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将他的手握紧了，“他们……会的。”
&esp;&esp;他苦笑道：“也许他们早就投胎了。没事，我还有干爹跟大哥，还有你呢。”
&esp;&esp;“对，还有我呢。大人，咱们不喝孟婆汤，我会记住你的，我会一直等着你。”
&esp;&esp;“其实……玉贞，你这辈子苦了许多年，想起来怕是难受得很，忘了也好。这些事，都交给我，我不会辜负了你。”
&esp;&esp;她微笑着摇头，“不要紧的。以前那些苦，都不算什么。咱们一块过的好日子，我舍不得忘。”
&esp;&esp;西边云彩里残存着一点亮光，渐渐暗淡，终于完全熄灭了。众人心中的那点盼望，也终于随之破灭。
&esp;&esp;天是幽幽的蓝色，细密的雨中，人群耸动起来了，默默逼近，眼光凶狠地落在他身上，像一群穿着衣裳的野兽。他微笑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esp;&esp;他向她的后腰摸过去，却意外地摸了个空，惊讶了一刹那，忽然看见她站了起来，将他挡在身后，手里握着那柄火铳，高声叫道：“放他走。”
&esp;&esp;她扯着嗓子，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把声音叫的极响：“听我说，我向观音菩萨发誓，方大人，他没贪过一文钱，没欺负过一个人，他是个好人。你们放他走，我留下，我会治病，我知道脚病的药方，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esp;&esp;人群静了静，忽然有哄笑声，“治病？饿死了就没病了。”也有人叫道：“这小娘们儿细皮嫩肉的……”
&esp;&esp;她听得分明，胳膊也抖起来。她咬着牙稳住了，凶狠地盯着他们，歇斯底里地叫着：“别杀他，先吃了我！再让他活两天，一天也行！”
&esp;&esp;前面的几个人好奇地盯着那柄火铳，她跺着脚叫道：“我手里这个能打死人的，不要上前！”
&esp;&esp;没有人听她的，他们嬉笑着围上来。方维教她的还历历在目，她只觉得心快跳了出来。她横下一条心，用手指拨了卡扣，咔哒一声，闭着眼睛，奋力地按了下去。
&esp;&esp;她等着巨大的声响。可是没有响。没有震动。什么都没有。
&esp;&esp;从后边忽然有一股极大的力量，将她拽倒了。她扑在泥地上，火铳落在旁边。方维紧紧搂着她就地一滚，整个人覆盖在她身上，将她稳稳地护住了。
&esp;&esp;他只来及叫了一声“傻子。”
&esp;&esp;几声闷响，应当是有拳脚在往他身上招呼。有人狠厉地高叫着“打死他！”
&esp;&esp;他咬着牙承受着，一声不吭。
&esp;&esp;有尖锐的哨声从空中传过来。拳脚猛然停下了，他们转身往天上看。又有一声，这次他们看清楚了，麦场上空飞来了一支响箭，发出极尖的呼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