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冰墟之约(1/2)

虽然被对方有些古怪的态度弄得很不舒服,但安祤一听倾月提及“冰墟”二字,不由得上了心。

因为来之前的两天,安期生和杨三娘都对自己提及过这个名叫“冰墟”的玄州秘境。安期生更是答应找个合适的日子就带自己去开开眼界,顺带寻一些关于雪蟾身世来历的蛛丝马迹。杨婆婆也说,冰墟之中若能找到一些千年冰髓喂养雪蟾,还能让它的血脉更为接近上古寒蟾。

所以,这倾月提及冰墟,是巧合吗?还是

安祤总觉得心头有些“突突”的乱跳,颇为不安。

并未察觉安祤的沉吟不语后的思绪是什么,见众人都在点头,倾月又继续道:“冰墟苦寒,深达万丈,蔓延直入玄州之外的北海海眼,至今还无人可以走到冰墟的深处一探究竟”

天璇子皱了皱眉,显然是对那一处冰墟十分忌惮,有些迫不及待地插嘴起来:“倾月,以我的修为,怎么可能走到冰墟深处,你到底意指为何?”

虽为疑问,但天璇子的语气却很是缓和,毫无半点质问的意思。

斜斜地睨了一眼插嘴的天璇子,倾月唇角微微一翘,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我意指,并非是让你深入冰墟内部,而是冰墟之中存在的一种灵玉,名为千年冰髓。”

反倒是和君贤听了倾月所言,顿时明白了几分,毫不变色地主动开了口:“在下愿意前往,为云瑛仙子寻来一枚千年冰髓。”

说着,和君贤带着浅笑看向了不远处的紫云瑛,神情愈发柔和:“听闻冰墟中存在千年冰髓这种宝物,可葆佩戴之人青春永驻,君贤只希望云瑛仙子姿容永驻,年华不老。”

“千年冰髓算什么,就在冰墟外围的冰洞就能找到,我难道还不如你这个只知道炼丹的书生?”天璇子的性格似乎极易被激怒,眼看和君贤都毫不在乎了,自己肯定不能落了下风,至少气势上得扳回来一城。

说着,天璇子脸色一变,似乎明白了为何倾月会提出冰墟秘境,冷冷一笑:“也罢,做一些无谓的口头之争也没什么意思,和君贤,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就看谁先取得一枚千年冰髓赠给云瑛仙子谁就赢了。输的那一人,便自动退出竞争,且保证再也不打扰云瑛仙子,如何?”

听得天璇子拿自己来做赌注,紫云瑛心里狠狠地把对方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而且紫云瑛是不愿意让和君贤去为了自己冒险的,所以懒得理会天璇子,只神色焦急地对着倾月反问道:“这位公子,你到底是和来历?又为什么要撺掇着君贤大哥去冰墟取千年冰髓呢?”

说话间,紫云瑛看向了在场众人:“整个玄州仙界都知道,那一处冰墟自被发现以来,屡屡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听闻其深处可能连接北海海底的一处上古修士的洞府,不但有极为恐怖的禁制,甚至还会时不时涌出极寒的深海之水将里面将里面的一切活物都冰冻起来。至今,进入其中的修士都是想要寻得千年冰髓的,可十之八九都是空手而归。而且能活着出来的,多多少少都带着极为恐怖的冻伤,更有甚者,连丹田都能被冻碎呢!一身修为尽去,实在得不偿失。所以我不需要什么千年冰髓,也不需要任何人为了我去冒险!”

说到后面,紫云瑛直接面对着和君贤,那关心和焦急的神色是怎么都掩藏不住的:“君贤大哥,请一定三思,莫要冲动才是!”

天璇子将紫云瑛对和君贤的态度看在眼里,竟没有半点不舒服,反而是激起了本性中的好胜心,有些挑衅地道:“和君贤不去,本公子却一定会去的,云瑛仙子,你等着。”

可惜的是,紫云瑛却毫无所动,扫过天璇子那张英俊却有些令人讨厌的脸,只看向倾月这个始作俑者,因为很明显,只有挑起此事的人才能平息此事。

不过倾月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抬手拍了拍天璇子的肩膀,然后淡淡道:“所谓的可怕,只是有人太过贪心,想要深入冰墟秘境获得机缘,才导致被冻伤罢了。其实只要在外围冰洞,不深入冰墟内部,就不会遭遇深海寒潮的袭击的。所以,天璇子以你的修为,只要足够谨慎机灵,进入冰墟一探,还不是手到擒来。”

“倾月,你真这样想?”天璇子似乎十分看重倾月对他的评价,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来。

“自然是这样的。”淡淡的回了对方一句,在其明显十分年轻的脸庞上,却流露出一抹稳重沉着的气度来。

两人一番对话,在众人看来,这个名唤倾月的少年更加不简单了。

他的一举手一投足,甚至一言一行,都有种浑然天成的高贵,比起旁边天璇子那种装出来的高高在上,更显冷傲孤高,感觉像是挂着一张“生人勿近”的牌子。

见众人都在窃窃私语,倾月示意天璇子暂且不要开口,话锋一转,嗓音愈加冷了半分:“紫阳真人,若非如此,又怎能试出这些人是否真心想要成为云瑛仙子的道侣呢?”

“也好!”

紫阳真人倒是觉得这个法子好,正如倾月所言,此举既可以试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更能试出谁的修为更高,更适合做自己的女婿。

如此一举两得,岂不是个好法子么?

于是略一思考,紫阳真人就爽朗地大笑起来:“各位玄州仙界的青年才俊,老夫年逾两百八十岁才得了云瑛这个丫头,一直视若掌上明珠,疼爱万分。如今云瑛年满十六,老夫也想早些为她寻个佳婿,将来夫妻和鸣,双双修成上仙,老夫也就瞑目了。当然了,作为老夫唯一的继承人,这紫阳宫,将来也是要交给云瑛和她道侣的!”

正是这最后一句话,才令得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冰墟的危险上,重新又转移到了紫阳真人以及成为紫阳宫女婿所获得的机缘之上。

经历连番的起伏,前来参加生辰宴会的宾客们也都已经习惯了,此刻看向紫阳真人,方知他这一次应该是要做出决定了。

“本真人不才,但紫阳宫却也还是有些底蕴的。且不说仙晶法宝一类,仅仅是紫游丹的丹方和炼制之法,就连仙伯真公本人也是推崇有加。另外,老夫承诺的双修之法,更是自女娲大神的部落中传下,绝对是顶阶的修炼宝典,一旦和小女一起开始修炼,可保百年成就六品真人的等阶。这可是旁人需要花费百年才有可能达到的修为!”

果不其然,紫阳真人十分直白地将成为自己女婿后的好处一一摆放了出来,就看谁会心动了?

但身为女儿的紫云瑛,此刻也有种感觉,觉得自己仿佛是父亲的某个宝物,待价而沽,只要付出足够的价值,自己便可被转卖的一个宝物而已。

紫云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看到不远处的和君贤正对着自己含笑地点点头,那温和而镇静的表情,似乎一切又不重要了,这让她下意识地选择了沉默。

毕竟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心里有数,和君贤唯有在明面上压过了其他的青年才俊成为自己的道侣,恐怕才能让父亲无话可说吧?

为了将来的幸福,冒一些险,似乎也是必要的

其余众人,听得紫阳真人一样样将成为紫云瑛道侣后的好处摆出来,一个个青年才俊都颇有些摩拳擦掌。

特别是天璇子,眼睛都直了,目光在紫云瑛身上流连着,仿佛在幻想自己的美好未来。

感觉到了天璇子直勾勾的眼神,紫云瑛觉得有些反胃,只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与其的距离。

见勾起了大家的兴致,紫阳真人眼底闪过一丝狡猾,然后换做了一副恳切的语气,继续道:“当然了,诸位都是玄州仙界的青年才俊,不但修炼天赋极为优秀,家世丰厚的亦不在少数。但小女只有一个,所以这样吧,若在座任何一位贵客对小女钦慕,请一个月以后,在玄州冰墟秘境外集合,大家同一时间进入冰墟,谁能最先采得一枚千年冰髓赠予小女,谁就是我紫阳宫的女婿了!”

紫阳真人的一席话,犹如激起了千层浪,在场的上百位宾客都忍不住,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更有甚者,已然打算离开紫阳宫就前往冰墟一探究竟,根本等不及一个月之约。

有了这个插曲,云瑛仙子十六岁的生辰宴会也似乎成了陪衬,一番饮宴过后,宾客如潮水般地退去,只等一个月之后的冰墟之约。

唯有安祤想要留下陪紫云瑛一起说说体己话,可紫阳真人却婉言送客,再看紫云瑛似乎十分疲惫,安祤只有妥协,跟着有些不舍的和君贤一起出了紫阳宫

一时间,各种飞行法器在紫阳宫外围升起,其中之一,便是属于和君贤的飞舟。

飞舟之上,安祤已然迫不及迫不及待,张口就道:“君贤大哥,一个月后的冰墟之行,我和你一起去!”

手上动作一滞,飞舟震了震,和君贤赶紧稳住,随即摇头道:“这是君贤自己的事儿,与师尊无关,与小姐更无关,小姐千万别为了君贤去犯险!”

“你怎么还是叫我小姐呢?”安祤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我都在众人面前说了,你是我的大师兄,兼半个师父,君贤大哥,你不要这样墨守成规好不好?”

“我”和君贤想起之前安祤在炼丹室说,自己是她唯有的三个亲人之一,让自己不要称呼其为小姐,但是过后,自己还是没能过去心里那个坎儿,见了安祤,还是言必称“小姐”。

和君贤长叹了一声,若说几日前,安祤在炼丹室要求自己不要叫她小姐,自己也只是听在耳里,并未放在心上。

这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安祤维护自己的话,却是一字一句都让和君贤觉得感动万分,此刻若再固执,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只道:“是君贤迂腐了,祤儿,以后我会改口的。”

“这才对嘛!”安祤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君贤大哥,这飞舟的护罩可以隔音么?”

“隔音?”和君贤反应过来,点头:“是的,外面的人无法听到我们说话,不过若是修为超过了三品太上真人,也拦不住的。不过这周围应该没有三品太上真人的存在。”

“这就好!”

安祤放心了,才道:“君贤大哥,且不说其他的。你也知道我的雪蟾乃是神兽后裔,之前我没有机会给你细说,其实雪蟾虽然尚未成年,还是幼兽,但天赋之能极其强大呢。至少,那冰墟里的寒潮,有了雪蟾的保护,就无法奈我几何!”

和君贤仔细想了想,却还是摇着头,十分严肃地道:“我知道雪蟾的厉害,当初我也被它一见面就冻成了冰雕。但冰墟之中除了寒潮,还有其他诸多危险。祤儿,仅仅是不畏寒冷,恐怕构不成让君贤带你去的理由。”

“那你说说,除了寒冷,冰墟里还有什么危险呢?”安祤不服气。

“这”

和君贤想了想,还真不知道该说出来什么危险,因为冰墟里最大的危险就是温度极低。

伴随着低温,修士必须耗费许多法力来抵抗,不然会被冻僵。而一旦遇上深处涌出的寒潮,法力不济的话,轻者被冻伤经脉和丹田要穴,重者,怕是直接被冻碎了在里面,就再也出不来了。

当然也有许多可以御寒的法宝能够供进入的修士使用,但冰墟里的寒气绵绵不绝,催动法宝的法力却是终有枯竭的一日,所以哪怕是在外围冰洞,单单是极寒的温度,就足以对修士构成威胁了。

偏偏安祤有雪蟾这个上古寒蟾的神兽后裔作为伙伴,进入冰墟后最大的难度到了她面前,反而成了小儿科,根本不足为惧。

玄州仙界在仙伯真公的治下,几千年来和平安逸,鲜有发生修士或者仙人之间的争斗。

这也是玄州仙界和其他十洲三岛不同,所居者多是丹师的缘故。

身为丹师,最重要的就是炼制灵丹,大家都闭门炼丹,除非为了一些珍贵的炼丹灵材,其他时候都不怎么出山门的。

而且作为丹师,大多身家丰厚,因为每年经由玄州仙界统一卖出去的丹药,最少都价值数万仙晶甚至更多的利润,需要什么,付钱买就是了,颇有些财大气粗。

故而,千年冰髓虽是一种难得的灵玉,但主要功效是针对修行冰系功法的修士,或者用于提升冰系灵兽等阶,亦或者打造成各种精美的图案,供女修或者女仙们佩戴来保持容颜

无论哪一种用途,千年冰髓都和炼制丹药扯不上关系。

所以冰墟秘境即便神秘莫测,甚至传闻其深处有一座上古仙人的洞府,也没有特别受到玄州仙人们的关注。

倒是近几百年来,自玄州之外前往冰墟的修士数量不少,尚未成为仙人的玄州修士也有一些进去碰运气的。

只因冰墟中温度极低,寒冷无比,可以说是举步维艰,且千年冰髓也并非随处可见,很有可能走一趟什么收获也没有,反而寒气侵体,得不偿失。

所以凡有目的进入冰墟的修士,大多也只在外围的冰洞穿梭,想着碰碰运气看能否得到些机缘罢了。

这样既无太大的危险,也算是一个考验自己修行的试炼,因此进去的修士们,一个个都忙着保护自己不被冻伤冻死,根本没有多余的法力去和旁人争斗什么

拥有雪蟾可以无惧冰寒,再加上没有人会对一个九岁的小姑娘下什么黑手,所以也免去了人为的危险,如此一番思来想去,和君贤发现自己的的确确找不出拒绝安祤同行的理由来。

看着和君贤纠结的表情,安祤也不想为难他,只糯声道:“这样吧,君贤大哥,你若是觉得无法负担这个责任,回去我们请示过安叔叔,由他定夺我能否跟随你前往冰墟,可好?”

“好吧,若是师尊觉得你可以去,那君贤就算是拼死也要护得你周全!”和君贤也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要安期生觉得安祤可以去,那自己就尽全力保护她的安全便是。

达成协定,安祤心安了不少,抬头间,却突然看到了什么:“咦,君贤大哥!你看!”

说话间,安祤的表情有些惊讶,青葱般的手指着飞舟的右上方,示意让和君贤赶快看。

顺着安祤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和君贤也是露出了一抹异色来。

只见得半空中,一头巨大的仙鹤展翅翱翔,其身体比之和君贤的释放的飞舟也不遑多让,但穿梭于云雾之中,偏偏很是轻巧。

远远看去,巨大的仙鹤白羽如雪,头颈处的羽毛却黑亮泛光,衬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显得优雅而高贵。

这还不是最令人惊讶的,因为在那宽大的鹤身之鹤身之上,竟一前一后站立着两个人。

后面那个,正是之前在紫阳宫与和君贤争锋相对的天璇子。

此刻他垂手而立,退后半步,隐约在低头和前方那人说些什么,模样和神态都充满了恭敬,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骄傲之色!

而前面站立的那人,正是名为倾月的美貌少年。

此刻他负手而立,神色从容,任由天璇子在自己身后屈身说着话,却毫无表情,似乎根本就没有上心,一副闲云野鹤无忧无扰的样子。

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倾月略微低头,目光一扫,十分准确地迎上了安祤的眼神。

四目相交,并无波澜,更无起伏,当仙鹤振翅的一刹那,两人也就犹如擦肩而过一般,就此眼神错开了

“这个少年,恐怕有着极为了不起的来头。”

眼看仙鹤远去,却是和君贤开口感叹了起来:“天璇子的那个爹,天隐真人,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平日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为何会对那个少年如此恭敬呢?”

“难道那位倾月是仙伯真公的儿子?”安祤大胆猜测。

“不太可能。”和君贤摇摇头:“整个玄州都知道,仙伯真公只有一个女儿,十八年前与夫人所生,名唤‘月琴’,其天赋过人,已然修炼至炼精化炁开绛宫的境界。除此之外,却谁也没有听说过仙伯真公还有个儿子的!”

“修行之人,外表与年纪并不相符,万一那是月琴仙子的哥哥呢?只是他道行深厚,状若少年罢了。而且仙伯真公多少岁啦,五六千岁了吧,怎会十多年前才得了个女儿呢?”

和君贤甩甩头:“仙人虽然寿元绵长,但奇怪的是,越是修为高深的仙人,后嗣就越是艰难。许多仙人道侣都是过了几千岁才会有后。所以啊,现在玄州仙界上,盛行女修年满十六就开始寻找道侣,一如云瑛仙子,为的,就是将来可以早点诞下后代子嗣,不然,就只有几千前之后才有机会了。”

“莫非这就是天道之罚?因为仙人修行,可得岁月延寿,违反了天道,所以在子嗣上就会特别艰难?而且修为越是高深,就越难生孩子咯?那为什么传闻中的瑶池金母有二十四个女儿呢?”

一连串的疑问出口,安祤叽叽喳喳的,有些不消停。

“瑶池金母为何会有那么多女儿,岂是我等下界修士可以妄自猜度的!”和君贤被问安祤连番追问,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看着她冰雪可爱的模样,又心软了,细细解释道:“据我了解,瑶池金母并无道侣,她受孕诞女,乃是天命所及,以精元孕化,这才诞生了二十四个女儿。不过大多是传说中存在的,真正留下过痕迹的,只有二女儿太武夫人,三女儿玉厄夫人,十三女云林夫人,二十三女云华夫人,以及常在下界走动的二十四女太真夫人了。”

“只有五个女儿还活着吗?那瑶池金母也真是可怜呢”

不知道为什么,安祤听见和君贤提及瑶池金母的事儿,心里有些戚戚的,说不上哪儿堵得慌,有些呼吸不畅的感觉。

没有发现安祤脸色略显的有些苍白,和君贤想了想,又补充道:“据传,瑶池金母还有十二神女,名为登龙、圣泉、朝云、望霞、松峦、集仙、净坛、起云、飞凤、上升、翠屏、聚鹤。不过这十二神女皆是传说中的人物,出了名字之外,并无只字片语的记载留下。”

安祤随口“哦”了一声,大口呼吸了几下。

刚才那种闷闷的感觉好像缓过去了,安祤甩了甩头,又好奇的问:“君贤大哥,我从书里看到,说瑶池金母乃是女仙之首,所有的女性仙人成就仙身,位列仙班,都必须先拜她,再拜上元天庭的玉帝呢。算起来,她也是活够本了,可我总觉得她有些可怜呢”

和君贤被安祤说得有些逗乐了:“你也说了,人家是女仙之首,高高在上,尊崇无比,又怎么可怜呢?你呀,年纪不小,却喜欢操心呢,别想太多了。”

“是!咱们十洲三岛不过是下等仙界,不比那上界仙人。但我总觉得,站得越高,看得越远,就会越感到孤独吧,凡人不是说曲高寡合,又说高处不甚寒吗?瑶池金母那等仙人,恐怕周围也没什么伙伴可以说说话呢。”安祤嘟囔着,倒是不太死心的又念叨了这几句。

提及高高在上,安祤却又想起了刚刚惊鸿一瞥的那个美貌少年,然后话锋一转:“君贤大哥,你说仙伯真公的女儿名叫月琴而那个少年名叫倾月。听听,月琴,倾月,反过来念竟相差无几呢!我觉得吧,他多半是和仙伯真公有些关联的。”

和君贤听见安祤又扯上了那个少年,且她这样一分析,自己也觉得倒是有几分可能:“也许吧,从外貌上的确看不出修仙者的根底。对了祤儿,不知你对修士的外貌是否了解,也罢,现在回三玄宫一路无事,我且给你讲讲,好吗?”

安祤从小在玄州仙界长大,见过的仙人且不算多,但大都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模样也不显老。

如此一听,知道和君贤要给自己普及仙界知识,安祤当然高兴的很,又开始啰啰嗦嗦的念叨了起来:“君贤大哥,我知晓修士比之凡人不同,容貌与年龄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对吗?比如安叔叔有一千多岁了呢,但是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还有君贤大哥,你都三十多岁了吧,看起来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呢。嗯我猜啊,杨婆婆应该好几千岁了吧,不然为什么一半的头发都白了呢?但她容貌却还是很年轻很美呢,应该又没有几千岁那么大”

听得安祤分析安期生和杨三娘还有自己,和君贤觉得有些好笑,果然是童言无忌的。

但好笑归好笑,在和君贤听来,她的分析其实不无道理:“祤儿,修士修行,容貌的变化虽然也会随着年岁增长,但却并不是绝对的。甚至可以说,决定修士容貌的,并非是年纪。”

“若容貌不是以岁月的增迭而改变,那决定修士容貌的,不就是修为了吗?”

安祤不是很能理解:“可比安叔叔修为高深的应该大有人在吧,为何不见得比安叔叔年轻呢?君贤大哥,你也是啊你也是啊,按理,你看起来应该有二十多岁了吧,怎么却是一副少年人的样子呢?”

一手执掌飞舟,和君贤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也罢,就以我为例好了。”

和君贤说着,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安祤,也有种传道授业当老师的感觉,只缓缓道来:“与玄州之上出生的仙人后裔不同,我是二十岁之后来到玄州仙界才开始修行的。如今专注丹道十五年,按照年纪,应该是凡人的三十五六岁了,年近中旬,怎么也不可能是现在这幅少年人的模样。”

“对啊,这也让我觉得很疑惑呢,一开始还喊不出君贤大哥这几个字,按理,应该是君贤大叔才对呢。”安祤眨巴着眼,浓密的睫羽像是一把羽扇似得,衬得水眸愈发的晶亮。

“祤儿,大哥也好,大叔也罢,你自可随意。但按照辈分,我是师尊的弟子,你是师尊的侄女,你唤我一声大哥,也不亏的。”和君贤少见的也开起了玩笑。

“还是叫大哥吧,总归是我占了便宜呢。”笑得眉眼弯弯,安祤示意和君贤继续说下去。

和君贤会意,略一思索,又道:“嗯,你提出疑问,觉得容貌和修为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关联,其实是对的。我于五年前达到了动以化精的境界,开丹田,那时候,我算起来已是三十岁了,可是在修炼中,我的容貌却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随着我修炼的进阶,虽然尚未达到炼精化炁开绛宫的境界,却似乎越来越年轻了,这一点,就连我自己都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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