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马上就想打电话给王曼丽,想想还是算了,如今这电话是最不保险的,什么私密话都说不成。
却没想到她不打电话,电话却又响了起来。
她接起来才『喂』了一声,那边就道:「不要担心,有我。证据我找到了!你安心就好!剩下的我处理!」
她这边一句都没说呢,那边就挂了电话。
四爷问:「谁呀?」
「王曼丽!」林雨桐的表情还真有点复杂。
王曼丽不眠不休的在电臺跟前坐了三天三夜,叫她给找出一个频率,且破译了这段密码。
这段电报正是从平津发往沪上的,电报证实,死在平津的那个侏儒,是rb特务代号童子。
给林雨桐打了这个电话,她就马上给老闆彙报:「妖狐没错,确实是有人煽风点火。」
「知道了!」戴老闆接过电文,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问王曼丽:「你觉得我对妖狐是不是有些苛刻。」
「她确实桀骜,这一点不怨老闆。」王曼丽这么说完,就又道:「不过,但凡有大才之人,总有几分自己的秉性,而且比较执拗。我记得老闆以前告诉过我,这用人得用长处。若是不能容人,又哪里有人可用?」
「这话是我说的!」他端起茶看了王曼丽一眼,「可是世易时移,没人用的时候,不容也得容。可等人多的用不了的时候,听话的要比桀骜的好用的多。你这几天不眠不休,是念着战友的情分。但我希望你记住,在有些事上,太念着旧情,是会出事的。」
「是!」王曼丽立正应着,「可这件事……若是不能给妖狐一个公道,任由中tong抹黑,只怕会叫他们以为,咱们怕了中tong。」
「丫头,你会激将了!」戴老闆站起来摆摆手:「下去吧,事情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戴老闆将这个消息拿在手里,却没直接去找w员长告状。他给胡木兰打了电话:「你不是跟那些美国人有几分交情吗?为了你的爱徒,你还不出一把力?」
于是,最先报导出平津租界里闹事搞刺杀的是rb间谍,事情不成,反被军tong妖狐反杀事件的,先是国,再是英国和德国其他国家的转载,而在重青,放在w员长案头的,还是中tong告状的那一套。
菊n统本就是蒋的心腹,受了这样的委屈没叫屈,戴老闆就被夸奖了:「……你带出来的人,果然是最让人放心的。」
紧跟着,便是嘉奖令,公开的嘉奖令,刊登在报纸上。
平津这边几家报纸,都跟陶金打电话:「陶主任,跟w员长唱反调,我们没这胆子呀。」
赵敬堂看着陶金:「挖!把rb人给我往出挖!别叫w员长指着老闆的鼻子駡,说什么搞内斗很有一手!」
陶金不敢辩解,回家才敢拨通一个电话:「俞小姐,这么玩可就不好玩了。」
俞敏慧正看着报纸上长篇累牍的报导呢:「这次事情很抱歉……」
「姑奶奶,这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说过去的……」陶金重重的嘆了一声,不等那边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俞敏慧对着电话看了看,耻笑一声就挂断了,「就这种耐心还想钓鱼?」
水深就要换个法子喽!
她扭脸对着梳妆檯上的镜子笑了笑,然后穿着睡衣拿上报纸光着脚就往出跑:「欧阳老师……欧阳老师……您快看……您快看……」
欧阳白的衬衫扣子还没系上,门就被推来了。穿着丝绸睡裙的年轻姑娘,关着一双脚就欢喜的跑了进来,她把手里的报纸递过去:「您看看……快看看……原来是我冤枉人家了,人家是个抗r英雄呢。你说我之前还駡人家,谁知道人家是好人……那你说我之前是不是一直错了……我那个未婚夫还跟她好了,也是,有她那样的女人当然就看不上我了。但我也正好不喜欢他……可这么看,他俩应该是好人,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认识认识人家。一呢,是我想把我跟他的婚事做一个了结……二呢,咱们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咱们主动上门去……跟他们坦白说了。我看他们挺有身份的……之前那次的事,说不定那就是个误会。欧阳老师,您说呢?」
「如果能这样……那当然好了。」欧阳白将眼睛从报纸上□□:「就怕给人家添麻烦。」
俞敏慧小声道:「欧阳老师,您实话跟我说,您到底是……是犯了什么事了?」
欧阳白摇头:「没犯事!不是跟你说过吗?如今这世道,也不是犯事才进里面去的。」
「嗯!那倒也是!」俞敏慧深有同感的样子点头,随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那要不然这样……咱们住的地方,是我一同学的。她家里有些背景,在重青那是大官,要不然我给她打个电话,叫她疏通疏通,这样可以吗?」俞敏慧说着,就有些不安的双手交叠的相互扭着,「之前我没说……是我怕你不答应……我是真的想帮你的,这几次咱们出去,也没见什么人要怎么样……我心说大概事不大,要不然我问问……其实,我一直有个主意,他们要找的是欧阳白,要不然,老师改头换面,换个名字吧,我找我同学,就说你是跟她一起从国回来的,你叫欧阳墨,护照丢了,叫她帮你补办一个身份官文……欧阳白您只说是您弟弟,您也不知道下落……这样,您也能再光明正大的出去了……您愿意吗?」
欧阳白看俞敏慧,笑了一下:「如果真能出去,那我叫什么就无所谓了。」
俞敏慧便一副欣喜的样子,「那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她欢喜的又跑回房间去了,欧阳白一个人在卧室里,心里跟着犹豫:「这样一个姑娘,真的就是别有用心吗?」
从一开始,是自己找的她。自己接受任务,去通知她的。然后她顶多算是逃婚,然后悄悄的跟着自己来了平津。至于为什么跟着自己?他又不傻,自然看的出来,这姑娘看着他的时候,眼睛是冒着光的。是!之前自己也怀疑过她,毕竟嘛,那种情况下跑出来,顺利隐藏在这里是有很多的巧合。但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她幷没有做出什么危害他的事情。她性情耿直,敢爱敢恨,也有些古灵精怪。可能因为出身富裕家庭,对金钱看的很淡。或许,她不是他的同路人,但要说这姑娘有害人之心,他摇摇头,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是一点也没发现。
不过,该谨慎还是得谨慎。他也怕,万一一个不小心,上了人家的当呢!
再者说了,他也跟组织断了联繫了,最近一段时间,应该无碍才是。
不管她有没有问题,当下,能顺利的出去,送出消息去,这才是顶顶要紧的。
林雨桐每天晚上都会注意斜对门的一家,可这家的窗帘从不拉开,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才要收回视綫,她就发现,对门周太太的门口,周太太披着大衣,像是跟那俩值班的在说什么。然后那俩值班的就转身,带着几分犹豫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这是去哪了?
周太太站在门口朝着路口的方向瞧着,然后不大工夫,一辆黑色的汽车突然就停在了周太太家门口,从上面下来一带着礼帽穿着大衣的男人之后,车又开走了,在门口停留的时间半分钟都没有。林雨桐叫四爷:「你过来看看,那是周一本吗?」
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
男人的穿着,如今算是比较单一的,都是那个样子。四爷过来看了一眼,就摇头:「不是!这个人你细看,是不是比周一本高。」
哦!刚才黑灯瞎火的没看清,如今到了进门的地方了,灯照出来了,能看清周太太是穿着高跟鞋的。之前她还以为是穿着拖鞋呢。要是穿着高跟鞋还跟这个男人有如此的身高差,那不用说了,肯定不是周一本,周一本没那么高。这个人足足比周一本高出一个头来。
屋里没开灯,两人这才撩开窗帘朝外看了这么一会子。不过站在窗口寒气够重的。
四爷拉上帘子,拉了林雨桐坐床上捂着。
林雨桐朝外指:「那男人谁?」
「想知道啊?」四爷点了点她:「你就是八卦!我跟你说,这种事,谁戳破了,周一本得恨死谁。」
也是!想捅给周一本,也不能由他们两人来。
四爷坐在边上给摸电话:「我给丘香山打个电话。」
林雨桐就笑:「你就可着一个人坑吧。」人家要不是偷人,这不就尴尬了。
「你就是想的多,我是真有事找邱香山。」他这边说着,那边就接通了,她一本正经的对着电话:「……是租界这边几个理事,因为之前林副站长的事情,想跟咱们吃顿饭……表达一下态度,有两个国人,我一想,你老兄如今是正要借力的时候,这俩洋人很有些背景和人脉,你明儿要不要一起……」
丘香山马上就笑:「还是你老兄想着我。没说的,我明儿一准就到……」
「我跟你说,我通知你的事,老周不知道。这事未必瞒得过老周。周太太就住这边,跟林副站长门对门住着呢,门口昼夜还带俩看门的。你说什么事能瞒过他的眼睛去?」四爷就说:「你看……要不要跟老周说一声,还是咱们把吃饭的地方换到租界外面?」
「租界外面不行。」邱香山就道:「这林副站长去,租界外面比里面更危险。上次的事,听说国人跟rb交涉了,说是威胁到国人的安全了,我想最近在租界里还是最安全的,出来就不用了。」
「要是为了安全,那就干脆不出去了,在林副站长这边宴客算了。她的手艺你是尝过的,还不错……」四爷说着,就看桐桐。
桐桐秒懂,隔着电话就一副抱怨的语气说四爷:「你这想起一出是一出,招待贵客,有些食材今晚就得预备。家里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招待?」
那边丘香山哈哈便笑:「这有什么难的,我这就去找去,可着好的买……能凑几个菜是几个菜……」
四爷也不客气:「那行,你弄菜,我想办法弄两瓶好酒去。」
然后两边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四爷就说:「门口有人守着,你说丘香山来了,他周一本能不现身吗?」
这两人相互盯着,也不是秘密。况且,周一本也怕丘香山深更半夜来拜访四爷是两人要密谋什么,必定是会出现的。
成!那咱就等着。
等着看看有人费尽心机的拍了自己和四爷的照片到底是为什么的。
丘香山来的很快,到了就在门口摁喇叭。四爷开了门迎出去,丘香山裹着一身风雪进来。
「哎呦,下雪了。你看这半晚上的,把你折腾过来。」林雨桐赶紧迎上去:「没注意,要知道下雪了,说什么也不叫你跑这一趟。」
四爷忙道:「怨我!原本说出去找酒去,不想她这里就有存酒,也没出去……」
「咱们俩谁跑不是一样的跑,车里也没那么冷。」丘香山说着,就叫司机:「把东西都带进来。」
好傢伙,筐子袋子里装的,老实不少。
「西餐厅弄来的牛排羊排,猪肘子肉,心肝脾肺大肠小肠,都是拾掇干净弄来的。各色干货……鱼我叫人去买去了,明儿送新鲜的来……」
林雨桐扒拉着:「都是好东西。这牛排羊排今晚就得入味,干货也得发,你们在客厅里聊着,我去厨房。」
四爷就拉着丘香山:「喝点茶,姜枣茶,驱寒的。」完了就招呼搬了东西进来又准备出去的司机:「过来也喝点,自家兄弟,别见外。」
邱香山招手:「金主任叫了,别墨迹,这茶确实不错,激的人浑身一哆嗦。」
四爷给司机倒:「多喝两杯,要是喝着好,我明儿叫林副站长把配方写了,叫后厨给大傢伙熬了,随时得能喝到。要说辛苦,还是这些跑外勤的兄弟们辛苦。」
司机赶紧道谢:「得亏您想着。」他喝了两杯,放下杯子要出去:「不打搅两位长官说话了。」
四爷就把剩下的半壶递过去:「不多了,给对门门口站着的那俩兄弟送过去,这一晚上风雪的,得站一宿呢。」
司机接过去赶紧出去了,丘香山就道:「咱们这个周队长,真他娘的不是玩意。那都是堂堂的军tong外勤,楞是被他养成看家护院的了。你说这事……这叫什么?这叫公器私用!」
「你消消火气!」四爷又递了水果过去,「周太太一个人住这边,不放心嘛。」
「当谁傻子不知道呢?」邱香山就道:「还不是为了叫他老婆给他拉关係的……」
正说着话呢,就听到外面司机的声音,像是在跟谁解释:「……就是送点东西……」
「这是跟谁说话呢?」丘香山起身,隔着窗户朝外看了一眼,就嗤笑:「他来的可真够及时的!」
四爷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不利团结的话,这才去开门请人进来:「今晚可齐全。」
周一本搓着手进来:「你们这大晚上的,干啥呢?开宴呀!」
林雨桐从里面出来招呼:「赶紧坐吧!开什么宴呀,还不是咱们金主任,想起一出是一出。」
见她手里还拿着干鱿鱼呢,周一本打了个招呼就坐客厅去了:「这是大阵仗呀。」
四爷顺势就道:「才说明儿请你呢……要知道你今晚回来,我就不给丘主任打电话了。」他就把宴客的事说了:「你看这事闹的,太急。这大半夜的得收拾……」
「可不是!」林雨桐出来抱怨,「连个请帮手的时间都不给我。我这一宿,别想睡了!」
周一本就道:「我不在,我们家那位在呢!喊一声人就过来的事……」
「那多不好意思,算了。」林雨桐摇头,又去了厨房。
这是那种因为有芥蒂不好请人的架势。
周一本打电话也怕那娘们在电话上说话不好听,就道:「我回去叫去,她一整天在家都閒着,不在乎这一晚上……」
林雨桐紧喊慢喊的,人家蹭蹭蹭的就走了。
可进了院子,在门口敲了半分钟的门都没人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