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说不说!”
&esp;&esp;荼蘼那张面容,生气时都是温和。
&esp;&esp;燕斋花见了,笑眯眯地看着荼蘼:“我虽与仙儿共用殷家姑娘的脸皮,可到底还是仙儿好看,真真好看。”
&esp;&esp;“你还敢提!”
&esp;&esp;荼蘼一把手挡住身后傀儡似的殷大姑娘,“先告诉我酒的来头,我再和你算这笔面皮的账!”
&esp;&esp;“唔,”燕斋花吐吐舌头,“仙儿好凶,我看还不成~”
&esp;&esp;“怎么还和殷姑娘有了关系。”斐守岁拧了拧眉,心中纳闷。
&esp;&esp;便见。
&esp;&esp;燕斋花俯下身,先是捡起一片坛子碎片,她侧脸细细地闻了闻。随后,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舌尖舔舐散在地上的白酒。
&esp;&esp;舌头卷起的并非单纯的酒,还有被赤火烧成草木灰的骨头傀儡。
&esp;&esp;谢义山看了眼,正欲说些什么,被那赶来的解君捂住了嘴。
&esp;&esp;而那早岌岌可危,被术法围堵的燕斋花,抬头俏皮言:“我知道了~”
&esp;&esp;“还不快说!”
&esp;&esp;“仙儿莫急莫急,听我细细道来,”燕斋花捞出酒中的物件,“仙儿,你瞧这是何物?”
&esp;&esp;看那白花花的,长了根须,又似人脸的东西。
&esp;&esp;荼蘼皱着眉,握紧拳:“人参。”
&esp;&esp;“答对了,”燕斋花又从酒中拿出一物,“仙儿,你再看看这个~”
&esp;&esp;是一只剥皮剔肉,骨头之间还连着些许软筋的手掌。
&esp;&esp;手掌剔得粗糙,虽完整,但一眼便知并非出自技艺娴熟的庖厨。
&esp;&esp;荼蘼正视着骨头,咬着牙,吐出一人:“柳觉的爹爹……柳家老伯。”
&esp;&esp;“对咯,一个都没有错,仙儿真聪明~”
&esp;&esp;“所以……”
&esp;&esp;“嗯?”
&esp;&esp;燕斋花还在捡酒中的东西。
&esp;&esp;听那荼蘼再也不能压抑喉间怒气,脱口而出:“所以你每月给我送的药酒,里面泡的都是人骨!还有,还有后山与……与棺材一块儿长的人参?!”
&esp;&esp;人参……
&esp;&esp;棺材……
&esp;&esp;斐守岁不曾忘记那次昏迷,芊芊玉手指引他看到的东西。
&esp;&esp;是大雪纷飞夜,柳家老人在古树底下挖人参。是寒冬腊月天,柳觉拖着柳家老伯的身子,头着地的,响彻了后山。
&esp;&esp;荼蘼颤抖了手,是殷女在后抓住了她。
&esp;&esp;“两百年,整整两百年我才发现,好啊,好啊!燕斋花,你这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esp;&esp;“我?畜生?我不就是畜生吗?难不成,我在仙儿眼里,曾经也是个良善之人?哈哈哈哈!好笑,真真好笑!”燕斋花一甩手,甩开试图拉扯他的纯白之咒,“你救我时,我便是一身腌臜,过了这百年,你以为你将我洗干净了?洗干净了吗!我不过用梅花镇人的骨头给你入药而已,那人参也是他们自愿奉上的,我有错吗?仙儿,我有错吗!”
&esp;&esp;燕斋花扭曲了面目,狰狞地看着荼蘼,她的手抓起衣角,她一身的雪白因打斗只剩下污黑。
&esp;&esp;血迹、脓水与毒咒,将她染脏。
&esp;&esp;她笑着站起,张开双臂:“仙儿啊,我的心是脏的,就算破茧而出,也忘不了茧里那段肮脏的日子。而你们!你们这群生来就有光,就见到光的,不配与我说话!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