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2/2)

&esp;&esp;刘嫔的心思,可要比其他人都要歹毒的多。

&esp;&esp;姜雪漪不反驳,做足了温顺求全的模样,屈膝福身道:“陛下,臣妾方才就说过,不论如何,只要是对太后病情好的事,臣妾都愿意做。只是迁宫诸多繁琐不易,一来兴师动众,二来宸儿尚且年幼,倒不如依了尘大师所言,让臣妾暂留未央宫。”

&esp;&esp;她缓缓抬眼看向陛下,一双脉脉美人眼里尽是温柔和淡淡的哀伤:“只愿臣妾所做的一切真的能让太后好起来,不然,便辜负了尘大师的一番心意了。”

&esp;&esp;兰才人实在没想到,棠淑妃会这样坦然的便接受了禁足的结局。

&esp;&esp;禁足对她的影响多大她不是不清楚,可棠淑妃既不反驳,也不闹起来,这效果便和她最先预料的差多了。

&esp;&esp;至于了尘——

&esp;&esp;哼。

&esp;&esp;她警惕地暗暗看了了尘一眼,悄悄收回了冷淡的目光。

&esp;&esp;第172章

&esp;&esp;事情已经说到这个份上, 在场任是谁都听出棠淑妃此次禁足是定了的。

&esp;&esp;事关太后安危,棠淑妃自己也甘愿为太后禁足祈福,陛下没有不应允的理由, 至此, 这便算是板上钉钉了,只看陛下怎么说。

&esp;&esp;杨修媛担忧的看了一眼淑妃, 知道这会儿说得再多也是无济于事,可总归还是添了句:“淑妃有此孝心,若是太后清醒时知道了也会欣慰的。”

&esp;&esp;皇后转眸看向陛下, 微微颔首请示着:“事关太后, 陛下觉得如何处置为好?”

&esp;&esp;身边人的说话声此起彼伏,沈璋寒都没应,只是垂眸定定地看着姜雪漪, 觉得她眼中的哀伤让他不悦的紧。

&esp;&esp;他当然知道她什么都不曾做错, 也知道她识大局,是为了自己委曲求全。可正因她总是这么善解人意,知道她总是如此温柔体贴, 才让他更加不快。

&esp;&esp;分明是他一步步抬举起来的人,可哪怕让她位至一品淑妃也始终不得安宁,大局之下,总有掣肘。

&esp;&esp;古人云孝义比天大,沈璋寒虽身为帝王, 可同样身为人子, 太后病重,他不能公然不义不孝, 只是姜雪漪,他也不愿因此委屈了她。

&esp;&esp;纵然世间事道理千万条, 可但凡能做到的,他还是想多偏心她一点。

&esp;&esp;半晌,沈璋寒淡淡的说了句:“棠淑妃孝心可表,自请禁足为太后祈福,朕心甚慰。既如此,便暂时让淑妃住在未央宫,再由高僧做法,免得冲撞了太后。”

&esp;&esp;说罢,他看向了尘,温声道:“劳烦高僧做法,一切都交给你们了。”

&esp;&esp;陛下说话的时候模样十分温润,甚至让人看不出半点帝王高高在上的凌厉之气,只觉得陛下果真如传闻中一般,温润如玉,英明神武。

&esp;&esp;可若有人敢直视帝王的眼睛,看到幽深黑眸中温润谦和下酝酿的风暴,细细探究下去,便能看到陛下眼底的薄凉和冷淡。

&esp;&esp;那里头何曾有半分虔诚和尊敬,只有漠然。

&esp;&esp;凡人不得直视天子,了尘自然只看到了表象。

&esp;&esp;自出生起就随着师傅四处做法招摇,熟读经书,满长安打下佛子转世的名号,所到之处无一不向他虔诚拜服,惯用的招数,司空见惯的结果,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esp;&esp;了尘低眸,双手合十做出悲悯模样:“贫僧自会尽力而为。”

&esp;&esp;见状,皇后开口说着:“既然陛下已经下令,今日为太后所办的法事也已经结束,等这些经书都焚烧完毕,你们就各自回宫吧,免得扰了太后静养。至于淑妃,不如即刻便回宫修整,趁了尘大师过去做法之前好好安排一番,本是一心为了太后着想,别到时候安排不周反而委屈了你。”

&esp;&esp;姜雪漪福身道:“是,臣妾谨遵娘娘安排。”

&esp;&esp;说罢,她又柔柔瞧了眼陛下,转身时隐晦的看了眼杨修媛,这才带着未央宫的人缓缓离去。

&esp;&esp;她这一去禁足,说是为太后祈福,可按着了尘字面上的意思,和幽禁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esp;&esp;和她相关的一切都不能冲撞了太后,那便说明但凡是她身边伺候的,统统都不能出门去,恐怕连衣食住行都要专门的人安排到门口。

&esp;&esp;一但身家性命都交给别人,那就是把刀递出去,任由旁人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姜雪漪岂能安枕?所以这一眼便是告诉杨修媛,在外头务必照看好她,顺便再查查此事中的蹊跷,看看能不能查出是究竟是谁在背后收买了了尘。

&esp;&esp;杨修媛稳妥聪慧,又有协理后宫之权,事情交给她要比旁人好的多,她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esp;&esp;回到未央宫后,沉重的朱漆大门被门口一左一右两个侍卫给缓缓关上,明亮灼热的日光被关在门外,眼前倏地落下一片暗沉沉的阴影。

&esp;&esp;旎春和扶霜原先在一边听着早就急坏了,这会儿回到自己的地界再也憋不住,跟在娘娘后头快语道:“什么出世的高僧,果真是诓出来的由头!那么多主子娘娘,偏偏说到您头上,这是哪儿来的道理!”

&esp;&esp;“奴婢原先就猜着会不会是什么歪路子,如今果真应验了,定是和谁合谋来害您的!娘娘明知道此事为虚,怎么还如此干脆的应下来了?那群人打着主意想让您失宠,说不定背地里还存着什么坏心思,趁机下毒也未可知。陛下如此疼爱您,您若是求求情,陛下说不定就会网开一面,再不济——!哪怕能定个出去的时间也好啊。一直在宫里,外头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咱们是腹背受敌。”

&esp;&esp;扶霜跟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何时见过娘娘吃这么大的亏,一时又急又气,说话也急躁起来。段殷凝扶着姜雪漪缓缓往寝殿内走,先是伺候着她坐下,又让近侍宫女端杯茶过来,这才缓缓说着:“娘娘怎么会不明白其中厉害?这是无可奈何的下策。”

&esp;&esp;“若是真的争执起来,不光娘娘还是要被困在宫里出不去,还会落一个狂悖跋扈,不孝太后的罪名。那背后操控一切之人岂不是更加得意?娘娘越是温顺谦逊,越是摆出一幅心甘情愿的模样才越显得无辜,反而叫一些人觉得是平白受累。”

&esp;&esp;“再说了,陛下实实在在是心疼娘娘的,就看说的那几句话就知道,陛下是故意先给娘娘挂上了孝顺恭敬的美名。有陛下的态度在这,底下的人就绝不敢生出慢待之心,那些心思不纯的也得掂量掂量。”

&esp;&esp;说罢,段殷凝从小宫女手中接过茶递给姜雪漪,担忧道:“娘娘喝盏茶歇歇,奴婢瞧您脸色不大好,恐怕是这阵子太累了。”

&esp;&esp;姜雪漪自回来后一直没说话,直到靠在软塌上喝下半盏茶才缓缓开了口,语气倦倦的:“殷凝说的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esp;&esp;“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眼下该想的是如何安然度过这阵子,再想个合适的法子放我出去。”

&esp;&esp;她放下杯盏慢慢思索着:“大凌百姓大多信佛,长安的寺庙香火尤其旺,今日我暂困未央宫的事想必很快就会传出去。只要太后尚在,我就不可能轻易脱身,否则太后的病情一旦恶化,脏水就会泼到我身上。若想让我光明正大的脱身出去,还是要从了尘那群人身上下手。”

&esp;&esp;“再过一会儿了尘他们就会过来封住未央宫,咱们时间有限。旎春,你即刻派人传信出去,叫父亲和大哥哥暗中搜查关于了尘在长安的一切消息,他们这些僧人数量不少,又手上不干净,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一旦查出什么,务必留住证据,叫父亲想法子把事情闹大,一旦了尘的名声臭了,我便顺其自然的恢复自由身。”

&esp;&esp;旎春点点头,忙趁着尚未完全封死出宫去报信,这会儿时间未到,门口的侍卫还没那么大胆子敢阻挠淑妃的人。

&esp;&esp;姜雪漪安排完一切,抬手摁了摁眉心。

&esp;&esp;虽说禁足在未央宫这件事并非全然无解,但背后到底会是谁在背后操纵,如今还是个未知数。

&esp;&esp;兰才人,还是刘嫔?亦或是操办这场法事的皇后?

&esp;&esp;都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