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抬头,看到崔沂来了,顺势站起身:“刘嬷嬷,我看这园子春色正好,不如劳烦您带我走一走。”
话音刚落,亭子里只剩了崔沂和许无咎,以及远远站着的侍女们。
崔沂坐下,两人相对无言。许无咎脊背崩得笔直,手下意识地绞着衣摆,脸肉眼可见地涨红几分。
沉默了一阵,眼看着许无咎脸越来越红,崔沂到底忍不住,主动开口:“许公子,我单名一个沂字。”
许无咎脸似乎更红了,崔沂此刻是真的担心他会就此晕厥过去。许无咎结结巴巴开口:“许无咎,你叫我无咎就好。明年我就及冠了,你就可以叫我的字了。”
崔沂:“”
她着实没见过比自己更虎的,这话说得未免太过亲密,叫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接。
许无咎似乎没意识到崔沂的尴尬,干脆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是家里的庶子,我不像哥哥那样有出息。娘说之后会分给我两三间铺子,让我能够自食其力。”
听到铺子,崔沂来了些精神。她最近自己盘算了不少,入仕从军不要女子,力气活也不招女子,崔沂本身文墨不多,盘算来盘算去,想要养活自己和娘,最靠谱的方式似乎还是在崔家攒点本钱,开间铺子勉强维持营生。
可谈到开铺子,算账又是个大问题,女学只教最基本的账目,远远不能满足崔沂想当个掌柜的需求。她正愁着呢,刚好一个“掌柜专业户”就送上门来了。
崔沂眼珠一转,称呼也叫得出口了:“那无咎肯定会算账喽?”
她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看得许无咎心头一跳,连忙磕磕绊绊回答:“会会的。”崔沂正打算旁敲侧击,试探许无咎对婚后的设想,比如——他是否愿意让夫人经手铺子,是否支持她插手生意。
许无咎此时全心都放在崔沂的神色上,看到她神色变幻不定,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深深一拱手,声音郑重:“沂妹妹,我的夫人若是嫁了过来,铺子里的账目她定然可以经手的。”
他顿了顿,又深深垂下头掩饰自己飘忽的眼神,声音放得更轻了些,“冒犯了。”
他脸上因为畅想泛出些许热意,“我的名字是无咎,我也和我的名字一样,只希望我这辈子无病无灾,和夫人有一个圆圆满满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