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江绥对峙的江霁深,终于察觉到一丝陌生的诡异,他瞬间爆发起来,恶狠狠地推开江绥,死死地盯着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的苏橙。
苏橙毫不畏惧地迎着他探究的目光,脸上是一派从容与淡然,没有小心翼翼讨好的微笑,清澈澄净的眼中也没有丝毫温度。
不对,这不是苏橙!或者,江霁深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全新的苏橙。
“小橙子,你”江霁深心一痛,眼中满是被刺伤的悲痛,他忽然有个可怕的猜想。
“不要逼他了,自从我把他从火海中救回来,他就丧失了大部分记忆。”江绥看不下去,走过去握住苏橙的肩膀提溜起来,无悲无喜地吐出这个残忍的真相。
江霁深如遭雷劈,呆呆地怔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来,他忽然感到一阵心悸,手脚发凉发木,有个瞬间,他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画面,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
“小橙子。”江霁深的眼眶湿润了,不由自主地往苏橙的方向迈出一步,苏橙不明所以,本能地后退一步,眼中的戒备彻底摧毁江霁深最后一丝理智,他冲上去一拳头就砸到江绥的脸上,凶狠野蛮得就像一头发怒的野兽。
江绥不甘示弱,反扭住江霁深的胳膊,抬腿就踹向他的膝盖,江霁深一个不慎被撩翻在地,他反身抱住江绥的大腿,把人扑倒在地上,就立马对江绥展开新一轮的暴揍。
两人扭打在一起,都杀红了眼,苏橙冷眼看着一切发生,他觉得既可笑又荒诞,心头忽然涌上一阵绝望,他无语地望向逐渐放青的天色,迷惘地不知该向谁去,心脏好像破了个洞,空空落落的,似乎用什么都无法填满。
一滴眼泪又毫无征兆地落下来,苏橙惊愕地抬手抹去,他这是怎么了?
拳拳到肉、令人牙酸的打架声愈演愈烈,苏橙却没有一丝兴趣欣赏,他拖着断腿一步步往别墅内挪,他又累又困,该去睡觉了。
最终,江霁深被江绥掐着脖子摁在地上,两人脸上都挂了重彩,但猩红的眼中都是如出一辙的恨意。
“江绥,是你毁了苏橙。”江霁深的喉咙里猛地发出一声低吼,大颗大颗的热泪涌出来,瞬间就模糊了他的视线。
江绥被手背上灼热的液体烫伤,倏地缩回手,他的脸上罕见地闪过错愕与悲恸。
一切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江绥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在江霁深旁边,与他并肩望着逐渐变亮的夜幕。
江霁深的泪水唤醒了江绥最深处的记忆,还记得那时年少,他初来江家,第一次看见江霁深,那时候,江霁深还是个七八岁的俊俏小孩,天生反骨,屡屡惹得义父不快,都会遭受义父一顿毒打,可是,那小家伙却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唯独那一次,他亲手栽种的一棵橙子树,被义父连根拔起细,他哭得歇斯底里,甚至最后晕厥过去,这才终于有个七八岁小孩闹脾气该有的模样。
所以,从那次起,江霁深学着服从义父的命令,也不敢再喜欢任何东西,他再也承受不住失去心爱之物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