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急。」张二太太握住丈夫的手,轻声安慰,「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菲儿的亲事是她父亲与咱们定下的,便是妹妹有些不情愿,到底也是咱们家的人,总会想清楚。日后菲儿进门,咱们加倍对她好些,不叫她受半分委屈。日久见人心,妹妹总会回转过来的。」
就算小姑子母女两个不愿意,张二太太也不会提说婚事作罢——摆明瞭对自家有好处的事,她傻了才会推出去。
张二神色缓和了些,但眉宇间也还是颇有不悦。他读书多年,多少有些个古板,总觉得妹妹不愿,这亲事上就有些个不够完满。张二太太观其神色,自是知道他心里如何想,隻低声劝道,「我跟你说这些,你可别钻了牛角尖。想想咱们阿举和阿紫。」
除了张韬外,她和张二膝下还有两个孩子。长子张举自幼苦读,与张韬不同,从很小时候就被人夸赞在读书上头有天分,如今正准备着秋闱考举人。据张家老太爷说,张举文章老成,秋闱是十拿九稳的了。她给张举定下的也是书香人家的女孩儿,知书达理,张二太太很是满意。
往后想走官路,侯府这门姻亲的助力也很是重要。再一个,张家名望虽是不错,却也只是在海疆那个小地方,且论起家底儿来,还不如县里几个大商户。说句眼皮子浅的话,他们本来就是二房头了,就是分家,能分到多少?
她还有个十来岁的女儿张紫呢。
各方面权衡,叫张韬娶了霍菲,总是利大于弊的。
「你说的也是。就隻阿韬在菲儿跟前势弱,日后只怕会被妻子压了一头。」
张韬人老实得不像话,又沉默寡言不会说甜言蜜语,张二嘆息。次子这个性情哪,也实在是叫他头痛。
张二太太却是幷没有这样的担心。说实话,霍菲在小定礼上的表现,也是叫张二太太看清了这丫头的深浅。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心思和举动,在张二太太看来幷不算什么。等婚后,她有的是功夫慢慢调理。
到了这步,张二也没什么法子。小定刚下,也没个无缘无故退亲的道理。只好点头认同了妻子的话。
只是又嘱咐妻子,「待菲儿进门,你要多教教她。」
哪怕是次子媳,也是要出门与亲友走动的。就只听妻子话中的意思,霍菲喜恶都摆在脸上,可不是什么好性儿,没的得罪人去了。
张二太太点头应允,「放心。」
她这话说得胸有成竹,只是不知道,就在她们一家三口登船回海疆的次日,霍菲便找到了机会,偷偷从后门溜出了侯府。
好巧不巧的,又被閒的磕牙出来玩耍的阿琇和贺长安撞上了。
俩人趴在窗户上,看霍菲低着头,极力避开街上的人,躲躲闪闪地进了饕餮楼。
阿琇十分无语。有心不叫人注意,你倒是换件低调的衣裳啊,这浅红的薄缎子衣裙,上头的绣活儿估计都是拈了银綫的,这大夏天的日头一照,明晃晃的闪。
「你猜她干嘛来了?」贺长安碰了碰阿琇的胳膊。
阿琇拍下了贺长安的手,「我哪儿能知道呢。」
「我悄悄地告诉你……」贺长安挑眉头,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凤羽在这儿呢。」
「咦?」阿琇立刻表示惊讶,「你说的是康王府的凤羽?」
贺长安眼中亮晶晶的,撇嘴点头。
她固然看不上霍菲这种自甘轻贱的行为,却对凤凌凤羽这样的男人更加鄙夷。
一时间阿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莫非她还对凤羽存着什么心思哪?」从正月里被霍昀从饕餮楼里把人拉回了侯府,霍菲就被关在了侯府里边。别说见到凤羽,就连侯府大门都没能迈出来过。要说她和凤羽有什么海誓山盟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情意,别说阿琇,就是个傻子估计也不会相信。
再说,听说凤羽髮妻过世以后,康王世子妃不时地便与家中有适龄闺秀的人家总动,用意都不用猜,摆明瞭就是在给凤羽相看续弦。霍菲自己也订了亲,怎么俩人还能暗地里勾搭了?
贺长安刚刚与凤凌解除了婚约,心情正是大好之时,人也比平时调皮了些,「我知道凤凌就在隔壁哪。」
阿琇一拍手,抓起两隻茶杯,「这个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