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黄大夫半信半疑,伸手去给她号脉,只觉得脉象极弱,又看她脸色灼热潮红,“怕是中了暑热。是否全身乏力?”
&esp;&esp;她也不回答,金九华想了想,压着火气道:“要不脖子上的这厚布解了吧,好人也闷坏了。”
&esp;&esp;袁姑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黄大夫伸手去将她的围巾解了,露出她脖子里一条极深的紫红色勒痕,是双股交叉的绳子的样子。周边一大片皮肤都是青紫的,还有些擦伤。
&esp;&esp;他们是战场里见过世面的人,尸体残肢也都是寻常事,所以并不害怕。黄大夫恍然大悟:“你……你说话不大方便。”
&esp;&esp;金九华瞧着她的勒痕,心里略有些不忍。他看着黄大夫给她伤口上了些药,取了一块薄棉布将脖子包了起来,又开了药方叫人去抓。
&esp;&esp;黄大夫走了,他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来,叹了口气道:“袁小姐,何必如此。”
&esp;&esp;她抬起脸来,五官算得上清秀,只是瘦得脸颊凹下去了,两眼直勾勾地瞧着他。他提起吊子给她倒了杯水。
&esp;&esp;她伸出手来,并不是端杯子,而是用手指尖沾着水,一笔一划地在床沿上写了两个字:“求死。”
&esp;&esp;他摇摇头:“你我非亲非故,你要死,本就与我无干。只是如今你是台州参将托付给督公的人,若是不明不白没了,我没法交代。”他指着自己的脸,“袁小姐,我就是个办事的,莫再叫我为难。”
&esp;&esp;她定定地瞧着两道伤口,那里还依稀渗着血。她叹了口气,将水端起来慢慢喝了。他小声问道:“我叫厨房做些东西来。桂花糕和绿豆粥成不成?”
&esp;&esp;她轻轻点头。吃了点东西,忍不住打起瞌睡来,竟是在他床上渐渐睡着了。
&esp;&esp;高俭一身酒气地走进来,她还没醒。金九华上前要跪,高俭摆摆手:“不必了。人怎么样?”
&esp;&esp;“人……不是太好。”
&esp;&esp;高俭听他一五一十地讲完了,眉头就紧缩着。他又去床边瞧了一眼,见她昏睡不醒,走到屋子角落里,抱着手道:“难办得很。”
&esp;&esp;金九华道:“这姑娘是个烫手山芋,看她识文断字,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家眷吗?”
&esp;&esp;高俭道:“也不算吧。九华,这封信你先看一看。”
&esp;&esp;金九华将信接过来,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拿着信纸的手也抖起来,“想不到她小小女子,竟能……是我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