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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陈看得又上火又不能钻进去阻止,简直要吐血。正想骂一句,谁知道画面一转,就已经天黑了。

他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不能阻止明韫冰丢给他的记忆。

所以就算他心里百般抗拒着,他还是看到了。

原来不是天黑了,是明韫冰找了个阴暗的角落——似乎是一座荒废的别院,许多个头不大的凶煞都在里面窝藏,嚎得人耳朵疼。

“啪”的一声,一片镜子摔下桌沿,一条黑蛇把它捞住,又撑到明韫冰眼前。

他没那么高,坐在那儿连脚都放不到地板上,照了一下,便“说”了一点什么。便马上有一只乌鸦飞来,不知道从哪儿衔来了一把看起来就很脏的东西。

那东西……梁陈做过木工,他认出来了——那是一把锉刀。

他心里升起一种荒谬的感觉,心想不会吧……下一刻,却看见明韫冰抓起那把鬼都不知道从哪搞来的脏兮兮的锉刀,抵在他额头上那只半指高的漆黑的角上,狠狠地磨了起来。

咯吱——咯吱——

几乎是在血洇出来的那一瞬间,梁陈发现他嘴唇上全都是血,桌上则丢着两颗断处参差的獠牙。

那种角就像凸出的骨头,离血肉越近,就越敏感。光是这么看着,梁陈整个人身上的骨头都好像疼了起来。然而他毫不手软,一下一下地来回磨着,身体却疼得蜷缩了起来,活生生疼出了一身的汗。

他手上渐渐沾满了血,就那样缩在这个荒芜又寂静的角落,汗湿的眼帘遮住了痛苦的眸光。

疯子……疯了……你真他妈是疯了!就像一道锥子猛然插进来,梁陈脑子里一冰,难以抑制的尖锐痛楚就袭上心头,仿佛要生生撕裂他的灵魂。

下一刻他猛然惊醒,怔然地撞进明韫冰的视线里。

——他们俩不知道什么时候越过了屏风,回到了厢房的大床上。外头明月未落,拂晓的光如斑驳旧事,衬得一屋暗灯就如千年前的故纸。

黯然。隐约。

梁陈反倒躺在明韫冰膝头,无意识地抓着他的手,一睁眼,就是两滴泪。

两人头发都散了,一样的“待字闺中”,静谧又宁和的气氛里,唯有无情的年月在涌动。

明韫冰的指尖擦过梁陈的脸颊,把那泪痕收了些,送到那双被蹂躏得水红的唇旁,尝了一口:“哭什么呢。”

梁陈被这画面刺激得心里一跳,连忙松了手,才发现明韫冰手腕上早被他掐出了恐怖的指印,仔细一看,连下巴上都有。

他忙不迭爬开,险些滚下床去。

眉心又烫起来,那不知道是什么的契约不停地跳,脉搏一般,好像想把两方的心绪传尽。

梁陈一时鬼迷心窍,越了线,现在想爬回去必然是不可能的了,何况明韫冰从一出现就从头到脚写着“你注定是本尊座下信徒”……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玩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