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达青竹帮,陈谦卫二话不说,便请人通报,要求见帮主一面。青竹帮在湖南也算是个大帮,但放眼中原,只能算得上二流帮派,陈谦卫名头响亮,一经通传,青竹帮的帮主王坤便亲自出来迎接了。陈谦卫见青竹帮总舵屋宇重重,王坤出入均有大批随从,这等声势,看来帮众人数不下千人。再看王坤满面笑容,不带半分愁容,不由奇怪:“王坤如此镇定,看来不像是大祸临头的模样。到底是他处变不惊,还是他想仗着帮中许多兄弟,和田海旺死磕一场?”王坤将陈谦卫迎进来,便吩咐送上茶水点心。陈谦卫见侍女鱼贯而入,送上两杯好茶,还在每人面前放上了四色点心,心中更加疑惑:“王坤这样子,倒像是悠闲待客,不像是邀约我助拳。若田海旺大军压境,他怎会如此镇定?”便笑问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在下今日来,本是想与帮主携手抗敌。不过,看帮主春风满面,想必在下是多此一举了。”王坤笑道:“多谢陈兄一番好意。前些日子田海旺放话血洗敝帮,不少兄弟都是愁眉不展,甚至有人开始转移家眷。不过就在三天前,丐帮帮主放出消息,田海旺在泰山炼尸蛊,乃是魔教余孽。一时间,江湖各大派视田海旺为寇仇,田海旺的那些下属也作鸟兽状散去。敝帮之患,自然也因此消除了。”陈谦卫不喜反惊,忙道:“那田海旺到哪去了?回京城了吗?”王坤摇头道:“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销声匿迹了。如今他若敢在江湖上露面,必定招致武林同道的围攻,想必他也躲起来避风头了。”陈谦卫眉头紧锁:“那又要到哪里去找他?”王坤尴尬笑笑,道:“敝帮没什么雄心大志,不曾想独灭魔头。若是知道了田海旺那妖人的踪迹,敝帮大可追随大伙,全力灭贼。可是那贼头的下落,敝帮就不知了。”陈谦卫知道青竹帮绝没胆量招惹田海旺,也没实力、没兴趣打探田海旺下落,当即站起身来,道:“田海旺为祸不小,我要加紧追查,这就去了。若是有人知道田海旺下落,还请想办法转告。”王坤赔笑道:“一定,一定。”正想再说两句客套话,不料陈谦卫已经不见了。自此,田海旺竟然再也没出现过。少林、武当、丐帮等派曾几次派人大举搜查,但半点田海旺的影子也摸不着。京城中,不少人质疑新任命的京畿指挥使为何屡屡不上任,魏忠贤只说是特殊任务,刻意安排在外,也没人敢多问。魏忠贤顺理成章手握大权,予取予求,东林党人惨遭血洗,朝中大臣,无不自危。陈谦卫游荡江湖,遍寻不获天意道长与田海旺的消息。他猜到田海旺多半是去寻找太子,但仍是毫无头绪。仇人不见,朋友却是天人永隔,陈谦卫心情郁郁,每多大醉,但身上带的银子却是有限。到得年关时分,陈谦卫已是身无分文,又久未梳洗,蓬头垢面,便如乞丐一般。陈谦卫本是放荡性子,如今不见旧人,更是满腔悲愤,行事也变得乖张。今日拦路抢劫,夺人银两,明日又路见不平,救人于水火。总算他形貌大变,犯下案子,别人都道是丐帮弟子,偶尔遇上武林中人,显露武功,又被当做田海旺,倒没人知道陈谦卫已落魄至此。已是年关,陈谦卫也不知在哪个小镇中,只见挨家挨户都张灯结彩,人人面带喜色,四处也飘扬着食物的香气,一副喜庆模样。陈谦卫回想当年过节,或是与王雯琴共度,或是或是与师父同庆,又或是与文辛雨大醉,从无像今天这般孤独寂寥。眼看众人高高兴兴,携手高歌,陈谦卫心中悲怨更深,想到文辛雨和袁可馨,忍不住怔怔掉下泪来。隐约听到一个温婉女子道:“大叔,天这么冷,你穿的这么少,还是找个地方住下吧。”陈谦卫抬起头来,只见一名十七八岁的华衣少女,解下裘衣,正要往自己身上盖下。想必是自己久未梳洗,满脸胡须头发,又满是脏泥,竟被人看做了四五十岁的大叔。陈谦卫生平第一次被人唤作大叔,微微好笑,可见了那女子举止,却忽然害怕起来,缩进墙角,大叫道:“走!快走!我不要你的东西!”少女吓了一大跳,道:“大叔,你快披上吧。下雪了,你身上到处露肉,会冻伤的。”言语可亲,说着走了过来。陈谦卫见她逼近,心中更加慌乱,一下掣出剑来,高声道:“你快走!”那柄剑上沾满血迹,天气灰暗,望来却变成了锈迹斑斑。少女以为陈谦卫不知从哪捡来了柄锈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大叔,别玩了,来,披上衣服,找个暖和地方躲一躲吧。”远远又听一个女子声音道:“妹妹,你又在做滥好人了。”说着走来一名翠衣女孩,瞧面孔,最多不过双十年纪,此刻在妹妹面前,却摆足了姐姐的架子:“你总是这样,见到乞丐就大把散银子,你身上这件衣裳少说也有百多两,就这么送人?你看,人家还拿着剑,一定是个疯子,你别弄伤自己了!”少女嗫嚅道:“姐姐,这么冷的天,他又穿得这么少……”姐姐瞧了陈谦卫一眼,见他衣衫单薄,又破破烂烂,四处孔洞,也微露恻隐之心,从怀中扔出锭银子,道:“自己去买吃的穿的。”也不由妹妹阻拦,拉着她就走。陈谦卫见少女终于走了,长长舒了口气。可往事一幕幕闪过脑海,叫他忍不住抱住脑袋,低低呻吟。“大叔,这么冷的天,你穿得这么少,会冻死的。来,披上这件棉袄,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不是袁可馨吗?七年前,一个天寒地冻的雨夜,自己撑着伞,袁可馨解下穿在外头的棉袄,交给了个缩在角落里发抖的乞丐。可她自己却着了凉,第二天便大病一场。自己就在一旁,不止一次地想将外衣给袁可馨披上,可都被拒绝了。不错,当时若是谷烈,一定会把自己的衣服给乞丐,可自己从来没动过这样的念头。谷烈和袁可馨才是绝配,自己只不过是个小丑罢了。正想着,忽听一人道:“你看那要饭的,人家给了银子,不但不感激,还一个人抱着头死叫,真是古怪。”又一人道:“这人准是个疯子。”先前那人笑道:“未必未必。我去夺他的银子,说不定他会跟我抢呢。”另一人道:“我跟你赌了。你去拿银子,乞丐若不伸手来抢,老子喝一坛酒!”先前那人道:“好!赌就赌,如果那乞丐敢跟老子抢,老子就喝一坛!”说着便要站起身过去,只是喝得半醉,走路也是跌跌撞撞。陈谦卫睁开眼睛,看见两个人坐在街对面的的酒楼里,都带着刀剑,看来是江湖豪客。除夕夜,不回家的,多半就是漂泊江湖的浪子了,整间小镇,也只有这家酒楼还未关门,酒楼里坐着的,也只有那两个人。陈谦卫被人嘲笑,反倒露出温馨的笑容。记得也是除夕夜,自己和文辛雨在一间酒楼里坐着,拿出一把炉香,点着了,打赌那乞丐会不会继续躺在雪地里。倘若一炷香时间那乞丐没起身,文辛雨便喝一坛,下一炷香仍未起身,文辛雨便再喝一坛,若是乞丐起身了,陈谦卫便要喝下所有的酒。那乞丐在雪地里躺了一夜,结果到天亮时分,那乞丐起身去找食,文辛雨才得翻身。两人把酒楼里所有的藏酒都喝了个干净,大醉酩酊,文辛雨突然要与陈谦卫试练武功,结果两个人险些把酒楼拆了,吓得酒楼老板面无人色。过了几天酒醒了,陈谦卫想要去补偿老板所失,结果那老板已经搬走了。想到这里,仿佛文辛雨便坐在对面,端起海碗,长笑道:“你奶奶的陈谦卫,孬种!喝下去!”恍惚间,陈谦卫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想要塞入口中,但冰凉的刺痛感,让他清醒过来。文辛雨粗豪的笑声,变作了田海旺的嬉笑面容。“这个……这个……我想跟你打听一间妓院。”这是当日田海旺邀约陈谦卫去叙情馆见宫长王琦时所说。可是如今的田海旺,还是当年的他吗?田海旺的笑脸,瞬间变作了那拿着心魔剑,阴沉着脸的模样。陈谦卫一怔,却看见田海旺那密布杀气的脸庞,忽转狰狞,不知何时,却戴上了阴魔的青铜面具。大风吹过,一颗人头“骨碌碌”滚落,陈谦卫定睛瞧去,赫然是文辛雨的人头!仿佛又回到田海旺的新宅,仿佛又是余杰望在面前,地上仿佛又滚落着文辛雨的人头。可是自己没有文辛雨尸身,连他的脑袋似乎也毁在自己剑芒一击下,连为他立个坟都无可能。为什么!陈谦卫暴怒了。他拔剑而起,重重刺在墙壁上。这墙壁是青砖砌成,一柄普通长剑,绝不可能破石而入。但剑芒威力何等厉害,陈谦卫这一剑落下,剑芒陡出,一人高的墙壁,赫然间多了个大孔,周遭青砖,俱都化为粉末。一人本跌跌撞撞向陈谦卫走来,却看见剑芒之威,酒意顿时吓退了十二分。他嘶声大叫道:“田海旺啊!”掉头就跑。酒楼里的另一人听到“田海旺”三个字,也骇破了胆,跟着那人狂奔而去。原来这些日子田海旺不知藏身何处,任何人但凡遇到身份不明的武学高手,都当成是田海旺了。这也是寻常事,破不了的武林公案,便推到田海旺头上,敌不过的高手,便是田海旺,这样临阵脱逃不算丑事,杀人犯案,那也是田海旺所为,苦主即便再厉害,敢找田海旺的麻烦吗?陈谦卫一阵发泄,心中抑郁稍平,听得那两人大呼小叫而去,不由哈哈大笑,拾起地上的银子,起身入了酒楼,道:“掌柜的,上好的女儿红,拿十斤。”酒楼里只剩下一个掌柜,已经吓得腿直哆嗦,颤声道:“好,好,好,好,我,我,我这就给,给,给您,烫酒。”陈谦卫叹了口气,道:“不必了,我喝凉的。”那锭银子着实不少,掌柜又害怕“田海旺”拆了他的店铺,要了他的小命,送上的都是第一等的好酒。冰冷的酒汁淋入腹中,化作一团烈火,陈谦卫幽幽叹气,拿起酒坛,一饮而尽。桌子对面坐下一名黑袍人。陈谦卫提着酒坛,冷冷道:“我喝酒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那人微笑道:“但你从不会拒绝有人陪你喝酒。”陈谦卫抬起头,皱起眉头:“柯衷麒?”柯衷麒道:“是我。我已经不为阴魔做事了。”陈谦卫喝下一大口酒:“改为帮魏忠贤了?”柯衷麒摇头:“不是,是帮我自己。”陈谦卫笑了:“你很可爱。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柯衷麒并没露出惊讶神色,只是平淡地说道:“我看见外面墙上的洞了。你武功进步不少。”陈谦卫放下酒坛,手正向着剑柄摸去:“这就是你最后的话?看来你还挺关心我的。”柯衷麒木然道:“我只关心我自己。我尝试过杀文辛雨,不过没得手,他还放过了我。我是小人,但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要为文辛雨报仇。”陈谦卫缓缓抽出长剑,笑道:“这些话很动人,是阴魔教你说的?”柯衷麒道:“文辛雨是死在阴魔手上的,而袁可馨是死在田海旺手上。我知道你和国旭交情不错,他也是被阴魔害死的。我可以给你个消息,能让你一举杀掉两个大仇人,你听不听?”
陈谦卫已经拔出了剑,指着柯衷麒道:“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如果你要讲条件,那么我就不听了。”柯衷麒道:“从这里到天意剑派,要走大约半个月时间。你若现在启程,一路赶到天意剑派去,或许能在十日内到达。阴魔武功大成,已经出关,将会和田海旺,带领阴魔这些年招募的死士,围攻天意剑派。”陈谦卫淡淡道:“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柯衷麒沉声道:“当今太子,被天意道长带走了。如果十天后你能赶回天意剑派,凭借你们师徒的本事,加上传说中无敌天下的天意剑阵,或许能复仇。否则天意剑派就灭了。”陈谦卫微微动容,道:“我为何要信你?”柯衷麒冷然道:“就凭我废了一条胳膊,还敢来找你。”说着左手用力抬起右手,放上桌子。那只右手便如义肢一般,重重坠落,显然废了。陈谦卫出手如电,一把按住了柯衷麒脉门。柯衷麒淡淡道:“你抓不抓我的右手都没用,我今生都不能用兵刃了。”陈谦卫这么一握,已知他右手筋脉确实断了。阴魔和柯衷麒再做苦肉戏,也不至于废掉他的一条胳膊,不由关心道:“怎么弄的?”柯衷麒默然道:“田海旺砍的。我看到了他写在纸上的计划,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也记下不少。正巧他在这时候返回屋子,我挡了他一剑,拼死逃掉,但手臂已经废了。”陈谦卫盯着柯衷麒的眼睛,看了许久,道:“如果这是一场赌局,我已经输得一无所有,不怕输下去。只要我能赢一回,我就能翻本。但是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柯衷麒道:“正巧碰见。”陈谦卫起身大笑道:“好一个正巧碰见!我相信你!”京城,东厂。除夕夜,举国皆欢,东厂也不例外。所有厂卫都放假回了家,只剩几个没有亲人的侍卫,留下看守。魏忠贤在东厂大摆筵席,将这些人都招了过来,寄居在东厂的月颖也参与了。这些日子,田海旺不在身边,月颖身边只有几个侍女,陪她聊天说话。月颖是个雅人,谈吐不俗,喜爱琴棋书画,田海旺素来渊博,与她聊得投缘,但是这些侍女都是乡下人,别说作诗弹琴,就是大字也识不了几个,如何与她搭得上话?月颖无聊空虚,又担心田海旺安危,茶饭不思,日子过得很不痛快。她几次想找魏忠贤问个明白,但魏忠贤常在皇宫,难以遇见,好不容易今天有个机会,月颖当然不会放过。在酒席上枯坐大半晚,应付了许多前来奉承未来田夫人的厂卫,月颖总算等到大家都散去,便上前道:“魏公公,究竟田大哥去了哪里?”魏忠贤笑道:“田海旺是去执行任务了,你不用担心。”月颖皱眉道:“那是什么任务,居然连除夕都不能回来?我听说田大哥在泰山炼什么尸蛊,这些日子又杀了不少人,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田大哥变坏了吗?”这些话憋在月颖肚子里已久,但见不到田海旺,也问不清楚。今日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魏忠贤尴尬一笑,正要说话,忽然一人破窗而入,直奔魏忠贤而去。魏忠贤大惊失色,危急关头,竟然动作奇快,一下钻进了桌子底,堪堪躲过那人一扑。便是这么缓上一缓,魏忠贤的贴身护卫便挡了上来。宴会厅中的厂卫都离去了,魏忠贤身边还剩下三名护卫,都是魏忠贤的心腹,大内高手。此刻,两人出手擒拿刺客,另一人便留在魏忠贤身边守护。一名老和尚也从窗户跳了进来。他袖袍一拂,三名护卫气为之闭,大骇之下,都退到魏忠贤身边,拖着魏忠贤向屋外走。魏忠贤大呼道:“来人啊!”但外头吵吵嚷嚷,不知出了什么事情,竟然没人来救。先前一人反手拿住月颖,老和尚则大步向魏忠贤走去。那三名护卫拔出刀剑,冲向老和尚,可也不见那和尚如何动手,三名护卫都被逼退到一旁。魏忠贤肝胆俱裂,坐回自己的椅子,一拍扶手,陡然机关发动,连人带椅落入地底,转眼消失。老和尚叹道:“罢了方施主,不宜多做杀孽,我们走吧。”那人点点头,抓着月颖,飞身出去。月颖拼命抵抗呼救,那人在她后背一点,月颖便人事不省了。出了宴会厅,只见外头人影浮动,两名老道士正与厂卫动手。老和尚暴喝一声:“呔!”使得正是正宗的佛门狮子吼。众人头晕目眩,跌跌撞撞退后几步,待得缓过神来,几个敌人都不见了。众人面面相觑,赶忙跑进宴会厅。那三名护卫并未受伤,赶忙将魏忠贤从地底机关里救出。魏忠贤急得跳脚:“月颖被抓走了,田海旺回来一定跟我算账!快,快去找人,查查谁做的!”来人正是丐帮帮主方锐、少林方丈空闻大师。在外头的两个老道,一是武当派掌门灵虚,另一个却是天意剑派的掌门天心道长。这中原四大派的掌门人一起出手,当真是无往不利,即便田海旺当时在东厂,怕也救不了月颖。在城外,尚有无色庵的心静、心玄两位师太接应。几人曾商议,除夕夜东厂防备必松弛,便由四人中最弱的方锐与最强的空闻大师进屋去拿月颖,两位道长便在外头吸引众厂卫注意。方锐提出诛杀大贼魏忠贤,众人起初不愿,但方锐说到近些日子魏忠贤所为,便也无人反对了。虽然魏忠贤靠机关逃了一条性命,但总算拿到月颖,可以作为要挟田海旺的人质,也算功德圆满。四人带着月颖,飞速离开京城。待得魏忠贤号令传到,封锁城门时,众人早已离去。原来,柯衷麒知道田海旺要对付天意剑派,逃脱后立即便找上方锐,去了少林寺。几人一番商议,最后决定不打草惊蛇,秘密通知了天意剑派、武当和无色庵,暗中掳走月颖,要挟田海旺。众人还决定暗中在天意剑派设下伏兵,待得田海旺一出现,立即群起攻之。空闻、灵虚等本来还在怀疑田海旺究竟是否入魔道,但柯衷麒言之凿凿,便也决心为武林铲除一大祸患,答应助阵。柯衷麒废了一臂,剑法、刀法都废了,便不参与此事,只是在江湖上游荡,尝试能否找回陈谦卫。至此,一切顺利,田海旺若不理会柯衷麒的逃离,强行和阴魔进攻天意剑派,必定惨败于此役。丐帮、天意剑派、无色庵、少林、武当,这中原五大派的首脑,都带了派中心腹高手,在天意剑派山脚下埋伏。不多时,已看出大批人马集结的征兆。这些日子,陆陆续续到了许多人,其中不少打扮古怪,不像是中土人士。但看得出,每一个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文辛雨已死的消息也放了出来,原本在他手下铁板一块的中原绿林,也乱了起来。这些绿林好汉,是非黑白观念并不重,只尊崇强者,一听说田海旺杀了文辛雨,不少人便心甘情愿去投奔田海旺了。因此,天意剑派十里范围内,不乏一些大盗巨寇。众掌门见敌人来势汹汹,一则庆幸防卫及时,二则奇怪田海旺始终不肯现身。如今敌人是摆明车马,要围山而攻,田海旺若有阴谋,必然是针对月颖的。众人商量一番,各门各派的高手都隐藏在天意剑派里,月颖被看守得极严,绝不会被暗中救走。何况田海旺并不知月颖下落,说不定现在正发了疯的到处寻人。只是约定攻山的日子渐渐临近,田海旺若是拖延不出,山下群匪无人统领,势必大乱,而田海旺失尽人心,也不会有人为他效命了。方锐在天意剑派的内堂里来回踱步,沉吟道:“奇怪啊,明天就要攻山了,为什么田海旺还没有来呢?”空闻皱起眉头,道:“莫非田海旺知道我们在山上的消息,不敢来了?”天雨道长摆手道:“我们在山上的消息是保密的,但是田海旺既然知道柯衷麒逃走,那么猜到我们在山上埋伏也不奇怪。”天心道长突然变了脸色:“糟了。田海旺原本是要进攻天意剑派来夺太子,但如今我们不能进洗剑堂,根本不知道天意师兄有没有带太子回来。或许,天意师兄被围困在外面,田海旺去支援了?”方锐听到这话,微一思量,忽地大骇道:“我们都中计了!”灵虚道长问道:“你同意天心道长的看法?”方锐摇头道:“不大同意。以天意道长的武功,田海旺纵有天下之兵,也休想拦他。我想,所谓夺太子,根本是个幌子,田海旺用假消息骗了柯衷麒,引我们来天意剑派,然后趁我们内防空虚,声东击西,奔着我们老巢去了!”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变色。灵虚道长惊问道:“言之有理。这里共有四大派,田海旺会进攻哪里?”方锐慌道:“少林寺高手众多,阖寺上下足有两千余人,田海旺绝不敢擅动。武当派虽然精锐尽出,但张三丰祖师留下的真武七截阵威力不凡,何况还有一个可以与田海旺一战的乐晓晨下落不明,田海旺想必也不敢贸然进袭。无色庵都是女尼,与世无争,长途奔袭也得不到好处。只有我丐帮,人才凋零,偏偏名头还不小,田海旺攻丐帮不费吹灰之力,却能提升士气,大振声威。他们势必是奔着我丐帮在开封的总坛去了!”众人互相望一眼,均觉大有可能。方锐躬身道:“此事十万火急,只盼各位能仗义相助!”空闻沉吟道:“此刻若是大举下山,一来未必能赶得上,二来方施主若是猜错了,我们前脚一走,田海旺后脚攻山,我们岂不是中计?”方锐急得团团乱转,忽然开口道:“在下有个计谋,大师若肯采纳,感激不尽。”空闻道:“施主不必客气,请说。”方锐道:“开封离少林宝刹不远,在下这就传出消息,让敝帮总坛内的所有兄弟去少林寺避祸,只是敝帮弟子穿着粗俗,怕惊扰了寺中的大师。”这举动无异于托庇于少林,大大毁了丐帮颜面,但方锐为求自保,也顾不得许多了。空闻忙道:“承蒙施主看得起少林寺。丐帮少林同为武林一脉,正该互相扶持,老僧这就传令,让全寺上下,迎接丐帮的朋友。”方锐长作一揖,叹道:“如此真是多谢大师了。”同时,山脚下也吵翻了天。多日不见人影的田海旺,终于现了身。群雄等得不耐,见了田海旺都是大为惊喜,又见田海旺召集所有人,料得是要布排第二日的攻山计划,一个个兴奋地准备大干一场。不料田海旺未等人到齐,便高声道:“劳烦诸位肯为我做事,真是深感荣幸。我知道,诸位在这里等待十数日,很是劳苦,实在对不住!”底下乱哄哄地嚷着:“田大侠客气了!”之类云云,田海旺也不理睬,继续道:“只是在下确实身有要事,一时不能参与攻山,盼各位见谅。攻山之事,请各位耐心等待几日,我办完了事,马上回来!”群雄听了这话,无不恼火。有人嚷嚷:“要等多久啊!”也有老成者道:“这么等下去,恐怕打草惊蛇,引来别派支援啊!”田海旺抬起手,止住众人话语,道:“此事万分紧急,决计拖不得。诸位等得辛苦,在下过意不去,这里有一万两,便分给众家兄弟买酒,待得在下回来,再行攻山。”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放在地上,接着行色匆匆,拉了几批快马,径自奔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