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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错?能怪谁?

天问不如吞声。

梁斐笑了一声:“我还以为弃卒会是梁潮——看来他才是梁晏的心尖肉。”

——他说起父亲,不尊重也不怨恨,倒像个无关紧要的人。

造化阵中疯狂旋转的泥沙在明韫冰脸颊上擦出几道伤痕,血珠拉成一条极细的线,瞬间打在玄帝像上,消失无踪。

他们俩人靠鬼雾抓在地上,没有被卷进漩涡撕碎。

法自然剑忽地一翻,围绕在他们周边的风流动起来,汇聚成了一把极大的无弦弓,梁陈手指正收合在长弓中央。

那刺目的华光忽的一闪,明韫冰和悬挂起来的梁斐同时瞳孔一缩——一支长箭就呼天啸地破风而来,正中了围困梁斐那黑索的最弱处!

梁斐下意识一闭眼,代生不退反进,像被激怒似的在他魂魄上绞出了千万道新伤!

梁陈手被按住,明韫冰道:“你觉得此人身上有多少‘仙缘’?”

——他当时能捡回一条命,还得靠自己疑似古神的好运气,梁斐只是个正常人而已。

“哎,小叔,怎么说呢,你太心软了,”梁斐开口道,“省点力气吧。我不过被反噬,成王败寇,有什么可说的。——好在我留了一手,梁晏也拿不到我这具‘完美复刻’的躯体。”

“你……做了什么?”梁陈蹙眉。

“小叔,你还记得我的母亲吗?”梁斐却反问。

他脸上一层血污,遮住了很似梁晏年轻时的五官,但能把他和父亲强烈区分开来的是一股难言的刻薄——也许来自他那个出身贫寒、过早离世又多愁善感的母亲。

那女子眉宇间总是有一股散不开的愁绪,喜欢读李易安,像江南烟雨。

她是先皇后林贞的亲妹妹,出阁后,梁晏给她取的小字叫代珍。

梁陈回朝时,她已经病气缠身,虚弱得好像随时会折断,他那时就是鸡犬升天那犬,脑壳里脑仁还没一颗核桃大,乐儿颠儿地把谁都当好人,冲谁都是毫无阴霾地笑。往好了说叫天真,差了说就是二。

梁陈单方面把所有人都引为知己,每天都坚持不懈地去骚扰其实跟他同龄的几个侄子。其实人家可嫌弃他了,一是本能地排外,二是被清客们撺掇的,梁陈有威胁之能——虽然开国不久,贵胄的屁股垫儿还没捂熟,但晚就是晚,晚一天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土鳖。

小土鳖梁陈仗着皇帝的纵容,在皇宫和大街上畅行无阻,又仗着十尺厚的脸皮和八丈宽的心,各种黏人。

梁斐也不幸被他黏过,他跟温文尔雅的梁落尘不一样。梁落尘一般是三言两语把梁陈晕头转向地哄走,转移他的注意力很简单——那边有个蝶,这里有个虫,等梁陈兴致勃勃钻草丛抓蛐蛐的时候,梁落尘就故作高深地念:“真叫我不由想起昨日老师所言: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呃,动静结合,一二得三,三生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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