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蒋夫人嗯了一声, 看卢玉贞闷着头吃的很快, 就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 又没开口。
&esp;&esp;卢玉贞笑道:“你是觉得我吃太快了吧。我自己也知道吃相不好。以前饿惯了,动作不快些便没得吃。”又正色道:“这还是给我的饭菜。要是你回头真坐了牢,那都是馊饭菜汤。碗里有蛆虫的事,也是常有的。你好歹是有身子的人,不管怎样,多保重些。”
&esp;&esp;蒋夫人听得脸色发青,她默默咬着牙,又多吃了几口。
&esp;&esp;卢玉贞见她这几日手腕处被镣铐磨得破了些皮,便道:“你手腕子这块磨得慌,我给你弄弄。”
&esp;&esp;她拿了个帕子,从镣铐里头穿过去,沿着锁链缠了几道,打了个结。又从布包里拿了纱布,蘸着些药水给她擦。
&esp;&esp;蒋夫人的手颤抖起来,一滴眼泪就落在碗里。她低声道:“这十几天了,我夫家便是死人一般,一点消息也没有。”
&esp;&esp;卢玉贞道:“你也别想太多。别人我不认识,蒋大夫是好人,不会放着你和孩子不管的。”
&esp;&esp;蒋夫人摇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要是不跟我断了,便是和蒋家一族为敌,前程都不能要了。再说,就是他想管,也未必出的了家门。”
&esp;&esp;卢玉贞被这句话戳中了往事,心里忽然疼的一跳,也低下头来,又柔声道:“蒋大夫不会的,他是你相公,你得信他。”
&esp;&esp;蒋夫人发了怔,又叹道:“随他去吧。”她看着卢玉贞,凄然地说:“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帮我的人,竟然是你。”
&esp;&esp;卢玉贞苦笑了一下:“蒋夫人,你以前在南京给我出过赎身的钱。没有那二百两银票,我就赎不了身,说不定早在院子里头糟烂死了,哪能有今天。”
&esp;&esp;蒋夫人摇摇头道:“我当时只是想着拿点钱出来,随手就打发了你。”
&esp;&esp;卢玉贞笑道:“我也不是傻的,你一直瞧不起我,我怎么看不出来。只是我实打实地受了这个恩惠,便不能装没事人。”
&esp;&esp;她给蒋夫人把药水擦上,又将手腕子用纱布缠了厚厚的一层,笑道:“好了。”
&esp;&esp;蒋夫人动了一下手腕,连带着镣铐当啷一阵响。她低声道:“我现在是犯妇,不是以前的大小姐少夫人了。这孩子,也没有富贵命,这以后可怎么办呢。”
&esp;&esp;卢玉贞一边收拾纱布药水,一边道:“人的境遇,说不准的,保不齐忽然落魄,也保不齐忽然又起势了。看你这几天既不吃也不睡,整天就坐在床上发愣怔。这样下去熬不了多久,身子可就坏了。你先别想那么多,把这一阵挺过去,安安稳稳地把孩子生下来,说不定就又好起来了。有什么过不去的槛呢,看我这不也活得好好的。”
&esp;&esp;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剩下的饭菜都汇在一块吃了,将碗筷收拾出去,又回来坐在窗户前面,仔细地翻着医书。
&esp;&esp;她默默地看了几段,皱着眉头圈了几个字出来。
&esp;&esp;蒋夫人看见了,便问道:“你这是看的是什么书?”
&esp;&esp;卢玉贞答道:“《扁鹊心书》,讲经络和针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