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离得近了,就算东西被雪遮掩大半,也埋不住原貌。
&esp;&esp;那哪里是什么物件,竟是老鳖!
&esp;&esp;老鳖口鼻大开,已经干涸结痂的血沾满了双颊,眼睛瞪得很大,眼白占据一半的眼眶。
&esp;&esp;斐守岁的心怔了下,他并不害怕,但这算了什么,儿子拖着父亲的尸躯?还是说他来晚了,救人不成,要改行破案?
&esp;&esp;看着柳觉一卡一卡地回头,在漫天雪花里,他盯着四肢扭曲的老鳖。
&esp;&esp;这么冷的天,老鳖就算是刚死没多久,怕也早凉透了。观老鳖苍老的脸,死了还是生前那般暗。
&esp;&esp;斐守岁站在树旁,背手不语。
&esp;&esp;渡化也好,不渡也罢,梦中的人……
&esp;&esp;是柳觉走来,穿透斐守岁的身躯。
&esp;&esp;一个深黑的青年,斐守岁感知到恨意、冷还有在颤抖的魂灵。
&esp;&esp;手抽出腰间纸扇,看柳觉蹲下身拉起了老鳖。
&esp;&esp;“爹……”柳觉说,“爹啊……”
&esp;&esp;老鳖还是那表情,早是不能回应了,死了的人能让他们回应什么。
&esp;&esp;“娘亲呢……”
&esp;&esp;老妪?
&esp;&esp;百衣园唤儿的定是她。
&esp;&esp;斐守岁的心跳开始加快,若神仙让他救的是老妪?
&esp;&esp;柳觉又说:“娘亲她在等你了……”
&esp;&esp;什么?
&esp;&esp;“娘亲躺在地上,等着你了,你快走啊,为什么不走了……”
&esp;&esp;睁大眼,柳觉只拉住了老鳖的手腕,拖拽着就当是万般辛苦,咬牙切齿地继续前行。
&esp;&esp;咚。
&esp;&esp;咚咚。
&esp;&esp;斐守岁见老鳖侧转身躯,头撞在柳觉踩实的脚印里,撞击深冬坚硬的黑土地。
&esp;&esp;一声两声,响的是老者头颅。
&esp;&esp;土地没有温度,茫茫大雪,看不清天也捉摸不透脚下,老鳖僵到长起尸斑的脸,卡住了声嗓,生生吞鱼刺眼泪。
&esp;&esp;声响一重又一重,柳觉还是头也不回,或许只有他的手拉不动老鳖时,他才会喃喃自语。
&esp;&esp;老妖怪咽下这一幕风雪,跟在柳觉后头。
&esp;&esp;老鳖的目光涣散,却总是看着什么。
&esp;&esp;斐守岁捏紧衣袖,他虽不冷,但这样的画面,他止不住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esp;&esp;老妪呢?
&esp;&esp;她是不是早躺在坟旁,也是血模糊了脸颊,一副骇死过去。
&esp;&esp;老鳖又是见到了什么,才这般……这般的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