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着走着,或者砍着木板,总不由自主地想给自己来一下,试试是不是没睡醒,在做梦。
但这会坐在小木桌前,跟安立夏人手一杯水,在桌上写写画画辨识药材,他突然就沉静下来了。
为什么?因为他找到了开组会的感觉。
这熟悉的氛围啊,让人焦虑又放松,很难说不是一种另类的ptsd。
发现大部分药材这世界都有时,纪应淮松了口气,这代表着他的事业发展已经具备了前置条件,是个很好的征兆。
巫医在这儿的影响力太深了,事业该怎么起步又是一个问题。
如果是小商品贩售,他完全可以一家一家上门推销,但医生不行。有句话叫“道不轻传,法不贱卖,师不顺路,医不叩门”。
没有收到邀请的医生,即使有再高超的医术,也不能主动敲病人家的门为他治疗。
该怎么办呢?
他一边想,一边拆完了木材。
安立夏做了晚饭,满满一盆水煮白菜,还有一桶五谷丰登。
为什么叫五谷丰登,因为纪应淮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杂粮混出来的,颜色很丰富。
看他盯着碗迟疑的样子,安立夏解释道:“粮铺关门前会把混一块的粮便宜卖,一文钱就够吃半旬了。”
“辛苦你了。”纪应淮扒了一口,味道还可以,就是喇嗓子。
水缸里还有点水,他俩将就着在屋檐下洗了澡。
里间的床只有一米二宽,安立夏照顾病人睡了好些天地铺,纪应淮一摸他的被子,已经被地上的水汽蒸潮了。
这么睡下去迟早感冒。
幸好箱子里还有床棉被,他没细看就往床上铺了,一人一个被窝,暖和又避免尴尬。
安立夏换好衣服进来,瞧见那明显的鸳鸯芙蓉被面,薄红悄悄爬上了耳尖。
但纪应淮那一脸正经的表情又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他脚下犹豫着,不敢上前。
“睡觉吧。”
“哦。”
等他钻进里床,纪应淮熄了灯,躺在有些发硬的被褥里,默默做规划。
迈出事业第一步
暴雨下了一整夜,鸡鸣遥遥响起时,晨光刚点亮天际。
安立夏蹑手蹑脚地绕过还在熟睡的夫君下床,简单做了点早饭,就去了地里。
大半个时辰后,纪应淮的生物钟准时把他叫醒,七点,该起床准备通勤去打杂了。
他下意识地往枕头底下摸手机,找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古代。
也好,权当戒网瘾吧。
这里刷牙用的是牙粉,苦咸中带着凉,蛮刺激的。他洗漱完回屋,打开后门就看见安立夏弓着腰在田埂间忙活。
纪应淮走过去,帮他一起拔草。
“夫君,饭在锅里温着,你去吃吧,不用帮我。”安立夏抿唇,垂眸看着地上两人不断晃动交叠的影子,轻声道。
在同个屋檐下一起过日子,哪能单让安立夏干活。纪应淮想了想自己能做的,问道,“缸里水不多了,该去哪挑?”
安立夏给他指了个方向,说水井在一颗很高的树边上。
吃过饭,纪应淮就挑着担子去了。那儿人不多,一般村民自家院子里就有井,不需要跑来跑去打水。
把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干完了,他和安立夏说了一声,把桌子搬到了大路边上。
考虑到村里人大多不识字,纪应淮找了张宣纸,画了个大大的太极图,用镇纸压在了桌前,作为招牌吸引人。
“老幺,你病好了?”
打招呼的是住路对面的李大爷,他看纪应淮的架势像要摆摊,把柴草往院子里一扔,好奇着就过来了。
“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啊?”
纪应淮说免费给人看病。
李大爷有些不敢置信,“娃呀,你读书好,大爷是知道的,可你什么时候学会治病了?”
“醒过来突然就会了。”
“奇了,奇了。”
这孩子病时那濒死的样子李大爷是见过的,昨天纪幺断气又突然活过来,他也在场。
想起纪应淮靠在棺材边,说神明送他回来救苦救难的样子,李大爷不禁开始脑补。
迷信的老人家联想力着实丰富,只听纪应淮意味不明的一句话,他的脑海里就已经编纂出了完整的故事。
李大爷最近确实有点不舒服,但他不想找巫医,看病太贵了,他还得攒钱给儿子娶媳妇。于是就这么一直忍着。
纪应淮一句免费让他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