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对纪母把儿子赶出去这件事有疑问,但纪哥哥也不是会瞎说的人。
他想着伯母还有大哥二哥陪着,纪哥哥却只有他了。他家出事的时候,是纪哥哥出面帮他解围,那现在纪哥哥有了困境,他也合该与他相伴度过难关才是。
纪老幺的灵魂绕着立夏直转圈,他不停地伸手去抓立夏的袖子,但每次都从柔软的布料间横穿了过去。
不要跟他走,不要跟他走……
可立夏听不到他急切的心声,收拾了一些贴身物品后,就跟着季遥翻墙离开了。
成功把立夏拐出来,只是季遥计划中的第一步。
要想把人牢牢掌控在手里,他必须让立夏永远处于劣势,他得自卑,得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季遥。
但如何让接受过教育,又一贯被纪老幺宠着疼着的立夏甘愿被他pua呢?
季遥用了个道具,那是从前在系统里兑换的,叫命运之书。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更改过去的事情,比如身世,比如某些经历。
他把立夏的曾经改得面目全非,为了把他贬到尘埃里,几乎是怎么凄惨怎么写,并用纪老幺的气运,让这个世界承认了使用此道具的合理性。
在道具的作用下,他把立夏从一个生活幸福活泼乐观的小少年,变成了从山里出来的饱尝世间冷暖的可怜人。
但无论他怎么改,立夏与纪老幺的同窗岁月都无法被抹去,似乎这个世界,也在默默地为二人的情谊争取最后一点留念。
季遥无计可施,只好在原本的剧情线上,把立夏写成了纪母给纪老幺买的书童兼媳妇,并了他种地养家的任务要求。
因为他暗中昧下了大部分的钱财,告诉立夏他们家只有一点银子和几块田,如果不干活,他们就吃不起饭了。
一夜之间,立夏的性子完全变了,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早起时,下意识地想去书案前背文章,但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要去田里种地养家,你要供纪幺上学考科。
于是,立夏就浑浑噩噩地去种地了。
可他从未种过地,不知道该怎么做。
锄头木柄上的倒刺划伤了他的手,立夏看着血顺着指尖滴落,愣怔地想,我的手好光滑呀。
好像有人曾捧着他的手,说这修长的手指就该是握笔写字的。
“怎么可能呢?”立夏轻嘲道。
他只是个书童,偶尔陪着纪幺读书就很好了,他握笔写字,那家里的开支该怎么办?
血滴被随意地甩到了一边,立夏脑海里莫名出现了一些种植知识,他学了一下,就埋头开始干起了活。
纪老幺伸出手,接住了那滴血。肉眼可见的,他的灵魂好像灵活了一些。
……
日子很快就到了科考前两天。
立夏替季遥整理着书本,整整齐齐地摆进箱子里去。
村子离县城远,考生提前就得出发了。
摸着光滑的纸页,立夏心底冒出了些许羡慕,他也想去考科,他想做官。
他想和……和谁一起做官?
立夏陷入了迷茫,他无意识地翻了翻书,低下头时,他恰好翻到了折过角的一页。
上面有朱红色笔墨做的标记,重点标出的是一句诗。
“浩荡清淮天共流,长风万里送归舟。”
“……”
“应淮?”立夏喃喃道。
纪老幺伸出了手,他揉了揉立夏的后脖子,张口无声回应了他。
纪应淮看得很清楚,他说的是,“归舟,我在的。”
立夏合上书,他想起了什么,急切地跑了出去,找到了正在马厩喂草的季遥。
“纪应淮。”
季遥没回头,他不知道这个名字是在喊谁。
“纪哥哥……”立夏的心沉了下去。
“怎么了?”季遥这才转过来接话道。
立夏挑着同窗时的事情问了他两句,但季遥又没有过去的回忆,他不知道立夏在说的是什么,含糊着说自己累了,就敷衍过去了事。
可能确实是事情太多,又临近考试,纪哥哥没有那么多心神去想别的了吧。
立夏默默回到房间里,他没有把那本书放进书箱,而是藏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反正也不是科考要考的书目,他拿走了,也不影响什么。
其实季遥来了这儿之后,压根就没有看过书。他有金手指在,无论考什么都能名列前茅,他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读书。
有了外挂,他果然很顺利地考中了,并一路升官加爵,走到了京城。
但看着纪哥哥一步一步实现梦想后,立夏却高兴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