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四爷隻挑重点的记,他得记得是对外的一些公开信息和人。然后从这些人的履历上分析派系等等。两人算是分工合作。
所以,千万别觉得干这一行的人有多酷,酷的时候许是就那么一瞬间,但这背后的功课却相当的枯燥和操蛋。这还不包括记各种联络的暗号,电报联络的密码等等。这要是双面间谍,相互的信息出一丁点差错,那也是能要命的。
前后差不多得有一个月的时间,两人过的挺消停的。王曼丽是忙,特别忙的那种。白雪梅倒是不忙,可不忙正事也有旁的事情做的。何况,白雪梅自身就是干这个的,她知道林同意需要什么。黄页,电话号码,甚至包括很多人的资料,都是她弄来给林雨桐的,帮助林雨桐儘快的熟悉n京的一切。
一个月一到,白雪梅估计这边差不多了,叫司机给送来两张请帖,又在电话里到:「陆军俱乐部的酒会,都是自己人。你们千万要过来,我带你们认识个人。这种酒会级别比较高,常不常的都会出现几个一般人攀不上的人……还有,这里也有很多的政治掮客,人脉少的,暂时可以走他们的路子。这些人都熟悉信誉比较好的,只要收了钱,肯定帮你们办事的那种。」
林雨桐把玩着请柬,这玩意吧,怎么说呢?有靠谱的掮客当然是好了,可这你首先得有钱才行。说实话,四爷和林雨桐两人真没攒下家底。除了白雪梅那里当初存着的一部分没有钱当初没有分,只叫她看着去运作的那部分钱,他们手里现在也没有多少了。而且,当初到底是多少钱林雨桐也没问,如今赚了多少林雨桐更不好问。人家都给把房之类的准备好了,你还想要怎么的。
要借钱人家肯定是会借,但这也不靠谱呀。以林雨桐和四爷的收入,怎么说也不至于拿不出来这笔钱。
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掮客那边没戏。这只能看能不能认识点别的什么人了。
酒会那天早早的,白雪梅就过来了。给林雨桐带了两大包的衣服,挑了一件白色绣着菊花的旗袍:「穿这个……今晚就穿这个……」
是不是有点太娇弱?
「到了如今了,你就不能表现的太强势。」说着,还瞟了一眼四爷,「你好歹注意点人家的面子,带着一个比男人还强悍的女人出门特有面子吗?」
不是特有面子但也不能说丢人吧。
林雨桐拎着衣服问四爷:「我给你丢人了?」从来不存在的!
四爷正穿外套了,回头看了一眼:「你什么时候给我丢过人呀?要是觉得不方便,穿军装都行。」
白雪梅嘴上啧啧有声:「看的人羡慕呀。」
林雨桐到底是打扮的娇弱了一点和四爷跟着白雪梅去了。
n京的车到底有多少,看门口的停车场就知道了。车停在门口,有门童帮着泊车。刚才隻随便的扫了两眼,看看车牌就知道今晚的规格到底有多高。
三个人一行,一进大厅,就见一四十大几,感觉都要奔五的男人朝这边走来。他一身中山装,步伐之间却能看出他的身份,此人是有军职的。
他一边朝这边走一边哈哈大笑:「你可算是来了。下了死命令叫我不论如何今晚要来,我这把手头的事都推干净了,过来半天了也不见你的人。有什么事家里说也是一样的,非得来凑什么热闹。」说着话,人就到了跟前,顺手把白雪梅脱下来的外套就接了过去,给了边上的侍者。
如今已经是十月了,夜里微微有些凉意。
林雨桐不由的就打量了这人一眼,眼神带着几分锐利和挑剔。这人一楞,就朝林雨桐看来,然后马上就伸手过来:「是林副站长吧!幸会幸会!我就说嘛,雪梅这么大动干戈的做什么,非要叫我来,原来是你们。」
林雨桐跟他握了一下手,这位又热情的跟四爷握手:「金副站长我也知道,都是英雄呐。来来来……过来坐,咱们坐下好好聊聊!」
白雪梅脸上透着粉红色,拉着林雨桐,「别这么看我。老严对我还不错。」
这个人到了跟前,四爷和林雨桐就都知道是谁了,也还真就算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吧。一方诸侯这位是当的起的。国党内元老级的人物了,人前人后说起蒋,那也都是老蒋老蒋的叫。曾在黄pu做过校务主任,b伐的时候已经是军长了。但怎么也没想到,白雪梅跟了他!
「他老家有老婆,不过连面都见过就出来了闹命了,早几年前也死了。这些年他在外面也没成过家,倒是有过几段感情,不过打仗之后分分合合的,也就那样了。你也知道他的年纪,像是他这种年纪的,稳当了。不会再想着在外面乱来,反而有点时间就愿意回家。对我呢……基本是有求必应。我这种情况,能跟他结伴走一程,也不错。」白雪梅说着就看林雨桐,「你说呢?」
林雨桐拍拍她,「只要他对你好,那就好。」
两人嘀嘀咕咕的,就坐到了位置上。老严还开玩笑:「你们姐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不会是又说我坏话呢吧。」
林雨桐从侍者手里端了酒:「雪梅是个苦命人,能遇上您这样的人是她的福气,所以,珍惜她,爱护她,要是敢对不起她……你会知道妖狐的名头不是白来的。」
老严爽朗大笑,端起酒爽气的就喝了:「好!我一直以为,只有男人之间才有这样的情分,现在看,倒是我狭隘了。这心贴心肉贴肉,血里火里拼出来的情分这不分男人女人,都一样。为你们这情分,得干一杯。」说着话,又端了一杯酒,跟四爷碰了一下。
一认识,彼此有共同的话题,林雨桐和白雪梅又不是不懂外面事的女人,四个人一起,倒是能说到一起去。
老严说话也直接:「我的态度是和,建立联合政府,人家润zhi就说的很好。可老蒋啊,我跟他打交道的时间长了,以我对他老蒋的瞭解,他是不肯退让的。国人来调停能怎么样,改变不了这个结局。脑子清醒的人都知道,不能搞清一色,不能搞对对胡。可他蒋某人,未必听的进去。」说着,就问四爷:「我是早就听说过你的,后勤总部好几个老朋友那是对你夸了又夸,说得你汝清一人,能抵得上百人。怎么样,调回来了,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们这一行,那是许进不许出的。」四爷就道,「有什么想法也不行啊!」
「他姓戴的,还是讲封建社会那一套忠义嘛,江湖气太浓。」老严一副很看不上眼的样子,摆摆手:「你要是想调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姓戴的喜欢给别人的身边放钉子,这个我是知道的嘛。」
林雨桐就看白雪梅,白雪梅苦笑,「老闆知道我跟老严在一起之后,召见过我。」
那老严可不容易,手底下一个集团军,竟然就那么敢把白雪梅留在身边。老严倒是豁达的很:「不是雪梅,也会是别人。他愿意放,我愿意收,省的他给我下其他绊子。」
白雪梅就低声道:「被老闆送到国留学的那位翟女士如今也三十多了,她不就是留给胡z南的……」
这个林雨桐知道,翟原先是戴的情妇,只是被胡看中。为了笼络胡,戴将翟送出去留学,一定要把翟打造成胡喜欢的那种像那位宋夫人似的女性。
翟也算是早年军统培养出来的高级特工人员了。
戴老闆如今也是把白雪梅这么用的,但翟对胡,白雪梅对老严,夫妻做久的,处的时间长了,心是朝着谁的,这就不好说了。
这可不算是一愉快的话题,老严好像也怕白雪梅不高兴,就哈哈一笑转移话题,问起了四爷:「若是内战,你觉得哪方的胜算大?」
初期自然是国党胜算大,但是越打就越是不容易了。
工党看起来难,但蒋未必就不难。工党能把所以的力量集中到军事上,但是蒋不行!他有很多事要做,如今要做清查汉奸,遣送rb侨客,搬迁政府,还要将工业往沿海迁移,党内又存在种种势力掣肘,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只会越打越吃力。每占领一个城市,便得留下驻防的兵力,长期以往,兵力越来越分散,不能集中优势兵力,胜算在哪里?」
这话叫老严沉默不语,良久才跟四爷碰了一下:「姓戴的不放人,要是放人,我就要你去我的参谋部。他娘的个个都是乐观的,都是老的武器好,土8路怎么怎么不好……却没一个人敢这么直接的把这可能的事摆在我面前过。你这样的,窝在菊n统可惜了。」他说着就道:「你不是要查逆产吗?查那个干什么,说到底,查的不过是贪污罢了。最大的贪污在哪里?在军部的后勤部门,我有老关係在后勤部,回头就叫人将你要过去,你们老闆肯定乐意的。」说着,就问四爷,「你这样的人才,你们老闆没道理不用呀?」
「我刚才的话就有为工党张目的嫌疑。」四爷半开玩笑的这么说。
「扯他娘的蛋。」老严冷哼道:「要是工党把工作都做到我身边了,那还打个屁啊,求个缴枪不杀去qiu。」
慢慢的,两人说的投契了。林雨桐和白雪梅就不关注了,白雪梅拉了林雨桐起身,去另一边拿吃的,顺便说点私房话。
拿了点水果,林雨桐就问白雪梅:「老师知道你的事吗?」
「老闆不会瞒着的。」白雪梅低声道,「但老师从来没有打电话问过这件事。想来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学生走了这条路……但是,我不知道你理解不理解,打从一綫退下来,我就适应不了了。打打杀杀的,辛苦危险,但也刺激,有成就感。过那种的日子的时候,我觉得想要踏实下来,只要平平安安就好。可真等着一天来了,整天坐在会议室,穿的体体面面的,开一些茶话会,座谈会,晚上出席各种的酒会舞会来回的应酬,白天灌茶水,晚上灌酒水。出门有司机,回家有保姆。可晚上躺在床上,那种空虚……说不上来。每天最有的意义的时候不是吃饭喝水,而是将qiang掏出来擦拭了再擦拭,然后蒙着眼睛,拆了装装了再拆。每次路上,碰见车就看人家的车牌号,然后想想这是谁的车,这个方向是去哪边的。或者是看见谁,就想想他家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上次见到他老婆的时候,他老婆穿的什么衣服,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从而推断此人的收入多少,品位如何。想想她老婆对谁家的女眷傲然,对谁家的女眷巴结,依次来推断此人最近有跟谁靠近的驱使。不想想这些,我就怕哪一天用到的时候,我的手艺生了。练成咱们这样不容易,废了可惜了。」白雪梅靠在一边的墻角,脸上露出几分林雨桐从来没见过的怅然:「我感觉我就像退下来的武器,放在仓库里落灰,而后等人再想起来的时候,早已经看不出当年的模样了。突然之间,没有了活下去的目标。」
「直到老严出现?」林雨桐递给她一杯酒,「所以,你发现活着,不光是有战场,有战友,有任务,还有……爱情,家庭……」
「对!」白雪梅抿了一口酒:「我讨厌这种有进无出的见鬼规矩。老闆要是用我,我还能朝前衝,还能上战场杀敌,只要有任务,拼了命我还会去完成。可是人家用我的方式变了。非要用一把杀人的利器去切菜削水果……这是一种羞辱你知道吗?我选老严,那是我的选择……而不是……不是跟药zi里挂着招牌的biaozi似得卖身给老严……」
对军tong ,白雪梅有了怨气。林雨桐就提醒她,「这些话,可不能跟王曼丽说。」
「明白!」白雪梅露出几分难看的笑意来:「她是老闆的人,我知道。」说着,她又无辜的看林雨桐:「这事,我还没跟冷子秋说,不知道怎么开口。你先别告诉她……等有机会我亲自跟他说。其实,我现在还有些能理解你了。嫁个有担当的男人,在家里过消消停停的日子,要是有可能,生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以后的人生好歹有个伴。我现在是,一方面觉得你的手艺要是扔了可惜,另一方面,又觉得你想回归家庭这做法也没错。你呢?当真不心疼你的手艺?」
这事林雨桐没瞒着白雪梅:「我宁肯让刀生銹,也不想把刀锋对准自己人。这是我不想干的主要原因。同室操戈,相煎太急?这事不能干,手上不能沾自己人的血,要不然一辈子都洗不清的。」
「这话也是你不能跟老师和王曼丽说的话。」白雪梅拍了拍林雨桐,「得谢谢你信任我。」
林雨桐瞪了她一眼,好像在说,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
白雪梅就摇头:「你呀,想跟我这样,不行。我呢,算是老闆派到老严身边带着监视任务的,所以,我就算是申请跟老严结婚,上面也会批的。可你不同啊,你家那位不是老严那个级别的。所以啊,你还得有用。还得叫人觉得你有大用处才行。要不然……路在哪里呢?」
是啊!路在哪呢。
正说着话呢,就见门口方向进来两人。这两人一前一后,打扮的光鲜亮丽。而且,还都是熟人。
一个是俞敏慧,一个是徐媛。
俞敏慧一进来就看见林雨桐,毫不犹豫的就朝这边走过来:「林站长,真是巧啊。」
「正应了那句话,人生何处不相逢。」林雨桐伸手跟她握了握,「没想到俞小姐也来n京了。」
「今日遇不到,明日总会遇到的。」俞敏慧一脸的笑意:「我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找林小姐。想邀请您跟我共事的。」
跟你共事?
共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