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柱,是一个铁匠。
确切地说,在二百年前,他是一个铁匠。
那个时候,冯家打铁铺,在金陵城中,是数一数二的好手艺。就连军队也常常在他的铺子里面,订做大批兵器,让冯氏打铁铺,迅速地发展起来,成为了一个大的打铁铺。
但这一切,都在一个将军来到他的店里,看到他美貌的娘子之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那一天,当他看到娘子的尸首横于房中,愤怒地冲出去找仇人拼命地时候,却被一群早就准备好的兵丁围攻,将他和打铁铺中的弟子都抓了去,关进大牢,控告他们私藏兵器,准备谋反。
负责审案的官员,却是那将军的好友,不由分说,便定了他们一个谋反大逆之罪,不待秋后斩决,便悄悄地在饭中加了毒药,将他连同十五个弟子,一同毒死在死囚的牢房里面。
他本是冤死鬼,尚未到寿数年限,死后怨气冲天,化为厉鬼,领着一众冤死的弟子,冲破法师在牢中镇压的符咒,闯入那将军的宅中,愤然索命,将那将军一家大小数十口,尽皆害死,连那审案的官员也未曾放过,端的是杀人如麻,在金陵城的厉鬼之中,也排上了字型大小。
犯下了这等滔天大罪,便是厉鬼也担当不起。自此冯大柱也不敢去地府报到,寿数终了时,仍是混迹人间,带着一众弟子游来荡去,也收了不少小弟,占据了城中一小块地盘,偷食享受人家的供奉香火,时而与别的鬼魂发生争斗,只是不敢再谋害人命,以免遭到地府注意,派出阴兵来剿杀他们这一支野鬼组织。
这一天夜里,不知为什么,冯大柱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声音在远处召唤着自己,让自己不由自主地想向那个方向去。
他心知有异,暗暗抵抗着想要离开自己地盘的想法,却没有注意到,自己部下的弟子,已经悄悄地一个个地溜出去了。
当他注意到时,最后一个弟子正在目光呆滞地向外面飘去。冯大柱大吃一惊,知道自己的部下都中了迷咒,这一去,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心神一分,他立时也被咒语所迷,迷迷糊糊地出了地盘,直向城南飘去,一直飘到城南乱葬岗中,灵气逼来,方才清醒,茫然四顾,但见自己已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阵法之中,身边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鬼魂,有些还是熟面孔,都是在金陵城中称王称霸的角色,带着部下小弟,惶然相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阵法,占地广阔,据着乱葬岗四处地形,成八卦之形,八面四方,到处都有无数鬼魂困在阵法之中,挤得挨挨擦擦,鬼挨鬼,鬼挤鬼,虽然也有清醒的鬼魂想要逃出阵法,却是来得去不得,一飘到阵法边缘,便有黑气迎面涌来,将他们封回阵中。
冯大柱心知不妙,慌忙在阵中到处搜寻,找了几十个部下,聚拢在一起,又和熟识的团伙首领打了招呼,到处寻找破阵的关键,和设立阵法的高人。
不多时,但见一个瘦小枯干的老道士出现在八卦阵的中央,高居山岗之上,举目环顾,望着无数被困于大阵中的鬼魂,仰天大笑道:“好好好,果然是金陵旺地,随便一召,便有上万游魂野鬼前来报到!只可笑龟山派的蠢驴,空在宝山不知伸手捡拾,简直就是捧着金碗讨饭吃,愚昧啊愚昧!”
冯大柱当然知道龟山派的威名,当初施咒镇压他们的便是龟山派的法师。幸好那是龟山派一个不入流的小徒弟,法力不强,但饶是如此,那符咒也让冯大柱困了多日才冲破逃出,因此对龟山派法师一向是又敬又畏。如今听得那老道士对龟山派如此不敬,又显然是他设下了阵法骗自己前来,不由又怒又怕,猜不出这贼道是什么来历。
道人此言一出,那些清醒些的厉鬼都面现怒色,嘶吼着向道人扑去。怎奈道人似是有备而来,周围数十丈处,似是布下铜墙铁壁一般,厉鬼一旦冲到那处圆弧上,便尽皆被弹了回来,灵体剧震,都受了不小的伤害。
道人轻甩拂尘,怡然微笑道:“一众小鬼听了:吾乃阴山派长老,大唐皇帝恭请来的法师,东魁子是也!今日奉了皇命,前来收伏尔等,尔等可有不服么?”
冯大柱眼见他这般法力,自己显然是无法与抗,当下沉吟不语。一个与他熟识的厉鬼头领却已经暴跳如雷,放声大叫道:“不服,不服!你这贼道,根本就是不安好心,想骗我们去替你当鬼奴卖命,爷爷死也不从!”
东魁子脸色一沉,手指轻弹,未见他做什么动作,便见那厉鬼脚下一股火焰自泥土中蹿了出来,腾地一下,将化为万丈烈火,顿时将那厉鬼和他身边数名游魂卷入其中,在众鬼的嘶声惨叫中,不过刹那之间,火散烟消,那几个鬼魂,已经是魂飞魄散,一点渣子都未曾留下。
东魁子露了这一手,满山遍野的上万鬼魂,尽皆胆战心惊,挤在一起微微打颤,用恐惧的目光看着他,无鬼再敢发一言。
东魁子微微一笑,他费尽心机,设了这万鬼大阵出来,在阵中的灵体,自是任由他处置。只要他心念一动,地狱真火便即可自阵中发出,烧光不听话的野鬼。
他伸手一指,沉声道:“本仙师法力高强,既来到金陵,便当还金陵百姓一个清平世界!尔等可速速归降,以免本仙师一怒,尔等玉石俱焚矣!”
众鬼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冯大柱大着胆子越众而出,拱手道:“请问法师,要我们这些小鬼做些什么?”
东魁子微笑着,伸手一指不远处一个黑光笼罩的圆阵,道:“只要你们进入那一处阵法,便可成为本仙师忠心的部下,本仙师当会待尔等如手足一般,绝不亏待!”
冯大柱看向那处阵法,但见那阵法位于八卦大阵中心附近,黑雾弥漫,将那阵法笼罩住,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光景,当下沉吟不语。
他部下一个弟子见了东魁子如此本领,心生怯意,凑到他身边,低声道:“师父,不如让弟子去试上一试?”
冯大柱微一沉吟,点头道:“也好,你先去吧,一切小心!”
那弟子答应一声,飘身飞出,向东魁子行礼道:“仙师,小鬼愿入阵一试!”
东魁子微一皱眉,对只有一个小鬼进阵而微有不满,却还是呵呵笑道:“也好,你既肯做本仙师的忠实部下,我自会好生待你!”
那弟子施了一礼,飘然飞向黑雾之中,只听得一声闷哼,他的灵体迅速被阵法吸收进去,九转轮回,缓缓自里面飘出,灵体已经化为了黑色,面色呆滞,缓缓飘向东魁子,站在他的身后,不言不动。
冯大柱看得惊讶,凝神盯向那弟子,忽然失声叫道:“小刁!你的灵识,已经被洗去了么?”
小刁缓缓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用阴森森的语气说道:“师父!仙师法力通天,师父还是早些归顺,免得魂飞魄散,永世不能超生!”
冯大柱又怒又怕,浑身颤抖,愤怒的目光看向东魁子,颤声道:“法师,你要我们归顺你,为什么却要洗去我弟子的灵识,让他成为了一个无知无识的傀儡鬼!”
东魁子面色一沉,喝道:“胡说!本仙师妙法,岂是你们这些小鬼可以领会的!若归顺于我,将来的好处多着呢!尔等还不快快归降!”
他的拂尘一扫,指向四方野鬼。群鬼尽皆面现怒色,却无鬼敢于与他争竞,当下都默不作声,用沉默来表示抗议。
东魁子等了一阵,见无鬼应声,心下恼怒,喝道:“今日到此,已经由不得你们!风来!”
他拂尘一挥,指向巽位。那一处,狂风陡起,将八卦阵中巽位中困住的众鬼吹得东倒西歪,惨叫不止。
狂风起处,初时还是四面乱吹,后来便有了方向,将巽位中的近千厉鬼,尽皆吹向那乌黑圆阵。群鬼虽是拼尽灵力抵挡,却如何挡得住万鬼阵的法力,被狂风吹得逐一向那处阵法飘去,只有少数几个灵力强大的厉鬼,才挡得住这狂风劲吹,勉强飘向别处,没有落入那处由东魁子精心布下的洗灵阵中。
近千鬼魂,在一声声不甘的惨叫声中,被洗灵阵一一吸入里面,不多时,又一一从里面无声地飘出,身上已经如黑炭般黯淡,落在东魁子身后,默然不语,看上去像是一排排的泥雕木塑一般。
远处群鬼看得心惊胆战,俱都惊怕不已,纷纷向后面躲去,却被万鬼阵锁魂阵法挡住,无法逃遁。一时凄厉鬼叫,响彻乱葬岗上。
东魁子仰天大笑,心中兴奋莫名。如此多的鬼魂,都锁在自己阵法之中,这一次,自己的收获不可谓不大。果然是天下有名的旺地兼阴宅,金陵城中,竟有如此多的鬼魂未曾前去投胎,实是大出他的意料。此等意外之喜,足以让他庆幸万分。
想到这里,他就暗暗得意自己的布置。虽然来得晚了些,但自己在安排好门中事务之后,便即赶来金陵,成功地和丹阳王李熊搭上了线,双方一拍即合,借用李熊的势力,又在金陵城中搞出了几起闹鬼事件,借此成功地向李渔申请到了法师的身份,因此才能在这乱葬岗上,借用军队的力量,以镇鬼之名,布下这等庞大的阵法。若非门中各位高手都在和龟山派的拼斗之中,被垂死反扑的龟山派各名宿击伤,不得不回去休养,这般好事,也未必会落到自己头上。
只是,比自己早来一点的师兄却是死得莫名其妙,这让东魁子隐隐有些狐疑,不知道他是不是诈死,趁机把拐来的皇妃弄到隐蔽之处享用了。
他也曾去挖掘被赐死的萧淑妃的坟墓,果然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尸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现在想来,多半便是被那个酷爱炼制僵尸的师兄弄到自己的洞窟里面悄悄炼制去了。
想到这里,东魁子不禁暗自冷笑。不过是一个优质的僵尸加上一个美人鼎炉,又哪里比得上自己,只是小小地借用了一下南唐军队的力量,就弄到上万鬼奴可供役使,这般强大的实力,又岂是门中各位师兄弟可以比得上的?
现在,他已经把那些碍眼的南唐军队都赶走,这里只有他的心腹鬼奴,俱都消失了神智,只待万鬼阵中锁的鬼魂俱都被洗灵阵炼化,自己的实力,便可变得强大至极!那时便是借万鬼之力,控制金陵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在仰天狂笑、乐不可支之际,陡然间,空中风云陡变,一道巨大的闪电自空落下,轰然击落在他的头顶,震天动地的巨响声中,东魁子被这一击打得无影无踪,刚才站着的地方,只有一个大坑留下。
群鬼一见,大惊大喜,都鼓噪起来,拼命地撞向万鬼阵周边,想要趁机逃出。谁知东魁子虽然消失,万鬼阵却未被破,群鬼直撞得头破灵泄,仍是没有一个能成功地逃出万鬼大阵。
在那大坑之处,忽然发出一阵呻吟之声。一只乌黑枯瘦的手,如同鸟爪一般,从坑下伸出来,扒着大坑边沿,缓缓爬了出来,众鬼定睛看去,却是一个枯瘦的身子,浑身上下,乌漆麻黑,恍若穷得穿不上衣服的非洲难民一般。
那黑人费力地站起身子,手执一根掉光了毛的拂尘柄,张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费力地道:“是哪里来的小辈,敢来偷袭本仙师?”
远处的山岗上,一道白影缓缓而来,众鬼讶然看去,但见那人,却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年约十四五岁的模样,生得齿白唇红,俊美至极,偏偏身上仙力流转,强大得令群鬼吃惊不已。
他手执一柄装饰华美的摺扇,动作洒脱自如,缓步走上乱葬岗,毫无阻碍地踏入万鬼阵,一直走到近前,手中摺扇轻挥打开,淡然微笑道:“是小爷我!”
东魁子瞪大狞恶的双眼,恶狠狠盯了他半晌,嘶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偷袭本仙师?”
李小民手中摺扇轻轻扇了两下,微笑道:“小爷乃是皇后娘娘亲自指派,奉了朝廷册封的捉鬼法师,因金陵城中闹鬼,因此前来镇压厉魂。经过本法师多方查证,探查出近来金陵城中所有闹鬼事件,都是你一手策划,本法师重任在身,特此前来,捉拿你归案,以安城中百姓之心。”
东魁子大怒,也懒得解释前两件案子不是自己做的,挥动乌黑拂尘柄,冷喝道:“大胆小子,敢来捋虎须!来鬼啊,把他给我拿下!”
随着这声嘶吼,在他身后,上百厉鬼在空中浮现,都是他炼制多年、优选劣汰,精选出来的强悍鬼奴,个个手持刀棒,穷形恶象,让人望而胆寒。
拂尘向前一指,上百厉鬼同声嘶吼,各举灵刀疯狂冲上前去,便要将李小民打翻在地,抬上来交与东魁子处置。
李小民夷然不惧,冷笑一声,在他的身后,三百鬼卫,轰然出现,个个满脸杀气,刀剑如林,望着冲杀来的上百厉鬼,冷笑不止。
那百余厉鬼,都已被东魁子炼得失了神智,见敌方鬼多势众,也不害怕,各自嘶吼着冲向前方,直奔李小民而去。
李小民手一挥,三百鬼卫,疯狂呼啸而出,如狂风席卷,迅疾无伦地扑到厉鬼群中,放手砍杀起来。
一时间,丁当之声大作。双方各使灵刀,狠命拼杀,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旁边被锁住的近万鬼魂,见这些厉鬼都是如此强悍,远胜己方,都看得目瞪口呆,恐惧不已。
沙将军手持巨锤,放声狂吼,冲入厉鬼群中,灵锤狂猛挥动,狠狠一锤,便将一名厉鬼打得魂飞魄散,张大鬼口狂吸,将他碎裂的魂魄吸入大口,精神倍增,大步冲上前去,巨锤狂挥,锤下被砸碎的厉魂,不计其数。
另一边,曾将军也不肯示弱,手中灵刀挥动,嗤嗤连声,锋锐无双的灵刀霎时将数名迎面冲来的厉鬼拦腰斩断,惨叫一声,就此魂飞魄散,倒让后面冲上来的鬼卫捡了便宜,争抢着将厉鬼灵体塞入鬼口,以助己方修炼。
两名将军,各率亲兵,自左右两翼冲杀进去,霎时便将厉鬼阵势冲破,斩杀厉鬼无数。那些厉鬼却都消失了神智,虽见同伴惨亡,却也不肯后退,仍是拼命争先,被那些修炼了三百年的鬼卫们围住狠杀,纷纷被灵刀劈中,消散于空气之中。
在后方,一身漆黑的东魁子大惊失色,想不到敌人如此强悍,部下竟有如此多的厉鬼,比之自己部下鬼奴还要厉害。自己一门,本以为除了龟山派,便可在南唐称王称霸,谁知在金陵城中,藏龙卧虎,竟还有这等强悍的对手,不由让东魁子头上冷汗直冒。
按理来说,这里本是他布下的万鬼阵,只要心念一动,地狱真火自地下蹿出,便可将敌方厉鬼卷入火海之中。谁知那少年甚是奸猾,似是认出了他布的阵势,趁着自己不防之际,以一道闪电击毁了自己阵法的关键所在,让万鬼阵只能锁住近万鬼魂,却不能摧动阵法的攻击能力,连洗灵阵都无法再操控自如。现在人手不足,又无暇再布阵法,不由暗暗叫苦。
可是现在既然已经对上,便不能后退,东魁子没奈何,只得一挥拂尘柄,喝道:“都给我上!杀光了敌鬼,给你们自由!”
那些新被洗灵阵炼化的近千鬼魂,灵智初失,听了他的命令,也都乱哄哄地冲上前去,仗着鬼多势众,将三百鬼卫,尽皆围在当中,挥动鬼爪,向鬼卫们挠去。
此时,先前那上百厉鬼已经被鬼卫们合力诛杀了大半,这一支生力军冲进战团,却未曾改变战场的局势。修炼了三百年的厉鬼,哪里将这些新进的小鬼们放在眼中,曾将军一鬼当先,挥动大刀闯进鬼魂群中,大刀漫天挥舞,嗤嗤声中,无数鬼魂都被灵刀砍碎了肢体,消散于空中。
东魁子看着子看着局势不妙,心中暗怒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若不是和龟山派的杂毛们斗了个两败俱伤,本道爷法力未复,哪会将你这小辈放在眼中!也罢,先暂时退却,只待将来养足了精神,再来取你这贼子性命!”
既打了脚底抹油的主意,东魁子也不说什么,扭头便走,大步奔行,只是刚才被那一记闪电偷袭,体内电流狂窜,灵力不能运用自如,因此奔跑起来,脚下磕磕绊绊,跑得不是很快。
他一边跑,一边小心提防,生怕头上再落下闪电。他却不知,刚才那一下闪电,已经是竭尽李小民所能,初学乍练的五雷正法,已经不能再击下程在此,尔等须当遵守!”
那些鬼魂拼命地叩头惨叫道:“主人!主人说什么,我们照做就是了,求主人快快收了我们,不要让我们被太阳晒化了!”
李小民仰面向天,伸出手,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风云变幻,乌云从远处飘来,笼罩住了整个乱葬岗,将酷烈的阳光,隔绝在乌云之上。
上万鬼魂,这才松了一口气,对李小民强大的法力惊叹不已。便是那些桀骜不驯的厉鬼,也大都跪下叩头,愿奉这强大的法师为主。
李小民高居岗端,环顾四下鬼魂,淡然道:“尔等既奉我为主,前尘往事,我当既往不咎。但从今往后,非奉我号令,尔等不可杀生害命,汝等可能遵守么?”
近万鬼魂伏地叩首道:“主人,我们做鬼也不容易,为避天谴,杀人的事,我们是不敢做的,当初有杀人的,也是冤恨难消,为报仇所致。现在我们的仇人也都死了,愿遵主人法令,绝不再杀人。只求主人将来用不到我们时,能为我们消灾解业,让我们不必强寻替身,便可转世轮回,如此,小的深感主人大恩!”
李小民点头道:“这个自然。他日我仙法大成,建功立业,尔等有愿再入轮回的,我当亲为尔等持咒消业,让尔等来世也可寻个好人家投胎转世!”
众鬼感激叩拜,虽然不能尽信,但主人既然肯说这话,未来总还是有希望。
李小民望着满山遍野伏地叩首的鬼魂,朗声道:“今日尔等可诚心奉我为主,我便放尔等回去,重回金陵。在尔等之中,要设几百个头领,统领群鬼,分管城中大小区域。金陵城中,大小事情,都要禀报上来,由头领报与大头领,从今往后,尔等便是我之耳目,尔等可愿为么?”
群鬼当初害怕被人收伏,是生怕成为人的奴隶,做些火中取栗的危险勾当,现在一听不过是到处探听消息,这种事,鬼魂做起来最是顺手,哪有什么危险,都大喜叩拜,满口应承,保证将阿猫阿狗在阴沟里打架的事也都报上头领,由头领去禀告主人。
当下,李小民与群鬼订下主奴契约,严令他们不可再扰民,并答应下令金陵百姓,经常焚香,以飨群鬼,而群鬼要做的,就是躲在一旁偷听众人谈话,从里面寻到有价值的情报。若得到重要情报,可在功劳薄上记上一笔,若立的功多了,达到了某种标准,便可向大头领申请,由他禀报主人,请法师替功鬼超度。若是不愿投生的,也可借此功劳,向鬼卫学习法术,将来好有成为鬼仙的机会。
群鬼无不大喜,诚心叩拜主人的厚恩。从此之后,那些高门大户、将领官吏的家里,便成鬼魂聚集之所,无数梦想立功的鬼魂,都会在那里蹲点,甚至在他们夫妻行房时也恋恋不肯离去,只希望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得到朝廷大事的情报。只可惜李小民不准他们进入皇宫,也不许他们进入自己在外面的私宅,让那些被分配到了皇宫附近的地盘,梦想去皇宫探听立功的鬼魂,尽皆低头嗟叹不已。
演武场上,一支军队正在刻苦操练,旗甲鲜明,士兵剽悍,看上去似是一支威武之师。
李小民骑着高头大马,站在演武场中央,看着自己的部下如此勇猛的模样,不由暗自赞叹欣慰不已。
这支兵,是他从御林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壮之士组成,取名为镇邪军,并且给他们安排了大量的训练任务,誓要将他们训练成为一支当代最精勇的军队。
虽然他前世不是军人出身,可是至少也看过了好多回到过去建立军队的,知道在这冷兵器时代,最重要的训练方法就是增加士兵的体力,因此他部下的士兵,每天要背着重物跑上几十里地,才允许回来吃饭,不然的话,就要受罚。
受到这样残酷的对待,士兵们苦不堪言。幸好李小民还舍得花钱,从兵部讨了大量军费,在伙食上费了一番心思,让士兵们每天都有肉吃,而且还从宫中请了几个特级厨师来,让士兵们也能尝到宫廷御膳房做出来的珍馐美味。
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在许多百姓连饭都吃不饱的时代,对士兵们来说,已经很不容易。而且李小民从来不拖欠军饷,跟别的部队比起来,已经是很少有的仁慈长官了。
有的时候,李小民还亲自带队,在路上跑上几十里地。要是在前世,他定然支撑不住,可是现在他苦练仙术武功,跑上几十里地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众将士见主将年纪虽小,奔跑的速度却快,李小民还有意无意地露了几手剑法,打败了军中勇士,因此一众军士都对他敬服,他安排下来的训练任务,也被执行得很好。
这么过了一段时间,士兵们个个体力大增,被上好的伙食养得壮硕如牛,每天训练武技,所用刀法、枪法都是李小民和两个鬼将军一同琢磨出来的,既简单又实力,用在战场之上,最是合适不过。
为了不至于在战场上露怯,李小民还恶补了这个时代的许多军事知识,兵书也埋头苦读了几本,还请来了退休的沙场老兵老将,虚心请教。看在他谦虚好学和所送重礼的面上,那些发挥余热的老先生们也都愿倾囊相授,把自己知道的,一一都传授给了他。至于传授不了的,只有等待将来他到战场上自己去领会了。
现在,李小民骑马站在场上,看着上千壮士,用整齐划一的动作,同声大吼着挥刀狂斩,气势如雷,不由暗自点头,憧憬着哪一天,能带他们上阵杀敌,让天下都知道自己这支军队的勇悍。
有所谓“心想事成”,李小民今天便踩到了这样的狗屎运。正在幻想之际,便看到一个小黄门气喘吁吁地跑进演武场,宣他上殿面见周皇后。据那小太监说,是有贼寇作乱,周皇后有意派他出征。
李小民心中惊喜,抛了块银锭给那小太监,拍马驰出演武场,直向宫廷行去。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肃然持笏而立。绝代风华的大唐皇后,端坐于珠帘之后,轻启朱唇,娇声问道:“众位卿家,永州有贼寇作乱,杀了永州太守,聚众占了永州城,朝廷应该如何应对,众卿家意下如何?”
威武将军秦援闻声出列,向上拱手道:“启禀皇后娘娘,老臣愿率一支兵马,前往征讨,定要斩尽贼寇,重夺永州!”
百官一阵骚动,看着这满面白须的老将军,感叹他果然是宝刀未老,在这般年纪,犹有此等雄心壮志。
周皇后摇头道:“老将军忠心为国,天下皆知。只是将军终究年事已高,鞍马劳顿,恐怕对身体不利。若要征讨,须得另选大将才是。”
秦援一听便犯了难,自己得力的子侄部下,大都率军在外,陈兵边界,防备北赵与陈国的袭击。现在的金陵城中,想要找出一个能打仗的将军,居然都不是容易的事。想到这里,他不由慨叹世事变迁,当初部下猛将如云,现在居然会乏人使用,果然可叹。
左相周泰却持笏出列,向上拱手道:“老臣保举一人,定可将流寇一举扫灭:灵秀真人李小民,领长水校尉,部下英勇善战,金陵知名。若命他统领大军,出兵永州,定可一举将贼寇击破,复我大唐河山!”
百官听了,都有些惊讶。李小民虽然圣眷甚隆,终究只是一个少年,除了会仙法之外,再无别的才能表露出来。周泰却执意保举他统兵出征,这是何意?
有些心思灵活的,便已经在猜测周皇后是不是在培植亲信,以夺兵权。而周泰是百官之首,部下门生弟子在朝中甚多,自然唯他马首是瞻,纷纷出列保举李小民,自称每天都看到他的部下围城跑步,操练之时,呐喊声传遍四野,其英勇剽悍,名传四方,果然是少年英雄了得。若有他统兵出征,必然会不日便奏凯而还。
右相钱松却出班奏道:“启禀皇后,那小民子本是太监之身,如何能统领大军?况且他又无统军经验,若令他出征,只恐众军不服,请皇后明察!”
周泰怃然道:“那依右相之意,该当如何?”
钱松微笑道:“臣保举一人:御林军统领钱伍林,弓马嫺熟,有万夫不当之勇,若奉命出征,定可一举荡平贼寇,不负皇上圣望。”
周泰摇头道:“右相言之差矣!钱将军固然武艺超群,可是为人鲁莽,兼且未经过战阵,茂然让他领兵出战,只怕不利。”
钱松冷笑道:“钱伍林未经战阵,难道那个小太监就是久习战阵么?不过一个下贱奴才,若让他统兵,只怕会让天下人,耻笑我大唐无人!”
李小民此时已经到了大殿门外,用他那超凡的听力,竖起耳朵偷听里面的动静,一听钱松这么说,不由大怒,寻思:“好个老匹夫,敢说我是下贱奴才,跟你外孙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泰和钱松身为左右二相,既起了争端,门下弟子,在朝中为官者也甚多,都挺身而出,努力支持自己的恩相,相互争执起来。一时间,朝堂之上,争论纷纷,喧闹声渐渐大了起来。
只有秦援为首的武将一派,站在二相当中,甚为尴尬,只叹息朝中现在没有什么能打仗的大将,不能拿出去和二相提出的人选相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次打仗露脸的机会丢给其他势力的人了。
李小民在殿外听得真切,心中疑惑:“周泰和我又没什么亲戚,干什么这么帮我?虽然他是我便宜岳祖父,可是他自己又不知道我和他外孙女的亲密友谊……唔,我知道了,是周皇后授意她老父亲这么干的,怪不得这些日子她经常召我去问长问短,又赏些好吃的点心给我,夸奖我老实肯干,原来是想拉拢我!难道是看中了我手中的兵权,或是所会的仙术?看来她们真的不认识什么会仙术的人,没有龟山派的法师做后盾,就算是身居高位的人,也会有些担心啊!”
明白了自己的价值,李小民心怀大畅,心里想道:“既然我这么重要,那么我直接说要娶她女儿,她也该不会严词拒绝吧?”
正在盘算,忽听朝堂上侍立的大太监扬声止住众官喧哗,周皇后清声道:“既然二相决断不下,不如宣李小民与钱伍林上殿,当堂看上一看,二位意下如何?”
二相自无不从,都点头称是。
一个太监走出宫门,高声叫嚷道:“皇后有命,宣李小民、钱伍林上殿!”
李小民一直守在殿门口,闻声便迈步走了进去,穿过百官之间的通道,走到玉阶之前,翻身拜倒,心里默默念诵:“岳母大人,你的女儿服侍得我那么舒服,拜你一拜,也是应当的。现在这么多天不见她,还真怪想她的,什么时候,我是不是该让李白从苏联回来,好好安慰安慰真平公主?”
正在胡思乱想,却听玉座之上,珠帘后的佳人含笑问道:“李小民,本宫命你统领镇邪军,你做得如何?”
李小民在玉阶下叩首道:“启禀娘娘,臣自受圣恩,每日里常思报效,现在每天都带领士卒,严加操练,并让他们每天望天叩拜,心中怀念陛下与娘娘的厚德,此生定忠于朝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皇后微微一笑,温声道:“永州贼寇作乱,周丞相保举你前去剿贼,你可愿去么?”
李小民慌忙叩首道:“臣才疏学浅,未经战阵,承蒙周相爷保荐,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去不剿尽贼寇,誓不还朝!”
周皇后含笑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穿着厚重的甲胄,踏着沉重的脚步,大步走进殿来。
来到李小民的身边,壮汉翻身拜倒叩首,嗡声嗡气地道:“末将钱伍林,叩见皇后娘娘!”
周皇后又将先前的话说了一遍,问道:“若派你统军出征,你可有信心剿灭贼寇么?”
钱伍林本是钱氏子侄,钱松与李熊费尽心机,才将御林军统领这么重要的官职夺到手中,委派他担任,现在更是给了他一个立功升官的大好机会,不由大喜,拜倒叩首道:“皇后放心,末将必不负圣望,斩了所有贼寇的首级,拿回来回报皇上!”
周皇后微微皱眉,沉吟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你们先起来说话。”
李小民站起身来,大着胆子偷看帘后那窈窕佳人,却只能看到皇后礼服掩盖下的性感娇躯散发诱人的气息,其他的都看不清楚,不由微微惋惜。
扭头看看钱伍林铁塔般的身躯,满怀敌意的眼神,李小民微微一笑,向上躬身道:“娘娘,小人愿与钱将军比武定输赢,若是小人败了,自愿俯首认输,这出征重任,小人也无颜去领了,愿让与钱将军,恭祝他早日奏凯而还。”
钱伍林一怔,想不到这身子瘦弱的小太监竟敢跟自己叫板,不由正中下怀。虽是胜之不武,也大声回道:“皇后,末将愿与这小太监比武定胜负,谁赢的,谁就挂印南征!”
钱松一派的官员,闻声大喜,他们素知钱伍林骁勇,能力敌千军,单以身材而论,就足以压死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太监,当下纷纷附和,道是比武较技,本是选帅良方。
秦援部下武将,也都大感兴趣。看得这小太监如此有胆量,敢向那魁梧的御林军统领挑战,不由兴奋起来,在一旁煽风点火,只想看一场比武夺帅的好戏。
周泰这一边,却都住口不言。周泰手捻白须,凝神看向李小民,心中思量,既然他肯这般说,那是必有胜算。而且他身怀仙术,到时或有奇技获胜,也未可知,当下点头同意道:“比武夺帅,此事可行,请皇后娘娘下旨,移驾演武场,令二将当场比武,以定高下。”
周皇后点头应允道:“也好。摆驾,去演武场!”
文武百官,侍卫兵卒,护拥着凤辇,浩浩荡荡地来到演武场边。自有人牵过战马,奉上弓箭,让二位将军比赛射箭。
钱伍林弓马嫺熟,哪会害怕和一个太监比试,只是心中鄙夷,自己和一个太监比箭,倒弱了自己的名头!
他飞身上马,打马飞驰,手拉雕弓如满月,但见利箭破空而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远远落向演武场中心的靶子。
这一箭,正中红心。靶子旁边的鼓吏狠命敲起大鼓,有士兵大声高喊道:“钱将军箭,正中红心!”
钱伍林精神抖擞,拍马在演武场边来回宾士,手中箭无虚发,一箭箭射在红心之上,一连十箭,俱无落空,在演武场中央排列的十个靶子中心排成一行,看上去煞是惊人。
演武场边,欢声雷动。跟随钱伍林来的御林军官兵大声叫好,钱松一系的官员也欢笑连声,举目看着李小民,只想看看这小太监有什么翻天的本领,能比钱伍林射得更好。
这个时候,李小民却是一点信心都没有。这些天,他只顾锻炼武技仙法,要不然就是在秦援、辰妃、萧淑妃和几个公主宫女身上修炼仙力,哪练过射箭。可是这么多人都在看着,虽然是心下怯场,也只得硬着头皮拍马而出,从箭囊中拈出一枝箭来,搭在弓上拉满,远远望向靶子,射了出去。
箭一射出,李小民立时便知不妙。这一箭,却射得有些高了。若按常理推算,只怕多半会脱靶。
李小民红着脸,等着出丑,忽然眼中红影一闪,却见一个窈窕身影,自自己怀中蹿出,身形如闪电般,追逐那利箭而去,不是月娘,却又是谁?
李小民精神一振,看着月娘闪电般地追上箭矢,纤手轻拨箭头,那箭立时微微下垂,在月娘不断地引导下,轰然射在靶心,将钱伍林原来钉在那里的箭枝从中射为两段。
场外,欢声雷动。跟随他前来呐喊助威的镇邪军将士都放声呼喊欢庆,深觉面上有光。
有了月娘帮忙,李小民心中大定,昂然坐在马上坐在马上,手持雕弓,微微一笑,尽显潇洒少年本色。
他的手,稳定地拉开雕弓,长箭搭在弦上,李小民瞧准目标,轻轻一松手,将第二枝箭射了出去。
月娘早已飞回他的身边,随箭飞出,在空中不断地伸手拨动箭矢,让箭朝向正确的方向飞去。
这一箭,不出所料,亦是正中红心,将牢牢钉在上面的旧箭,一劈为二,掉落靶下。
有了这两箭垫底,李小民彻底放下心来,开始拍马飞驰,在马上做出各种花哨动作,什么海底捞月、反身射箭,甚至镫里藏身也做了出来。虽然各箭之间射速不是很快,却都能顺利地射到靶上,将前面钱伍林射出的十箭,尽都射断落下。
校场外,众军已经欢呼得嗓子都哑了。便是文武百官亦复骇然,这少年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本领。难道他在宫里除了服侍主子,每天都要抽空躲起来练箭么?
月娘在空中飞来飞去,累得香汗淋漓,灵力消耗不少,不由白眼相加,娇嗔地瞪着这位只顾耍帅的主人。
李小民射完十箭,手在空中虚挥,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拍了拍她的青丝云鬓,顺手摸摸酥胸,笑着拍马而回,来到凤辇之前,下马拜倒,微笑道:“臣已射完了,下一场如何比试,请娘娘示下!”
周皇后欣然微笑,轻启朱唇,淡然道:“你可去选了称手兵刃,与钱将军比试马上功夫!”
李小民叩头领命,上马去挑选兵刃。
十八般兵器,他也都学过的,与两位鬼将军也切磋了许多场。此次出战,选什么兵刃,倒是颇有些费思量。
远眺演武场上,钱伍林已经手执常用的大刀,横刀立马,在场中等候。满脸凶光杀气,似欲择人而噬一般。
李小民见他用了刀,自己就不想再选一样的,看看自己现在一身白色战袍,便拍马去兵器架上,取了一杆亮银枪来,在空中抖个枪花,只觉甚是称手,便拍马挺枪驰向演武场,来到钱伍林面前,拱手笑道:“钱将军,小将前来讨教,还望将军手下留情!”
身披黑色甲胄的钱伍林哼了一声,对这太监出身的将领充满鄙夷,刚才比箭算是输了一阵,让他大为羞恼,也懒得跟他废话,挥手举刀,狠狠一刀便劈了下来。
李小民见他刀势沉猛,立即举枪相迎,刀枪相交,发出一声大响,两股大力一撞,二人在马上俱是一晃,随即纵马闪开,凝神面对着敌人。
李小民还好些,这样的力气,比之两位鬼将军要差得远,刚才也就是出于不意,没有使上全力,才与钱伍林平分秋色。
钱伍林却是心中大惊,刚才自己那一刀的力道,沉猛至极,就是御林军中悍将,也难以接下,这小太监身子单薄,竟然能挡住自己含愤一击,看来他的本领,也不可小觑了。
心中存了戒心,钱伍林轻敌之心尽去,举起大刀,一刀刀向李小民劈来。李小民却是从容应付,只使了三四分力,便尽数将大刀挡开,偶尔反击一两枪,亦能让钱伍林手忙脚乱,疲于应对。
钱伍林越战越是心惊,心知遇到了劲敌,这瘦弱俊秀如女子的小太监,却比自己平生遇到的猛将更为棘手,只怕今日要在此落败,丢了颜面事小,若坏了相爷大事,如何向他交待?
情急之下,钱伍林使出浑身解数,大刀片漫天狂挥,刀光闪闪,将李小民卷入其中。李小民斗得性起,银枪刺出,如白龙出洞,与大刀的刀光纠缠在一起,钱伍林虽然刀势沉猛,却也压不过他的枪法去。
演武场边,百官众军,俱都看得呆了。只见场上两员将官,各使本领,刀刃枪尖,寒光漫天,将二将笼罩其中。最后已渐渐看不清二将的招数,只见寒气森森,逼人眼目。只有一白一黑两员大将,在寒光中呐喊呼喝,猛烈交手,杀气盈天,看得人惊心动魄。
陡然间,演武场上发出一声轰响,但见那柄沉重至极的大刀凌空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落在十余步外,刀刃重重插在地面之中,刀柄在空中不断晃动,发出低沉的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