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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狂吼一声,爆发的大雨瓢泼而下——

劈哩叭啦的雨弹在四方八极打起了震耳欲聋的鼓点,梁落尘齿列里咬出了血,巨大的悲怆再也无法克制,仿佛要连同过去二十多年的所有欠下的眼泪一起还一场大的,汹涌而出。

都落在大地上。

一道闪电劈过夜空,照亮了勤政殿桌案边的一角,那一母一子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深黑浸渍的两个胸口,被一把西风凛冽的剑穿在了一起。

他们都睁着一双如出一辙的大眼睛,口角流血,仿佛不可置信。

轰隆!!连绵不绝的雷响,似空荡荡天上震怒竟有灵——

刽子手啊——你凭什么将我的性命剥夺!

十渡心渊 巢于地中火

滚滚滚,转转转,噼噼里啪啦!嗒——嗒!

滚千里,转千年,大戏唱啊雉子班!

放天马,收蛟云,拨雪回枪怒撞天!

什么声音?湿润的,吵闹的……

啊,是雨,大雨。

——地缝裂开的大口伴着一路撕破时空的黑洞深到了地底。梁陈接了几滴穿过乱流的、带土腥味的冷雨,明韫冰在张开无数裂缝的石壁上一拍,“咔”的从里面瞬间爬出一双巨大的手,把他们俩当蚊子似的拍在了壁上,暂时失去了“身若游丝”的殊荣。

此处正是小溪之前到过的无尽海,但这孩子和那头牛都已不见了,只剩下造化崩溃造的孽——

那洞口像怪物的一只魔眼,把一切都疯狂地往肚子里装,不巧里头又很难填平,所以不知多少东西葬身它腹,却还是未有平息之势。

不知混乱中经历了什么,一个小孩和鬼婴抱在了一起,蹴鞠般被狂风卷起,一脚踢进了那恐怖的裂口,那一瞬间连惨叫都没有——过溪人都是哑巴,鬼婴的惨叫已被更大的呼啸声盖过。

蝼蚁天地。

一人之力不可回天,梁陈刚才能在庙宇里救小孩,现在却无能为力——更何况他还没从梁斐死亡的巨大打击中回过神来。

梁陈忽然听见一阵微细的脆响,像玉碎,他一翻袖子,原来是徐念恩之前给他的水灵鱼佩。

“此物指引之地,你不可去,否则将立刻……”

立刻……什么?

梁陈心头一紧。

烈风中明韫冰看着那风势暂缓的洞口,那修长的眉峰不知为何微微蹙起,眼底翻滚着起起伏伏的暗流,像长川正掩饰它浩大而幽微的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