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她和那天晚上一样,仰头看着第一次居高临下俯视她的我,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有眼泪从她晕妆的眼眶滚落,带下灰黑的泪痕。
“哈哈哈哈哈……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哈……”
“我不想变成您那样,抱歉。”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呢?”
“因为……您爱着他?”
“……爱?哈哈……可是纱绘子,明明是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啊。”
我睁大了眼睛。
“是我对您感到抱歉。我也并未索求您的原谅啊。”
虽然你确实不配得到我的原谅。
“……是吗?那么……”
我还没来得及再出声,她已经决然地将正中那人心脏的那把餐刀猛地拔了出来。
“我替你原谅我自己,所做的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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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至于曾经的现实,我就是在这之后被外祖母带走的。
而外祖母……是在克里斯汀女士决定重返日本不久前去世的。
当初她来接我时,还为我带来了一只小熊玩偶。
为她下葬时,我将这只小熊放进了墓坑。
“……纱绘子?”
克里斯汀女士对我的做法感到疑惑。
“……让它陪着她吧。”
会想念它吗?当然,会想念还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我经常误以为我在现实中见到了它——我所故意遗落的,珍贵之物。
第一次出现幻象,是在克里斯汀女士和森先生决定结婚那天。前半夜失眠的我在后半夜恍惚醒来,看见它静静地坐在背光的窗台上注视着我。
以及我和叶月之所以交上了朋友,就是因为某天中午我在教室里趴桌睡觉,恍惚醒来时以为它坐在邻座,起身就紧紧把它抱住。抱住之后不但蹭了蹭,还亲了亲。
结果那是满脸通红着把我推开的叶月。
这样的幻觉自产生之后就不止一次地出现了。我等红绿灯的时候看见它站在对面,在图书馆拿着书回到座位上时以为它占了我的位置,坐车偶然抬头时以为司机是它……
毛绒的,温和的,坚定的它。
我不时出现的幻觉,居然是它陪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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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车上,斜看了旁边的太宰一眼。
幻觉纠缠我太久,已经让我的记忆隐约出现了幻觉与现实分不清的情况。
今早醒来的时候我就在想,昨晚真的那么和平地练习跳舞了吗?