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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被灌傻的脑子却说不出来了。

时想容知道方才他没知觉,便坐了回去,亭外芳草都静了下来,她轻声说:“你喝醉了,王爷。”

她隐晦地提身份有别。不知道想提醒的是谁。

梁落尘头晕的根本坐不直身,还是那么枕着手臂,手紧紧地按着她的指端,时想容抽了两下没成功,也就不动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中毒的吗?”

“毒箭。”

“是啊。”梁落尘笑了一声:“那是谁派人放的呢?”

时想容垂眼,对上梁落尘俊美的眉目,他就像一辈子没受过什么折磨似的,眉目间有非常安宁的神情。

她忍不住伸手,在梁落尘眼睫上拂过,他闭了闭眼,却没有闪躲,继续笑道:“我的亲弟弟。”

帝王家事,总是充满着累人心肠的尔虞我诈。没有一寸的美满光明。

梁落尘的经历跟他这个人简直就是正反两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变成这么温和的一个人的。可能上天有时候也想不明白吧,明明越是处于泥沼,却越能开出一朵芳兰。而长在温室里的却都是椒樧。(注)

“太祖……也就是我爹走后,我的存在就变得很多余了。今上不知为何清算到我这,却慈悲起来。有时我会想,不如让我同弟弟妹妹们一道去了,何苦留在人间当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也烦。”

梁落尘低叹一声:“他们追杀我劳神费力,我躲来躲去,也累啊。”

“转眼就举目无亲了,明明世界上就还有我的亲人,却弄成这样。”梁落尘顿了顿,“我有一年除夕没回汨都,羁旅在南国一个小镇子里,他们在外面放爆竹,放烟花,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我坐在客栈里,把碎银子装在香囊里,一个一个地发给孩子们,他们拿了就走了,个个都脸颊红红的,很开心的样子,也很有礼貌地道谢了。但是我忽然就觉得,这些孩子也真是无情,怎么走的那么快,那么不留情,怎么不多跟哥哥说几句话呢……没看见哥哥一个人坐在这儿么,形单影只的……多可怜啊。”

“你是大好人呗,”时想容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凉凉地说,“好人都是这么受伤的。”

梁落尘很天真地看着她。时想容沉吟道:“也是除夕——很多毛孩子跑来请我帮忙,什么千奇百怪的都有。帮他们堆雪人呢,非得把年兽堆成天狗,说这是狗,不是神兽,一说就哭,差点被人家爹娘把我拿雪埋了。最后他们堆了一院子的天狗护卫队,威风凛凛,凉珂有踢雪的习俗——就是守完岁把年兽踢碎,驱邪迎新。我走的时候把雪点成瓷胎,一堆孩子冲上去把天残脚一伸,共同嗷了大半夜。十分喜庆。”

梁落尘:“……………………”

时想容慢条斯理:“还有求我发压祟钱的,我说没有,去客栈找一位芝兰玉树的公子要。不过他们找没找到,我就不知道了。”

梁落尘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你……”

他窘了半天,却见时想容偏过头去,手指捂了半边脸,眼睛轻轻地弯了起来。

认识以来,不管什么时候,她从来都是从容不迫,冷静如冰的。像跟七情六欲绝缘,还没有这么放松地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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