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也不知是外边的河道臭，还是满地的泥坑臭。
&esp;&esp;整个盛茂坊笼罩在一股臭味中，便是路过那味道都会附着在衣裳上。
&esp;&esp;啪嗒——
&esp;&esp;孩童赤着的脚，踏进积水的泥坑里，脏水四溅。
&esp;&esp;竖着独角辫的野孩子，一点也不在乎地上泥潭的脏污，拔足狂奔。
&esp;&esp;一根扫帚条，擦着他的衣摆而过。
&esp;&esp;“你这遭瘟的粪箕子，快回来！”
&esp;&esp;青布衣裙的妇人，脚上趿拉着一双木履，拿着笤帚在小孩后头追。
&esp;&esp;边追边骂：“老娘辛辛苦苦赚钱给你瞧病，你跑什么？”
&esp;&esp;前头跑的小孩，甩着两条绿鼻涕，听见他娘骂，回头顶嘴道：“纳鞋底的大针扎人疼，我才不扎！”
&esp;&esp;他娘亲又急又气：“什么纳鞋底的针？那是神仙开过光的宝针！”
&esp;&esp;“快回来！”
&esp;&esp;“才不！”
&esp;&esp;小孩喊了一声，脚步不停，想要寻个地方躲一下。
&esp;&esp;不料却狠狠撞上了一个人。
&esp;&esp;他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到了泥水里。
&esp;&esp;这里生活的小孩，自幼跟着大人们耳濡目染，自然不是什么温良恭俭让的好孩子。
&esp;&esp;他浑身湿透，学着大人们的脏话，在泥坑底下抓了一把烂泥，扬手欲扔。
&esp;&esp;只是一抬头，就看见了面前站着的人。
&esp;&esp;这人极高，脸颊凹陷出深深的阴影。
&esp;&esp;低头看人时，一双狼一样的眼睛。
&esp;&esp;这小屁孩立刻闭嘴。
&esp;&esp;方才还想丢出去的烂泥，也松手撒开。
&esp;&esp;常年生活在盛茂坊，就是小孩都有眼力见。
&esp;&esp;什么人好惹什么人不好惹。
&esp;&esp;眼前这个人，就是绝对不要去惹的那种类型。
&esp;&esp;这时他娘亲也赶了上来，提起小孩就揍：“叫你乱跑！”
&esp;&esp;她下手很重，巴掌朝着小孩的头上脸上扇，一边赔礼道：“对不住，孩子小不懂事。”
&esp;&esp;这小孩也立刻配合地嚎啕大哭。
&esp;&esp;道了歉，女人便揪着耳朵将小孩拖走。
&esp;&esp;被撞的男人，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esp;&esp;他对着身后抬着青布小轿子的轿夫一挥手。
&esp;&esp;继续朝着盛茂坊深处，那些迷宫似的街巷走去。
&esp;&esp;男人走远，女人和小孩才停下来看。
&esp;&esp;她一手揪着儿子的耳朵，提着他喊道：“让你跑！下次撞上凶戾的，一脚踢不死你。”
&esp;&esp;“就像福旺一样，一脚给你肠子都踢断，送给爬龟妇去当药材。”
&esp;&esp;被她揪着的小子面色一白，急急点头：“我知道了娘！”
&esp;&esp;他现在倒晓得怕了。
&esp;&esp;福旺年岁和他差不多，两人常在一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