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斐守岁低眉顺眼地回:“小妖身在考验之中,不曾好过。”
&esp;&esp;“哎哟,”神好似在笑,“你的真言,竟是这般呛人。”
&esp;&esp;“……真言向来刺耳,不会好听到哪里去。”
&esp;&esp;“是这样,说真话的才是乖孩子,这番才算得上真人。”
&esp;&esp;话落,佛手一点点缩到空中的莲花台中。
&esp;&esp;莲花台大如陨石,伫立在斐守岁面前,不怒自威。
&esp;&esp;斐守岁弯腰拱手,送着神离开。
&esp;&esp;神却撂下一句:“既然来了便看完,这是你说的,槐树。”
&esp;&esp;“看完……是镇妖塔吗?”
&esp;&esp;镇妖塔里还能有什么重要的。
&esp;&esp;斐守岁心中所想,化成一团水墨。
&esp;&esp;神回他:“塔里面可有趣了,不要错过。”
&esp;&esp;“……”
&esp;&esp;便见。
&esp;&esp;莲花合拢,粉白的手臂于花瓣之中蜷缩,像一条条冬眠的虫。虫从来不会说什么好话,便是看着世人在祂面前鞠躬弯腰,也都是漠视。
&esp;&esp;慢慢地缩小,佛手在霞光中弯曲,成一莲花瓣包裹住莲蓬。
&esp;&esp;斐守岁不受控制地仰起头,去看这一幕怪诞。
&esp;&esp;千只手,万双眼睛,仿佛在这一刻闭上。
&esp;&esp;天的终极,群山不语。
&esp;&esp;斐守岁朝那莲花座拱手:“大人走好。”
&esp;&esp;大人没有回话,于莲花盛开之下,于沁入心脾的花香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esp;&esp;没留一点痕迹。
&esp;&esp;花海朗朗空,不见神明,只有荒原尽头的草木,显得寂寥。远处一缕缕四散的炊烟突兀在斐守岁面前。
&esp;&esp;那炊烟升起来,终将与天相融。
&esp;&esp;可。
&esp;&esp;荒原与花海交接之地,不见人影。就算有金乌了,无人之地何以农耕。
&esp;&esp;斐守岁垂了眼眉,他见小花朝远处炊烟而开,他知道他需得往前走,才能出了同辉宝鉴的幻术。
&esp;&esp;于是,他抬起了脚。
&esp;&esp;刚抬脚的一瞬,这才发现,野花的藤蔓牵住了他的脚踝。皙白脚踝上有一对好看的玉镯。
&esp;&esp;斐守岁看着他生下来就有玉镯,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念想。
&esp;&esp;这镯子,莫不是与镇妖塔有关?
&esp;&esp;先前,他见到身躯的脖颈、手腕与脚踝处都是有锁链束缚,而玉镯正是在锁链的位置。这突兀的镯子,好似就在告诉守岁,此物定是有故事的,不然为何要明晃晃地生在这个地方。
&esp;&esp;思索着。
&esp;&esp;斐守岁弯腰蹲下身,他伸手去扯野花的藤,触到绿藤时,一股温暾的暖流从他的指节处涌入。
&esp;&esp;是暖春。
&esp;&esp;眨眨眼。
&esp;&esp;斐守岁却没有留恋什么春天,他用力一扯,便扯开了困住他的藤。还剩一些与他脚掌粘连的绿丝。
&esp;&esp;究竟是什么时候,藤蔓悄悄地缠住了他的双脚,想困住他不能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