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斐守岁的手自始至终牵着陆观道,也不知何时牵上的,好似习惯一般,就这样顺手,顺其自然。
&esp;&esp;他略一眼。
&esp;&esp;眼前是咋咋呼呼的凡人小辈,身旁与他一同走的又是摸不着根底的野草,斐守岁心叹,倒是一场别样路途。
&esp;&esp;且听风声萧萧。
&esp;&esp;在走近小园木门时,听到马匹低鸣之声。
&esp;&esp;陆观道小声道:“有昨夜遇见的人。”
&esp;&esp;这番话与顾扁舟先前之言,四人想到了一块儿去。
&esp;&esp;谢伯茶传音:“不会真是美酒佳肴吧……”
&esp;&esp;“说不准。”斐守岁。
&esp;&esp;默然。
&esp;&esp;移开门闩者乃顾扁舟是也,见他甩手用力一推,大门轰然往两侧一翻。
&esp;&esp;入目是一条冻上薄冰的石板路,路边堆着厚雪,有明显笤帚痕迹,是被人扫开,但时间久了,也就留下冰碴。而一旁昨夜喊着幺儿的老鳖正毕恭毕敬站在门口,与马车一起,想是等候已久。
&esp;&esp;顾扁舟冷冷地看了眼,语气却是上扬:“老伯怎得一大早上牵起马车,可是殷县令的吩咐?”
&esp;&esp;“是……”口中混白热气扑腾,老鳖的声音还是那么难听,“是殷老爷让小的接着大人去百衣园听戏。”
&esp;&esp;嚯。
&esp;&esp;顾扁舟勾唇:“昨夜不曾听殷县令提及。”
&esp;&esp;“大人有所不知,是今日起百衣园不收门票钱,百姓与富贵人家一同免费游玩,殷老爷说,借此让大人看看梅花镇的民风……”
&esp;&esp;“哦?小斐,”故意道,“今日初几?”
&esp;&esp;斐守岁抽了下眉:“回大人,腊月廿七。”
&esp;&esp;“好啊,腊月尾,正是好时节,”顾扁舟转身朝三人使了眼色,“只恐殷大人还要照顾我这些个随从,实在是麻烦他了。”
&esp;&esp;这是允诺之意。
&esp;&esp;老鳖听得一清二楚,赶紧拉开马车棉帘,卑微道:“大人请,里头暖炉椅垫都是早早预备好的。”
&esp;&esp;顾扁舟颔首,率先踏上马车。
&esp;&esp;扶着他的谢义山也冲老鳖笑笑,心里传音:“这个老伯不大会说恭维话,他好似还忘了昨夜之事,不知他家幺儿有没有回家。”
&esp;&esp;“幺儿?”
&esp;&esp;斐守岁在最后头,推了把陆观道。
&esp;&esp;他上下打量老鳖,见老鳖双手红肿,鼻尖子露在冷风中也是通红,两颊干裂,黝黑皮肤像是一首地母的悲歌。
&esp;&esp;“我看是没有。”
&esp;&esp;“为何?”谢义山坐好,替陆观道撑着帘子。
&esp;&esp;“看他样子,要是昨夜回去就安眠了,不会今早冻干脸面。他牵马的手虽戴了棉套,但露出一只手指,指甲里卡了不少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