,不过有了石灰卫朔就想起了三合土。在没有水泥的年代,三合土应该是最佳的建筑材料。三合土,顾名思义,是三种材料经过配制、夯实而得的一种建筑材料,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三合土,其中熟石灰不可或缺。

确定了方向,众人顿时行动起来,熟石灰虽然不容易弄到,但起码比起还没影儿的水泥来说,却也简单了不少。接下来一段时间,众人通过各种手段弄到了一些熟石灰,虽然数量不大,但至少可以将五十亩盐田给暂时加固起来。

解决了盐田的问题,卫朔又将目光瞄准了护卫队建设上,来自后世的他深知乱世之中武装斗争的重要性。伟人不也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不过有了之前的教训,如今卫朔可不敢再贸然行事,更何况这还是他不擅长的领域。在现代他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只是在上学的时候参加过军训,一些军事知识大多来自于网络,到底在能不能经受住实践的考验,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首先是兵器的选择,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卫朔决定为护卫队装备长矛。之所以选择长矛主要是因为其制作简单,原料极易获得,在古代这种遍地都是森林的时代,制作长矛用的木头随地都是。

另外,卫朔曾经在网络上看过一本yy,里面的主人公和他的手下就是靠着一招长枪直刺横行天下的,虽然这其中有夸大的嫌疑,但也有一定的借签意义。也许此时的卫朔还不知,今天他这一举动为日后击败北方胡人骑兵奠定了基础。

其实,卫朔却不知,长矛兵是古代战争中非常有效的兵种,所有的长矛一起向前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木制长城,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击溃一切当面之敌。长矛兵主要武器以坚实和耐用的木柱制成长矛,矛的顶端十分尖锐,对付以速度的冲撞里取胜的的骑兵十分有效

历史上,以瑞士长矛兵最为著名!

在15世纪末到16世纪处瑞士长矛兵在战场上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1445年到1515年中瑞士长矛兵是战无不胜的,哈布斯堡,勃艮地,施瓦本联盟,阿拉贡和法国的军队一一败在瑞士人的手下,长矛兵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在劳庇战役中6000名瑞士兵利用山地掩护对围攻劳庇城的12000名奥地利兵发起进攻,迅速的击溃了敌人步兵,尔后竖起长矛抵挡三面而来的奥地利骑兵。重骑兵在长矛面前毫无办法,很快就被从劳庇城中杀出的部队击败。

当然了,长矛兵也不是无所不能的,首先它对地形要求很高,在没有地形可依托的情形下,一旦遭遇骑兵包围很有可能被分割消灭掉,除非两翼有其他兵种配合。

花了一周的时间,卫朔为一百三十名护卫准备了一百杆长矛,三十把长弓。卫朔结合古代军队编制,将这一百三十人编制为一都两屯十三什二十六伍,其中一都长矛兵,三什弓箭兵。

除此之外,在练兵、晒盐之余,卫朔也没闲着,而是领着众人继续煮盐并提纯精盐来卖,毕竟这是眼下众人唯一的经济来源。通过这件事卫朔也发现,煮盐也不是没有优点,起码它不受自然条件限制。

同时卫朔也通过杨二叔暗中向其他地方的盐户放出消息,以高于市价的价格大量收购粗盐。一开始没人敢来崂山卖盐,但随着与杨二叔相熟的人前来,然后他们又将崂山的情形散播出去后,导致大量盐户开始偷偷摸摸将自己的粗盐卖给崂山人。

有了散户的粗盐供应,卫朔终于可以源源不断的往外贩卖精盐,虽然这为他带来了数不胜数的财富,却让崂山日益暴露在外界各大势力眼中。

一时之间前来崂山打探的各色人等络绎不绝,好在外人一时还摸不清崂山的虚实,倒也没有带来什么隐患,但卫朔也知道崂山的平静怕是维持不了多久了。

随着形势越来越危急,崂山上的人都感到了一丝紧迫之情,大伙儿在卫朔的敦促下开始积极的练兵,然而几天之后,卫朔就发现练兵的效果十分差。

在崂山脚下,看着眼前稀稀拉拉的百十号人,卫朔眉头紧皱,在此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会遇到很大的阻力,没想到还是小觑了练兵的难度,尤其是众人的精神头非常不对,大多数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反而有一种小富即安的思想在蔓延。

“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激发出大家训练的热情。”

想到这儿卫朔走上前,示意众人都围拢过来。看着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小伙子,卫朔深吸一口气喊道:“我知道大伙儿都不想辛苦的训练,可是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督促大家训练呢?难道真是我杞人忧天?又或者是某些人心中嘀咕的那样是没事瞎折腾?”

“我能理解大家有这样的抱怨,毕竟大伙儿白天忙着照顾盐田,有点儿闲暇的时间都想陪着家人孩子乐呵乐呵,对于商社里执行的这个练兵计划心有抵触。很多人都觉得,反正现在有了盐田,往后的日子也有盼头了,就没必要瞎折腾了。”

卫朔这一番剖析,顿时说到了大多数人的心坎儿里,在场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如果不是现实将他们逼到了绝境之上,相信大多数人一辈子也不可能拿起武器去战斗。在这一刻,卫朔突然明白为什么名如曾国藩、袁世凯之流练兵的时候也需要靠银子开路。

用钱财的确可以快速提升众人的练兵热情,但同样后患无穷。这样练出来的兵,只有兵的表而没有兵的里,这样的兵组成的军队是没有思想的。没有灵魂的军队是不可能辉煌太久的,早晚会走向毁灭。

卫朔虽然不是专业的军事人才,但却经历过后世网络上各种信息的洗礼,因此他不可能使用曾国藩、袁世凯那样的手段。可一味的依靠严刑峻法也不行,御下太严的话,说不定某一天他自己也得落了个张飞的下场。

思来想去卫朔觉得自己还得向太祖学习,通过诉苦等思想上改造,来提升众人的认识,以达到自觉参加训练的效果。任何物质上的奖励都不可能比得上众人自发参与训练的效果。

“我们这么做真的是瞎折腾吗?”说到这里卫朔虎目一扫,不少人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之色,显然他们并没有理解到卫朔的苦心。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大家这不是瞎折腾,这是为了保卫我们利益不受侵害!”

“在逃到崂山之前,你们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难道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我们都是不折不扣的穷人,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没人看得起我们,稍微有点势力的人都能欺负我们,我们除了忍气吞声、逃避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崂山是我们新的家园,我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看到活下去的希望,难道你们希望看到某一天,这里也被外面的坏人毁掉吗?难道我们还要再一次的逃走吗?可我们不能永远的逃避下去,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助长敌人的气焰。”

卫朔锐利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一字一顿的问道:“为什么县城里的官老爷可以天天大鱼大肉?为什么那些贵族可以有很多的女人?为什么那些世家大族可以有很多的土地?为什么那些土匪强盗可以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们谁能够回答我?难道我们天生就比他们低贱,活该在朝不保夕当中挣扎求存?”

这一连串的为什么像匕首一样扎进在场的百十号人心中,每个人脸上再也不是漠不关心,表情变得非常丰富:害怕、激动、纠结、兴奋等等不一而足。

凡是来到崂山的人无不是在现实当中活不下去了,可以说在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辛酸史。卫朔的话可算是可算是说到大伙儿的心窝里了,平时大伙儿只知道生活不易是事实,穷人就该受苦受穷,却不会去思考其中深层次的原因。

其实,古代历史上凡是这样思考的人无一例外都造反去了。

“我们之所以被人欺负,被逼得卖儿卖女,就是因为我们手中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只要我们手里有了保护自己的力量,我敢向大伙儿保证,再也没有人敢轻易抢走我们的女人、土地,也没人可逼得我们走投无路!”

“现在,我想问问大家,你们愿意拿起手中的长矛去保卫自己的家吗?”

“愿意!”

“我们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