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车内一片寂静,也不知是谁低声说了句:
&esp;&esp;“雨越来越大了。”
&esp;&esp;谢琮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凝视玻璃窗上密密麻麻的雨点,雨水顺着玻璃滑下去,像极了坠落的眼泪。
&esp;&esp;街对面,秦佳苒把伞夹在脖子和手臂中间,腾出两只手,蹲下去把那不知什么庞然大物抱起来,快跟她人一样高的长方形物体,拿防水油纸包裹了里三层外三层,又被她拿伞护着,在雨中居然一点也没有沾湿。
&esp;&esp;那东西估摸着挺重,她搬得颇为狼狈,加之下了雨,一头蓬松柔顺的长发凝成一绺一绺,被她挂在耳后,露出一对玲珑小巧的耳尖,就连这耳朵,都在敬职敬业扮演着可怜的角色。
&esp;&esp;谢琮月呼吸不受控制地缓下去,漫长的一息,好似这阴沉厚重的雨夜。
&esp;&esp;他都没发现车还停在原地,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秦佳苒,看着她举步维艰地从街对面走过来。
&esp;&esp;就在秦佳苒即将走到车跟前时,她甚至抬眼看过来。隔着漆黑的车窗,视线不经意碰撞,即使他知道,她是看不见他的,可心脏还是轰然下坠。
&esp;&esp;谢琮月急遽回神,命令:“开车。”
&esp;&esp;“少爷”
&esp;&esp;“我说开车。”谢琮月加重语气。
&esp;&esp;那司机打了个寒颤,迅速松手刹,挂挡,踩油门。启动的刹那,库里南的引擎发出低低的咆哮,这台车从车漆到配件到轮毂全是哑光乌黑色,唯有细长的银色腰线横贯车身,融在夜雨里,反射冷冽的微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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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秦佳苒想过谢琮月会不愿见她,但眼睁睁看着那台车启动,仿佛当她是空气,还是没忍住,鼻腔酸得要命。
&esp;&esp;她觉得自己若是为这个掉眼泪纯粹是活该,是矫情,是神经病,可还是很难过。
&esp;&esp;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妈妈的忌日。
&esp;&esp;京城太冷了,冷得她骨头缝里都在打颤,她想到了十二年前的那场暴雨,她也是冷得发颤,骨头里都渗满寒意。
&esp;&esp;“谢先生!”
&esp;&esp;秦佳苒吸了吸鼻腔,对那台车的尾灯喊了一句。
&esp;&esp;车没有停,也许是雨势愈大,车开的很慢,秦佳苒只好提着那幅画往前跑,跟在车后面,伞柄以一种别扭的姿态固定在手臂和画框之间,可一旦跑起来就固定不了支点,伞往一边歪斜,摔在地上。
&esp;&esp;她顾不得那么多,笨拙地跟在车后面,企图用两条腿追上。
&esp;&esp;声音喊得再大是白费功夫。那车的隔音做到了极致,几乎隔绝了一切外界的嘈杂,车内是另一个世界,音响放着舒缓的巴赫。
&esp;&esp;“少爷,秦小姐在追车,太危险了马上要上大路了。”瑞叔在反光镜里看见秦佳苒在追车,心里急得不行。
&esp;&esp;谢琮月睁开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回过头,往后看去——
&esp;&esp;她这是在做什么?疯了吗?她是不是觉得她扮一扮可怜,留两滴鳄鱼的眼泪,就能把他再次玩弄于股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