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棉花?」桃子焦急心想。
「是我。」千罗棉的心声回应道。
霎时间,桃子眼泪就像瀑布似的,再也控制不住。
「我以为再也听不见你的心声了!」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在哪儿?受伤了吗?」千罗棉心想着。
「你不要来!这是死士的陷阱!孙尧他们被杀了,现在死士要杀你!」桃子想起刚刚夜鬼的话,慌乱在心想。
「我知道,他们杀不了我的。你在哪里?你看得见附近有什么吗?」千罗棉心想道。
也不知为何,听见千罗棉的心声这么说,桃子竟然镇定了不少。
不管发生什么事,似乎只要听见千罗棉说会没事,一切就真的会没事。
镇定下来的桃子想看看自己所在之处,但马车门帘被拉上,她实在无能为力。正心急如焚,突然彷佛老天开眼,一股风吹开了门帘,让桃子有机会看见马车外的景象。
千罗棉在得知桃子的叙述后,心中一凛。
这地方他太熟悉了,几乎晚晚都能梦见。
那正是萧齐玉丧命的地方。
「我离你很近,很快就能赶到,你撑着点。」千罗棉心想。
「白棉花,」
「嗯?」
「这次,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分开了?」桃子心想。
「..什么?」
「你如果不能离开御前房,那我陪你留下。我不逼你成亲了,就在御前房打杂也行,好不好?」
一阵沉默后,千罗棉的心声传进了桃子的脑海中。
「等我到了再说。」
「嗯!」桃子心想。
没过多久,桃子再次听见千罗棉的心声。
「桃子,躺平。」
桃子乖乖照做。
一支箭射穿马车后方木板,从桃子面前呼啸而过,射中了前方的死士。
马匹受惊,马车向前倾去。
啪一声,怜殇劈开了车身,千罗棉轻轻抱住被抛到空中的桃子,将她安全护在怀中。
一隻手遮住了桃子的眼睛。
「别看,残忍。」
临闭上眼前,桃子瞥见千罗棉身上被缝补过的腰带,露出放心的微笑。
以后他们应该不会再分开了。桃子如此坚信着。
将桃子护在身后,千罗棉大显身手,三两下将几个死士碎尸万段。
几个御前房的高手从后方赶来,一阵刀光剑影后,不少死士败下阵来。
夜鬼见了,怒吼一声,提剑衝向千罗棉。
千罗棉用怜殇挡下攻势,反手一挥,逼得夜鬼往后闪躲。侧身一转,夜鬼再次挥剑出击。不愧是死士首领,这次她的速度比之前快上了不少,若非千罗棉身经百战,怕是得吃亏。
夜鬼剑锋发紫,千罗棉瞧出剑上有毒,不敢大意,小心应对。
抓住她招式的间隙,千罗棉将怜殇一挥,夜鬼的腹部立刻多了一条血痕。
夜鬼心知在正常情况下千罗棉更胜自己一筹,心生一计,扯谎说道:「任凭你武功高强,也是救不了邹王之女的命的!我早已餵她服下红花落,日落之前,若无人替她解毒,必定一命呜呼!」
她这招着实狠毒。
红花落是专门毁人清白的阴险之物,中毒之人必须在几个时辰内与人行夫妻之实,不然将七孔流血而死。
夜鬼猜出千罗棉喜欢桃子,但身为宦官的他注定救不了她,心急之下必定方寸大乱,自己则能藉机获胜,取他狗命。
但有悉心石簪子的千罗棉岂会这么容易上当?她话才说到一半,桃子已在心想道:「她骗人!我没中毒!」
千罗棉露出了微笑,说道:「红花落乃罕见之毒。你若真有红花落,应该是想方设法用在我身上,而不是她吧?」
夜鬼一听,得知诡计未能得逞,大吼一声,挥出数剑,却都被千罗棉给躲过了。
唰一声,夜鬼腿上中刀,深可见骨,鲜血直流,再不出杀手锏,必败无疑。
彩光一现,夜鬼掷出了绚晶针。
千罗棉眉间一沉。这一刻他可等得太久了。
他费劲将每个死士斩断,而非一刀毙命,为的就是对付这难缠的绚晶针。
怜殇一甩,挑起地上一条被砍断的手臂,千罗棉挡下了绚晶针。
这针击中坚硬的兵刃会裂成碎片,但击中柔软的肉身只会整根没入。
如今战场上遍地残肢,你有几根针,他就能挡几根。
夜鬼还没来得及暗叫不妙,怜殇已经刺进胸口。
「我还真没想到,死士的首领会是一介女流。今日就让你在此给萧齐玉偿命!」千罗棉狠狠道。
夜鬼先是吐出一口鲜血,随后却发出了大笑声。
「有何可笑?」千罗棉怒道。
夜鬼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说道:「你听,可有听见马蹄声?」
千罗棉竖耳倾听,果真有兵马向此赶来的声响。
望向远处,只见大批精兵顶着邹王的旗帜,正在奔腾而来。
「哈哈哈!你一直以为死士是外国的间谍,却怎么查都查不到背后主使,是不是百思不得其解啊?没想到吧?我们一直都是效忠邹王,由始至终,皆是黎国的一场内战,就连你的宝贝外甥,也是邹王下令暗杀的!」夜鬼虽死到临头,却依旧得意道。
千罗棉身子一震,犹如当头棒喝。
怜殇一挥,夜鬼人头落地,永世不得超生。
但千罗棉却并未因此鬆懈,反而比之前更加紧张。
他带的人应付死士集团或许可以,但要对战大量训练有术的精兵,可远远不够。
虽不知邹王为何突然决定起兵造反,但眼下情势十分不妙。
果不其然,即便千罗棉奋力抵抗,在精兵们加入战况后,御前房全军覆没,只剩下他一个还在苟延残喘护着桃子。
领兵者策马上前向着被精兵重重包围的千罗棉喊话道:「御前房主千罗棉,邹王世子有令,若你交出此女,则留你一命。」
斩杀了过百人的千罗棉此时身中数刀,一身狼狈。虎口早已因激战而裂开,体力濒临透支。
「我跟他们走,你快回去搬救兵吧!」桃子在心想着。
以刀撑地,千罗棉喘息道:「不交!」
「你再这样下去会死的!」桃子在心喊道。
转头望向桃子,千罗棉的眼神逐渐散发出野兽般的凶残。
「你不要让我分心,躲好,我会带你回宫的。」
桃子的脑中传来了千罗棉的心声。
知道他决心背水一战,桃子跑到残留的马车后方躲好,不想成为绊脚石。
见桃子躲开,千罗棉用髮带将怜殇与自己的右手绑死在了一起,接着他大吼一声,彷佛将身上所有的戾气都释放出来一般,衝向大军。
先是横劈,前排的数十匹马皆被斩足,马倒人倾。
左手抽出短刀,一气呵成俐落的腾空一转,倒地的士兵全部被割喉毙命。
鲜血溅满千罗棉一身,他仰天长啸,犹如猛兽浴血重生般,令人不寒而栗。
几十个步兵拿枪衝向前来,却被满身戾气的千罗棉震摄,不敢轻易出击。
怜殇一挥,枪桿尽数斩断,刀上剑气将步兵们震开数里。
弓箭如雨般射向千罗棉,但他轻轻一跃,怜殇再次一挥,剑气斩断箭身,竟连弓箭手也被剑气震飞。
杀红眼了的千罗棉将怜殇大力由上而下斩落,竟将黄土地劈开一条一人多高的大缝。
全身滴着鲜血,千罗棉怒吼道:「还有谁敢上前一步?!」
这怒吼中带有一种不死方休的觉悟,就连马匹也被吓退了几部。
战场上尚有数千兵士,却没人敢吭声。除了风声之外,一片死寂。
千罗棉用牙撕开髮带,收刀入鞘,单手抱起桃子上马,自己则坐在她身后。
双脚一踢,马朝着京城的方向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