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梁陈抬头看了一眼风和日丽艳阳天,又低头喝了一口青涩甜美杨梅酒,实在没体会到这个“人世将倾”,倾在哪儿了。

徐念恩表情却很认真:“先师推演出了具体时辰,当时是在先皇面前算的。想必苏将军也知道这件事。”

梁陈看向苏循。

老将军戎马一生,按理说不该有什么害怕的了。但这一刻,梁陈却从他刚硬的皱纹里,看出了惨淡的白。

梁陈属于很容易一点就透的人,马上反应过来:“那个时辰……是不是跟我有关?”

徐念恩没什么波澜地看着他,苏循的眉峰抽了起来。

良久,他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远情,那是你出生的时刻。分毫不差。”

梁陈勉强地笑了一下:“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当时你大哥也是这样说的。”苏循嘴角动了动,又叹一口气,“我一直不信这些东西。其实谁又能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呢?何况当时还是那么混乱的时期。就连我,都不知道今年到底是六十五,还是六十六。都是这么混着,就过了。”

“但是你的生辰,所有人却都记得分外清楚。”苏循看了梁陈一眼,“简直就好像……”

就好像有人故意把这些信息刻进了他们的记忆里。

以至于他们是那么坚信,梁陈的存在。

梁陈灌了口酒。

苏循:“当时你甚至还是失散在外的。但朴军师把这个时间算出来之后,我们所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是你二十五岁的生辰。”

徐念恩说:“对,但这不是重点……”

梁陈却截口打断了他的话:“重点是,我必须死。对不对?”

两人都一顿,不约而同地没做声。

梁陈砸了一口酒,又挑了块肥嫩的肉,嚼了半晌,觉得嘴里咬的简直就是他的好时光啊。

他说:“我的二十五岁生辰,不就是今年夏天吗?朴军师推算出了这个时间,按照刚才徐倏的话,他自然也知道人世不会倾,这不倾之下,当然要有人去献祭,去当牺牲。这个人是我的概率,比别人要高多了,对吧?”

毕竟他出生就那么与众不同。

难怪他大哥和二哥都待他那么好,可不是,这可是一枚暴风雨里的定风珠啊。

“远情,圣上待你好,当然也不止是因为……”苏循的话却很苍白。他自己都是走狗烹,狡兔死的最佳范例——被架空了一切,丢在这种草养花,实在是说不出来皇帝有真情的这种屁话。

梁陈却没他想象中那样受打击,面色如常地说:“朴军师那么神通广大,肯定算出了往后事多,纷扰如云,他不想掺和进来,索性全部丢开了。既然阴阳失衡,可以扭转这种局面,身在其中的肯定不止我一人,不过具体是谁谋划到这步,谁算计来算计去,他就不敢说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