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没了,但疲惫还在。江洢豪回到房间,试探地0了0男人的额头,发着烫,显然是发烧了。
他找到常备的退烧药,试着摇醒男人,却只收到了几声含糊的嘤咛。叹了口气,为男人敷上冰枕之後,给人发肿的後x上药,细看才发现那处有些裂伤,渗出一些血迹。有些後怕地小心上药,又回忆起刚才cha入时甬道已经足够sh润,这伤口大抵不是自己造成的。看了一眼窗外天se,正由灰渐渐转亮,确认床里昏睡的人仍平稳呼x1着,终於才趴在床边恍惚睡着。
再一次醒来是两个小时之後,被自己紧绷过度的神经惊醒。他发觉面前的男人侧脸微微睁着眼睛,让人不知道究竟还在梦中,还是已经清醒。
他起身,把床里人吓得一抖。看来已经是清醒的。
「……先生,早安。」江洢豪小心翼翼地礼貌道,端来一边茶几上的杯水。男人抬起水润的双眼望他,对看数秒。他看着男人又低下眼,眼角落下泪来。
他想了想,放下水杯,坐到床边撑坐起男人的身t,帮人垫好靠枕。他发觉男人的身t仍是发烫的。
男人低下头,指了指水杯,他赶紧再次端过来,被接过去一饮而尽。
「你……」他听见男人犹豫着开口:「嗯……你成年了吧?」
洢豪闻言一笑。「是的,我成年了。我刚来店里的时候还未成年,但现在已经成年了。」
男人像是被他的补充稍微吓了一跳,嘴巴张阖几下,不再说话。
「我是几年前,才被从乡下带来这里的。每天的生活就是工作,对城里的事不太了解,如果哪里冒犯了您,还请原谅。」我是非自愿的,没见过世面的。我不认得您,请对我放下戒心。
「……没有。谢谢你。」男人的脸红了,腼腆的样子和昨晚判若两人。洢豪想,看来目前还进展得顺利。
「先生,我该怎麽称呼您呢?」
「呃……」男人闪躲开眼神。「没关系啦。谢谢你,我该走了。那个……可以借我一个口罩吗?」
戴着口罩,男人拒绝了洢豪的搀扶,有些摇摇晃晃地往店外走,洢豪只好小心地在一旁跟着。来到柜台边,洢豪正想再开口询问些什麽,却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神情y沉的陌生身影。
清晨时分,店里没人,江妈也早不在了。来人也戴着口罩,却b男人高大许多,像看不见洢豪般顾自来到了男人面前。
一把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洢豪见男人一瞬间脸se发紫,赶紧上前用力推开来人,挡在两人之间:「请不要动他!」
对方从善如流地退开,稳住身子,挑起眉,居高临下地打量自己。眼里竟泛起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小朋友。我是他男朋友,来接他回家。」
江洢豪困惑一瞬,就感到身後的男人突然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服,将脸埋进自己的背後。
他感觉到男人发烫的浑身都在发抖。
「走开,你走开……」
虚弱的气音近乎於尖叫,洢豪察觉到男人的异常,回忆起那些青紫的伤痕,抬起眼瞪向来人。「请您离开。否则我要报警了。」
对面人闻言,轻松地笑出了声。「报警喔?你们是非法营业吧?」那人越过洢豪,看向了他身後瑟缩着的男人,眼中充满了平静的关怀。
「好可怜喔,被掐一下就泄了。回去洗香一点,下次再找你。」
随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江洢豪迷茫半晌。随後才意识到一gu从身後浮现而出的气味。
不至於臭得让人皱眉,但确实,是尿sao味。
身後的抓力缓缓松去,紧接着一声闷重的撞击,洢豪赶忙转过身去,只见男人吃痛般捂着右肩蹲坐在地,眼周微肿地泛起红来,神se茫然。
即使是有意夹着腿,也能看出从胯部到大腿的k管已全然sh透,隐隐地滴出水来。
江洢豪蹲下身,小心伸手,轻轻为男人抹去脸侧的汗。
「对不起,我应该更快阻止他的。」他说,安抚般蹭过男人sh透的发鬓。「先生,我带您回房清理一下……」
「不、不用,我自己洗。对不起。」男人只和他对视一眼,很快便闪躲开眼神,洢豪看着人窘迫的尴尬样子,一瞬间升起了一些由衷的心疼。缩成这麽小小一团的,这麽慌乱狼狈的样子,让人不忍心再惊动。
「先生,请别道歉,是我失职了。」他礼貌地背过身,起身离开:「我去为您准备乾净的衣物。如果有任何需要,喊我一声就好。」
当男人穿着乾爽的白set恤和黑se长k回到柜台,洢豪一下子有些不适应,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男人的神情如此镇静且清明的样子。
男人的肩膀有些垮,t恤的短袖长到他手肘。下垂的细长睫毛下,一双漂亮的圆眼黑亮亮的,用力眨眼时会带出淡淡的鱼尾纹,脸小小的,纤细修长的四肢却包着层薄薄的脂肪,显得整个人即使瘦小,仍有些软呼呼的。
「……你想离开这里吗?」男人突如其来地问。
洢豪分辨了一会儿这话的意思,怔住,对上男人的眼神。肯定的,对方确实是在先前的字里行间,准确捕捉到自己的意思了。
竟是这麽敏锐,这麽直白。
「是的。」他坦然,忐忑地与男人对看。看见男人只直gg望着自己,脸上没什麽明确的情绪。
「如果……只是离开这里,却得要待在我身边呢?」
江洢豪直直地站在柜台内,望着男人因背光而转瞬暗下来的脸孔。望着黎明降临在他身後。
「我愿意的,先生。只要能离开这里,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随手叫来的计程车,江洢豪乘上副驾,向司机报上了刚抄下的地址,一路驶离这间他受困了四年的小小店面。他没有回头看,只是透过後照镜瞥了後座的男人一眼。
从店里储藏室找出来的黑框眼镜没有镜片,戴在男人的脸上显得有些厚重滑稽。小小的脸孔被过大的口罩包得圆圆的,轻轻地倚在车窗边闭目养神。
本以为就算进展得顺利,也多少得耗上个好几次,甚或是好几年。江洢豪想,这竟是个这麽随兴而为的人,当机立断得令人心惊。只在收到了洢豪的回答後,男人便毫不犹豫地打电话给江妈,刻意压低声线,条理分明地谈妥了交易:「箱子里的全部钞票,你可以安心收下。但从此以後,这孩子就不归你管,我会永远带走他的。」
江妈并没有犹豫甚麽,也不问洢豪的意愿,喜出望外地答应了,直到男人要求她交还少年的证件,才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很快到场履约。江妈直觉要将证件交给男人,男人却只摇摇头,监督着让她将所有东西交还到洢豪手里。
身份证、健保卡、户口名簿、曾经适用的学生证。四年来掐着他命脉的东西,就这麽一时间回到自己手中。他偷偷观察男人,对方只沉静地在镜框後头低着眼,甚至不瞥一眼检查自己的身份。男人带上来时穿的衣服,又让洢豪去收拾行李,「慢慢来,不着急。」简单收拾好一个後背包,洢豪回来时只看见男人静静地坐在门口等着,弯起眼睛淡淡地笑:「谢谢你。我们走吧。」
这样果断而稳重的,和先前混乱的印象落差太大,让洢豪对於这个人,甚或是未来的生活都感到全然不可预测。茫茫中唯一可以确切推知的只有:男人肯定是迫切需要着自己的。无论那是种什麽样的需要,都肯定是足以令他抛下一切顾虑的,那麽迫切的需要。
车程其实不久,只不过二十多分钟。但洢豪认不得外面的路,自然也认不出这是哪里。跟着男人穿过狭小的住宅区街巷,来到一处有着老旧红铁门的公寓楼房,绕上颠簸杂乱的灰se楼梯间。周遭的一切都不像是一个能一掷千金的人会选择的环境,洢豪想,这里b起居所,恐怕更像是藏身处。男人沉默地为他开门,关门,进入到一个与室外截然不同的空间。
视线所及,一尘不染。玄关的地板是格子状的蓝白se磁砖,地上摆着一大幅他叫不出名字但绝对在课本上见过的,画着老虎从鱼口中冲出的超现实主义画作。青草se的矮沙发上,铺着暖橘se毛毯和画有不同表情的鲜yan抱枕;cha有黑陶瓷花瓶的餐桌边,有一座中型的木纹钢琴,搭配着整间木质调的和室地板和被白se书架铺满的墙面,显得一切既吊诡又和谐。男人推开了漆成水蓝se边框的气密窗,拿给自己一双新拆封的塑胶拖鞋:「你先去洗脚,我再拿别的拖鞋给你。」
长廊底部的浴室前,又摆了一幅笔触温暖的森林小鹿cha画。江洢豪站在清洁无b的浴缸里洗脚的时候,压力於这整间b饭店还要晶亮的洗手台、马桶、镜面和磁砖地板,反覆踏了好久的擦脚垫,确认没有溢出水渍才敢小心地走出浴室。
「你穿穿看够不够大……」回到客厅,男人低着头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在他脚边放下一双橘红se拖鞋。洢豪穿好了拖鞋,大小刚好,男人却依然蹲坐着,像是不打算重新站起来了。
江洢豪有些困惑地,跟着蹲下来面对男人的脸。男人只默默地垂着脸,并不看他,空白的表情一下子看起来非常疲惫。一滴泪安静地挂上下睫毛,轻轻坠下。
「……先生,我可以为您做什麽呢?」
「……没关系,谢谢你。你住蓝se那间房间,里面有些吃的。我晚一点,再找你,好吗?」
「……好的。如果您需要我,请再吩咐我。」
江洢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触碰他。最终只是顺从地起身,进房後很快便关上房门。
方才男人落着泪的,充满了倦意的温缓嗓音,像一种礼貌而隐晦的逐客令。像是他已经改变主意,无力再接待这位自己费心邀请来的客人。
没关系的,江洢豪想。b起客人,自己本来就该要更像个仆人才是。b起猜测男人的需求,更该要乖巧而安分地,遵从男人的指示才是。
可是。究竟该不该触碰他呢?
整理了行李,吃过房里准备的杂粮面包,久违地好好睡过一觉之後。江洢豪茫茫然醒来,看到窗外已是夜晚。他轻声地走出房门,往厕所去,走了几步才惊吓地发现——男人依然蹲坐在原处,脱力般倚靠着一旁的墙面。
他发觉他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上前0上男人的肩膀,感受到一gu薄薄的热气,他忘了男人一直在发高烧。
「先生……」洢豪扶上男人的两边肩膀,更感到对方的後背已经sh透,他转过男人的脸想确认对方的意识,只看见男人阖着的双眼像是在缓缓转醒,微微地睁开眼懵懵地看他。
「怎麽了?」男人像是很困惑地问。
「您发烧了……很难受吗?」
男人费力地稍稍撑大了眼睛,想试着自己起身,却被江洢豪先一步横抱起来。
「我帮您叫车去医院。」
「不用……」男人似乎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些紧张地缩了缩身t:「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好!」
江洢豪怀疑地盯着男人的眼睛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真的啦……你、你先放我下来?」
「……」
「放我下来,我想去洗澡……」
「好的,我带您去……我帮您洗。」
男人一时哑然,低下眼,微微地抿起嘴来。看着他越发涨红的脸颊,洢豪担忧地微促起眉,加快脚步往浴室走去。
最後男人被放在浴缸的边缘坐下,抬手安抚般地拍了拍洢豪的肩膀,示意可以放心脱手,洢豪却只注意到他的力道虚弱,更加用力地扶住了男人的两边肩膀。
男人见洢豪不敢松懈的样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脑中晕眩,不禁渐渐放松下来,将自己沉重的头颈轻轻倚在了男孩的x腹上。
「……你叫什麽名字?」男人有些突然地问道。
「……江洢豪。」
「洢豪。谢谢你,我真的自己休息一下就好,但是,我可能还是会需要吃一些药。」
洢豪静静地听着,感觉到男人脸边的热气,随着他呼x1和开口的频率喷洒在x腹间。
「家里有退烧药,但没有消炎的效果,所以不管用的。」
「我去买。」
「……好啊。你房间的床头柜里有钱,钥匙挂在门口。」
「好,我这就去。」
「洢豪。」
「嗯?」
「你会回来吗?」
「……」
「不会走的话,要记一下路喔。」
装有整叠钞票的ch0u屉柜,空荡的家,可以自由进出的钥匙。江洢豪吹着晚风,就着黑夜里盏盏的昏h街灯前行。
再也不会有b现在更适合一走了之的时机了。口袋有钱,帐务已销,就算违背了交易逃跑,也没有合法的手段有权把自己抓回来。想去过什麽样的新生活,现在的他全都可以办到。
可是男人在等他的药。可是洢豪的脑中已经被别的念头所充斥了:该触碰的,该要触碰他的。如果有早点触碰他,如果有早点想起来他在发烧就好了。
街口的药局不远,他买了店员推荐的消炎退烧药,又自作主张地多买了另一种看起来强效的。一旁的小贩卖着粥食,他买了一份标榜最有营养的海鲜粥,又买了一份作为备用的蔬菜粥。他望了一眼巷口外的世界,又很快收回眼神,踏上归途。
当洢豪回来的时候,男人已洗好了澡,换上了成套的灰se家居服,恍惚地倚睡在沙发边,被洢豪进门时的动静惊醒。
「先生,您觉得还好吗?」洢豪风尘仆仆地来到他身边,将手里的东西在茶几上搁下,又递了一杯水过来:「吃药前,得先吃点东西垫一下胃,所以我买了粥回来。」
男人有些呆愣愣地,只是听着他说,乖顺地点了点头。
两碗粥食送到男人面前,男人闻了闻,吃起了蔬菜粥。洢豪看到男人的头发还有些sh,便拿来浴室的吹风机,坐到身後给男人吹起头发。男人的头发发散着淡淡的洗发jg香气,细细的,很柔软,让洢豪想起小时候曾0过的长毛黑猫。
男人大约吃了半碗,就说吃不下了,吃完了退烧药就说想睡觉,软软地起身去刷牙。
「先生。」在男人回房前,洢豪有些犹豫地叫住了他:「如果晚点还不舒服的话,请一定告诉我。」
男人有些呆愣地回望他,像是思考起了什麽。洢豪看着他浑身柔软的居家气息,乖巧娇小,竟觉得对方看起来有些像小孩子。明明推算起来,这人至少b自己大上十岁不等。
最终他缓缓地走近过来,拉住自己的小臂,却低着头不看自己。
「……谢谢你。」
「不会。我太疏忽了。」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你不用对我这麽好。我都没有好好招待你,是我很抱歉。」
「……先生。我照顾您是应该的,我很感谢您愿意带上我。」
「……」
男人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松开手,回了自己的房里去。
隔天一早,洢豪是被屋外不断的敲门声给吵醒的。他原以为是男人找自己,着急地出了房门後,才意识到男人的房门还是关着的,被重重敲响的是整户的大门。
洢豪一时间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是否适合应门,最终还是只好敲响男人的房门,直到里面终於传来了一声朦胧的回应。
男人r0u着眼睛走出来,小脸皱着,像是没有睡饱,有些埋怨地仰起脸望着江洢豪。而後男人终於也意识到外面的敲门声,一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
「你、你做得很对!谢谢你来叫我……」洢豪听男人压低音量,慌忙地冲回房里检查自己的手机,而後一脸绝望地回来:「我……洢豪,真的很抱歉,但请你躲起来一下。」
「……好。」
男人并没有特别打理自己,只随便套了件宽松的高领毛衣,顶着睡乱的头发就跑出去应门。洢豪思索自己该躲到什麽程度,最终收拾了所有自己曾留下的痕迹,整个人蹲进了房间的衣柜里。
房间离门口不远,可以清楚听见外面的对话声。
「你到底在g嘛?」
从门外劈头而来的,是一句气势汹汹的质问。洢豪顿时担心起来,试着分辨对面是否是先前来店里的那人,做好随时可能要冲出去救人的准备。
「唉唷,我只是在睡觉啦!g嘛找来这里……」男人的应答听起来却甜腻无b。
「你自己看看手机,一百通电话不接,你留着号码g嘛?」
「好啦,对不起嘛,那天演出完太累了……我真的不小心没看到。」
「……你不舒服吗?我00看。」
「没有……」
「你过来。」
「……」
「……还好。你这几天都要住这边吗?」
「嗯。」
「那我早晚过来?」
「……不用过来,我这几天想休息。」
「好。那你电话要接喔……後天要拍摄,你记得吼?」
「嗯。」
「要帮你买什麽吗?」
「不用。」
「那你自己叫外送,我後天来接你。」
「好。」
「……唉。」
「真的对不起啦,我之後会乖乖接航航的电话。」
「算了啦,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有需要再找我。」
「谢谢你啦。路上小心喔。」
「嗯。」
「掰掰~ai你喔~」
洢豪从衣柜里爬出来的时候,看到男人满脸抱歉地等在外头,顿时觉得这一切都有些可笑。男人的身边早已有着十分关心他的人,而自己竟意外经历了狗血剧般小三躲进衣柜里偷听的桥段。他知道自己不该多问什麽,无论男人是让他躲起来或是去打架,他想他都是会照做的。
「先生。您感觉好些了吗?」於是他一如往常地关心道。
男人像确认着他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好多了。谢谢你。」
「那太好了。」
「……洢豪,我们可以聊聊吗?」
浅木se的餐桌边,男人泡了一壶薰衣草茶,用jg致漂亮的抹茶se碟子盛装了n油饼乾。花瓶里的水仙已经枯si,他只是悲悯地轻轻抚过,任它腐朽发酵。
温暖胃里的热茶,和溢满鼻腔的柔和香气,都让洢豪感觉到不真实。男人在自己的对面坐下,微微倾身倒茶,稍早换回的低领棉衣就露出一片清晰白净的锁骨,洢豪注意到他的左边锁骨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纤细的线条,连接到颈侧稍稍淡去的青se淤痕,敷着一层轻薄反光的透明膏药。
「洢豪。我想和你约定一些事情。」男人开口。淡淡地抬起眼看过来的时候,洢豪注意到他有三层眼皮,不知是天生的,还是老化的痕迹。让他看起来慵懒而沉静。
「你知道,我为什麽带你回来吗?」
洢豪对答案有所猜测,却摇摇头。他一直期待着的对话终於发生。
「……我的状况变得很糟,糟糕到需要有一个人来帮我。而你是唯一一个看过我发作的人。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
男人并不看自己,只低着眼,徘徊在壶口边发散出的蒙胧热气:「昨天,你没有走。我给过你机会了。」
洢豪抬起了脸。男人沉默半晌,终於才抬眼与他对视。
「如果你答应了我,我就不会再给你机会。你就会一直被我藏在这里,直到我想放你走,你才能走。」
「……」
「你愿意,和我做这个约定吗?」
透白的蒸气在两人之间弥漫着,薄薄一层地隔阂开视线。
这样的问法,好像是很狡猾的。洢豪想,明明就已经问过一次,只不过这次的内容更详细,正如男人昨天告诉自己不必照顾起居,洢豪知道他真正的意思是什麽。
可是,男人愿意表露的总是如此地少,如此隐讳,自己又怎麽可能不猜测着,试图为他做到一切?即使是现在的开诚布公,「糟糕的情况」是什麽?自己该怎麽做?该主动邀约吗?还是该每日发生?或者该时刻如恋人般,暧昧亲密地对待他吗?这个人已经付出了自己一生也还不起的钞票,又背着日出,带来了本以为一生都迎不来的希望。
现在又像是要给他选择。可是他哪里有选择呢?打从乘车驶离店里的那一刻,他就已是全然归属於这人的了。无论是交易上,抑或是道义上,他都本该如此。
「……先生,我愿意。我当时,就说过了,我愿意的。」
洢豪犹豫着,想再厘清些什麽,可当对上男人遥远而慈悲的眼睛,一下子又感觉他已经是那麽艰难地向自己揭露,那麽脆弱。
男人确认着自己的眼神,像是想再多说一些威胁的话,却又作罢。最後只微微地笑,将饼乾推过来面前。
「好。谢谢你,洢豪。」
那天中午,男人用仅有的食材煮了一锅热汤面。洢豪本想帮忙的,男人却推说自己已经完全康复了,该换人休息,一个人煮完了这一餐。
吃饱後男人又坚持洗碗,洢豪回到房间,看到男人为他准备了一些书籍打发时间。但整个下午,他终究只愣愣地坐在床上,思索着他们的对话,听着门外男人的钢琴声一曲曲绵延。
原来男人是这麽喜欢弹钢琴的,且弹得如此地好。他想,自己对男人的了解是如此地少,即便自诩於知道对方的真实身分,却也只是个身分而已,万千大众都知道的表面罢了。
房间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通讯设备。依照男人的周到程度,显然是有意让自己和外界的资讯隔绝。
邻近傍晚,洢豪发觉到钢琴声越来越混乱,起初还尽力维持着拍子,到後来,已经连音准都跑偏,曲音断续,最终再没有弹出声音来。
他听见男人起身,听见男人来回踱步的声音。
而後又安静了很久。
江洢豪耐着x子,犹豫着该不该主动出去。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预做准备,让男人要的时候自己就已经y着。
终究,他听到脚步声来到自己的门前,没有传来敲门声,却传来微弱的一声:「洢豪。」
打开门,就对上男人sh漉漉的眼睛。男人又变回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副浑身发抖的可怜样子。
洢豪温柔地俯下身,轻吻男人的额头:「先生,您想在哪个房间?」
「在、在你房间……」男人嗫嚅着,发着软埋进来怀里,他将人抱起,放倒在仍残留着自己t温的床面上。男人急促地呼x1着,满脸cha0红地胡乱r0un1e床单,k裆里已醒目地半b0起来。
江洢豪为人脱下外k,也脱下自己的,小心翼翼附上身去。他温柔地亲吻男人的耳後,惹得人敏感地瑟缩着微微颤抖。
他伸手握上男人和自己的下身,一并r0u弄,凑近男人已恍惚涣散的脸,贴在耳边低声问道:「先生……我可以吻您吗?」
回答他的,是男人直接咬上来的唇。男人的唇舌灵巧柔软,却毫无技巧,洢豪x1shun住那乱动的舌,细细t1an吻口腔内部。他发觉男人似乎很喜欢舌吻,每当t1an过软舌,就惹来对方一阵舒服的轻哼。
感觉到男人扭动得更加热烈,身下的物事完全y挺,像是等不及般地用力磨蹭。洢豪慢慢减缓唇齿的攻势,持续着下身的轻轻撸动,开拓起男人的後x,如上次一般,那里已然是不寻常地放松而sh润的。他缓缓顶弄进去,男人的眼泪就开始掉,随着他一下下规律的顶弄,又仰起手臂捂起脸……洢豪有些後知後觉地察觉,男人的哭泣里似乎只三分快感,却七分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