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贺长安继续上门,不但很是得霍骏的喜欢,有天日暖风清,霍骏腿上不那么难受,她甚至还在院子里舞了一回长鞭来请霍骏指点。
霍骏本身便是武将,说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倒不是,但也很有几分眼光。
见贺长安发问,又有小儿子霍锦程也一副很是有兴趣的样子,便略微提醒贺长安:「你这鞭法使得不错,但有一样,若是放在闺阁小姐之中耍着唬人可以,却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若是真碰上了硬茬儿,是没什么用的。」
又指点了贺长安几招。
贺长安按照他的指点练了两下,笑道:「这个……我回去得好好练练了。」
「练长鞭固然好,但对你来说,真到了需要自己动手的时候,还是短剑一类杀伤力更佳。」霍骏很是耐心。他三个儿子,霍青时在习武上很有天赋,但从小不在身边,一身所学都是出自于温老侯爷。
另外两个儿子……不说也罢,李氏护得紧,幷不舍得儿子吃苦。所以这花拳绣腿,真的动起手来只怕还不如贺长安。
因此,霍骏在指点贺长安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意外的满足。
对贺长安,也难免更加喜欢了一些。他甚至觉得,若贺长安真的做了自己的儿媳,那也是极好的。
就连霍锦程,也对贺长安这个爽朗大方,爱说爱笑,甚至还能用长鞭够下他落在树上的东西的姑娘崇拜了起来。
那天贺长安走后,李氏没忍住在儿子跟前说了几句贺长安的不是,霍锦程便不耐烦地顶嘴道,「我看长安姐姐就很好。哦,非得像表姐那样捏着嗓子说话看见了花儿开都要装模作样地嘆气的,您才说好是不是?」
把个李氏堵得目瞪口呆。
阿琇背地里问贺长安,「真对我表哥那么痴情啊?」
「难得有个让我看上眼的,我当然得主动些了。」贺长安往嘴里扔了颗糖花生,有那么点儿吊儿郎当的。
「那,我表哥怎么想的呢?」见贺长安眯起眼睛危险地看自己,阿琇连忙举起手来,「我就是觉得吧,如果两情相悦当然好了。可万一……长安姐姐你看现下闹得都有些满城风雨的了,有好事儿的人话说得可难听了。这样真的好么?」
强扭的瓜不甜哪。
更何况,以霍青时的心性,若他幷没有对贺长安动心,这瓜能不能扭下来,怕也两说着。
一边是好朋友,一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
阿琇觉得,哪个伤着了,自己都难受。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儿。」
阿琇只好作罢。
就连皇帝,都影影绰绰地听到了些消息,没办法,他老人家身边的这些年轻人里,霍青时太出挑啊。
为了求证这真假,皇帝甚至还在慧怡长公主进宫的时候特意问了一回。
慧怡长公主对此不置可否,隻微笑着摇头,「长安那孩子最是有主意,她的亲事我先前管了,没想到叫孩子伤了一回心,家里还险些折腾乱了。这回,随她去吧。」
这意思皇帝倒是也听明白了,城里的流言,那都不是流言了。真话,怎么能叫流言呢?
他颇为遗憾地说道:「可惜了,我先还想着,霍青时与五公主年纪相仿……」
话都没说完,慧怡长公主就笑了起来。
「皇兄说真的?」
皇帝略有尴尬。
五公主什么样子,慧怡长公主是知道的。幷不是她不看好那孩子,公主,真正的金枝玉叶,下降到谁家,谁家都得喊一声谢主隆恩。
但话又说回来,公主一旦嫁了人,那也是要过日子的。皇帝再疼爱,也还有许多比五公主更为重要的事情,更不可能天天去盯着驸马是不是叫公主受了委屈。
「唉,朕也就是这么一想,随口与你说说的。你瞧瞧现下,凤玄拍拍屁股跑了,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慧怡长公主摩挲自己手指上的护甲不说话。
唠唠叨叨了一阵,皇帝也觉得没意思,问慧怡长公主,「你进宫,是来做什么的?」
「我还以为皇兄不问呢。」慧怡长公主终于开口了,「广阳托了我,我来走一遭儿叫她看看。」
「广阳?」
慧怡长公主笑得开心,「可不是么。她那个二儿子,不是在西北军中吗?被人告了私吞军粮军饷,她正想走动呢,又被阿离疯了似的咬着不放,眼瞅着儿子命都要没了,可不就托到了我门上来?」
皇帝想了想,约莫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咳嗽了一下。
安王府素掌宗人府,这是明面上的。凤离手上另有一支暗人,专门负责收集各处情报。
军中油水最多,真查下去,整个大凤朝怕是没几个干净的军将了。所以小打小闹地无人上报,皇帝也就睁隻眼闭隻眼的了。用他自己的话说,水至清则无鱼哪。
至于凤离为什么疯了似的咬死了广阳那个次子……
皇帝皱眉,看慧怡长公主,「你想如何?」
慧怡长公主轻笑,「我如何敢干涉朝政?不过是她一辈子心高气傲地,托到了我的门上,头髮都白了不少,我瞅着可怜才应了她进宫一趟。就只可惜了的,到了如今,也不知道她是装不明白,还是拉不下脸来。」
该求的,可不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