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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韫冰下意识闭了一下眼,但梁陈的手指只是在他额头上碰了碰。

现在这里洁白如血,记忆中那种狠厉的磨砺就像没有存在过。

梁陈又对上明韫冰的眼眸,心狠狠地颤了一下,截口说:“但是我吧……我代表苏子呈谴责你。”

明韫冰一顿。

梁陈的灵魂艰难地从色相的沼泽里脱身而出:“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发现彡在苏视身上,就想借邪阵开混沌来找它的真身了?——其实我真搞不懂,你跟那天上的残魂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要赶尽杀绝?”

大雪蹭到明韫冰手上,安慰地用尾巴卷了卷他的腕骨。

明韫冰淡淡说:“那白骨是神陨后,第一阶天所有神明留下的骨殖——你应该猜出来了,人沼没把他们烧尽。”

梁陈:“那它多留了这么一千多年,就为了在我边上唧唧歪歪吗?”

“那你应该去问它。任何三十三宫之人事,提都脏嘴,更没兴趣去揣度他们的谋略。”

“有这么讨厌吗?”梁陈假装若无其事,“但你好像跟有些神明关系非比寻常啊。不然你那么大动干戈地把彡的真身挖出来,总不可能是想看看它变白了没有吧。”

“………………”明韫冰冷冷地抬眼:“神鬼相生相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否则我身上的天刑缘何而来。”

“相生相克?那岂不是连碰都不能碰?”梁陈微笑了一下,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按着指节,“怎么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啊。”

明韫冰表情没变:“你见过相融的水火吗?”

“没见过,但是却见过《录情》。”

明韫冰没听懂,道:“不管是什么鹿,一口都吞不下水火。你知道何谓天生不容?第一阶天的神官们视我族为污秽,为蝼蚁,无所用不极地追杀,连寒蜮也要掀天破地,一寸地都不容存。既然要赶尽杀绝,那自然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是“我族”,其实也不剩一人了。

凶煞与常鬼不一样,寒蜮里飘荡的多是凶煞。常鬼多在人间。明韫冰号令的也多是凶煞——那些怪物虽然不会说话,神识里除了交配就是吃饭,不读书不写字,但确实在漫长的时光里,是陪着他的。

明韫冰常显得很薄情,其实不然。

他的情虚虚实实,实在叫人看不清楚,不是用力地扼住喉咙,他根本吐不出一句真话来。

梁陈脑海里一幅画面一闪而过,没等他抓住是什么,他已经说:“天生相克,所以要是僭越了,就会有天诫,是吗?”

明韫冰看着他,眼睛眨了一下。

就在梁陈以为他不答的时候,他说:“你觉得是,就是。”

“为什么它不能像时想容的劳刑那样消失?”

明韫冰端详了梁陈半晌,心想:“变蠢了。”——脸上却不显,将他的手执起,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而后低声说:“因为我还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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