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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梁昭爆体而亡,梁晏登基。梁晏掌权后,便像一条有着致命毒牙的毒蛇一般,对拥护梁昭的开国老臣与亲戚下杀手。此举引起颇多非议,于是一半为了挽回颜面,一半也是着实思念,皇帝便开始派人去流渡寻找幼弟。

谁知道找回来一个见谁都笑的小开心果,乐呵乐呵的,又玉雪可爱,虽然调皮了点,但梁陈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真不是盖的——他基本拥有和任何人变得友好的气质,从小就有。

梁晏十分疼爱这个弟弟,梁陈加冠赐字那年,特地在天坛举大典,并准许他自己起名。

梁陈很早就给自己取字叫“远情”,没有缘由的,他就是觉得自己该叫这个名字。

他大哥梁昭死的太早,梁陈对他印象寡淡,只剩小时候那个面相有些凶悍的农夫了。而宠着他让他为非作歹的那个,是梁晏。

在被他二哥接回来的二十年来,梁陈的日子过得可谓是顺风顺水,谁也没他痛快。除了没有整一个豹房放两柜子的环肥燕瘦,不管梁陈要什么,他二哥都是“准了”。

张口就应,从无回绝。

不怪梁陈跟他二哥更亲——在跟着苏视叔父平乱时,他还是个十几岁的毛孩子,毛都没长齐,自然也没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只觉得群山灵秀,风雪温柔。

那时为他顶天立地的,就是他二哥。

后来渐渐长大了,也对那些弄权的龃龉有了概念,但一见到梁晏那慈眉善目的笑脸,梁陈有话也问不出来了。

他二哥长了梁陈二十四岁,说是兄长,其实更像父亲。

今上胖的像尊弥勒佛,但身体不好,常常朝乾夕惕地批折子,那都是为民生大事在操劳,时常咳血。梁陈帮他守江山,颇是心甘情愿。

就像做儿子的在长大以前很少对父母的旧事有所兴趣一样,他倒从来没有问过二哥——关于太祖的死。

梁晏在别人眼中是杀伐决绝的冷血帝王,在梁陈眼中却是一只白白软软的大元宵团子。还特别爱笑。

皇帝知了天命,上了年纪,其实特别喜欢说旧事。说梁陈小时候被大白鹅撵出几里远;说梁陈捡了一板床的白鹅卵石,枕头下面藏小刻刀,小心机暴露之后羞羞答答地说他要给自己雕个美人老婆,结果雕出来就像一只被狗啃过的汤圆;还说他生下来的时候屋子里霞光万道,流渡里所有人都觉得梁陈将来是个大富大贵的命。

那些清晰无比的记忆,怎么可能是假的?

可与兄长促膝长谈的画面骤然散去,一双冷如静荷的眼眸望着他。

彡无缘无故出现在苏视身上,给他按了个仙缘身的名头,对梁陈一切刺探讳莫如深,好像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朴兰亭认定梁陈是降真,明韫冰号称“不记得”,可分明表现出来不是如此。在密折境里,他一眼就能认出冒牌货,那么笃定。

明韫冰看谁都不正眼,好像所有人都是不值当一看的傻狍子似的,直到密折境里河岸边,降真出现那一瞬间,他才真正地凝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