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养雌虫去打工-if线】杨烈X方郁L 3(有蛋)(1/2)

新年后的年假里,杨烈依例会把他的所有雌虫和孩子们放在一起聚一聚,地点在城郊的别墅,那里住着跟随他最久的雌虫以及两个上中学的孩子。

方郁伦近两年才开始参加此类聚会活动,之前杨烈没有公开他的身份。他与杨家人没有来往,与丈夫的另外两个雌侍也仅有场面上的交流,两年之前,他几乎是凭空带着一堆孩子出现,要不是杨烈隔在中间,对方眼神里的惊愕、鄙夷、嫉妒会像剑一样贯穿他。

新年夜一过,杨烈便先离开了公寓。方郁伦按照对方的要求,把每个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上擦亮的皮鞋与合体的羊毛西服,系上颜色各异的小领结,头发输得平整,在雄虫派车到达时准时出发,前往城郊的别墅。

车窗外下着鹅毛大雪。

五个孩子勉强塞进了一辆车。路途不畅,原本一个小时的路走了快两个小时才到达,有的孩子已经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天色将晚,下车后,走过一段雪地,便是露出灯火的别墅大门。

按照规矩,方郁伦要先带孩子们去找杨烈请安,接着拜访其他两位雌侍。待孩子们在游乐室安顿好后,他只需要静静地坐在某处,等待一顿会进行到午夜的漫长正餐。

“方,你来了?”杨烈的身体稍稍离开另一只雌虫,后者不悦地皱了皱眉。今天的方郁伦让他眼前一亮,对方穿着深蓝色西服,高领衬衫,衬得眸色深邃,打理得体的金发分外耀眼。虽然今天早上刚刚见过面,但居家的雌虫和打扮好的到底不一样。

“坐在那里。”杨烈指了指沙发下的软垫。

接下来的时间,方郁伦坐在垫子上,听着雄虫和另一只更年轻的雌侍你侬我侬,而作为房子主人的雌虫大概在厨房监督晚餐。他在茶几钱剥起榛子和杏仁,偶尔杨烈让他递个水果或杯子之类,他也会照做。侍者递来了餐前香槟,方郁伦拿了一杯,偶尔几个幼崽会在别墅里跑来跑去,搜寻点零食垫垫胃。

身后传来了粘腻的接吻声。

方郁伦有时认为这是杨烈在故意刺激他,有时又认为自己想太多。接吻声持续了一会,就当方郁伦思考要不要安静地离开房间时,那对缠绵的身形在雌虫的抱怨中分开来。

方郁伦感到一只瘦长的手摸了摸他的脖子,“走吧,去吃饭,方。”

方郁伦如释重负,身后雌侍的怨毒眼神像枪械的激光点半瞄在他身上,他根本不敢回头。三虫一行向餐厅走去,刚到半路,便听见儿童房传来一阵哭闹和尖叫。

“妈妈!妈妈!他踩了我的手!他故意的!”接着,只见一个没穿鞋的幼崽跑来告状了,大概三四岁的年纪。

幼崽趴在年轻雌侍身上,哭着指着身后更年长的孩子,那是方郁伦的二儿子,今年七岁多了。

“是他先骑在了我弟弟身上!”被指责的幼崽反驳道。

饭点将近,所有孩子在仆役的照顾下从游乐室依次走出,见雄父杨烈站在眼前,依稀感到闯了祸的他们鸦雀无声。在这个过年的节骨眼,杨烈不想生气。

“好了好了,你踩了弟弟的手,向弟弟道歉。然后,都去吃饭。”雄虫命令道。

“但是,是、是他先欺负人。”幼崽说道。

杨烈浅浅地吸了一口气,这已经让方郁伦敏锐地察觉到事情非常不妙。杨烈不喜欢争执,愿意平息事态已经是节日时的大发慈悲,而一个幼崽的反驳显然出乎了他的预料,而他不会投入更多的耐心了。

金发雌虫缓慢地挪到雄虫和幼崽间,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个防御动作做得太快,很可能加强杨烈的抵触情绪。

“没事的,雄主,”那名年轻雌侍母亲见缝插针地说道,“只是破了点皮而已,小孩子玩闹很正常。”

这么一对比,倒是显得方郁伦很不会管孩子。其实孩子做什么倒是其次,杨烈希望所有虫、所有事围着他转,雄虫当然喜欢能为他分忧解难的,而当众提出问题的会被狠狠算账。

“对不起,雄主。”作为后低头的那一个,方郁伦已经在态度上输了,但聊胜于无。他保证会在晚饭前向每个孩子讲解打人是不对的,打的是自家兄弟更加不对,并且会带那个三岁的幼崽去检查伤口。这么一套话说下来,他心里委屈,孩子们也像在水里泡过似的,神情低落。

“唔。”杨烈大体满意了。

刚刚气势甚高的二儿子也随着雌父的示弱而低下了头。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和兄弟们逐渐明白这个世界上雄虫和雌虫的地位不一样。更难过的是,爸爸没有那么喜欢妈妈,不仅说话和动作不够温柔,并且还拥有其他配偶和小孩。

“但是他说我们是母猪生的猪崽,他骂我们是猪。”七岁的雌虫眼睛红红的,虽然他没能完全明白这句话难听在哪里,但仅从语气上就能判断出侮辱。

话一出口,楼道气氛瞬间变得紧绷而尴尬。这句骂人的话几个孩子都听到了,纷纷垂下头,年纪最小的两个甚至哭了起来。

对于这句话,感触最深的就是方郁伦了,虽然这么多年恶毒的言语没少过耳,但令他被关起来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的始作俑者是他的雄虫杨烈,所以当他和孩子被骂做猪和猪崽的时候,他还是会小小地期待对方能为他出一下头。

“胡闹!”杨烈骂道,瞪了身后的年轻雌侍一眼。

杨烈的反应仅此而已了。他要控制愈演愈烈的家庭矛盾,不想剥皮拆骨地分析由他欲望泛滥造成的深层问题。

“都去吃饭,”他命令道,“你们,都去!”

年轻雌侍带着儿子立刻灰溜溜地钻向餐厅,而方郁伦带着孩子站在原地,站在走廊下的阴影里。虽然他们路途劳顿,一下午只吃了点坚果果腹,但现在对那顿豪华晚餐已经没有任何胃口了。最小的两个孩子还在哭,年纪最大的那个战战兢兢地挡在母亲身边,一群幼崽像冬天里的小鸟般在方郁伦身后挤成一团。

方郁伦低着头,勉强支撑。

“雄主,我想过一会再带他们去吃饭,好吗?”他说道,至少要把孩子拉回儿童房,解释一下刚刚发生的事。如果真的被侮辱,那反击也没有什么不对,虽然杨烈想把事情含混过去,但他要让孩子们明白爸爸的态度有失公允。

“怎么?方,你对我的做法有意见?”杨烈看着他的雌侍,方郁伦与他差不多高,年龄大了后,身体瘦的厉害,脸颊也不如年轻时饱满了,榛果色的眼睛里一半坚定,一半哀求,令他心软。

但他更想知道,对方眼神里的哪一半会占上风。

“现在就去,或者滚出去。”杨烈道。

方郁伦带着五个孩子滚了出去,杨烈没有阻拦,他倒要看看对方敢闹到什么地步。方郁伦对他面服心不服,不是新鲜事了。大门关上后,杨烈装作无事发生地来到灯火通明的餐厅,宣布宴席的开始。

大雪积了手指厚度。

因为是方郁伦主动要走,杨家自然不会给他配车。走进雪地五分钟,方郁伦便开始后悔,他们地处郊区,附近一辆车也看不到,而且新年期间许多公共交通停运了,他们恐怕要徒步走到市中心附近才行。如果他一个人倒是没什么,但孩子们穿着单层皮鞋,很快会被大雪浸透。

当然,他可以立即回去向杨烈跪地求和,承认自己的冲动与愚蠢,厚着脸皮加入晚餐,这样孩子们也不用在大雪天挨饿受冻。

所以方郁伦想着,他们可以先走回别墅的门房,让孩子们待在那里,自己去找杨烈承认错误,这样最难看的一幕不会暴露在孩子面前。不过,方郁伦可以想见,那一幕一定会很难看,很难看,因为杨烈等得就是这一刻。

“我们回去吧。”他心虚地提议道。当初为了反抗侮辱而离开,如今去主动回去承受更多的侮辱,这样反覆带来更多麻烦,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雌父。

“妈妈,我不想回去。”大儿子说,脸冻成了青白色。

“可能要走一个多小时呢。”方郁伦道。

“我们不怕,”二儿子道,“学校的野营训练走过四个小时呢。”

“妈妈,我怕,不喜欢那里……”抱在怀里的小儿子说道。

孩子能敏感的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即使成年虫会默契地以沉默否认这点。

“是吗?”冰天雪地之中,方郁伦感到心头发热,庆幸在出发前给孩子带了全套的帽子和围巾。他让大儿子走在最前面,自己抱一个牵一个地走在最后,“那我们别管他们了,把手放进外套口袋里,跟着路灯的方向走。”

一行人走了一个多小时,身体汗水岑岑,滴落的汗水又重新再发梢凝结成冰碴,就这样又冷又热地拦到了通往市区的公交车。

方郁伦让孩子在市中心下车,他们先要把肚子填饱,已经迫不及待地吃些热乎乎的食物了。

路旁的一个小面线馆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方郁伦在小窗口处点了几样餐,付了现金,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雌虫,大概六十岁左右,沉默寡言。

新年假期,客人寥寥。

“这都是你的孩子吗?”生意不忙,老板从操作台绕出来,看着几个穿着打扮如富家少爷却对着炸豆腐、卤鸡翅、凉拌海带狼吞虎咽的幼崽。

方郁伦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老板没有再问下去,沉默的目光移动到柜台旁边的黑白照片上,上面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军官,一头深色卷发,晶亮温暖的眼神从没有颜色的照片上透出来。

回到公寓,方郁伦全身湿透,几个孩子也差不多如此。为了避免感冒,他把暖气开到最高档,在厨房煮了一大壶柚子姜茶,让每个孩子喝完后去睡觉,澡也不必洗了。

所有的事情忙完,时间接近晚上十点半。

杨烈没有给他打电话或发信息。他身体里有定位芯片,雄虫可以从通讯器上得知他一直在往公寓走,没有一点乱跑的迹象。尽在掌握之中。

方郁伦瘫倒在阳台的躺椅上。

按照过去的经验,他现在该打电话向雄虫求和,告知对方他和孩子已经回家,一切平安,以后自己不会做这么蠢的事了。如果事情顺利,杨烈会说自己没有生气,让事情翻篇。

通讯器拿在手里,静静地过了五分钟。

求和公式早已烂熟于心,方郁伦懂得该怎样平息杨烈的情绪,但是他……做不到。经验来自过去的忍让顺从,但每忍让一次,就意味着欺压和伤害发生了一次。如果忍下去的结果是同样的事会继续发生一百次、一千次,那忍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为了活着吗,还是为了孩子?

为了让孩子和他一样忍下去?……

方郁伦抱着姜茶,安静地在阳台发了一会呆。

他只是休息一会,现实最大,十分钟之后,至少在今晚,他还是会打电话和雄虫道歉的。

他闭着眼睛,昏昏欲睡,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睁开了眼睛,只见大儿子穿着睡衣,十分担忧地站在他面前。这不是一个九岁小孩该有的神情。

“妈妈?”

“怎么了,宝贝?”方郁伦放下杯子。

“妈妈……”这个问题很难问出口,对孩子来说尤其如此。

两个雌虫四目相对,安详的雪夜最终给了男孩足够的安全感和勇气开口。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他说道。

方郁伦的心几乎碎了。

小孩什么都知道,方郁伦不想说增添困扰的谎话。但事实对孩子来说过于残酷,他们的雄父杨烈是个狭隘残忍的虫,而自己被迫生下了他们,爸爸打妈妈,童话世界在这个家不存在。

他把儿子抱在怀里,走廊的一头窸窸窣窣的,看来几个小孩都没睡,只是派出个代表来问共同的问题,其他人躲在一旁,像迎接审判般等待答案。

方郁伦说不出谎话,也说不出实话。他在这漫长的一天累坏了。

静谧之中,楼下的门锁传来响动。

方郁伦抬起头来,幼崽比他反应更快,几个小的立刻回到卧室里假装睡觉,而大儿子则站起身来望着楼梯口的方向。

脚步声踩着金属楼梯,一声一声,由远及近。终于,杨烈瘦高的身影出现在二楼起居室内,他没脱外套,因为坐车的缘故,上面没有一丝风雪。在确认方郁伦确实在公寓的时候,瞳孔骤然放大,恍如野兽追到了猎物,兴奋之余,他的眉头随即夹了一下,像一句无声的怒斥。但这没被孩子看在眼里。

“爸爸!”孩子立刻跑了过去,抱住杨烈的袖口。

“爸爸……我以为你不要我们……不要妈妈了!”孩子悲喜交加。

这一声之后,其他几个在卧室里装睡的小孩也跑了出来,趴在杨烈身前又喜又惊地撒娇。杨烈抱着两个最小的,带着其他孩子来到沙发上安抚着。

“怎么会不要你们呢?”杨烈故作惊讶地笑道,“后天还要带你们去滑雪呢。就算谁也不要,也会要你们妈妈的。”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让金发雌虫坐下。

因为这个if一开始说了方是永远不会爱上杨烈的,所以两个虫在一起,对方郁伦是旷日持久的折磨。并且,以他单纯温顺的性格很难一刀砍了杨烈,毕竟他也没有砍冷凌。但俩虫在一起总要先死一个嘛!杨烈,当然是你了!

以下为【故事大纲】,如果真写的话又是一个长篇,想到小方和变态杨的漫长斗争,还是长痛不如短痛好了。

在我的想象里,这是他们故事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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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雪度假比方郁伦想象得顺利,园区设施完善,工作人员服务周到,同游者客气友善,但更重要的是杨烈有意哄他开心。两人正处于矛盾后的蜜月期,还未开启下一轮的虐待循环。

杨烈甚至允许他去了滑雪场,自己去猎场并准备晚上的炭火烤肉。方郁伦之前在北境服役,很喜欢并且擅长滑雪,他带几个孩子玩雪橇、堆雪人,在这个过程中认识了同来度假的温若旸少将。

杨烈在猎场打了山鸡和野兔,兴致勃勃,与同行的虫逐渐分散。天色昏蒙,雪林间响起诡异的风,忽地,一颗子弹从他耳边擦过,直打进身边的树里,震下硕硕霜雪和一只松鼠尸体。

惊恐之中,杨烈回头望去,找不到在背后放冷枪的人。

回到小木屋,杨烈感到后怕,因为想杀他的虫太多了,以至于想不出凶手是谁。

没多久后,方郁伦带着孩子们回来了,他们下午去园区的温室采了草莓。得知方郁伦和温若旸接触后,杨烈大发脾气,不希望金发雌虫和温继续接触。方郁伦难过地意识到短短的蜜月期结束了,坏脾气的杨烈回来了,而那才是真实的对方。在见到了许多军部正常家庭后,他感到尤为疲惫和心酸。

再来说温若旸的这一条线。

当年燕克己因他遭遇刺杀,温若旸十分自责,不顾曲航的反对偷偷把三步计划查了下去,即使离最终的真相差了一步,也知道包含杨烈在内的帝国南部势力心怀不轨。

万幸的是,燕克己没有死透。虽然雄虫的躯体已在爆炸中严重损毁,但绝大部分神经系统得以保存,在经历缸中之脑式的修复后,留存了一识一念的虚弱意识体。这份意识体以芯片的形式封存,而进一步修复,需要通过脑机接口在另一只虫的精神域中孵化。

温若旸把意识体芯片带在身边,而芯片长期处于沉睡状态。

但是,当温若旸接触到方郁伦时,他惊讶地发现沉睡的意识体有了苏醒波动。不顾杨烈的阻挠,温若旸在度假时又试探了方郁伦几次,很快发现两只虫不是一条心,于是冒险决定让金发雌虫成为燕克己意识的宿主。

他找了个借口,把方郁伦骗到度假区医院,说明情况。最终方郁伦同意了,只要能找到扳倒杨烈和南部集团的证据,他愿意让雄虫的意识藏在自己的精神域内休养生息。在医院内,燕克己的意识体经过脑机植入了雌虫脑中。

燕克己的记忆停留在多年前车祸发生时。

他的意识体寄居了一段时间才完全苏醒,摸索清自己早被刺杀的现实。由于过于虚弱,他大部分时间在雌虫精神域中休眠,幻化成一块小石头或是一阵雾气,不成人形,直到几个月之后才能用声音简单交流。

方郁伦与杨烈的关系好好坏坏,这阵又坏了。

他们的大儿子快要上中学,方郁伦想让儿子去西部的一所少年军校,逐渐摆脱父亲的控制,雄虫看出了他的心思,坚定地要把儿子留在身边。两人大吵了一架,杨烈用了电击器。

这是近年来两人矛盾爆发最激烈的一次。杨烈动手后非常后悔,他知道这次下手重了,方郁伦不会像原来那边低头忍让他,这不是几件礼物或一两次哄人的惊喜能摆平的事情。他心里没底,所以干脆对金发雌虫避而不见,冷处理。

在这个崩溃的临界点,方郁伦又迎来了一个坏消息。他与温若旸原本对燕克己的意识体寄予厚望,认为雄虫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能扳倒南方势力的秘密才被灭口的,结果恢复全部记忆的燕克己说:他什么也不知道,死得很冤枉。

方郁伦绝望了。他真想把燕克己从脑子里驱逐出去,不要让这个陌生雄虫继续给自己一团糟的生活添乱,燕克己的意识经常在他的精神域兜兜转转,围观生活,他感到很不自在、很羞耻。所以当雄虫再一次在他的脑海里钻上钻下时,方郁伦向对方发了脾气,表示他已经很艰难,也许无力再供养另一只虫的意识。

燕克己听完后,沉默地幻化成一团雾气,消失了。之后两天没有打扰他。

第三天,方郁伦感到雄虫又有一些动作。

他惊讶地发现,燕克己正像个勤劳的小精灵一般为他擦拭意识碎片,让那些蒙尘已久的片段亮晶晶的。

燕克己不好意思地说,他之前躁动是因为焦虑,年纪轻轻枉死了,现在没兵没权,身体也没有,确实给方郁伦添了麻烦。好在尚存了雄虫的精神力,可以帮雌虫修复一下意识域,就当寄居的房租。

方郁伦想了想,觉得雄虫也挺惨的,他好歹还有命,燕克己死于暗杀,什么也没有了。况且对方性格随和,很积极地修复他的精神域,除了偶尔话痨没有太大的缺点。

于是,他同意继续当雄虫的意识培养皿,直到对方强大到能移植入新的身体。

有了燕克己的陪伴,方郁伦渐渐感到生活不那么难。燕克己告诉他,多做一些开心的事,精神域会恢复得快一些,雄虫的意识也会得到更多滋养。于是,方郁伦不再管杨烈的事正好杨烈这几个月也不理他,上班的时候在库房试试机械,下班后做点好吃的,带孩子去公园打球。

更多时候,他和燕克己是单独相处的。随着雄虫的意识体逐渐强大,终于,他在方郁伦的精神域内以人形相见。背景里有一望无垠的湖面和森林,天色灰白,是片新生的世界。

因为燕克己很挂念母亲,所以方郁伦还去了小面线馆,让对方放心。见到母亲苍老的样子后,燕克己发誓要找到当年刺杀案的凶手。

再说回杨烈这边。

杨烈冷了方郁伦几个月,不光是去找别的雌虫,工作上也到了关键时刻,忙得左支右绌。他的父亲是帝国南部司令,杨烈虽没有走军部体系,但继承了大部分关系网。而现在,他所处的阵营已经把帝国南部权力架空了,扫清了不同政见者。

冷凌就是其中一个被清除的虫。冷凌被调到南部后,不到半年便染上怪病,是不明细菌感染,意识不清。

南部割据成了帝国中心看破不说破的事实。北部向来散漫,帝国元帅唯有巩固东西部和中央军的力量,震慑蠢蠢欲动的地方军阀。而温若旸在内的几名将领,深得元帅信赖。两股势力明争暗斗,在军部之外,南部势力逐渐向内阁进发。

杨烈这段时间的目标正是进入内阁。

所以,他冷着方郁伦,一是不知道怎么解决和雌虫之间的矛盾,二是不想在这个关键时期激化家庭问题,影响政治生命。但冷着冷着,到底还是想念对方了。方郁伦不联系他,他一直派人盯着对方,确定雌虫照常生活后,便回了公寓。

见到房子里的金发雌虫后,杨烈非常意外,因为对方看起来更有活力了,并且很平静,脸上没有冷漠或怨怼的情绪。他心思敏锐,在疑惑中和雌虫及孩子吃了晚餐,到了晚上就寝的时候,察觉到雌虫对肢体接触有了明显的抗拒,会和他在床上小心地拉开一点距离,还会防御地用被子遮掩身体。

在方郁伦的心里,因为燕克己的存在,他无法当着对方的面与杨烈上床。这不仅是因为他对燕克己有了一丝亲密的情愫,更是因为他不想让杨烈继续糟蹋自己的身体。他想更尊重自己一些。

这些抗拒的举动过去会惹恼杨烈。但鉴于他们刚刚结束冷战,并且冷战原因是雄虫家暴后抛妻弃子,所以杨烈觉得方郁伦此时的抗拒可以理解。他甚至有一丝欣喜,认为雌虫一定是因为之前被冷落得伤心了,所以才会和他闹脾气,表面的平静是装出来的。

杨烈如愿进入了内阁。

他需要营造和睦的家庭形象。这么多年,他终于对方郁伦完全放心了,对方给他生了五个孩子,尽心尽力地照顾小孩,跑脱不了。所以现在方郁伦和他“闹脾气”,他觉得可以宠一宠,没必要压迫太过。

在精神域中,方郁伦和燕克己越走越近。雌虫能感到燕克己有时心事重重,他以为对方是放不下复仇的事,甚至提议说想利用杨烈获取情报。

燕克己让他千万不要这么做,并且吐露了担忧的实情:原来,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肉体寄居,他的意识体再过一年左右便会消散殆尽。而能成功移植的肉体少之又少。所以过不了多久,他会彻底死亡,成为雌虫的一段回忆。

他告诉方郁伦,千万不要为了他这个已死的人犯险,复仇和真相不会让他复活。他告诉对方,无论最后两股势力哪个赢了,都要选择最有利的方式生活,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两只虫在意识域中结合了。

燕克己的话让方郁伦明白生命的有限,也更坚定了他要扳倒杨烈的决心。

他开始主动讨好杨烈,杨烈虽然感到奇怪,却甘之如饴。相处十年里,头一次有了浓情蜜意的时刻,两虫都有些恍惚。又有些伤感,仿佛是终点前的回光返照。杨烈问方郁伦想要什么,方郁伦说了一个职位,以对方的权力办得到。杨烈点点头,答应了,一向严肃阴郁的脸上柔情与悲伤交错,他想问方郁伦有没有爱过他,最终没有问出口。

方郁伦不顾燕克己的反对,逐渐向南方势力中渗透。他发现中央军部有些机构已被架空,帝国心脏像一只千疮百孔的破屋,只剩温若旸等几个栋梁之材支撑,不知能否承受住南部势力发起的突然进攻。

万年市风雨飘摇,战争一触即发,但内里越是危急,表面上越是浮华升平。

温若旸得到情报,南方势力即将发起行动。他知会方郁伦做好撤走准备,免得在交战中被波及,并派人送走了孩子。

但方郁伦想留到最后一刻。

战争打响了。元帅府被围攻,元帅失踪;西部海军叛变;陆军总部集体倒戈向南部势力,多名将领被杀死在家中;温若旸带着东部力量和残存的中央军镇守在周边……万年市被割成东西两部分,双方陷入短暂的僵持。

杨烈没有想到,方郁伦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们现在是在刀尖上走路,每一刻都可能是最后一刻。

临时营地里,两人说了许多交心的话。杨烈性格多疑,所以过去从不让方郁伦知晓任何工作的事,而此刻,他说了这些年是如何步步为营、拉拢各方资源,也说了这期间他和同党除掉的无数冤魂。

方郁伦问起了燕克己。

杨烈承认了,说出了几个具体的经手人,承认是南部势力和其他几个温雪青相关的虫策划的。

方郁伦知道时间到了。无论之后成功与否,他此刻感到满足。他拿出随身的尖刀向杨烈腹部捅去,继而翻转刀刃。杨烈惊讶地握住了刺入身体的刀柄,刀锋把手指割出见骨的口子,只捅一刀是死不了的,所以他不能让方郁伦拔刀。

“……是、是谁?”

此刻,濒死前大脑分外活跃而兴奋,杨烈感受到了雌虫精神域中存在另外的意识体,虽然非常虚弱,但他确定,这里有第三个虫的意识存在。

方郁伦说出了燕克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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