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斐守岁听着自己的真言,胸口漫开一阵说不出口的酸涩,是想起老妇人,想起谢江两人所没有的。
&esp;&esp;涩开来,填充空荡荡的荒原。
&esp;&esp;“或许,是昨日。”
&esp;&esp;“昨日?”
&esp;&esp;“是,”斐守岁扯开一个笑,“你好似比祂晚来些,但又好像是约好了。”
&esp;&esp;“……”
&esp;&esp;那人沉默片刻,讪笑道:“你记错了,哪有一夜之间就生根发芽的。”
&esp;&esp;“……也是。”
&esp;&esp;斐守岁也跟着笑了笑。
&esp;&esp;于是那人将手搭在斐守岁肩头,就像佛手勾住斐守岁的衣袖一般。
&esp;&esp;“荒原太冷了。”
&esp;&esp;“宝鉴太寂寞了。”
&esp;&esp;顿了下。
&esp;&esp;神与那人一齐开口:“槐树,你要逃吗?”
&esp;&esp;逃……
&esp;&esp;桃。
&esp;&esp;斐守岁在心中冷哼一声。
&esp;&esp;但他的身躯说道:“我逃不了,我生在这里,死也会在这里。你有见过树妖连根拔起,不要自己的故土吗?”
&esp;&esp;心识吹起一阵阴冷的风,吹开在幻术里。
&esp;&esp;有槐树枝跟着风摇曳。
&esp;&esp;没有开花的树,绿开一片,层叠着丢失金乌的寂寞。
&esp;&esp;荒原,是金乌都不曾关照的彼方。
&esp;&esp;只有昏暗,只有荒凉。
&esp;&esp;那里的斐守岁不曾设想过开花与结果,便也没有料到面前的红衣,会拉着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esp;&esp;风吹开斐守岁又长又重的墨发,吹开一根早早挂在他手腕上,没有另一端的红绳。
&esp;&esp;浓重的冷,鲜艳的红,还有原野上飞奔的人。
&esp;&esp;扔掉了桃花枝条,很是突然地,就跑了起来。
&esp;&esp;斐守岁喘着气,他有喘疾,跑不快。可今日不知怎么的,他成了那只飞来荒原,带着霞光的白鸟。
&esp;&esp;酸涩从那会儿就有了,只是斐守岁未曾分清。后来遇到的见素,又非此人,也就让红绳断了,蔫蔫地垂摆。
&esp;&esp;可笑,愚钝如此,竟连人都分不清楚。
&esp;&esp;斐守岁的心魂跟随身躯奔跑,他知道是同辉宝鉴的幻梦,可他心中止不住地欢喜。
&esp;&esp;欢喜什么?
&esp;&esp;是那时候就欢喜吗?不,不见得……
&esp;&esp;斐守岁眨眨眼,他在喘息与飞驰中,看到荒原尽头的白光。他因身体的缘故,从没有肆意跑过。
&esp;&esp;原来,荒原是有出口的。
&esp;&esp;原来,风也可以拟作了形状,不像小园那般,自始至终的黑。
&esp;&esp;斐守岁低了头,看到那只紧紧抓着的手,他问着神与自己:“是那时候,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