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隐隐传来火警的鸣笛声,李惊木暗骂一声,抱着苏橙转身就扎进了密林里,转瞬就消失了身影。
苏橙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苏晓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看他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不屑样,那是初见时完全不将苏橙放在眼里的苏晓,像个放荡不羁的中二少年。
后来,苏晓戴上了一副金丝边框眼镜,越来越沉默寡言,神情也变得深沉不可捉摸,总爱陷害他,父母看不见的地方,苏晓望向他的眸光满是不加掩饰的恶意,嘴角老是噙着坏笑。
与苏晓有关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如走马灯在脑海中清晰放映,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个阳光明媚、微风不躁的午后,窗外繁花如新雪摇曳,投进晃晃悠悠的花影,苏橙仰起头,看着认真诚恳的苏晓,听他说要跟自己和平相处,像对待亲弟弟那样。
苏晓的眼中有细碎闪亮的阳光,影影绰绰的花影,以及终于释怀后的温柔小意。
苏橙悲哀地发现,他还没来得及正正经经地唤他一声“哥”。
滚烫的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他在梦中一遍又一遍地嘶声喊道:“哥”
所有关于苏晓的画面如同被打碎的镜子,哗啦啦散落一地,苏橙痛着、哭着惊醒,刚有动作,密密麻麻的痛楚就席卷而来,他又无力地倒回柔软的病房,双瞳涣散,大脑都是懵懵的。
他渐渐嗅到刺鼻的消毒水味,朦胧雪白的天花板闯入眼帘,晃得他酸涩的眼睛泛起痛意。
“苏橙”一道低沉喑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苏橙用力地眨了眨眼,偏过头去,才发现视线蒙着层水汽,又凝聚成泪水坠落,他早已泪流满面。
李惊木着急地抽出一张纸巾,笨拙地替苏橙擦拭眼泪,他的眼圈也蓦地红了:“不要哭。”
苏橙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可泪腺不受他的意志控制,不管不顾地淌着泪水,那张纸巾很快就湿透了。
“哥我哥呢?”苏橙一开口,才发现喉咙像是火烧过般,每说一个字,都像有把锋利的刀在来回切割,溢出的声音也如破掉的风箱,粗哑难听。
他的眼中小心翼翼地点着一盏即将熄灭的灯,李惊木不忍地撇开视线,残忍地掐灭了岌岌可危的灯芯:“苏晓已经葬身火海了,你节哀顺便。”
苏橙像是突然被抽掉所有力气,他死寂一般地躺在病床上,明明透亮的眸子,却黯淡得好似漆黑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