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红袍子在雪白中融了寒冬,飞来飞去,大雪的轨迹被它打乱。
&esp;&esp;“这不是来寻大人了。”谢义山垂眸言。
&esp;&esp;“狡黠。”
&esp;&esp;甩下话,顾扁舟见马车已来,率先一步走在前头。
&esp;&esp;脚踩长阶,红袍鲜艳,又兼长发,在深浓黑夜里宛如盛开之大红山茶。
&esp;&esp;黑夜森森寻不到前路,绯红衣裳伸手拉开棉帘,转头笑道:“天冷,都快些进来吧。”
&esp;&esp;一个两个钻进车内。
&esp;&esp;马车里头倒是暖炉香熏不失温柔之乡,四人跌跌撞撞地挤在里头,算不上落魄,但手肘间不免触碰。
&esp;&esp;顾扁舟正与伯茶并排而坐,观伯茶入了座后就换了个人般一直默默不语,又见他一身狼藉。
&esp;&esp;扁舟心有不解,开口言:“我们还不知谢兄为何来此?”
&esp;&esp;说着,背手覆下一层隔音屏障。
&esp;&esp;伯茶回首,烛火昏暗,他闷声一句:“寻人。”
&esp;&esp;“想必此人定是江姑娘。”
&esp;&esp;“……是。”
&esp;&esp;“我观谢兄行动自如,是治好了请神时天罡地煞的病症?”
&esp;&esp;“没错,”谢义山叹息道,“师祖奶奶给了我几枚药丸,将养好我身上的伤就打发我走,叫我早点下山修炼,我也不想在那儿白吃白喝,就在一月前下了山。但我临走前忘询问雪狼一族的下落,再去时已找不到师祖奶奶的山头……”
&esp;&esp;“所以你到了梅花镇?”斐守岁。
&esp;&esp;谢义山颔首:“因我下山之处在川渝,所以先往靠近山峦的高原走,传言高山雪原也有铃铛红绳,那儿的狼族曾不止一次出现,遂翻山越岭来此地。”
&esp;&esp;“谢兄有所不知,带走江姑娘的雪狼一族身处极北,与你所行之路恰好相反,怕是要孙大圣两个筋斗云才翻得到。”
&esp;&esp;“知晓了,这几日在牢里吃稀粥的功夫便知是我走错了路……”谢义山双手捂住脸,失了方才的吱哇乱叫之气,软绵绵道,“我真是蠢笨,病一好就失了脑子!”
&esp;&esp;“不光蠢笨,少年热血也不该与一个五品官员对峙,”顾扁舟耐下脾气,“我知谢兄侠肝义胆,可不管是小孩骨,还是乱葬岗,异样之处要是当地父母官能处理,又何必让你一个外地人发现?”
&esp;&esp;“顾兄之意?”
&esp;&esp;“我来梅花镇就是为了你见到的小孩骨,谢兄可还记得海棠镇薛老夫人所作所为。”
&esp;&esp;“北安春……莫不是人伢子生意?!那、那些……”谢义山猛地捂住嘴,眼珠子飘向一旁被风吹动的马帘。
&esp;&esp;帘子一震一震,偶尔见到牵马老鳖佝偻的脊背。
&esp;&esp;顾扁舟笑道:“早施了咒法,不必担忧。”
&esp;&esp;“那便好!所以那些个流离失所的娃娃,被卖到了这儿?可江南离这得有千里之远,那些孩子怎吃得了这些苦头?”谢义山愤慨,“我尚且是修行之人,未走捷径,翻横断山头都削了一层皮,那些孩子怕……”
&esp;&esp;“所以谢兄见着了六具小孩骨,恐远远不止这些。”
&esp;&esp;顾扁舟将先前与斐守岁所说一字不差地告知于谢义山,并问,“谢兄见到的白骨,可有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