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上走后,众人起身。王皇后落座看着规规矩矩地站在跟前的赵明葳忍不住笑了一下,“过来,坐我跟前儿来。”赵明葳犹豫了一瞬间还是乖顺的走过去坐在了王皇后身旁,微垂了眉眼,做乖巧状。“明葳是吧?你知道这皇宫里最不缺的是什么吗?”王皇后温和地问赵明葳。赵明葳抬头看了王皇后一眼,不知该不该回答。可是王皇后好似也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就接着说:“这后宫里呀,最不缺的就是乖巧听话的温柔女子。”赵明葳吃惊的看着王皇后,很是纳闷,这是露馅儿了吗?也是,能掌管这么一个庞大的后宫团,还生下来两个儿子,而且成活率百分之百,这一定是个王者级的女人!就自己这点道行,还是太浅了!“瞧瞧,这个表情就真实多了!”王皇后指着赵明葳吃惊的样子让洛鸢姑姑看。洛鸢姑姑笑着说道:“都是四喜那个猴崽子把人给带坏了!”“我就说嘛,瑄哥儿要是喜欢那乖巧听话温顺的,估计我早就抱上孙儿了!”王皇后笑的一脸温柔。赵明葳长长的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皇后娘娘,您知道吗,一路上我都在忐忑不安!”“你呀,是被四喜带歪了,他教你的都是宫人该守的规矩,而你不需要!”王皇后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说,而是就那么看着赵明葳。赵明葳也看着王皇后,一开始还有些懵懂,可是看着王皇后含笑的双眼,赵明葳突然间茅塞顿开脱口而出:“皇后娘娘,我这是过关了吗?为什么呀?您和陛下为什么这么快就认可我?我、我在这里的身份可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呀?”“诶哟,这么多的问题我该先回答那个呀?”王皇后看着此刻鲜活的人儿,笑着打趣。“你可知道,从你进入太和门那一刻起,这宫里有多少双眼睛在打量你、盯着你、审视你?”王皇后凝了凝神色,接着问:“若你真如刚刚的样子,陛下会留下你吗?”赵明葳觉得后背上有些汗湿,心跳的有些快。“明葳,做为一个母亲,我要的是能和我的儿子并肩站在一起帮助他、且疼他、爱他、敬他的女子,无关乎身份、地位!”王皇后语气郑重。“娘娘,我知道了!我愿意和殿下同荣辱、共进退!”足足想了盏茶的功夫赵明葳站起身,郑重说出自己的承诺。“好!”王皇后再次向赵明葳伸出手,拉了赵明葳坐在一旁,“明葳,这是洛鸢,自小服侍我的。一会儿就让她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要是有不满意的就说,让洛鸢给你换!”赵明葳抬头,冲洛鸢姑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早就听殿下说过他就是姑姑一手带大的!”在这后宫里浸y了几十年的洛鸢姑姑自然听得出赵明葳语气里的真诚,也是笑着看赵明葳,就好似看自家的小辈一般,“奴婢这声姑姑即担了就没有白担的,姑娘一会去住处看看,要是有不满意的,奴婢就开娘娘的私库给你换!”一番话说得众人大笑,王皇后更是指着洛鸢姑姑说:“你呀,看来赶明儿我得把钥匙收回来,要不还不都得被你搬空!”众人又是说笑了一会,王皇后就让洛鸢姑姑带赵明葳去休息,待会再过来一起用午膳,并指了跟前的一等女官沐卉服侍赵明葳。而此时御书房里,李钰瑄也在向皇上汇报此次漠北巡视军务的情况。说完军务又说了冒德的事:“父皇,儿臣觉得冒德在北戎大单于十几个儿子当中也是拔尖的,不可能无故到泗水镇劫持儿子,就派人潜入北戎。探子回报说‘去岁北戎冬季连着十几天大雪,冻死了不少的牛羊,而今年自打开春到如今也只下了一场不足一指的雨。”李钰瑄说到这里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微微点头就又说道:“北戎百姓现在过的日子可想而知。且儿臣也问了罗将军,据他介绍,北戎这几年因为大单于年迈身体欠佳,夺位之争愈发严重。儿臣想,冒德之所以想要抓我回去,一是威胁我大胤索要大量的好处,二是给自己的争位加砝码!三吗,儿臣猜,北戎现在内乱一触即发,冒德想要另辟蹊径给自己再加一个保障!”是啊,要是能生擒了大胤的嫡皇子,并且换回他们现在所急需的粮食,那冒德在北戎的威望自然会更高!皇上站起身,踱了几步,拍了拍李钰瑄的肩膀,“不错!历练出来了!那你分析了这么多,有没有做什么应对之策?”李钰瑄弯腰施了一礼:“谢父皇夸奖!”然后直起身接着说:“父皇,儿子回京时已经跟罗都督、罗将军还有林旭商议了,罗都督有着多年的打仗经验,而且,罗将军把所有的副将全部留下,明面上是和罗都督做交接事宜,实际上,因为泗水镇的兵士都是他们带出来的,他们也最熟悉北戎的情况。所以,雪堂留下他们帮着罗都督。这样,有罗都督的经验,又有泗水镇守兵的团结,既是北戎突然来犯也不会出事!”“好!好!”皇上又忍不住说了两个好,这个儿子是真的没有让他失望,“说完了公事,有没有私事要说啊?”“我的私事父皇不是知道吗?”李钰瑄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一撩衣摆抱拳单膝跪下:“父皇,儿子要娶赵明葳做我的正妃!”李钰瑄说的是’要娶‘,而不是’想娶‘,他是要告诉皇上他的决心!“老四啊,你可知道,你要是娶了她,就会失去妻族这一强大的助力!”皇上语重心长的对李钰瑄说道。“父皇春秋鼎盛,儿子不想那么多,儿子只想和心悦之人在一起!儿子不想每天回府还要花心思去琢磨后宅的勾心斗角!”李钰瑄向自己的父亲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想法!皇上听了李钰瑄的话,好半天没有说话。他既希望儿子幸福、又怕儿子会被儿女情长绊住了手脚!看着跪在地上脸色渐渐凝重的儿子,皇上轻叹了一口气:“朕不知道是不是该成全你?”“父皇?”李钰瑄的心一沉,难道父皇对明葳还有什么不放心吗?父皇刚刚把明葳都留在了母后跟前儿,不就是代表已经同意了吗?
“好了,陪父皇一起用午膳吧,一切等万寿节过了再说!”皇上打断了李钰瑄,直接下了命令。“喏!”李钰瑄只好应喏。午膳刚摆好,就有一个小太监进来附在梁洪盛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梁洪盛听了小太监的话,微微变了变脸色,欲言又止。皇上放下手里的象牙筷子问道:“怎么了?”梁洪盛看了看李钰瑄,说道:“回陛下的话,刚刚皇后娘娘那午膳用了一半,就传了太医。”李钰瑄腾地就站了起来,“我母后怎么了?”“回四殿下的话,长乐宫那边只说了皇后娘娘午膳用了一半就传了太医,其他的还不知道。”“不必着急,你母后身体一向很好!算了,朕还是和你一起去看看你母后吧!”皇上看了一眼着急的李钰瑄说道,皇上虽然后宫嫔妃众多,但是对王皇后这个发妻他不止有尊重还有多年相伴的亲情以及这么多年都没有消磨掉的当年那惊鸿一见的爱意。所以当听说王皇后生了病,皇上心里也着急,不过是多年的帝王之威让他不会轻易显露心思。待皇上和李钰瑄进了福宁殿东暖阁,就见皇后娘娘半靠在软榻上,赵明葳站在一旁,洛鸢沐卉等女侍也守在两侧。太医署的太医令姜道溪微闭着双眼,再仔细地给王皇后诊脉。除了王皇后所有的人都赶紧跪拜行礼,皇上抬了抬了手:“都起来吧,姜医令继续。”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姜道溪才诊好脉起身笑着对皇上和王皇后躬身施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这是喜脉,且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屋内所顿时是一片的惊喜之声,而皇上更是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姜医令,是真的吗?”姜道溪笑着回答:“老臣在太医署待了四十多年,自认这喜脉还是诊不错的。”姜道溪的话好像是一颗定心丸,吃的皇上是笑逐颜开,坐到王皇后床边,握了王皇后的手仍然带着惊喜地说:“蕴儿听见了吗?你竟然有了身孕!这回,给朕生个可爱的公主,朕要把这天下最好的都给她!”皇上一共有五个女儿,但是四个都已经出嫁了,现下这宫里就只有一位十七岁的五公主静宁公主,只等着明年开春下嫁礼部尚书嫡幼子王继了。前四位公主都是在皇上还是皇子时生的,那时候他自身都难保,哪有时间疼女儿?而五公主性子倔犟,也不是很得皇上的喜爱。想一想要是皇后能给他生一个娇滴滴的、会撒娇的、窝在他怀里喊父皇并且长得像皇后的女儿,那该有多好!比那只会扎心的儿子好多了!“陛下!”王皇后嗔了皇上一眼,她被皇上一声“蕴儿”叫的有些不好意思,老夫老妻的了,私下里叫叫也就算了,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儿子和赵明葳也在,王皇后都有些脸红了。“哈哈!”皇上安抚地拍了拍皇后的手背,转回身对姜道溪说道:“姜医令,皇后孕相如何?可有什么要注意的?”皇上一句话说的满屋的人都紧张了起来,尤其是洛鸢,皇后娘娘自打有了七皇子后,虽然宠爱不断,可是这么多年也没有再有好消息。娘娘今年四十有二了,却又有了喜脉,就不知道身体能否吃得消。“皇上放心,皇后娘娘身体一向康健,此胎孕相也好,要是皇上实在不放心,臣就开服保胎的药。但是臣以为,这保胎的药吃不吃没有太大的必要!”姜道溪语气平和。赵明葳一听保胎的药心就一紧,是药三分毒!随后又被这位姜医令的“但是”差点逗乐,这古代的太医说话可真是有技巧性啊。“好!既然姜医令如此说,那朕就把皇后这胎交给你,每三天给皇后请一次平安脉,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朕会拿整个太医署是问!”皇上语气虽然平和,但是任谁都听出了里面的威胁之意。姜道溪一听皇上的话立刻跪下回话:“喏!臣这就回太医署和刘医正、袁医正商议娘娘的脉案,为皇后娘娘定下合理的膳食,必不负陛下所托,保皇后和腹中皇子的周全。”听见姜道溪如此回话,皇上心下大安,太医署这帮滑得跟泥鳅似的老东西,一分危险都会夸大成四分。要不是皇后真的身体无碍、胎相平稳,姜道溪绝不会如此回话。姜道溪告退后,屋里的众人在梁洪盛和洛鸢的带领下齐声向皇上、皇后道贺:“奴婢给陛下道喜、给娘娘道喜!”“哈哈,好!永乐宫上下赏半年月例,以示你们用心伺候,待你们娘娘平安生产,朕必会厚赏!”“谢陛下、谢皇后娘娘!”一时间众人皆是面带喜色。“父皇,儿臣和明葳也恭喜父皇和母后,愿母后再给儿臣添个弟弟。”李钰瑄的希望是好的,这天下的女子哪怕是贵为皇后也是儿子越多越好,地位也会更稳固。可是皇上和赵明葳却同时变了脸色,赵明葳变了脸色是因为他觉得李钰瑄太不会说话了,皇上刚刚还说想要个可人疼的小公主,你这会希望得个弟弟,不是跟皇上对着干嘛?皇上脸色不好,自然也是因此,越发觉得儿子太戳心了,还是女儿好,皇后一定要给自己生个贴心的小公主。赵明葳是不是都此时皇上的想法,要是知道一定会吐槽:老天爷最喜欢的事就是跟人对着干!嘿嘿!果然皇上冷着脸说:“你母后辛苦,再得个皇子会更cao心,不如公主听话可人!”李钰瑄很想回一句:“生弟弟还是妹妹父皇您说的不算。”可是看了看他父皇的臭脸还是忍住了。“要是臣妾生个皇子,陛下就不疼了嘛?”看儿子吃瘪,皇后自然不高兴,就笑着问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