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发觉自己的状况比所料更糟,如今竟似受不得江潭触碰了。
&esp;&esp;可他贪恋这致命的温度。悖德的愧意中夹着几丝窃来的欢愉,如煎如熬,如沸如烤,终只能颤着那颗焦糜的心,全盘接纳这眷念化开的苦乐喜悲。
&esp;&esp;“别哭。”他听到江潭说,恍觉自己坠了一滴泪来,松黛痕渍般洇开在那烟雨衫子上。
&esp;&esp;……为何,又哭了。
&esp;&esp;席墨指尖一抖,心中涌起陌生的颤栗。
&esp;&esp;他自前次失态后,便再未曾哭过。皆是如以往一般笑面迎人。
&esp;&esp;而今,便是连笑也装不出了么。
&esp;&esp;自己原来……有这么难过啊。
&esp;&esp;索性闭了眼去软声道,“因为,想念师父了啊。”
&esp;&esp;“嗯。”江潭道,“你今日寻我,何事。”
&esp;&esp;“我想来看看师父。”席墨就道,“还想……邀师父吃一碗阳春面。”
&esp;&esp;他抻指遮了那泪痕,眼底潮意直如春波缱绻,“我已至束发之年,劳烦师父替我挽一挽发,好不好?”
&esp;&esp;“好。”江潭果如从前一般,应得爽快。
&esp;&esp;席墨便笑了。
&esp;&esp;“那师父想我了吗?”他说,“我们已有廿一月未见了。师父一个人待在这里,会不会觉得无趣?”
&esp;&esp;“不会。”江潭容色恬淡,“已经抄了八百多面山壁了。”
&esp;&esp;席墨心口忽然一紧,却是笑道,“快抄完了啊。”
&esp;&esp;“嗯。”
&esp;&esp;“那抄完了……会怎么样?”
&esp;&esp;江潭没有出声。
&esp;&esp;静默半晌,自欲起身,却被席墨拉住袖子,直直地看到眼睛里。
&esp;&esp;他能看懂这孩子的意思。
&esp;&esp;“抄完了……再说吧。”他只是这样道。
&esp;&esp;席墨是后来拜入主峰才知道,江潭所抄录的那些山壁上,原皆是问虚真君的遗笔。
&esp;&esp;而他玉令里那叠丰厚至极的点数,正是因刻录之事所加。
&esp;&esp;还是老伯提出这贡献卓异,需以三倍之数累算,才在数年时间给人弄成了足不出山的隐形千金郎。
&esp;&esp;席墨将江潭按在秋千上,又缓缓笑开了。
&esp;&esp;“师父……很喜欢这秋千啊。”他将那袖角捻在掌心不放,“要不要我推?”
&esp;&esp;“嗯。”江潭果然很喜欢,这下一点都不推辞,握住软绳便轻合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