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斐守岁越跑越快,快得要与陆观道齐平,风吹冻了他的脸颊,他依稀能在风里听到小陆观道哭号的声音。
&esp;&esp;谁家孩子,哭得可怜。
&esp;&esp;斐守岁心里隐隐地痛。
&esp;&esp;“别哭了,”他说,“你就在我身旁,别哭了……”
&esp;&esp;守岁轻哼几声。
&esp;&esp;“原来从这儿就这般闹腾。”
&esp;&esp;“闹腾?”陆观道笑道,“小孩就是这样,哭着喊着才有糖吃。”
&esp;&esp;于是,两人跑向有金乌的地方。
&esp;&esp;荒原的绿在光下一点点蒸腾,地上渐渐长出了繁华。
&esp;&esp;是紫色、鹅黄色与浅红的小花。
&esp;&esp;星星点点,生在地上,没有姓名。
&esp;&esp;斐守岁的心魂跟着身躯去看,他胸口的酸涩缓和不少,不知是牵着手的缘故,还是快要逃离这片一直隐藏在他心底的荒凉。
&esp;&esp;他呼出一口热气,问着陆观道,又好似问了神:“您,心中可存过人?”
&esp;&esp;一瞬间。
&esp;&esp;神哑了话。
&esp;&esp;陆观道也在问话后那一停顿,如花瓣,飞散在空旷的荒原尽头。
&esp;&esp;看着面前散开的花儿,斐守岁没有诧异,便是静默地看,看到身侧的风将陆观道吹走。
&esp;&esp;黑发缭乱了斐守岁的视线。没了陆观道,他跑得更快了。
&esp;&esp;衣袍吹鼓,长发在混白之下生长,这样冷的天,叫斐守岁欢喜得无法自拔。他知道身边的幻术陆观道不见了,他也知道神在考量他的话。
&esp;&esp;可。
&esp;&esp;好美啊。
&esp;&esp;万亩花海,四散霞光,新生的金乌,还有光的远方。
&esp;&esp;荒原之外开始有了温热,便是在朝阳中,有几缕斜斜歪歪的炊烟,从茅草屋上升起。
&esp;&esp;桃核,是从这儿来的吗?
&esp;&esp;斐守岁下意识慢了脚步,花朵拥簇着他刚从土里拔出的双脚。
&esp;&esp;这时,神才回答了他的问题。
&esp;&esp;“有的。”
&esp;&esp;有?
&esp;&esp;话落。
&esp;&esp;一个熟悉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斐守岁面前。
&esp;&esp;斐守岁微微睁大眼,他见到花海的另一侧,那个低着头,忍着泪的陆观道。
&esp;&esp;不是红衣了,不是荒原里很是健谈的陆观道。
&esp;&esp;斐守岁所见陆观道通红的眼睛,哭干瘪的眼眶,还有一直抽泣的样子。
&esp;&esp;哭哭啼啼,好不狼狈。
&esp;&esp;“你……”
&esp;&esp;花海有暖风,吹拂似南舟。
&esp;&esp;陆观道没有犹豫,直径朝着斐守岁走来,他一下子抱住了斐守岁,断断续续:“我等不及……等不及才叫祂来找你,我还没有走到天上,还没有……”
&esp;&esp;“……唉。”
&esp;&esp;难不成那荒原里头,哭得不是小陆观道,是面前这个成了人的?
&esp;&esp;“所以呢,”
&esp;&esp;斐守岁没有察觉自己不再喘病的心肺,“好不容易见上一会,你没有别的想说了?”
&esp;&esp;“我,”陆观道立马撒开手,撇过头,“对不住,我……”
&esp;&esp;看到那移开的视线,于花香中泛红的脸,斐守岁心中的酸涩化开,成了一口清甜的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